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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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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藍早上3點就起來了, 任由化妝師給她畫了兩個多小時的妝,差一點就要睡過去。

只有真正經歷過婚宴的人才知道,什麽“洞房花燭”, 全是胡說八道, 真正辦酒席這天, 新郎新娘不累成狗就不錯了,哪還有精力幹那事兒?

淩晨就要起床,全天招呼客人,還得拍視頻留念。

一整天下來,沾了床就想睡。

而此刻,她只是在經歷第一個階段。

溫藍保持著上半身不動, 仍跪在喜床上, 撈過手機看了下時間。

淩晨五點半。

“我得跪多久啊?”她問床邊的許依依。

其餘人忙著布置屋子呢, 就許依依閑著, 聽她問就湊過來了:“還早呢,一會兒新郎過來會跟你求婚的, 還有很多流程要走……”

她說了一大堆, 溫藍只聽進去兩個字。

“等著”。

之後就是冗長的儀式, 各種習俗夾雜著婚鬧。不過, 現在是文明社會了,大家也都點到即止,沒做什麽過分的事。

好不容易下了地,要去現場了,江景行招呼完其他人過來跟她耳語:“你別繃著一張臉, 要笑啊。”

溫藍動了動僵硬的臉頰, 拼命擠, 終於擠出了一絲苦笑。

“算了, 你還是別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他嘆氣。

溫藍:“……”

不應該跟他拌嘴,跟他拌嘴是沒有什麽好處的。

婚宴儀式也很枯燥很公式化,主持人在臺上慷慨激昂地陳述著各式的肉麻臺詞,兩人維持著笑容撐了幾個小時,明明疲憊不堪卻還要硬撐著,不能讓臺下的觀眾看出一絲一毫的狀態不好。

她身上穿著幾十斤重的婚紗,中途又換了兩套衣服,全程跟趕集一樣。

婚禮,無非如此,看著光鮮亮麗,實則苦不堪言,完全為了長輩和自己的面子強行硬撐。

好在一天結束,終於完了。

溫藍在酒店套房換好自己的衣服,臉上還帶著妝就拎了包。

化妝師說:“那我先走了,一會兒你自己回去?”

溫藍點頭:“我沒事兒,你先走吧,我老公會來接我的。”

化妝師說:“那好,你自己小心。”

兩人一道出門,溫藍揭了房卡,將門帶上。

出去的路上,溫藍給江景行打了個電話,江景行很快就接了起來,聲音低沈,帶著笑意調侃她:“這麽快就我想了?”

他酒席上喝了不少,有別於平日那副沈穩的模樣,帶了幾分平時瞧不見的浮浪。

溫藍紅著臉握緊手機:“你喝多了?”

他笑:“還好。”

溫藍:“以後別喝那麽多,讓你在酒裏摻點水,你非不聽,你這人這方面也太實誠了。”

這年頭誰酒席上真喝啊。

要碰上不能喝的新郎,豈不是要當場趴下?

明明大家都是真的酒裏摻一點假的,他非要喝全真的。

不知道該說他實在好還是心高氣傲,不屑於在這種事情上作假。

電梯到了,她走出來繼續跟他說:“剛剛在坐電梯,信號有點不好。你還在聽嗎?”

“在。你不掛,我就不掛。”

很簡單的一句話,不知為何溫藍的眼眶有些酸澀。

他那邊太安靜了,以至於她可以清晰聽到他的皮鞋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我在酒店大門口。你來接我嗎?”溫藍問他。

“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到。”

“不急,你慢慢來。”

掛了電話,被冷風一吹,溫藍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她忍不住伸手捧了捧臉。

目光不經意往旁邊一掃,她頓住了,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

不遠處的站牌下,淩旭一臉憔悴地望著她。

其實她在酒席上時看到他了,不過當時他只是遠遠站著,她以為他是來參加酒席的客人之一,就沒在意。

畢竟,他也算江景行的得力下屬。

“藍藍……”他走過來,欲言又止。

他比半年前見到時要瘦多了,臉頰還有些凹陷,看上去頗有些落拓頹唐,哪裏還有從前的意氣風發?

