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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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前一晚半哄騙半威脅的拉著1437玩到很晚, 第二天一早，當晨光微熹的時候，姜盼仍然早早的就醒了。
1437在腦域裏打著呼嚕, 興許是感應到姜盼醒了，它嘟嘟囔囔了一句夢囈，然後翻個身抱緊自己的小被子繼續呼呼大睡。
整個公主府都非常安靜，只有零星的幾個下人在忙碌著。姜盼眼神清明的在床上躺了片刻後, 翻身下床輕輕推開房門。
時間還早, 院中的一切仍籠罩在夜色中, 姜盼簡單舒展了一下身體後，在花圃墻角堆放的工具中挑了個小巧的鋤頭。
謝祈言的院中有不少空著的土地, 上面只鋪著些裝飾用的小草。姜盼找了一塊不會太突兀, 但光照又還不錯的地方, 蹲下身開始挖起來。
離開平福村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當雙手再握住鋤頭的時候，奇異的熟悉感鋪面湧來。
果然，她還是喜歡種田！
“吭哧吭哧”的麻利挖好幾個大小間距相同的小土坑後, 姜盼滿意的欣賞了片刻, 然後探進腦域。
想起1437昨晚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還撐著跟自己下圍棋，最後一腦袋栽在棋盤上的樣子，姜盼笑了笑沒有叫醒它。
她伸手將1437滑落到眼睛上的睡帽扶好，繞過它直接強行打開了它的小倉庫, 從裏面隨意拿了幾顆種子。
拿完種子準備退出倉庫時，姜盼突然發現倉庫最下面似乎有什麽東西。
她操控著精神力往下探去, 竟然發現了一顆不算小的炸彈。
姜盼：“？？？”
這不是之前它藏著掖著準備用來跟她同歸於盡的嗎？
這小家夥是什麽時候把這玩意挪到這裏的？
什麽時候放的？她記得她之前翻它倉庫的時候還沒有來著。
姜盼望了眼不知夢到什麽好吃的, 在睡夢中砸吧著嘴的1437, 眉頭微挑後，關上倉庫退了出去。
將取出的種子一個一個埋進坑裏，姜盼擡起胳膊擦擦臉上粘著的泥土，正準備找找看有沒有可以澆水的東西，旁邊就伸過來一個灑水壺，熟練的對著她剛埋好的小土坑澆水。
姜盼轉頭，對拿著灑水壺的謝祈言笑笑：“早上好。”
謝祈言眼下一片明顯的青色，苦笑道：“可能不是很好......”
跟在謝祈言身邊的鐘叔，看著自家公子無比熟練的給作物澆著水，心疼之情滿到都快溢出來了：“哎呦公子啊，您這一大早的幹嘛啊？您怎麽能幹這個呢？您看看您眼下這黑的，是不是換了床不適應？快別澆了，您先回去補個覺吧啊......”
鐘叔是看著謝祈言出生長大的，對他除了有對主人的尊敬外，還有一份真心實意的，宛若對孫子般的疼愛。
自家從小錦衣玉食，飯來伸手的金貴公子，出去後不僅命差點丟了，聽說找到的時候還是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小鄉村，屋頂都漏雨的那種。
瞅瞅公子這熟練自然的澆水動作，這在外是受了多少的苦啊？
“沒事。”
謝祈言沖他笑笑，接著對姜盼道：“早上想出去吃還是我給你做？”
兩人一路走來，吃的都是各地的美食，謝祈言現在這麽一問，姜盼倒真的有點想念他親手做的東西了：“你做吧，想吃雞蛋面。”
“好。”謝祈言眉眼彎彎笑得溫柔。
一旁的鐘叔更心疼了：“公子想吃什麽讓廚房去做就好了，您怎麽能下廚呢......”
話音未落，他手裏突然一重。
謝祈言將手裏的灑水壺放在鐘叔手上：“無礙，我去做，勞煩鐘叔接著把這些澆上水。”
然後沒等鐘叔反應過來，拉著姜盼的手走了。
鐘叔望望自己手裏的灑水壺，再望望兩人的背影，老淚縱橫：“我可憐的公子呦，這是吃了多少苦啊，竟然連做飯都學會了......”
***
謝祈言和姜盼剛出院門，迎面就看到一道矜貴華麗的身影緩緩走來。
謝祈言腳下一頓，恭恭敬敬的朝來人行了一禮：“母親。”
1437先前給姜盼科普過，謝祈言的母親乃是當今皇上的嫡親姐姐——榮華公主。
先皇和先皇後一共育有三個孩子，一個少時夭折，剩下兩個就是如今的榮華公主和當今皇上。
榮華公主天資聰穎，從小備受寵愛，坊間甚至一度流傳，若榮華公主不是女兒身，如今這皇位很大可能是會傳給榮華公主的。
姜盼默默看著眼前一襲華衫，頭戴珠釵的女子。
雖然謝祈言喚她母親，但兩人站一起的時候，如果不細看五官，很難相信他們會是母子。
榮華公主一身華衣層層疊疊，衣擺上花紋繁雜細致，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膚色更顯細致。她臉上畫著明艷大氣的妝容，頭上垂下的金色珠釵，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奪目。
有些人天生自帶華貴的氣質，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這人身份矜貴，不敢再直視第二眼。
榮華公主就是這樣的人。
謝祈言和駙馬雖偶爾也會流露出上位者的氣息，但他們更善於隱藏自己的鋒芒，但榮華公主不。
她往那一站，下巴微擡眼神睥睨，仿佛全身都在叫囂著給本公主跪下。
姜盼默默的看著她，臉上表情淡淡。
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榮華公主沖謝祈言微微頷首，目光從他身上掃過，落在姜盼身上。
兩人目光交匯，榮華公主看著姜盼平靜無波卻不肯退讓半分的眼神，眉頭微挑，紅唇上揚：“你就是姜盼？”
聲音慵懶，尾音微微上揚，帶著絲好奇。
姜盼點點頭，表情依然十分平靜。
榮華公主打量了她一會兒，什麽都沒說，轉頭問謝祈言：“大清早的這是去做什麽？”
隨後趕來的鐘叔連忙道：“公主，公子說要去做早飯，您看看這......”
這不是胡鬧嗎？您快勸勸他！
榮華公主臉上閃過幾分詫異：“哦？我倒是不知你什麽時候學會的做飯？”
謝祈言笑笑：“同盼盼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慢慢學會的......”
他頓了頓，問道：“母親要一起吃嗎？”
榮華公主只沈吟了一秒，點頭道：“也好。”
***
半柱香過後，飯廳裏。
榮華公主坐主位，駙馬和姜盼一邊坐一個，三人一個比一個沈默。
鐘叔立在一旁，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又擔憂又心疼的望向竈房的方向。
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公主不僅沒阻止公子做飯，甚至還特意差人去喚駙馬過來，現在這邊三個人齊齊坐著等著吃早飯，可憐了他家公子哦，那雙精貴的手要做這麽多份飯，還不準自己過去幫忙。
鐘叔正憂心著，突然聞見一陣香氣。他鼻子微動，順著香氣飄來的地方，看到觀棋和不語一人端著一個托盤過來。
托盤裏是幾碗青菜雞蛋面，上好面粉做成的精細面條，配上澄黃的煎蛋，上面再蓋上兩顆挺括脆爽的小青菜，撒上一些蔥花。
很簡單的素面，但顏色搭配的很漂亮，香味湧來，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鐘叔有些發怔，這真是他家公子做的？
謝祈言跟在後面進入飯廳，看著觀棋和不語把面條一份一份的擺在幾人面前，自己也在姜盼旁邊落座，含笑道：“父親母親嘗嘗看。”
然後又轉頭對立在旁邊的幾人道：“我多做了幾碗，這裏也沒有外人，一起坐下吃吧。”
鐘叔剛想拒絕，就被不語嬉皮笑臉的一把拉著坐下：“多謝公子！”
榮華公主看著自己面前的素面，同謝凡交換了一個眼神。
謝凡輕笑，拿起筷子夾起幾根面放入嘴裏，仔細品嘗後才道：“不錯，挺好吃的。”
不語嘴裏含著面，使勁點頭：“對啊對啊，公主您快嘗嘗看，公子做的面真的很好吃的。”
榮華：“......”
