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二回 在王爺面前沒坐穩板凳。 (17)

關燈
覺看了沈曼柔一眼,與她對了下目光。沈曼柔忽然心裏一慌,避開目光去。石青又看向蘇一,說:“我說不成呢,眼下還是看不上師妹。師妹的脾氣一點兒都沒改,不好相與。”

蘇一和沈曼柔都松了口氣,這話是最好的拖延了。只不知還能拖上多少時候,假使拖不住了,又要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天練車晚上回來碼字 感覺一瞇眼就能睡著了……

每天的字數都不多,所以進展就不是很快了,大家可以養一段時間再看,麽麽噠

☆、同床

後半晌兒的陽光退了幾層溫度, 到傍晚時還未落山隱沒,已覺不出有一絲溫度。到了晚上,便又各處都滲著冷颼颼的寒氣。

晚飯後生閑, 許硯便叫了韓肅在前院裏的書房裏下棋。瞧著是好雅興,實則一直心不在焉。手指間夾著棋子,落得毫無章法。韓肅掀眼簾瞧他兩眼, 自能覺出他的不尋常來。也不需問因為的誰,那都是明擺著的事兒。在鹹安王府上, 他與王爺的交情是最好的, 因也知道許多旁人不知道的。心裏便想著, 他應是心裏有些排解不開的事, 所以才找他下棋。

韓肅伸了手到青瓷棋桶裏,捏一顆棋子在指間,細細想了一陣, 便開了口,“蘇姑娘那頭遇上了什麽事?”

許硯目光落在棋盤上並沒移開, 狀似專心在棋上,嘴上敷衍, “也沒什麽, 是我平白多思罷了。”

既多思了,又怎能是平白?韓肅知趣不追著問,卻又提起京城皇宮那頭的事來說,只道:“皇上那邊怎麽說?這事兒可準了?如若便一直這麽拖著,怕人家等不起。畢竟也老大不小了, 不是十二三的小姑娘,有的是挑揀的時間。這會兒便是她不著急,那做爺爺的不著急麽?那麽大的歲數,也就剩這一個沒了的事。說句最難聽的,倘或哪一日身子抱恙躺去了床上,說走也就走了。要是連自己孫女出嫁的樣子都瞧不見,閉眼也閉不踏實。”

韓肅也不是從來都話少,遇著合適的時候合適的人,碰上能說上兩句的事,話也是極多的。他絮絮叨叨這麽些,也不再去看王爺。他時常為他多擔心一點,但畢竟不是自己的事,不過多了幹涉。拿起來說說,也不過是舒緩王爺的心情。

許硯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瞬時便回覆了平整。什麽道理他不懂,也不需別人來提耳告訴他。別說蘇太公等不及,蘇一這會子怕也是開始心裏打鼓不肯定了。他自己呢,同樣著急。可皇宮裏那位偏壓著這事兒,遲遲不肯松口應下。

他慢慢啟唇,“六哥應過我的話,婚嫁隨我的意,必得有我點頭,否則不會強派。想來還只是一時接受不下她的身份,總要再給他一些時間。往前我拒了他指的所有婚事,這會兒總要受他拿捏一下。且再等幾日吧,若他還是沒動靜的,我便先下聘娶了一一,冊文之事,留待往後再說。”

韓肅看他心裏有打算,自然替他放心。可瞧著他仍是心不在焉的,那心思不定便不是這個事了。那又是什麽呢,便想到他今日往鋪子上去了。去鋪子上能遇著什麽不順心的事兒?思來想去,也便只有一個可能——遇上了鋪子裏的男夥計王石青。

韓肅自然知道王石青的存在,早前府上抓過,叫蘇一帶出去的。那是蘇一的師兄,可沒見出與蘇一有什麽不尋常的互動關系。難道這種醋也要吃了?他不明白,自然也不知道石青要贅給蘇家做女婿這一宗。

他猶疑地開口試探,“去鋪子上遇上了王石青?”

許硯一聽韓肅提到王石青,這才擡起頭來看他,說:“你知道?”