不過,溫藍只是皺了下眉,目光沒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你怎麽來了?”

她語氣冷漠,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淩旭心裏發苦,但還是強自擠出了一絲微笑:“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不是來搗亂的。之前是我糊塗,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沒有想跟鐘佳悅結婚,我跟她分開了。我之前只是為了逼你回頭……”

淩旭頓了頓,苦笑,“只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和江景行結婚。”

“你到底想說什麽?”溫藍皺起眉,不太想跟他浪費時間。

“江景行他不是什麽好人。”淩旭見她一副要走的架勢,終於忍不住了,“你知道嗎?今天就是他喊我來的,讓我來給你們當伴郎。他之前提都沒提過,你知道我到了這邊才知道這事兒的感受嗎?當然,我不是想為我自己說什麽,這都是我活該,是我咎由自取。”

“但是溫藍,我想說的是,他這人太有心機,而且睚眥必報,不是什麽好人。我在中宸也做了那麽多年了,你知道他怎麽對付競爭對手的嗎?那些被他利用完了的人都是什麽下場?”

“他連自己的親哥都能下得去狠手,別說對別人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跟你結婚,但是,他這個人冷心冷性,你以後不會過得好的。他那麽強硬,不會像我這樣低聲下氣地哄你的……”

淩旭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擡眼就瞧見了好整以暇站在不遠處的江景行。

他身上還穿著婚宴上那身西裝,長身玉立,器宇軒昂,跟他這副落魄憔悴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觸及他冰冷睥睨的眼神,淩旭下意識就矮了一頭,後面的話是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在江景行面前,他天生就有些氣短的感覺。加上此刻說的話做的事,甚至都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但是轉念一想,他為什麽要心虛?!

這事兒江景行才做的不地道。

他覆又擡起頭,看向江景行,想要說點什麽,江景行卻直接無視他,越過他直接走到溫藍身邊,將脫下的西裝替她披到了肩上。

他問她“冷不冷”,又說“司機一會兒就來,等一等”,全程沒給他一個眼神。

淩旭又氣又心塞,車到了,江景行握住溫藍的肩膀,兩人要走了。

他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藍藍!”

溫藍停頓了一下,回頭。

江景行也大發慈悲地望過來,臉上的表情挺玩味,似乎是想看看他還能耍什麽花樣。

淩旭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今天這一遭,他面子裏子全都丟得幹幹凈凈,偏偏他根本不敢對江景行說什麽出格的話。

有那麽一瞬,他也想沖上去照著他面門打上兩拳頭。搶了他女人就算了,這樣耍著人是幾個意思?

可也只是頭腦發熱的那麽一瞬間而已,冷風一吹就立馬清醒了。

他不敢,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而且,他也不見得打得過江景行……

江景行一米八七的高個,身量修長又高大,光身高體格就穩穩壓過他一頭。他早些年在校和剛工作那會兒也會鍛煉身體,身上還有八塊腹肌,後來工作越來越忙,就疏於鍛煉了,腹肌也由八塊變六塊,到最後只剩下隱約的一點輪廓。

雖然身上沒什麽贅肉,也和真正的好身材有天壤之別。

江景行卻完全不一樣,他這人自律到簡直可怕,常年鍛煉,從不間斷。而且,他這還不是花架子,之前一塊兒出去吃飯時他有幸見過他教訓一個醉鬼。那架勢,拳拳到肉,三兩下就把人撂倒,可不像是開玩笑。

他自動把對方替換入自己,感覺自己連他一拳頭都擋不住。要是挑釁不成反被揍,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可是,就這樣看著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走,他心裏也是說不出的不甘。

他一直知道溫藍很美,不過,這半年沒見,她比以前更美了,像是一塊開過光的寶玉,毫不避諱地散發著身上的光芒,奪目到仿佛能攫取人的眼球。

但是想象了一下她這段時間都跟江景行在一起,是因為跟這人在一起才變得這麽容光煥發,他心裏就更憋屈了。

目光掃過溫藍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配飾……隨便一樣都是幾十萬起步。

偏偏她好像不以為意已經習慣的樣子。

他雖然也有錢,遠遠達不到這種揮金如土的地步。

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不管是容貌氣度,還是眼界氣場。

一想到是因為另一個男人帶給她這些,他就更氣悶了。

之前跟他在一起時,溫藍還不是這樣的,現在經由另一個男人一手雕琢,變得如此風華絕代。

這好像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她已經完完全全屬於另一個男人了。

且他不如江景行。

雖然這是事實,但這樣對比鮮明,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淩旭心裏慪得很,臉上的表情卻很落寞:“我前幾天回老家了,我去看了外婆。”