她夾起幾根面條放進嘴裏。
她這一生吃過無數山珍海味，什麽樣的面都吃過。眼前的這碗，稱不上是什麽美味，但面條勁道，湯汁鮮美，青菜也爽口，算是不錯的家常味。
最主要是，這居然是她兒子做的。
榮華公主在眾人矚目的眼神中，吃了幾口後才點頭道：“確實還可以，這次出去學的？”
除了謝凡和姜盼外，其他人的神情都是明顯一松。
謝祈言點頭笑道：“是，此事說來話長，我答應盼盼今後要為她多做飯，學了不少，有機會再做給父親母親吃。”
謝凡頷首笑笑，沒有多說。
榮華公主的目光落在專心吃面的姜盼身上，口氣中帶了些玩味：“哦？姜盼姑娘可知我兒子是何等身份地位？竟要讓他為你當廚子？”
觀棋和不語吃面的手齊齊一頓，緊張的悄悄擡頭看向姜盼。
姜盼放下手中的碗，腦海裏閃過1437先前塞給她的《婆媳相處那些事》，暗暗嘆了口氣。
她從身上掏出一張疊起的紙，遞給榮華。那紙疊了幾層，但隱隱還能看到裏面黑色的墨跡。
謝祈言瞬間反應過來那是什麽，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榮華眉頭微挑：“這是什麽？”
姜盼神色平淡：“謝祈言要給我做飯的保證書，白紙黑字，有憑有據。”
榮華：“？”
謝凡伸手替她接下，打開看後表情一凝，一言不發的又把紙遞給榮華。
榮華接過，看向手中那張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是寫了什麽東西的紙：“......這是什麽？”
這玩意也叫字？隨便一潑墨灑上去，都比這像字吧？
姜盼沒說話，眉頭微皺有點不高興。
這是想賴賬？
謝祈言感受到了姜盼的情緒，手在桌下輕輕拍了拍她，擡頭望向榮華公主：“母親，您別逗盼盼了......”
他指著那張紙右下角道：“這也確實是我的賣身契，這裏是我的名字，我自願簽的。”
榮華看向右下角那一團，像是被人拿著毛筆隨便戳了兩下的墨跡：“......”
雖然她知道謝祈言肯定不會撒這種謊騙她。
但她真的很難說服自己，這玩意兒是她兒子的名字......
謝祈言見姜盼吃的差不多了，伸手從榮華手裏拿回那張紙，仔細按照原來的折痕疊好後，又交還給姜盼：“賣身契一直有效，你仔細收好。”
這張紙是謝祈言在平福村被姜盼救醒時，半威逼半哄騙定下的保證書，其實早就沒有功效了。
姜盼原本只是不知怎麽應對榮華公主才拿這個出來的，如今看謝祈言一副如視珍寶一樣的對待這張紙，她接過來的動作也不由慎重了些。
等姜盼將紙張收好，謝祈言起身朝榮華公主和謝凡行了一禮，道：“父親母親慢用，我帶著盼盼出門逛逛。”
說完不等榮華和謝凡的反應，拉著姜盼徑自往外走。
觀棋和不語連忙將碗中的面三兩下吃完，沖榮華和謝凡匆匆行禮後，追著謝祈言的腳步跑了出去。
飯廳裏再次安靜下來，回過神來的榮華瞥見旁邊謝凡碗裏的面也見了底，沒好氣道：“你倒是吃的挺香。”
謝凡笑：“這可是第一次吃他做的飯，你不是也覺得挺好吃嗎？”
榮華哼了一聲低頭吃面，鬢間的珠釵隨著她低頭的動作輕輕作響。
她吃了幾口，突然想起什麽般擡頭望向謝凡，眼睛微瞇：“我隱約記得，當年你也曾說過要為我洗手作羹湯，如今我連你兒子做的飯都吃到了，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學著做？”
謝凡：“......”
他幹咳一聲，一本正經的轉移話題：“不如我們還是先來討論一下，他帶回來的這個女生吧？看起來這個叫姜盼的女生救下他只是一場意外，但我總覺得這個女生不一般......”
一旁，默默捧著一碗面小口小口舍不得吃的鐘叔，感動的老淚縱橫。
多好吃的面啊，真不愧是他家公子，幹啥都特別優秀，就連做個面都是如此完美！
***
京城的街道從一大早就格外繁榮，謝祈言和姜盼出來逛的時候，街上已經有很多人了，各式鋪子也紛紛開張。
謝祈言拉著她在路邊的一家小攤上坐下，立刻就有小販圍過來：“謝公子您回來啦？許久未見您今兒個想吃些什麽啊？”
“來一籠你們的招牌湯包，再來兩碗豆漿。”
謝祈言熟稔的和對方打了個招呼，然後轉頭對姜盼道：“一碗面是不是沒有吃飽？再隨便吃些吧，這家鋪子雖小，但味道不錯，嘗嘗看。”
姜盼剛剛那一碗面確實沒有吃飽，當即欣然點頭。
等東西上來的間隙，不時會有人上來跟謝祈言打招呼，從身著綾羅錦緞的貴人，到粗布補丁的走夫，仿佛這京城裏人人都認識他一般。
1437就是在這滿耳朵“謝公子早”的問好聲中醒來的。
它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一臉困倦又好奇道：“怎麽人人都叫他謝公子？他母親不是很受寵嗎？他父親作為駙馬沒能混個爵位也就算了，他居然沒能混個一官半職？”
姜盼支著下巴，順口把1437的問題問了出來。
謝祈言頓了一下，壓低聲音解釋道：“朝堂之上錯綜覆雜，我母親不願我們家太摻和進去，皇上曾幾次有意招父親和我入朝為官，都被母親婉拒了。”
他望著姜盼道：“所以說到底，我也就是靠著母親身份遮陰的一介凡人，盼盼會嫌棄我嗎？”
姜盼搖頭，眼中甚至透露出幾分欣喜：“那你是不是隨時可以跟我回去種田？”
挺好的，都省了辭官這一步驟。
正端著兩大碗豆漿過來的小販正巧聽到這話，手一抖被晃出來的豆漿燙了手背，疼得直吸冷氣，趕緊把碗放在桌上：“二位請慢用。”
退下去前沒忍住多看了姜盼兩眼。
這是哪裏來的村婦？竟要讓堂堂公主府的謝公子，這麽一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全京城貴女們的仰慕對象陪她去種田？
感受到小販打量的目光，姜盼眉頭微皺望了回去，那小販被嚇了一跳，趕緊尷尬的笑了兩聲收回視線。
姜盼沒有過多在意小販異樣的目光，轉過頭打量著自己眼前那碗白色的液體，拿起裏面的湯勺攪了兩下：“這是什麽？”
1437比謝祈言的聲音更快，它兩眼瞪大，放著光道：“這是豆漿啊！超好喝的豆漿啊！主人，看我，想喝！！！”
姜盼：“......”