韓肅知道什麽,他可沒他知道得多,嘴上卻說:“知道,一直在蘇家住著,後又到鋪子裏幫著幹些雜活。據說做飯做菜也是一把好手,一直伺候著蘇太公、蘇姑娘和沈家那小姐。”

許硯抿了抿氣,擱下手裏的棋子,心思已全然不在棋盤上,看著他說:“既知道,那你怎麽不早與我說?”

韓肅也擱下棋子來,卻不知這事兒還是嚴重的。看他這會兒的神色模樣,這倒是個大麻煩一樣。可不就是蘇一的師兄麽,與師爺爺師妹住一處同打理一間鋪子,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難道真與蘇一之間發生什麽不可收拾的事了?他頓頓開口,“怎麽了呢?”

許硯低下頭去,想了想上晌把石青帶出鋪子問他的話,得的回答。石青說的話不多,只說他是為了找個安穩的歸處才回來的。要贅給蘇一做夫婿,與她一起養師爺爺。可他師妹蘇一不願意,還與他撒了一場謊,先安撫住了蘇太公。可蘇太公一直等著呢,要把他們湊夫妻。

想到這裏,心裏的不踏實直往上頂起來。他自顧又輕輕吸了口氣,從炕上起身下腳榻。雖石青也沒表現出對蘇一有什麽非分之想,但也不介意給蘇家做女婿。只要蘇一頂不住蘇太公的壓力,那這事兒就成了。他出了書房往外去,沒有和韓肅打聲招呼,也沒讓別人跟著,自出了王府去。

這黑燈瞎火的,只身一人又往哪裏去呢。趁著月色,頂著涼風,直往鐮刀灣去了。走時走得急,也沒披件外衣禦寒。雖是身輕體壯之人,也叫這冷風吹透了大半截身子。就這麽一路摸至白橋,又依著記憶中大致還有些印象的路線往蘇家去。

蘇家是找到了,院前有一棵榆錢樹,錯不了。到了又怎麽辦呢,他總不能敲門。這時分來人家門上敲門,算怎麽回事?再說是找蘇一的,不得叫人轟出來?雖說他身份金貴,蘇太公不敢造次,但面子上絕壁是掛不住的。他在院角上踟躕半晌,最後不過借力翻墻頭上守著去了。

整個身子隱在一角黑暗裏,看著東西廂房和正堂都還亮著燈,便只這麽等著。等了一陣,忽見蘇太公從正堂裏出來,手裏捏個棕瓷酒壺。搖搖晃晃著身子去了西廂,不知入了誰的房,隔了一陣便出來了。手裏的酒壺沒了,卻不知給了誰。

再等著瞧,便見蘇太公才剛進的那間出來了王石青,手裏仍捏著那只酒壺,另手裏又多出兩個細腳杯子來。他站在門前前後看了兩眼,便直直往對面東廂房裏去。

許硯正守在東邊的墻頭上,便可聽得幾句聲氣較大的話來。聽那聲音是蘇一,才知道他找蘇一去了。但要聽清說的什麽,卻不能夠。耳朵豎得尖兒,再要聽時,又見那石青從屋裏出來回到了院子。瞧著像是叫打發了,仍站在院裏裏左右為難的樣子。而後他卻沒回自己的房間,往西廂另一間裏又去了。

他看不出所以然來,只在墻上守著罷了。想著等到幾間屋裏燈滅,他再下到院子裏,往東廂找蘇一去。他是按不住心裏的不踏實來的,想安一安自己的心。一想到石青與蘇一一個院子裏住著,心就吊起來,實在不暢意。然這會兒心是安了,卻又不想立馬回去。想著來都來了,自然要下去瞧一瞧再走。

便就這麽等著吧,先瞧見正堂燈滅,再發現東廂燈滅,最後便只剩下西廂。也不知道那王石青是不是入了那沈家小姐的房,也不知做什麽去了,遲遲不見出來,也不見吹燈。等得他有些生困,渾身叫風灌個透涼,只要忍不住打顫。再是等不下去了,便悄悄下了墻,往東廂站了輕敲了幾下門。