溫藍一怔,眉梢微微跳了一下。

淩旭原本快要黯淡下去的眸子,倏忽又亮了起來,像是即將熄滅的火苗被風一吹,又再次擦亮。

他再接再厲:“外婆眼睛看不見了,我陪著她說了會兒話,她很想你,你有時間也多回去看看吧。我怕刺激到他,沒說我們的事情。”

溫藍沒說話,垂著頭。

這似乎是她的軟肋。

江景行看了她一眼,將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安慰道:“我五一沒什麽事情,陪你回去,順便見見你家那邊的親戚。放心,我和他們一定會相處愉快的。”

溫藍輕輕地“嗯”了一聲,順從地跟著他上了車。

江景行彎腰將她送入,反手將門關上。

完全一副男主人的姿態。

淩旭被這一幕深深刺痛了。

這是他在江景行面前唯一有優勢的地方,現在也被碾碎了。

江景行回頭,這才正眼看他。車玻璃完全升起,確認溫藍聽不到什麽聲音後,他才邁步走過來。

淩旭一顆心提起來,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江景行撥了根煙,徑直走到他面前,到了近前,他才撣開打火機“哢噠”一聲點燃,反手將盒蓋彈上。

一套動作,流暢且自然。

跳躍的火光照亮他陰影裏冷峻的臉,一言不發,就這麽面無表情盯著他。

淩旭心裏發毛,大著膽子開口:“……你……你想幹什麽?”

不會是要打他吧?!!

江景行倏忽笑了,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只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淩旭摸不準他的意圖,但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什麽,一顆心更加難受。

江景行從始至終沒把他當對手。

他心裏像是無數雜草被狠狠拔去一般,難受極了。

驕傲、自尊、男人自信心都被碾壓得徹底。

……

車門關上,江景行對前頭的司機說:“回首創天禧。”

“好的,江總。”司機恭敬應聲。

車子很快啟動。

車內重新安靜下來,黑暗裏,他的面孔看不真切。

溫藍從一側靜靜打量著他,忍不住開口:“耍完威風了,江公子?”

“什麽?”他偏過頭跟她對視,微微挑眉,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叫他來參加酒席就算了,還讓他來當伴郎?”溫藍無法形容這種行為。

雖然淩旭不值得同情,但是,那是在和她的感情方面,其他方面,他應該不值得江景行這樣大費周折地折辱。

而且——

“我不想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話。你以後做這種事情前,能跟我先商量一下嗎?”溫藍無奈。

他不給人留臉面的時候,簡直是毫無顧忌。

這樣我行我素,全然不顧。

這和溫藍的為人宗旨完全不一樣。

“你現在是在心疼你的前男友?”他認命地點著頭,狀似不解地發問。

溫藍跟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對上,只讀到了一種諷刺意味。

“我只是覺得,這沒有必要。我跟他已經沒有什麽聯系,我也只是希望這些往事都能夠淡化。你有沒有想過,今天來參加這個酒席的不少人都認識我,也認識淩旭,他們背後會怎麽說?”