她低頭嘗了兩口，頓時眼前一亮。
這豆漿入口微甜，口感爽滑，確實十分好喝。
等小籠包上來的時候，姜盼的眼睛再度亮了起來。
本來已經在公主府上吃了一碗面的她，硬是又喝了兩碗豆漿，半籠包子，要不是謝祈言怕她撐著攔了下，她甚至還能再來一碗。
謝祈言見她眼睛還直勾勾的望著豆漿，哭笑不得：“這麽喜歡喝嗎？”
姜盼重重點頭：“嗯！”
如果能每天都喝到這個就好了。
謝祈言失笑，揮手喚來觀棋：“你去同小販商量一下，將他這豆漿的做法買來給我。”
觀棋領命離開，謝祈言拉著姜盼站起來，手試了試她明顯有些圓鼓鼓的肚子：“不行，不能再喝了，吃太多肚子會不舒服，我們先逛逛，等明日再來。日後我學會了怎麽做後，就可以自己給你做了，想喝多少都有。”
姜盼心情很好，溫順的點點頭，仰頭沖他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是甜美的笑容。
謝祈言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他的視線落在姜盼唇上，又想起昨晚那個纏綿的吻，當即臉頰一紅，輕咳一聲轉過頭，拉著姜盼望外走：“咳......走吧，我帶你到處逛逛。”
還在腦域裏大吃大喝的1437看到謝祈言的反應，驀的被小籠包卡了一下，喝了兩大口豆漿才灌下去。
怎麽回事？大白天的這人為啥臉紅？
不太對勁！
直到把碗裏的小籠包吃完，1437拍著自己的小肚皮直打飽嗝，也沒有想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對勁。
謝祈言已經帶著姜盼走了不少地方，只要是姜盼稍稍感興趣的，都不用姜盼開口，謝祈言就示意著觀棋和不語去買下來。
一路下來，觀棋和不語手上滿滿當當的全是東西。姜盼按慣例拿到一樣後就給腦域裏的1437丟一樣，1437躺在一堆禮物裏面，快樂的直冒鼻涕泡。
算了算了，管他哪裏不對勁呢，反正主人這麽厲害，怎麽著也不會吃虧，哪裏輪得到它一個小廢物來操心呢！
***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街道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姜盼明顯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也越來越多。
至於視線的來源......
姜盼在人群中掃視一群，目光從十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身上掃過，最終還是只能無奈的暗暗嘆口氣。
她的戰鬥素養讓她不能對一群虛弱的普通人下手，除了盡量無視以外，別無它法。
謝祈言覺察到她的異樣，低頭問道：“怎麽了？”
姜盼搖搖頭，正想說沒什麽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阿言哥哥”。
謝祈言擡頭望去，眉頭微微一皺。
姜盼轉身，望著眼前來勢洶洶的一群人：“......”
1437樂不可支：“好家夥，這陣仗真厲害！”
眼前，是一群穿金戴銀，一看就不是普通身份的女子，人數少說有十幾個，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嬌羞。
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小女孩紮著兩個小揪揪，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粉雕玉琢的看上去十分可愛。
別人都是走的，只有她是邁著小短腿，一路小跑著到謝祈言面前，後面有人驚呼：“長樂郡主您慢點，當心摔著......”
小女孩跑到謝祈言面前，仰著頭脆生生的又喚了一聲：“阿言哥哥！”
謝祈言彎身將人抱起：“小長樂怎麽出來了？誰帶你出來的？”
小女孩摟著謝祈言的脖子，親昵的蹭了蹭才道：“長樂想你了，柳家姐姐說你回來了，我就趕緊跑出來看你......”
謝祈言眼神微冷，在人群中掃過，落在一位青綠色外衫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向前一步，臉頰羞的通紅，只敢悄悄的擡頭看他，身姿窈窕的弱弱行了一禮後，才道：“禮部尚書之女柳初月見過謝公子，小女聽說公子昨日入的京，今兒正巧碰見長樂郡主便多嘴了一句，誰知長樂郡主想您的緊，硬是拉著小女來尋公子。如若冒犯了，還請公子見諒......”
她聲音輕輕柔柔，細聲細語，像是怕謝祈言會不高興，又帶了絲小心翼翼的忐忑又討好。
謝祈言確實有些不高興，只是還沒等他說什麽，長樂就伸長脖子望著觀棋和不語手中滿滿的禮物，眼睛一亮：“阿言哥哥，這是你給長樂帶的禮物嗎？”
謝祈言搖搖頭，指著一旁的姜盼道：“這些是給你嫂嫂的。”
長樂忽閃著大眼睛望向姜盼，姜盼對上她的眼神，眉頭微挑沒有說話。
從小便習慣了被眾星捧月的長樂立刻撅起小嘴，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阿言哥哥偏心！長樂不喜歡這個嫂嫂！”
以前阿言哥哥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先送給她的，如今竟然給這個女人買了那麽多禮物不給她買！
而且這個女人竟然都不主動說分她一些禮物！
一點都不好！
長樂覺得自己可太委屈了，嘴巴撅的簡直能掛上一個油壺。
1437樂了，頗有些幸災樂禍：“這是哪家小娃娃啊？長得倒是挺可愛，這脾氣可不太招人喜歡啊。”
還有那個叫柳初月的，這不標準話本子裏嬌弱不能自理的女二嗎？擅長在男主面前各種示弱，給男女主制造無數的誤會。
比如這次，這個叫長樂的小娃娃，一看就是被柳初月特意找來好接近謝祈言的。
嘖嘖嘖，瞬間感覺有趣了起來，甚至想當場開包瓜子磕一磕。
***
長樂一句話出來，立刻引來後面那群女子的竊竊嘲笑聲。
謝祈言眼神一冷，剛想皺眉讓長樂道歉，姜盼就湊過來對著長樂笑了下，認真道：“沒事，我也不太喜歡你。”
正準備訓斥長樂的謝祈言一個沒忍住：“噗......”
長樂長這麽大，從小被一群人捧在手心裏的的奉承著，還是第一次膽敢有人在她面前說“我不喜歡你”這種話，當即楞在謝祈言懷裏，聽到謝祈言的悶笑聲後，更是覺得天都塌了。
“你......你......”
她“你你你”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抓著謝祈言的衣領下意識的去看謝祈言的反應。
謝祈言擡頭看天，使勁繃緊唇角，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長樂再也憋不住了，嘴巴一張就要哭出來，被姜盼眼疾手快的伸出兩根手指一夾：“不許哭，吵死了。”
長樂被姜盼夾住嘴唇，在謝祈言懷裏直掙紮，奈何姜盼下手又快又穩，長樂掙紮了半天楞是沒甩開姜盼的手，氣的眼淚直流，只能嗚嗚咽咽的叫著。
跟在柳初月身後的一眾貴女見此場景都有些懵，反應過來後連聲尖叫：“你在做什麽？長樂郡主可是太子嫡女，身份何等尊貴，你竟然用你的臟手捂郡主的嘴！！！”
柳初月一臉急切的對謝祈言道：“謝公子，這位姑娘的做法怕是不妥，萬一太子怪罪下來，這......”
謝祈言好整以暇：“太子怪罪下來又如何，長樂不是你們特意帶出來的嗎？”
柳初月的臉色微微發白：“謝公子這是什麽話，我只是見長樂郡主想您想的緊，才......”