蘇一正是迷迷瞪瞪要睡著,被這幾聲敲門驚醒了過來。心裏想著怕又是她師兄發癔癥過來,一面過來開門一面嘴裏就說了出來,“又做什麽呢?要喝酒你便自個兒喝去,不是說了沒空陪你麽?早與你說了明白,不成就是不成,與喝不喝這頓酒沒什麽關系。”

門扇打開,瞧見的卻不是石青。直楞了眼珠子,還是許硯自個兒擠進屋裏去,她才緩過神來。心裏頓時又緊張慌措起來了,不知他怎麽來了這處。忙合上門扇,轉身往房裏去,小聲問他一句,“王爺,你怎麽來了?”

“不放心,過來瞧瞧。”王爺搓了搓手,自顧往桌邊坐下。屋裏燒著炭盆,比外頭暖和些,他便有些不禁要打顫。轉眼隱約瞧著蘇一也穿得不多,便起來將她往懷裏抱了,說:“借我取取暖。”

蘇一下意識便伸手推他,自沒推開。心裏想著這可是在她家,正堂睡著她爺爺,西廂睡著她師兄和沈三呢。但凡叫他們哪個聽到動靜,都不好做人。是以壓低了嗓子,小聲與他說一句,“我好著呢,沒什麽能叫你不放心的。瞧也瞧了,快些回去吧。”

這會兒把人都抱到懷裏了,哪裏還願意回去,王爺把她又打橫抱起來,往床上擱去,嘴上問她:“剛才你師兄來找你做什麽?”一面問著,一面也就往床上挨著蘇一躺著去了。

蘇一被擠到了墻邊上,仍還往裏挪身子。心裏緊張,嘴上便都照實了說話,“他來找我喝酒,說是我爺爺叫的。只這一次,與我敞開心扉談談。如若我還是不同意的,我和他的婚事便就作罷,往後再不提了。”

王爺側身往裏躺著,把她撈進懷裏,攬著她的腰,自己整個胸膛都緊貼在她後背上。輕輕呼氣,便都暖在蘇一後頸上。他卻又把臉往她脖頸裏埋了埋,離得更是相近,說:“他拿著酒又去找沈家姑娘了,進去了就沒見出來,才剛我進來與你說了兩句話時滅了燈。”

蘇一只覺得整個身子叫她困得死死的,不斷熱起來,便仍是要往裏挪身子,試圖與他分開距離。也沒那心思在意他說的什麽,只隨意敷衍應一聲,“哦……”

☆、聲音

蘇一稍挪開些, 許硯就動動身子再度靠上去。原來床就不大,想躲也躲不開去。她身架子小,整個陷在他懷裏, 背上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蘇一只好把燙紅的臉埋進自己胸前,用手捂著,心跳堵在嗓子眼兒。身子不受控地繃得十分緊, 腦子裏亂七八糟想的不知什麽,總歸沒把他說的話放心上。

許硯又把頭往她耳邊湊了湊, 輕蹭過兩下, 壓低了聲音說:“你猜他們在做什麽?”

蘇一覆又把頭埋了埋, 讓自己耳朵離他遠一點。暖熱的氣息撲在耳後根上, 麻麻癢癢的感覺讓腦子裏揪緊一根弦。她又分出些註意力在他的話上,想著他說的是石青和沈三。才剛沒在意他說的什麽,這會子連起來, 忽反應過來了些。石青拿酒去找沈三,然後就沒從她房裏出來, 眼下燈也滅了?

他們在做什麽?蘇一忽地腦子醒了徹底,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想著伸頭透過窗子瞧去。哪知剛坐起看向窗子一眼, 就見窗外有人躲開了去。她心想莫不是賊,偷偷摸摸的做什麽,要起了身下去一看究竟,卻被許硯伸手拉了回去。

蘇一胡亂地要甩開他,不忘聲音低小, “不知什麽人,我得出去瞧瞧。”

許硯攔腰壓住她的上半身,不叫她爬起來,又伸過一條腿來壓住她的下半身。這姿勢沒才剛那麽暧昧,心背貼在一處,叫蘇一輕松不少。但不知為什麽不讓她出去瞧,便又微側頭瞧他,“要是小毛賊呢?”