“溫藍,你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事實上,別人怎麽說跟你又有什麽關系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側臉冷得像結了冰。

之後他便一言不發,只是抽著煙。

她被煙熏得咳嗽了一下。

江景行皺眉,擡手打開車裏的空氣凈化器,將煙掐滅了。

她不認同他的行為方式,覺得他是沒事找事,無非是她內心涼薄、冷感,根本無法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情。

難道,看到淩旭一次又一次地糾纏著她,一次又一次哪怕是無意地提起她跟他的過去……他不應該生氣?不管是真是假,都是在挑戰他的理智。

他本來也不是這樣情緒化的人,可是,如今的這一切……是這樣難以忍受。

他心裏很清楚,他最不能接受的還是她跟淩旭那兩年裏,她對淩旭的縱容和付出。那是他無法企及和探知的,獨屬於別人的過去。

她一手把他變成了這樣,卻還要指責他不應該這樣。

……

回去的路上,溫藍沒怎麽跟他說話。

她覺得江景行的行為是有失妥當的,完全不計後果,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他可以這樣,她做不到。

車裏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煩躁。江景行又下意識去拿煙盒,但瞥一眼身邊的她,就只是拿著,沒動。

心裏思緒萬千,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率先打破僵局:“你現在是為了淩旭要跟我冷戰嗎?”

“你很清楚,我不是為了淩旭。”她神色平靜,也不像是要跟他吵架的樣子。

只是,他看上去要比她更平靜更坦然。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於是,兩人間雖然沈默,倒也不像是要吵架的樣子。

溫藍忽然就覺得很荒誕,覺得挺沒意思的。

“你總是這麽以自我為中心嗎,江景行?折騰別人讓你覺得很有快感?”

“你這話的邏輯不對,我沒有要挑事的意思。”他看她一眼,強調,“相反,我已經一再退讓。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不會這麽無聊。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喜歡沒事找事的人。”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呢?他那麽怕你,你告訴了他實情,我不相信他還敢繼續纏著我。可你不告訴他,就是耍著他玩。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溫藍感覺無法理解,甚至覺得他很“變態”。

這就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

偏偏他做了,還覺得興致盎然。

這讓溫藍覺得他有點“恐怖”。

不過再為了這種事情爭吵也實在沒有意義。

她轉頭望向車窗外。

夜深了,路邊只有零星幾盞路燈還亮著,老舊昏黃,像籠罩著行人虛幻的夢。

……

在老家再擺一次酒席的想法被溫藍否決了。

除了外婆、大伯和二伯家,她在那邊沒什麽親人了,出來這些年,鄰裏關系也早就生疏。

五一長假臨近末尾,若是再不回去,便沒有時間回去了。這兩天她很糾結,回不回更像是一個“儀式”。

這兩天,江景行都在公司忙著工作,兩人幾乎是零交流。

不過倒不是冷戰,他像是有意避開她,給彼此一個緩沖期。

他太了解她了,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不想看到他,時間反而會沖淡她心裏那種壓抑的情緒。

這日溫藍想了一上午,還是決定回去一趟,她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回一趟老家吧,這就兩天。]

[好。]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公司。]

[很忙?]

[還好。]

[算了,我回頭找你。]

她看了會兒電視,覺得挺無聊,又把電視機關了,低頭擰了擰眉心,感覺靜不下心來。

溫藍不是一個喜歡放著問題不去解決的人,更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

既然決定了要回去,那還是早點回去算了。

心裏想清楚後,她就去洗了個澡,出來後換上了一身新衣服,出了門。

抵達那邊公司大樓下,她才給江景行發了消息“我過來了”,言簡意賅,上了樓。

電梯快要合上了,外面又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等等”,迎面撲進來一個風塵仆仆的中年人。

溫藍忙往旁邊站了站,給他空出位置。

“謝謝啊。”中年人頭發有些亂,伸手無意識地捋了一下,對她幹巴巴一笑,隨即又心不在焉地垂下頭去。

停了會兒,溫藍提醒他:“您沒按電梯。”

對方這才回神,又說了聲“謝謝”,飛快去按按鈕。

這人太奇異,像是幾天沒睡好似的,溫藍從側邊悄悄打量他,這才發現他有些眼熟。

對了,似乎之前在餐廳下面見過,來找過江景行,好像是中宸下面的一個公司的高層,叫什麽陳默。

與她無關,她又收回了視線。

到了頂樓,她直接去江景行的辦公室找他,但是,還未靠近就聽見裏頭傳來壓抑而討好的聲音:“江總,我已經知道錯了,我跟徐德沖那邊也斷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為了你做了那麽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看著我去死啊!”