1437嘖嘖點評：“每次說話只說一半，剩下一半靠對方自己揣度想象，進可攻退可守，主人您看看人家這話術。”
不過這都是無能的人才有的做派，它還是喜歡主人這樣幹脆利落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性子。
多帥啊！
姜盼一臉嫌棄的看著長樂臉上的眼淚和鼻涕混雜著沾在自己手指上，沒空搭理它。
謝祈言一個犀利的眼神掃過去，冷聲道：“長樂我就帶走了，稍後自會送她回太子府。奉勸諸位往後不要擅自帶長樂出來，既然都知道長樂郡主身份尊貴，若是哪天真的出點事，你們誰都擔待不了，知道了嗎？”
謝祈言是京城的貴公子中出了名的溫潤如玉，平日裏待人都是一副謙遜有禮的樣子，如今一臉嚴肅認真的時候，氣勢讓幾個女子皆是一懼，只敢低頭稱是。
可內心驚懼之後，反倒又泛起了幾絲不一樣的漣漪。
認真嚴肅時候的謝公子，好像比往常更增添了一分不一樣的帥氣呢！
***
等圍觀的眾人在觀棋和不語的驅逐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後，姜盼才松開自己沾著不明液體的手。
長樂已經哭過一輪了，好不容易等姜盼松開了手，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惡狠狠地瞪著姜盼：“你等著，我一定要告訴父親，讓他治你的罪......”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姜盼一臉嫌棄的把臟了的手往她身上使勁蹭了蹭。
為了見謝祈言，出門前特意換上新衣服的長樂：“......哇！嗚嗚嗚！！”
1437沒有耳朵，只能捂住腦袋：“吵死了吵死了，這孩子怎麽這麽能哭啊？媽呀這嘴張的，都快能看到扁桃體了吧？！”
姜盼也被吵的頭疼，當即一個眼神過去，冷聲喝到：“閉嘴！”
“嗚......”長樂被嚇了一下，下意識的停了下來，反應過來之後，張大嘴正準備再嚎一輪，卻突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長樂：“嗚......嗚嗚嗚嗚？？”
她揪著謝祈言的衣服，手忙腳亂的指著自己的嗓子，嚇得涕泗橫流。
這回哭的真情實意，看樣子是真的被嚇到了。
1437忍不住給姜盼鼓掌：“幹的漂亮！”
對付熊孩子，就要快準狠！
謝祈言看懷中的長樂被自己突然發不出聲音嚇的不輕的樣子，忍著笑挑眉道：“隨便大聲哭的小孩子，有時候就會哭壞嗓子發不出聲音哦，還要哭嗎？”
長樂一邊眼淚啪嗒啪嗒流，一邊瘋狂搖頭。
謝祈言摸摸她的頭，把她轉向姜盼：“那你乖乖的跟嫂嫂道歉，她原諒你了你就能說話了。”
長樂淚眼朦朧，張著嘴無聲嗚咽著說了聲對不起。
是不是真的知道錯了不知道，看起來倒是一副乖乖巧巧，弱小可憐的模樣。
姜盼也沒有過多為難她，從不語手中的包裹裏拿了一顆謝祈言給她買的糖，遞給長樂：“吃了它，休息一會待會就好了。”
長樂半信半疑的接過來，剝開糖紙塞進嘴裏，半邊臉頰被糖撐的鼓鼓的，看著還挺可愛。
姜盼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另外半邊臉，長樂吃痛，可憐巴巴的捂住自己的臉，也不敢再大聲叫嚷了。
謝祈言抱著她，詢問姜盼的意見：“還要逛會嗎？”
姜盼搖搖頭：“我累了，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
謝祈言想了想道：“找艘畫舫坐一坐吧，也清凈些。”
謝祈言將長樂放在地上，空出來的手去牽姜盼，低頭對剛剛站穩一臉茫然的長樂道：“我要牽你嫂嫂，你自己拉著我的衣服。”
長樂：“......”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並不想去什麽畫舫，她真的很想回家。
但是她不敢，她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說不出話來，嘴裏的糖沒有吃完，還不能說話之前她不能走，她才不想做一個小啞巴！
謝祈言左手牽著姜盼，右邊跟著長樂，三人沿著街道走到一個湖邊。
今天天氣很好，湖中心慢悠悠的劃著幾艘精致的畫舫。畫舫有大有小，小的僅能容下兩人，而停靠在湖中心最大的那個，則能坐下十幾個人。
觀棋招手叫來一艘，謝祈言先讓姜盼坐進去，然後又把長樂抱進去，最後自己足尖輕點，輕輕躍了進去。
船身在湖面上輕輕晃動，蕩起幾絲漣漪，觀棋和不語一人拎著一堆東西，站在岸上一時有些為難，不知是該一起上船貼身保護，還是該站在岸上等。
謝祈言朝他們擺擺手：“你們先在岸邊喝點茶休息一下。”
“是！”觀棋和不語領命，看著三人坐上船，船夫劃著漿慢慢離開岸邊。
***
這艘畫舫不是很大，戴著草帽的漁夫站在船頭劃槳，船身中間是個規模一般的船艙，裏面放著一個案幾。
案幾上可以喝茶品茗，也可以對弈，旁邊還放了不少吃食。
船艙裏的位置是兩側相對的，姜盼坐在一側，謝祈言帶著長樂坐在另一側，兩人相對而坐。
長樂嘴裏含著糖，剛大哭過的眼睛還有點紅。她看了看對面的姜盼，又看看坐在自己身邊的謝祈言，一臉得意的挽著謝祈言的胳膊朝他貼近，然後揚起下巴望著姜盼。
哼，阿言哥哥果然還是比較疼我，都不跟你坐一起！
“這熊孩子話都說不出了還不老實。”1437吐槽之後，將自己查到的關於長樂的信息讀給姜盼：“長樂郡主今年六歲，是太子的嫡女，當今皇上唯一的小孫女......哎不對啊，如果這麽算她應該管榮華公主叫姑奶奶，管謝祈言叫叔叔才對啊？”
1437剛說完，謝祈言就伸手把幾乎快爬到他身上的長樂扒拉下來按著坐好，沖姜盼道：“長樂是太子的女兒，按理應該管我叫叔叔，但這小丫頭不知怎麽回事，從小一直管我叫阿言哥哥，怎麽教都不改口，就也隨她去了。”
姜盼自小便是個孤兒，對這種輩分叫法實在是弄不明白，敷衍著點了點頭。
長樂被謝祈言按在坐位上，老大不情願的扒拉著謝祈言按在她頭頂的手，一邊瞪著姜盼一邊努力往謝祈言身邊靠。
她才不要叫叔叔呢，就要叫哥哥！阿言哥哥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等她長大了，是要嫁給阿言哥哥的。
她才不要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又兇又可怕的嫂嫂！
小孩子討厭一個人的時候，那種直白的惡意完全不懂壓制，姜盼覺察到她的小心思，瞇了瞇眼，覺得光是暫時不能說話這個小懲罰似乎有些太輕了。
她伸手拉過謝祈言的衣領，往自己面前一拽，猝不及防的在謝祈言臉上親了一下，發出一聲“啵”的響聲。
然後推開還沒反應過來的謝祈言，沖著長樂挑了挑眉頭。
1437捂著眼睛，目瞪口呆：“主人你你你......”
