蘇睿知道，妙靈只有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才會正經起來。

“鬼面書生，我好像警告過你，別再我面前提王妃這兩個字！”妙靈仙子眼神殺氣騰騰，擡手就是一記銀針朝他刺了過去。

蘇睿折扇一展，將那針彈飛出去，好笑地揚唇。“是在下唐突了，以後不說就是了。”心裏卻暗自解氣。

沒了打趣的心情，妙靈頓時安靜了下來，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凳子上，沒好氣地說：“快換吧，我趕時間。”

蘇睿也不閑著，立即動手，向妙靈的臉伸了過去，手心一陣眩光大現，妙靈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層褶皺，像是貼著一塊人皮。

將其緩緩揭開，人皮面具下，是一張絕美的容顏，傾國傾城，艷冠群芳，隱隱透著一股皇家貴氣，只不過令人惋惜的是，她的左臉赫然有一道紅色傷痕，就像是被什麽利器刺傷，還染上了色，寫著一個屈辱的“囚”字。

這便是妙靈仙子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因為她早已毀容，這樣的臉讓她厭惡，每一次見到這張臉，都會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

而蘇睿也覺得久違了一般，若不是又重新看到她的臉，險些都要忘記她的長相了。

桌上的蠟燭隨著時間的流逝減了幾寸，油脂滴落在燭臺之上，風動燭搖，光線閃爍。

不到半個時辰，鬼面書生的妙手已將妙靈換成另一張臉，眉若新月，媚眼如絲，眼波流轉，嬌柔盡顯，微微一笑，便風情萬種，令人心癢難耐。

妙靈看向銅鏡，滿意一笑，用手指在臉上清掃了兩下，當真是膚如凝脂，好看得緊。

正想誇讚鬼面書生一番，門外卻突然映出一個人影，尹初雙正輕輕地叩著門。

“蘇公子？”

鬼面書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與妙靈對視一眼。妙靈立即閃到屏風後面，躲藏起來。

蘇睿這才前去開門，見尹初雙躊躇不定地站在門外，他禮貌地笑道：“尹姑娘。你這麽晚來找在下，有何要事？”

尹初雙背著手往屋子裏瞧了一眼，見沒有人，又轉頭盯著他。“方才好像聽見公子在和誰說話，原來是錯覺嗎？”

蘇睿面色不改，又道：“姑娘見笑了，是在下在讀書，莫非是吵到姑娘你了。”

尹初雙立即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小臉一紅。“沒有，我......我就是無聊，出來轉轉，順便過來看看你。”

屋裏的妙靈仙子聽到這話，眼裏蕩起一抹調笑之意。什麽無聊，明明就是故意的。這女孩子的心思，她還不了解？

看來鬼面書生這個家夥，換了那張鬼面，還挺討女孩子喜歡。更何況，是這麽一個小美人。

不過，鬼面啊鬼面，你可不要假戲真做過了頭，畢竟尹初雙的親爹可是你親手捅死的，到時候，這小美人一旦發現，看你如何收場？

妙靈仙子看戲一般地揚起了嘴角，莫名期待。

“夜裏風涼，姑娘傷病才好，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蘇睿看似關心地說，實則是想要將她引走，好讓妙靈脫身。

可是尹初雙聽了這話，心弦一動，還以為蘇睿是真的在擔心她的身體，更是感動不已。一雙美眸怯生生地擡頭瞧他，忽而又撥開了視線，緊張得手心出汗。

她從未這麽害怕看一個男子的眼睛，就好像一看，就會被他吸引過去，然後慌得不知所措。

見尹初雙臉色奇怪，遲遲不走，蘇睿又喚了她一聲：“尹姑娘？”

尹初雙心又跳動了兩下，結結巴巴地說：“蘇公子，我......”然後猶猶豫豫地將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

右手在他面前攤開，一支好看的白玉簪子躺在她的手心，光澤柔亮，紋路精美。

“這個，是送你的。謝謝你救了我，希望公子......不要嫌棄。”

尹初雙靦腆地一笑，手指輕輕顫動，心中忐忑不安，又期待無比，她很想擡頭看看蘇睿的神色，但是她又害怕，蘇睿會拒絕她的心意。

蘇睿看著那支白玉簪子，眼神閃爍，有什麽東西悄然流淌進了心口。

尹初雙站在門口，夜風吹散開了她的柔發和衣衫，她低著頭，朱唇微微蕩開一絲笑意，清麗無雙的容顏就像是畫中的仙女。

神使鬼差地接過了尹初雙手裏的白玉簪子。

“在下很喜歡。”

蘇睿聽到自己這樣說，說完之後，他也楞了楞，最後溫柔欣慰地笑了。

尹初雙見他收下了，心潮澎湃，就像是吃了滿罐的蜜糖，歡喜不已。

“公子......早些安睡，我也，回去休息了。”

“恩。”

尹初雙抿了抿唇角，又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後邁著輕巧的步伐離開了。

蘇睿握著簪子，看著她倩影隱入夜色之中，靜默良久。

關上了門，蘇睿這才回神，坐回了桌前，手指在玉簪上滑過，心忽然有些煩亂和糾結。

妙靈仙子悠然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瞧著他手上的簪子，調笑道：“喲，這麽快就送你禮物了，這小美人看來是喜歡上你了？”

“莫要胡說，只是答謝罷了。”蘇睿皺了皺眉，立即出聲反駁。

妙靈卻不惱，坐在他身邊，將手捧著下巴，眼神銳利。“真的是這樣嗎？你不懂女人，女人的心思既覆雜又簡單。”

“有空在這裏調侃我，還不如早些離開恒山，去執行你的任務。”蘇睿卻轉開了話題，不想再提及尹初雙。

“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若不是你手下留情，以尹初雙的武功，怎麽能從閣中逃走？”妙靈說罷越發湊近了鬼面書生的臉，仿佛已將他看穿。“你還誆騙君座，說是自己辦事不利，讓她給逃了。鬼面啊，鬼面，你的功夫，我還不了解，就算是來三個尹初雙，也不會是你的對手。可是為何，上次，你就那麽輕而易舉地放過了她？”

“妙靈，你再胡言亂語，我就把你那張漂亮的臉皮給剝下來。”蘇睿眼神忽然就冷冽了下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威脅道。

妙靈終於止住了嘴，將手從蘇睿的手指裏抽了出來，然後冷哼一聲。“別怪我沒有警告你，你與她，終究是仇敵，小心惹火上身。”

說罷，妙靈淩厲地瞪了蘇睿一眼，然後破窗而出，玄衣竄入夜空之中，如同鬼影一般消失了蹤跡。

而蘇睿，端坐在桌前，看著玉簪上映照著的燭光，眼神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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