“您這話說得可就過了。”江景行端端坐在辦公桌後,表情風波不動,“您跟徐總的恩恩怨怨,我並沒有什麽興趣。當初也是你主動找上我,說要曝光明遠的一些行業內幕,明遠也算中宸旗下的核心公司,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之後你得到的好處還少嗎?談什麽功勞?就算有,你我之間也早就扯平了。是你自己太貪心,之後那些事兒我可沒有半分插手,怎麽,現在出了問題又要我替你兜底?”

陳默被他說得一噎,見他這副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又急又氣:“對!你是沒有插手?!可是,你一直都在引誘我,旁敲側擊地暗示那個AI304的項目,還有中恒那個策劃!劉靜是你的人吧?!要不是她帶我去市場,我會上當?!”

江景行聽著就笑了,淡淡擡眼:“你的意思是,我逼著你去跟風投這些個項目,逼著你跟那些個股東作對,弄成現在這樣?我是按著你的手去做了,還是控制了你的大腦?”

沈默的臉當即漲紅,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他急了,真的急了,額頭豆大的汗珠滾下來:“可是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我不想進監獄。就算你不幫我,你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我被送進監獄吧?!”

他心一橫,臉變得猙獰起來,“反正我是走投無路了,你要是見死不救,我就把你那些事兒全抖摟出來!咱就走著瞧!”

江景行冷笑,擡手,作了個“慢走不送”的手勢。

周叢這才拿著資料上前,小心窺探他的神色:“你確定要這麽趕盡殺絕?像他這種人,其實很好打發。”

“你的意思是,讓他一直有機會威脅我?”

周叢頓了一下:“我只是擔心你適得其反。”

江景行冷笑。

過了會兒,他對他招了招手。

周叢會意,俯身貼近,聽他在自己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臉色稍變,點了點頭直起身。

周叢拿著文件出來了,溫藍自動站遠了些。

“夫人?”周叢腳步明顯一頓,但很快恢覆了鎮定,“您怎麽會在這兒?來多久了?”

溫藍不知道他為什麽問自己這種問題,但還是笑了一下:“沒多久,我剛到。對了,我找江景行,他在忙嗎?”

“您進去吧。”周叢沒多說,微微頷首,攜著文件離開了。

溫藍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情緒,過去敲了敲半開的門。

江景行的視線從文件中擡起,看到是她,陰沈的臉才稍稍緩和,笑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我跟你說過了,我想回老家一趟。不知道這兩天你有沒有時間?”

“當然有了。”他過來握住她的手,微微加重了一點力道。

溫藍遲疑了會兒才說:“那買下午的票?坐飛機?不知道還買不買得到。”

“不用買票。”他笑了下。

溫藍一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抵達京郊的機場,換了貴賓專車直達某專屬停機坪。

私人飛機已經準備就緒,副機長親自過來招呼,另有工作人員陪同服務,替她提行李。

飛機降下階梯,溫藍踩著上去。

江景行到了上面,將手遞給她,讓她更好地借力。

這輛灣流G650算是市面上比較流行的豪華飛機,雖然載客量不多,內置酒店、餐廳、豪華休息室等設備,一應俱全,在上流圈層中備受好評。

機艙內部是大面積的奶白色真皮軟包,偶爾配一些棕色的大理石硬包,和他幾輛豪車喜歡的內部裝潢挺像。

沒有多麽花哨的配飾,延續了商務機應有的格調和簡約。

溫藍在半弧形的深棕色沙發裏坐下,忍不住四處打量。

空姐將切好的水果、點心端上桌面,又詢問她有沒有什麽別的需求,有需要可以跟她們說。

溫藍笑著說“好”,端過桌上的紅酒抿了口,不由皺起眉。

不是她喜歡的味道。

江景行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裏開視頻會議,見狀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對面正匯報的高管一怔,下意識出聲:“江總,我剛剛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江景行忙收回視線,神色恢覆如常:“沒什麽,你繼續。”

“好,那繼續之前說的這個問題。關於加州的這幾個礦山,我個人認為不需要去競搶,第一,這都是市面上比較常見的石種,且只開采了12%,誰知道後面會開出什麽東西,風險太高了。其次,參與的人太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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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倒計時,不到十章了,好好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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