咱不至於吧？她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屁孩啊！！！
長樂當場楞住了，反應過來後又羞又氣，漲紅著臉手腳並用，撅著嘴往謝祈言身上爬
。
那意思很明顯，她也要親一下！
謝祈言忍著笑伸出寬大的手掌，將長樂湊過來的小腦袋隔開，又好笑又無奈的望著唇角微揚的姜盼。
盼盼什麽時候竟這麽幼稚了？
不過還挺可愛的。
他甚是喜歡。
特別想將姜盼拉過來再親一次，但是考慮到長樂還在身邊，只能忍忍作罷。
他正要叫長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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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7在腦域裏打著呼嚕, 興許是感應到姜盼醒了，它嘟嘟囔囔了一句夢囈，然後翻個身抱緊自己的小被子繼續呼呼大睡。
整個公主府都非常安靜，只有零星的幾個下人在忙碌著。姜盼眼神清明的在床上躺了片刻後, 翻身下床輕輕推開房門。
時間還早, 院中的一切仍籠罩在夜色中, 姜盼簡單舒展了一下身體後，在花圃墻角堆放的工具中挑了個小巧的鋤頭。
謝祈言的院中有不少空著的土地, 上面只鋪著些裝飾用的小草。姜盼找了一塊不會太突兀, 但光照又還不錯的地方, 蹲下身開始挖起來。
離開平福村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當雙手再握住鋤頭的時候，奇異的熟悉感鋪面湧來。
果然，她還是喜歡種田！
“吭哧吭哧”的麻利挖好幾個大小間距相同的小土坑後, 姜盼滿意的欣賞了片刻, 然後探進腦域。
想起1437昨晚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還撐著跟自己下圍棋，最後一腦袋栽在棋盤上的樣子，姜盼笑了笑沒有叫醒它。
她伸手將1437滑落到眼睛上的睡帽扶好，繞過它直接強行打開了它的小倉庫, 從裏面隨意拿了幾顆種子。
拿完種子準備退出倉庫時，姜盼突然發現倉庫最下面似乎有什麽東西。
她操控著精神力往下探去, 竟然發現了一顆不算小的炸彈。
姜盼：“？？？”
這不是之前它藏著掖著準備用來跟她同歸於盡的嗎？
這小家夥是什麽時候把這玩意挪到這裏的？
什麽時候放的？她記得她之前翻它倉庫的時候還沒有來著。
姜盼望了眼不知夢到什麽好吃的, 在睡夢中砸吧著嘴的1437, 眉頭微挑後，關上倉庫退了出去。
將取出的種子一個一個埋進坑裏，姜盼擡起胳膊擦擦臉上粘著的泥土，正準備找找看有沒有可以澆水的東西，旁邊就伸過來一個灑水壺，熟練的對著她剛埋好的小土坑澆水。
姜盼轉頭，對拿著灑水壺的謝祈言笑笑：“早上好。”
謝祈言眼下一片明顯的青色，苦笑道：“可能不是很好......”
跟在謝祈言身邊的鐘叔，看著自家公子無比熟練的給作物澆著水，心疼之情滿到都快溢出來了：“哎呦公子啊，您這一大早的幹嘛啊？您怎麽能幹這個呢？您看看您眼下這黑的，是不是換了床不適應？快別澆了，您先回去補個覺吧啊......”
鐘叔是看著謝祈言出生長大的，對他除了有對主人的尊敬外，還有一份真心實意的，宛若對孫子般的疼愛。
自家從小錦衣玉食，飯來伸手的金貴公子，出去後不僅命差點丟了，聽說找到的時候還是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小鄉村，屋頂都漏雨的那種。
瞅瞅公子這熟練自然的澆水動作，這在外是受了多少的苦啊？
“沒事。”
謝祈言沖他笑笑，接著對姜盼道：“早上想出去吃還是我給你做？”
兩人一路走來，吃的都是各地的美食，謝祈言現在這麽一問，姜盼倒真的有點想念他親手做的東西了：“你做吧，想吃雞蛋面。”
“好。”謝祈言眉眼彎彎笑得溫柔。
一旁的鐘叔更心疼了：“公子想吃什麽讓廚房去做就好了，您怎麽能下廚呢......”
話音未落，他手裏突然一重。
謝祈言將手裏的灑水壺放在鐘叔手上：“無礙，我去做，勞煩鐘叔接著把這些澆上水。”
然後沒等鐘叔反應過來，拉著姜盼的手走了。
鐘叔望望自己手裏的灑水壺，再望望兩人的背影，老淚縱橫：“我可憐的公子呦，這是吃了多少苦啊，竟然連做飯都學會了......”
***
謝祈言和姜盼剛出院門，迎面就看到一道矜貴華麗的身影緩緩走來。
謝祈言腳下一頓，恭恭敬敬的朝來人行了一禮：“母親。”
1437先前給姜盼科普過，謝祈言的母親乃是當今皇上的嫡親姐姐——榮華公主。
先皇和先皇後一共育有三個孩子，一個少時夭折，剩下兩個就是如今的榮華公主和當今皇上。
榮華公主天資聰穎，從小備受寵愛，坊間甚至一度流傳，若榮華公主不是女兒身，如今這皇位很大可能是會傳給榮華公主的。
姜盼默默看著眼前一襲華衫，頭戴珠釵的女子。
雖然謝祈言喚她母親，但兩人站一起的時候，如果不細看五官，很難相信他們會是母子。
榮華公主一身華衣層層疊疊，衣擺上花紋繁雜細致，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膚色更顯細致。她臉上畫著明艷大氣的妝容，頭上垂下的金色珠釵，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奪目。
有些人天生自帶華貴的氣質，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這人身份矜貴，不敢再直視第二眼。
榮華公主就是這樣的人。
謝祈言和駙馬雖偶爾也會流露出上位者的氣息，但他們更善於隱藏自己的鋒芒，但榮華公主不。
她往那一站，下巴微擡眼神睥睨，仿佛全身都在叫囂著給本公主跪下。
姜盼默默的看著她，臉上表情淡淡。
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榮華公主沖謝祈言微微頷首，目光從他身上掃過，落在姜盼身上。
兩人目光交匯，榮華公主看著姜盼平靜無波卻不肯退讓半分的眼神，眉頭微挑，紅唇上揚：“你就是姜盼？”
聲音慵懶，尾音微微上揚，帶著絲好奇。
姜盼點點頭，表情依然十分平靜。
榮華公主打量了她一會兒，什麽都沒說，轉頭問謝祈言：“大清早的這是去做什麽？”
隨後趕來的鐘叔連忙道：“公主，公子說要去做早飯，您看看這......”
這不是胡鬧嗎？您快勸勸他！
榮華公主臉上閃過幾分詫異：“哦？我倒是不知你什麽時候學會的做飯？”
謝祈言笑笑：“同盼盼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慢慢學會的......”
他頓了頓，問道：“母親要一起吃嗎？”
榮華公主只沈吟了一秒，點頭道：“也好。”
***
半柱香過後，飯廳裏。
榮華公主坐主位，駙馬和姜盼一邊坐一個，三人一個比一個沈默。
鐘叔立在一旁，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又擔憂又心疼的望向竈房的方向。
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公主不僅沒阻止公子做飯，甚至還特意差人去喚駙馬過來，現在這邊三個人齊齊坐著等著吃早飯，可憐了他家公子哦，那雙精貴的手要做這麽多份飯，還不準自己過去幫忙。
鐘叔正憂心著，突然聞見一陣香氣。他鼻子微動，順著香氣飄來的地方，看到觀棋和不語一人端著一個托盤過來。
托盤裏是幾碗青菜雞蛋面，上好面粉做成的精細面條，配上澄黃的煎蛋，上面再蓋上兩顆挺括脆爽的小青菜，撒上一些蔥花。
很簡單的素面，但顏色搭配的很漂亮，香味湧來，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鐘叔有些發怔，這真是他家公子做的？
謝祈言跟在後面進入飯廳，看著觀棋和不語把面條一份一份的擺在幾人面前，自己也在姜盼旁邊落座，含笑道：“父親母親嘗嘗看。”
然後又轉頭對立在旁邊的幾人道：“我多做了幾碗，這裏也沒有外人，一起坐下吃吧。”
鐘叔剛想拒絕，就被不語嬉皮笑臉的一把拉著坐下：“多謝公子！”
榮華公主看著自己面前的素面，同謝凡交換了一個眼神。
謝凡輕笑，拿起筷子夾起幾根面放入嘴裏，仔細品嘗後才道：“不錯，挺好吃的。”
不語嘴裏含著面，使勁點頭：“對啊對啊，公主您快嘗嘗看，公子做的面真的很好吃的。”
榮華：“......”