許硯拉過她胳膊,讓她側起身子與自己正對,與她說:“從正堂裏出來的,你這會兒再仔細聽。”

蘇一靜下心神來,豎尖了耳朵聽外頭的動靜,果又聽到正堂門的關合聲。這麽說是她爺爺了,那剛才她和王爺悄悄說話不是也叫他聽到了?雖說應聽不出說的什麽,但定是能聽出男子聲音的。她身上冒出冷汗來,攥緊了衣袖子,不知她爺爺為什麽沒出聲,心裏之時一陣擔憂思慮。

王爺卻是沒什麽所謂的模樣,也不怕叫他爺爺一聲呵斥從房裏揪出去。他仍是伸手攬上蘇一的腰,與她正臉相對。窗外灑進微弱的月光,尚能借著隱約看得見對方的臉。他往蘇一再靠上去,蘇一忙把臉轉了朝上,避開了他。

男女共處一室,倘或沒有定力,總要發生些不該發生的。況且這會兒氣氛又是極其暧昧,她腰際叫他攬著,一陣陣生熱發燙。再要靠近便要發暈了,不能叫他蠱惑了去。這不清不白的,怎麽好做那些個不該做的。沈三與她說過,那脖子下的不該叫他碰。她想著,不傷大雅的碰了,倒也使得。譬如現在這樣的姿勢,沒那麽過分親近,便可接受。只是再要親近,那就不能了。

她有些發自心腹裏抗拒,許硯是覺得出的。他也沒再做什麽,忽收回手來,仰面躺著,與她說話。說什麽呢,自然是叫她放心的話。這麽長時間,總也沒給她過明確的承諾,便一直這麽不清不楚地叫她等著。這會兒要說了,不說怕她心思不定,慢慢與他生分。

他說:“你再給我些日子,總能風風光光娶你過門。皇上現壓著這事兒,還沒給下準信來,不過是捱著日子。君無戲言,往前給過的承諾不能作廢,早晚得應了這一宗。倘或便一直這麽壓著,我也不拖過這三月去,定上門跟太公提親。依著鄉間裏的禮數,下聘定親,娶你過門。”

蘇一聽完他說的話,才又轉過頭來看他,“皇上還是嫌棄我的出身,覺得不能做王妃。其實我也不想做什麽王妃,只想和你在一處,簡簡單單做一對平凡夫妻。”

這話發自肺腑,說完又忽覺得不矜持了。看著他轉過頭來與她對視,自個兒又忙收了目光去,拿了旁的話來掩飾,“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份配不上你我知道,也沒敢奢望過做王妃。以前一直不敢與你多生交往,後來壯足了膽子才……”

話沒說完,就叫王爺堵住了嘴。暗沈的夜色裏,什麽都瞧不見,只感受得到兩片柔軟的唇瓣。能聽到的,則是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蘇一本能覺得這樣的境況下做這事很是危險,自個兒也怕控制不住自己,便往外推了推他。哪知王爺卻翻身起來,把她壓在了身下,扣住她的雙手壓在身側。

蘇一要曲腿要頂開他,也叫他壓住了。這下好了,總不能呼叫出來,因沒有一點推搡還手的餘地。她心裏緊張,怕他對自己做出過出格的事。沈三與她說過的,男人那興頭上來了,自個兒也壓不住。收不住手,便就把事做了。

她緊張得嘴上打磕絆,與他說:“你……你……別碰我脖子以下……”

許硯楞了一下,忽笑出來,問她,“誰告訴你的?”