她夾起幾根面條放進嘴裏。
她這一生吃過無數山珍海味，什麽樣的面都吃過。眼前的這碗，稱不上是什麽美味，但面條勁道，湯汁鮮美，青菜也爽口，算是不錯的家常味。
最主要是，這居然是她兒子做的。
榮華公主在眾人矚目的眼神中，吃了幾口後才點頭道：“確實還可以，這次出去學的？”
除了謝凡和姜盼外，其他人的神情都是明顯一松。
謝祈言點頭笑道：“是，此事說來話長，我答應盼盼今後要為她多做飯，學了不少，有機會再做給父親母親吃。”
謝凡頷首笑笑，沒有多說。
榮華公主的目光落在專心吃面的姜盼身上，口氣中帶了些玩味：“哦？姜盼姑娘可知我兒子是何等身份地位？竟要讓他為你當廚子？”
觀棋和不語吃面的手齊齊一頓，緊張的悄悄擡頭看向姜盼。
姜盼放下手中的碗，腦海裏閃過1437先前塞給她的《婆媳相處那些事》，暗暗嘆了口氣。
她從身上掏出一張疊起的紙，遞給榮華。那紙疊了幾層，但隱隱還能看到裏面黑色的墨跡。
謝祈言瞬間反應過來那是什麽，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榮華眉頭微挑：“這是什麽？”
姜盼神色平淡：“謝祈言要給我做飯的保證書，白紙黑字，有憑有據。”
榮華：“？”
謝凡伸手替她接下，打開看後表情一凝，一言不發的又把紙遞給榮華。
榮華接過，看向手中那張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是寫了什麽東西的紙：“......這是什麽？”
這玩意也叫字？隨便一潑墨灑上去，都比這像字吧？
姜盼沒說話，眉頭微皺有點不高興。
這是想賴賬？
謝祈言感受到了姜盼的情緒，手在桌下輕輕拍了拍她，擡頭望向榮華公主：“母親，您別逗盼盼了......”
他指著那張紙右下角道：“這也確實是我的賣身契，這裏是我的名字，我自願簽的。”
榮華看向右下角那一團，像是被人拿著毛筆隨便戳了兩下的墨跡：“......”
雖然她知道謝祈言肯定不會撒這種謊騙她。
但她真的很難說服自己，這玩意兒是她兒子的名字......
謝祈言見姜盼吃的差不多了，伸手從榮華手裏拿回那張紙，仔細按照原來的折痕疊好後，又交還給姜盼：“賣身契一直有效，你仔細收好。”
這張紙是謝祈言在平福村被姜盼救醒時，半威逼半哄騙定下的保證書，其實早就沒有功效了。
姜盼原本只是不知怎麽應對榮華公主才拿這個出來的，如今看謝祈言一副如視珍寶一樣的對待這張紙，她接過來的動作也不由慎重了些。
等姜盼將紙張收好，謝祈言起身朝榮華公主和謝凡行了一禮，道：“父親母親慢用，我帶著盼盼出門逛逛。”
說完不等榮華和謝凡的反應，拉著姜盼徑自往外走。
觀棋和不語連忙將碗中的面三兩下吃完，沖榮華和謝凡匆匆行禮後，追著謝祈言的腳步跑了出去。
飯廳裏再次安靜下來，回過神來的榮華瞥見旁邊謝凡碗裏的面也見了底，沒好氣道：“你倒是吃的挺香。”
謝凡笑：“這可是第一次吃他做的飯，你不是也覺得挺好吃嗎？”
榮華哼了一聲低頭吃面，鬢間的珠釵隨著她低頭的動作輕輕作響。
她吃了幾口，突然想起什麽般擡頭望向謝凡，眼睛微瞇：“我隱約記得，當年你也曾說過要為我洗手作羹湯，如今我連你兒子做的飯都吃到了，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學著做？”
謝凡：“......”
他幹咳一聲，一本正經的轉移話題：“不如我們還是先來討論一下，他帶回來的這個女生吧？看起來這個叫姜盼的女生救下他只是一場意外，但我總覺得這個女生不一般......”
一旁，默默捧著一碗面小口小口舍不得吃的鐘叔，感動的老淚縱橫。
多好吃的面啊，真不愧是他家公子，幹啥都特別優秀，就連做個面都是如此完美！
***
京城的街道從一大早就格外繁榮，謝祈言和姜盼出來逛的時候，街上已經有很多人了，各式鋪子也紛紛開張。
謝祈言拉著她在路邊的一家小攤上坐下，立刻就有小販圍過來：“謝公子您回來啦？許久未見您今兒個想吃些什麽啊？”
“來一籠你們的招牌湯包，再來兩碗豆漿。”
謝祈言熟稔的和對方打了個招呼，然後轉頭對姜盼道：“一碗面是不是沒有吃飽？再隨便吃些吧，這家鋪子雖小，但味道不錯，嘗嘗看。”
姜盼剛剛那一碗面確實沒有吃飽，當即欣然點頭。
等東西上來的間隙，不時會有人上來跟謝祈言打招呼，從身著綾羅錦緞的貴人，到粗布補丁的走夫，仿佛這京城裏人人都認識他一般。
1437就是在這滿耳朵“謝公子早”的問好聲中醒來的。
它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一臉困倦又好奇道：“怎麽人人都叫他謝公子？他母親不是很受寵嗎？他父親作為駙馬沒能混個爵位也就算了，他居然沒能混個一官半職？”
姜盼支著下巴，順口把1437的問題問了出來。
謝祈言頓了一下，壓低聲音解釋道：“朝堂之上錯綜覆雜，我母親不願我們家太摻和進去，皇上曾幾次有意招父親和我入朝為官，都被母親婉拒了。”
他望著姜盼道：“所以說到底，我也就是靠著母親身份遮陰的一介凡人，盼盼會嫌棄我嗎？”
姜盼搖頭，眼中甚至透露出幾分欣喜：“那你是不是隨時可以跟我回去種田？”
挺好的，都省了辭官這一步驟。
正端著兩大碗豆漿過來的小販正巧聽到這話，手一抖被晃出來的豆漿燙了手背，疼得直吸冷氣，趕緊把碗放在桌上：“二位請慢用。”
退下去前沒忍住多看了姜盼兩眼。
這是哪裏來的村婦？竟要讓堂堂公主府的謝公子，這麽一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全京城貴女們的仰慕對象陪她去種田？
感受到小販打量的目光，姜盼眉頭微皺望了回去，那小販被嚇了一跳，趕緊尷尬的笑了兩聲收回視線。
姜盼沒有過多在意小販異樣的目光，轉過頭打量著自己眼前那碗白色的液體，拿起裏面的湯勺攪了兩下：“這是什麽？”
1437比謝祈言的聲音更快，它兩眼瞪大，放著光道：“這是豆漿啊！超好喝的豆漿啊！主人，看我，想喝！！！”
姜盼：“......”
她低頭嘗了兩口，頓時眼前一亮。
這豆漿入口微甜，口感爽滑，確實十分好喝。
等小籠包上來的時候，姜盼的眼睛再度亮了起來。
本來已經在公主府上吃了一碗面的她，硬是又喝了兩碗豆漿，半籠包子，要不是謝祈言怕她撐著攔了下，她甚至還能再來一碗。
謝祈言見她眼睛還直勾勾的望著豆漿，哭笑不得：“這麽喜歡喝嗎？”
姜盼重重點頭：“嗯！”
如果能每天都喝到這個就好了。
謝祈言失笑，揮手喚來觀棋：“你去同小販商量一下，將他這豆漿的做法買來給我。”
觀棋領命離開，謝祈言拉著姜盼站起來，手試了試她明顯有些圓鼓鼓的肚子：“不行，不能再喝了，吃太多肚子會不舒服，我們先逛逛，等明日再來。日後我學會了怎麽做後，就可以自己給你做了，想喝多少都有。”
姜盼心情很好，溫順的點點頭，仰頭沖他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是甜美的笑容。
謝祈言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他的視線落在姜盼唇上，又想起昨晚那個纏綿的吻，當即臉頰一紅，輕咳一聲轉過頭，拉著姜盼望外走：“咳......走吧，我帶你到處逛逛。”
還在腦域裏大吃大喝的1437看到謝祈言的反應，驀的被小籠包卡了一下，喝了兩大口豆漿才灌下去。
怎麽回事？大白天的這人為啥臉紅？
不太對勁！
直到把碗裏的小籠包吃完，1437拍著自己的小肚皮直打飽嗝，也沒有想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對勁。
謝祈言已經帶著姜盼走了不少地方，只要是姜盼稍稍感興趣的，都不用姜盼開口，謝祈言就示意著觀棋和不語去買下來。
一路下來，觀棋和不語手上滿滿當當的全是東西。姜盼按慣例拿到一樣後就給腦域裏的1437丟一樣，1437躺在一堆禮物裏面，快樂的直冒鼻涕泡。
算了算了，管他哪裏不對勁呢，反正主人這麽厲害，怎麽著也不會吃虧，哪裏輪得到它一個小廢物來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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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街道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姜盼明顯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也越來越多。
至於視線的來源......
姜盼在人群中掃視一群，目光從十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身上掃過，最終還是只能無奈的暗暗嘆口氣。
她的戰鬥素養讓她不能對一群虛弱的普通人下手，除了盡量無視以外，別無它法。
謝祈言覺察到她的異樣，低頭問道：“怎麽了？”
姜盼搖搖頭，正想說沒什麽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阿言哥哥”。
謝祈言擡頭望去，眉頭微微一皺。
姜盼轉身，望著眼前來勢洶洶的一群人：“......”
1437樂不可支：“好家夥，這陣仗真厲害！”
眼前，是一群穿金戴銀，一看就不是普通身份的女子，人數少說有十幾個，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嬌羞。
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小女孩紮著兩個小揪揪，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粉雕玉琢的看上去十分可愛。
別人都是走的，只有她是邁著小短腿，一路小跑著到謝祈言面前，後面有人驚呼：“長樂郡主您慢點，當心摔著......”
小女孩跑到謝祈言面前，仰著頭脆生生的又喚了一聲：“阿言哥哥！”
謝祈言彎身將人抱起：“小長樂怎麽出來了？誰帶你出來的？”
小女孩摟著謝祈言的脖子，親昵的蹭了蹭才道：“長樂想你了，柳家姐姐說你回來了，我就趕緊跑出來看你......”
謝祈言眼神微冷，在人群中掃過，落在一位青綠色外衫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向前一步，臉頰羞的通紅，只敢悄悄的擡頭看他，身姿窈窕的弱弱行了一禮後，才道：“禮部尚書之女柳初月見過謝公子，小女聽說公子昨日入的京，今兒正巧碰見長樂郡主便多嘴了一句，誰知長樂郡主想您的緊，硬是拉著小女來尋公子。如若冒犯了，還請公子見諒......”
她聲音輕輕柔柔，細聲細語，像是怕謝祈言會不高興，又帶了絲小心翼翼的忐忑又討好。
謝祈言確實有些不高興，只是還沒等他說什麽，長樂就伸長脖子望著觀棋和不語手中滿滿的禮物，眼睛一亮：“阿言哥哥，這是你給長樂帶的禮物嗎？”
謝祈言搖搖頭，指著一旁的姜盼道：“這些是給你嫂嫂的。”
長樂忽閃著大眼睛望向姜盼，姜盼對上她的眼神，眉頭微挑沒有說話。
從小便習慣了被眾星捧月的長樂立刻撅起小嘴，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阿言哥哥偏心！長樂不喜歡這個嫂嫂！”
以前阿言哥哥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先送給她的，如今竟然給這個女人買了那麽多禮物不給她買！
而且這個女人竟然都不主動說分她一些禮物！
一點都不好！
長樂覺得自己可太委屈了，嘴巴撅的簡直能掛上一個油壺。
1437樂了，頗有些幸災樂禍：“這是哪家小娃娃啊？長得倒是挺可愛，這脾氣可不太招人喜歡啊。”
還有那個叫柳初月的，這不標準話本子裏嬌弱不能自理的女二嗎？擅長在男主面前各種示弱，給男女主制造無數的誤會。
比如這次，這個叫長樂的小娃娃，一看就是被柳初月特意找來好接近謝祈言的。
嘖嘖嘖，瞬間感覺有趣了起來，甚至想當場開包瓜子磕一磕。
***
長樂一句話出來，立刻引來後面那群女子的竊竊嘲笑聲。
謝祈言眼神一冷，剛想皺眉讓長樂道歉，姜盼就湊過來對著長樂笑了下，認真道：“沒事，我也不太喜歡你。”
正準備訓斥長樂的謝祈言一個沒忍住：“噗......”
長樂長這麽大，從小被一群人捧在手心裏的的奉承著，還是第一次膽敢有人在她面前說“我不喜歡你”這種話，當即楞在謝祈言懷裏，聽到謝祈言的悶笑聲後，更是覺得天都塌了。
“你......你......”
她“你你你”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抓著謝祈言的衣領下意識的去看謝祈言的反應。
謝祈言擡頭看天，使勁繃緊唇角，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長樂再也憋不住了，嘴巴一張就要哭出來，被姜盼眼疾手快的伸出兩根手指一夾：“不許哭，吵死了。”
長樂被姜盼夾住嘴唇，在謝祈言懷裏直掙紮，奈何姜盼下手又快又穩，長樂掙紮了半天楞是沒甩開姜盼的手，氣的眼淚直流，只能嗚嗚咽咽的叫著。
跟在柳初月身後的一眾貴女見此場景都有些懵，反應過來後連聲尖叫：“你在做什麽？長樂郡主可是太子嫡女，身份何等尊貴，你竟然用你的臟手捂郡主的嘴！！！”
柳初月一臉急切的對謝祈言道：“謝公子，這位姑娘的做法怕是不妥，萬一太子怪罪下來，這......”
謝祈言好整以暇：“太子怪罪下來又如何，長樂不是你們特意帶出來的嗎？”
柳初月的臉色微微發白：“謝公子這是什麽話，我只是見長樂郡主想您想的緊，才......”