蘇一覺得嗓子發幹,吞了口口水,“沈……沈三。”

許硯覺得她這吞口水的動作說不出撩人心魄,也便沒了心思接她的話,忽低頭把嘴唇壓在了她的脖子上,輕吸了一下。蘇一只覺脖子上皮膚刺麻,下意識地仰了下頭,身子繃得緊直。腦子裏麻線繞成團,牽不出頭緒來。不知該再說些什麽,或者再反應些什麽。好在他也沒有再動,便一直這麽僵持著。

蘇一心裏默默松了口氣,好容易開了口,說:“你下去吧。”

王爺擡起頭來,近距離地看她,“今晚留下來陪你睡覺吧,明兒再走。”

蘇一忙把頭搖成了花棒一般,連連說:“不不不……不能!”這會兒已經是行為出格了,怎麽好再留下他睡覺。倘或起得遲了,叫蘇太公發現了怎麽辦?再叫旁人看到她家偷偷摸摸出去個男人,那閑話能好聽麽?

許硯又要拿話來哄說她,還沒開口,忽然聽到對面西廂溢出一聲粗喘吟哦。話也不接了,只是眼神極其微妙地盯著蘇一看。蘇一自然也聽到了,雖然只是飄飄忽忽的一聲。她聽著覺得怪異,撓得人心裏生癢,卻不知是什麽,只眨巴了兩下眼睛問王爺,“才剛那是什麽聲音?”

問題剛問下,又聽到了一聲,比剛才更清晰些。聽著像是極為壓抑的,說不出是痛快還是什麽。她皺了皺眉,看著王爺繼續問:“師兄和沈三在做什麽?”

王爺撐腕子在她身側,看了她一陣,想說話的模樣,卻沒說。然後突然低下頭去吻住她的唇,嘴裏輕聲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這下還有什麽思考的心思,身上一陣酥麻,思緒不知叫他帶哪去了。他輕吮她的唇瓣,勾逗出舌尖來,只管與她纏綿。身上起了火,再要用理智思考些什麽已不能夠。感覺他雙手撫上了肩頭,拉了薄衣往下,脖肩上擦過一陣寒意,才有些清醒,忙去拉他的手,不讓他再動。

可拉了也是白搭的力氣,並不能阻止他手下的動作,直把她衣衫剝了大半。他又往上拉了拉被子,壓住兩人,不叫涼意往裏鉆。手在她腰上蹭了個圈,再慢慢往上。床前炭盆裏火星劈啪,伴著蘇一的呼吸聲,時重時輕,時急時緩。

王爺吻得她神思迷離,滑了唇往下。在耳畔印下一個吻來,並著被裏手上的動作,忽叫她忍不住拉著尾音長長“嗯”了一聲。嗯完便意識到了,臉色漲熱得幾乎爆開,原來才剛那是這個聲音麽?這又想起了石青和沈三居然在做這個,她便猛地睜開眼睛,將王爺推開了去。

這時便羞得不得了了,自顧胡亂拉了衣衫往身上裹,又往床裏側讓身子。想著,好在她清醒得快,否則不知下面要發生什麽。一面慶幸一面又在那想石青和沈三的事,想不清因由。平日裏可沒瞧出他兩個情分已到了這般,怎麽突然做出這樣的事了?

她擡手捂住臉,想著這會兒也不能敲了沈三的房門問去。雖不知怎麽回事,又發生得極為突然,但瞧著事情已經發生了,心裏這會兒有的就是疑惑。她又怕王爺再來一番攻勢,這樣下去,她總會扛不住從了的。才剛那陷入其中的感覺想起來還心跳加快身體發熱呢,身上但凡叫她碰了的地方,都燒起火來。

她盡管往裏面挪,但仍是擋不住王爺從後頭撈過她的身子抱進懷裏。這會兒他倒沒再動了,只在她耳邊說了句,“睡吧,過了子時我便回去。”

蘇一氣息尚未調穩,也未應他的話,只是把眼睛閉上了。但睡覺是睡不進的,心裏想著許多不該想的。耳側便是王爺的氣息,仍是撩人得緊。這麽前後相貼的法子,想睡也睡不著。便就這麽捱著時間吧,祈禱他早點走。

祈禱著祈禱著卻也睡著了,再醒時發現自己換了個方向,正趴在他懷裏。她忙縮回自己的手腳,擡起頭往窗外瞧去。外頭已有了微蒙的亮色,瞧著不多久天就快亮了。說是過子時就走的,這怎麽就拖到了早上?她推了王爺起來,催他道:“快些走吧,叫爺爺堵住或叫人瞧見就不好了。”