1437嘖嘖點評：“每次說話只說一半，剩下一半靠對方自己揣度想象，進可攻退可守，主人您看看人家這話術。”
不過這都是無能的人才有的做派，它還是喜歡主人這樣幹脆利落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性子。
多帥啊！
姜盼一臉嫌棄的看著長樂臉上的眼淚和鼻涕混雜著沾在自己手指上，沒空搭理它。
謝祈言一個犀利的眼神掃過去，冷聲道：“長樂我就帶走了，稍後自會送她回太子府。奉勸諸位往後不要擅自帶長樂出來，既然都知道長樂郡主身份尊貴，若是哪天真的出點事，你們誰都擔待不了，知道了嗎？”
謝祈言是京城的貴公子中出了名的溫潤如玉，平日裏待人都是一副謙遜有禮的樣子，如今一臉嚴肅認真的時候，氣勢讓幾個女子皆是一懼，只敢低頭稱是。
可內心驚懼之後，反倒又泛起了幾絲不一樣的漣漪。
認真嚴肅時候的謝公子，好像比往常更增添了一分不一樣的帥氣呢！
***
等圍觀的眾人在觀棋和不語的驅逐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後，姜盼才松開自己沾著不明液體的手。
長樂已經哭過一輪了，好不容易等姜盼松開了手，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惡狠狠地瞪著姜盼：“你等著，我一定要告訴父親，讓他治你的罪......”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姜盼一臉嫌棄的把臟了的手往她身上使勁蹭了蹭。
為了見謝祈言，出門前特意換上新衣服的長樂：“......哇！嗚嗚嗚！！”
1437沒有耳朵，只能捂住腦袋：“吵死了吵死了，這孩子怎麽這麽能哭啊？媽呀這嘴張的，都快能看到扁桃體了吧？！”
姜盼也被吵的頭疼，當即一個眼神過去，冷聲喝到：“閉嘴！”
“嗚......”長樂被嚇了一下，下意識的停了下來，反應過來之後，張大嘴正準備再嚎一輪，卻突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長樂：“嗚......嗚嗚嗚嗚？？”
她揪著謝祈言的衣服，手忙腳亂的指著自己的嗓子，嚇得涕泗橫流。
這回哭的真情實意，看樣子是真的被嚇到了。
1437忍不住給姜盼鼓掌：“幹的漂亮！”
對付熊孩子，就要快準狠！
謝祈言看懷中的長樂被自己突然發不出聲音嚇的不輕的樣子，忍著笑挑眉道：“隨便大聲哭的小孩子，有時候就會哭壞嗓子發不出聲音哦，還要哭嗎？”
長樂一邊眼淚啪嗒啪嗒流，一邊瘋狂搖頭。
謝祈言摸摸她的頭，把她轉向姜盼：“那你乖乖的跟嫂嫂道歉，她原諒你了你就能說話了。”
長樂淚眼朦朧，張著嘴無聲嗚咽著說了聲對不起。
是不是真的知道錯了不知道，看起來倒是一副乖乖巧巧，弱小可憐的模樣。
姜盼也沒有過多為難她，從不語手中的包裹裏拿了一顆謝祈言給她買的糖，遞給長樂：“吃了它，休息一會待會就好了。”
長樂半信半疑的接過來，剝開糖紙塞進嘴裏，半邊臉頰被糖撐的鼓鼓的，看著還挺可愛。
姜盼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另外半邊臉，長樂吃痛，可憐巴巴的捂住自己的臉，也不敢再大聲叫嚷了。
謝祈言抱著她，詢問姜盼的意見：“還要逛會嗎？”
姜盼搖搖頭：“我累了，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
謝祈言想了想道：“找艘畫舫坐一坐吧，也清凈些。”
謝祈言將長樂放在地上，空出來的手去牽姜盼，低頭對剛剛站穩一臉茫然的長樂道：“我要牽你嫂嫂，你自己拉著我的衣服。”
長樂：“......”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並不想去什麽畫舫，她真的很想回家。
但是她不敢，她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說不出話來，嘴裏的糖沒有吃完，還不能說話之前她不能走，她才不想做一個小啞巴！
謝祈言左手牽著姜盼，右邊跟著長樂，三人沿著街道走到一個湖邊。
今天天氣很好，湖中心慢悠悠的劃著幾艘精致的畫舫。畫舫有大有小，小的僅能容下兩人，而停靠在湖中心最大的那個，則能坐下十幾個人。
觀棋招手叫來一艘，謝祈言先讓姜盼坐進去，然後又把長樂抱進去，最後自己足尖輕點，輕輕躍了進去。
船身在湖面上輕輕晃動，蕩起幾絲漣漪，觀棋和不語一人拎著一堆東西，站在岸上一時有些為難，不知是該一起上船貼身保護，還是該站在岸上等。
謝祈言朝他們擺擺手：“你們先在岸邊喝點茶休息一下。”
“是！”觀棋和不語領命，看著三人坐上船，船夫劃著漿慢慢離開岸邊。
***
這艘畫舫不是很大，戴著草帽的漁夫站在船頭劃槳，船身中間是個規模一般的船艙，裏面放著一個案幾。
案幾上可以喝茶品茗，也可以對弈，旁邊還放了不少吃食。
船艙裏的位置是兩側相對的，姜盼坐在一側，謝祈言帶著長樂坐在另一側，兩人相對而坐。
長樂嘴裏含著糖，剛大哭過的眼睛還有點紅。她看了看對面的姜盼，又看看坐在自己身邊的謝祈言，一臉得意的挽著謝祈言的胳膊朝他貼近，然後揚起下巴望著姜盼。
哼，阿言哥哥果然還是比較疼我，都不跟你坐一起！
“這熊孩子話都說不出了還不老實。”1437吐槽之後，將自己查到的關於長樂的信息讀給姜盼：“長樂郡主今年六歲，是太子的嫡女，當今皇上唯一的小孫女......哎不對啊，如果這麽算她應該管榮華公主叫姑奶奶，管謝祈言叫叔叔才對啊？”
1437剛說完，謝祈言就伸手把幾乎快爬到他身上的長樂扒拉下來按著坐好，沖姜盼道：“長樂是太子的女兒，按理應該管我叫叔叔，但這小丫頭不知怎麽回事，從小一直管我叫阿言哥哥，怎麽教都不改口，就也隨她去了。”
姜盼自小便是個孤兒，對這種輩分叫法實在是弄不明白，敷衍著點了點頭。
長樂被謝祈言按在坐位上，老大不情願的扒拉著謝祈言按在她頭頂的手，一邊瞪著姜盼一邊努力往謝祈言身邊靠。
她才不要叫叔叔呢，就要叫哥哥！阿言哥哥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等她長大了，是要嫁給阿言哥哥的。
她才不要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又兇又可怕的嫂嫂！
小孩子討厭一個人的時候，那種直白的惡意完全不懂壓制，姜盼覺察到她的小心思，瞇了瞇眼，覺得光是暫時不能說話這個小懲罰似乎有些太輕了。
她伸手拉過謝祈言的衣領，往自己面前一拽，猝不及防的在謝祈言臉上親了一下，發出一聲“啵”的響聲。
然後推開還沒反應過來的謝祈言，沖著長樂挑了挑眉頭。
1437捂著眼睛，目瞪口呆：“主人你你你......”
咱不至於吧？她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屁孩啊！！！
長樂當場楞住了，反應過來後又羞又氣，漲紅著臉手腳並用，撅著嘴往謝祈言身上爬
。
那意思很明顯，她也要親一下！
謝祈言忍著笑伸出寬大的手掌，將長樂湊過來的小腦袋隔開，又好笑又無奈的望著唇角微揚的姜盼。
盼盼什麽時候竟這麽幼稚了？
不過還挺可愛的。
他甚是喜歡。
特別想將姜盼拉過來再親一次，但是考慮到長樂還在身邊，只能忍忍作罷。
他正要叫長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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