許硯也沒睡幾個時辰,不過剛瞇合了一陣眼,這就叫蘇一搖醒了。本來是想半夜裏走的,怎奈私心裏總想多留些時間,便一拖再拖到了這個時間。眼下是不能再不走了,是以忙起來套上衣服,隨著蘇一輕著腳步子出廂房。

蘇一念叨著這時候蘇太公不該醒,自帶著王爺往外去。然剛出了廂房的門,西廂那邊門扇嘎吱一響,便見石青披頭散發從沈曼柔房裏出來了。也是貓著動作,正與同樣貓著動作的蘇一撞了個對眼。再看到蘇一身後的王爺,他一楞。而蘇一呢,瞧見沈曼柔又從石青身後現出身子,便掛了滿臉尷尬。

她想著當沒瞧見吧,兩邊都不光彩,趕緊著走人才是。有什麽話也得待會兒與沈三細說,眼下不能耽擱時間,叫旁人再看見了。正是邁開步子要走的,忽聽到正堂那側傳來一聲清嗓子的聲音。四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頭,正見得蘇太公披著大褂兒在正堂前站著,滿臉烏雲……

☆、承諾

尷尬凝結, 瞬時掛了蘇一滿頭滿臉。這叫什麽事,與石青沈曼柔撞個對臉還不算,又叫蘇太公給逮個正著。這事兒玄乎, 環環扣扣都很蹊蹺。但這會子還哪有那心思想,只覺得可難看了,不知怎麽收場。當什麽都沒發生過走麽, 腳下邁不動步子。不走麽,僵著也不成。

蘇太公呢, 站在正堂前, 腳跟忍不住打顛兒。他確實是豎著耳尖兒聽著外頭動靜出來的, 原心裏想著捉的是石青從蘇一房裏出來, 剛好湊成他們做一對,哪知一出正堂看到的卻是這番景象。好家夥,這是唱的哪一出, 他險些沒沖昏腦子摔過去。

眼下能說什麽?石青定是拿著那酒找沈曼柔一道兒喝了,還在人房裏睡了一夜。怪道呢, 昨晚聽到的幾聲動靜,不是一邊傳過來的。他當時在蘇一窗外貓了一小會兒, 聽到她房裏有人, 便放心回去了正堂,沒想那人竟然不是石青,更沒多想那幾聲動靜有問題。

他擡手扶額,顫顫著腳跟子轉身回正堂去。原本作為大家長,他是可以發作的。但這會子面對的人卻不同, 發作給誰看?他也混賬不開,跟人王爺急頭白臉。況且瞧著還是他孫女自個兒甘願的,真個是教女無方,家門不幸啊,把男人都引到自家門上睡覺來了。

而石青呢,雖明面兒上說是他的徒孫,到底沒受過他多少教養恩惠,歸不了他全權做主。他與沈曼柔怎麽樣,他都不好對人發作。況這事兒是他一手促成的,毀了沈曼柔的清譽不說,也叫石青做了混賬事。追究起來,他是最脫不開幹系的。

而石青一早起就一腦門子糊塗賬,不知昨晚怎麽就稀裏糊塗做了那般混賬事。當時的狀況言說不清,只知是控制不住了,也就將錯犯了個徹底。那時沈三也奇怪,與他一個模樣。先時還有理智把持,但也不過只扛了半柱香的時間,理智就全部散盡了。

他看蘇太公那副神情,而後一聲不吭就轉身回了正堂裏,總覺得自個兒做錯大事了,對不起他師爺爺。一來他師爺爺對他有期望,是等著他給自己做孫女婿的。二來,也一直稱道他老實靠得住。眼下這事兒把這兩樣都打碎了,定然是叫他師爺爺得了個大大的失望。

思及此,他顧不上其他,擡了步子便往正堂去。進了正堂到蘇太公面前,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說:“師爺爺,是我的錯,要打要罰,您都隨意,我絕對不吭一聲。”

蘇太公低眉瞧他,忽又有些恨鐵不成鋼,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咬牙壓聲兒問他:“怎麽就跟沈三喝酒去了?!”

石青委屈,“師妹不愛搭理我,我想著師爺爺給的酒不能浪費。瞧見沈三還沒睡,便想與她喝兩盅。哪知那酒忒烈,沒喝多少就糊塗了。我糊塗了,沈三也糊塗了……”下頭的事說不出口了,只管低著頭等蘇太公訓斥。

蘇太公氣得哼哼喘氣,心頭揪著一撮,喘氣兒都不順暢。半晌消了兩口,才又開口道:“起來吧。”

石青可不起來,低聲說話:“我叫師爺爺失望了,您再打我吧。”

兩邊便這麽僵持,蘇太公覺得自己理虧不能對石青怎麽樣,只在心裏嘀咕他傻得冒泡。石青麽,就認死理兒覺得是自己的過失,想叫蘇太公消氣。到底是借住在人家,發生這樣的事情,臉上面上都掛不住。蘇太公一日不消氣,他就一日把心給吊著。

這麽僵了一陣,便瞧見王爺又敲門跨步進了正堂。雖他這會兒也是做了虧心事叫逮著的人,但面上仍舊坦然自若。蘇太公心裏不暢意,卻還得上前給他請安,罷了又說:“王爺還沒回去麽?”

這是下的逐客令,王爺只當聽不懂,拿了蘇一的事來與他說,“您也別太怨怪一一,這事兒是我的不是。您再給我些時間,我便帶上聘禮聘書上門提親來,絕不叫一一受了委屈。咱們早就心意相通,還望太公能應下這事來,也好叫一一心裏好受。”

蘇太公想嗤駁他的話,但礙於他的身份不好說出來。要是尋常人,他早拿棒子打斷他的腿了。夜裏偷偷上門與他孫女睡覺,這得多不要臉?解氣解惱的話不能說,便捏著情緒說些不痛不癢的置氣話,只顧嘀咕,“咱們這種人家怎麽能高攀得上王爺,心意相通算什麽數,好不好看了不順眼仍是能拉出去打一頓的。早前打得那麽一身傷,我尤還記得。”

王爺聽這話不明白,什麽時候就打得一身傷了,因問他,“太公說的是哪層事?”

蘇太公斂神,想著不管什麽事,還不是他們一句話說是與不是的事。雖如此,但也不想叫他覺得自己隨意撂句瞎話就給人定罪,自然詳細把一年前那事說了。又說他自個兒“不是勢利的人”,“不想高攀富貴人家”,“只想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他們這種最是招惹不起的。

王爺突然有些有口說不清,不知原來他早在蘇太公心裏是這種人。怪道蘇一一直瞞著他們的事不叫蘇太公知道,原來是知道他態度堅決不答應這事兒。要不是今兒叫撞破了,她還不痛痛快快地與蘇太公說呢。也不知還要拖到什麽時候,越發叫蘇太公誤會他。

他扶了扶額,“太公,您對我可能有些誤會。”

蘇太公笑笑,“沒有誤會,王爺是什麽樣的人物,咱們心裏門兒清。高攀不得就是高攀不得,怕要折壽呢。早先我就和石青的師父定下了石青與一一的婚事,只在等好日子罷了。沒想等出這等子荒唐事,叫我傷神一回。我是不嫌棄石青的,他若是不嫌棄咱們一一,婚事還當算數。只望王爺擡個貴手,將這事兒忘了,不要為難咱們。”

石青可不敢跟王爺搶人,但也不敢直剌剌駁了蘇太公的話,忙開了口道:“師爺爺,我得對沈三負責呢。”

蘇太公看著他挑了挑眉,他低著頭,仍是道:“我做下這畜生不如的事來,怎麽也要給人交代的。眼下是不能隨了師爺爺的願給您做孫女婿了,還請師爺爺體諒。”

好嘛,這下是他亂點鴛鴦了。蘇太公臉上的神色掛不住,清了清嗓子沒再說出話來。這事兒可真是將他逼到了進退都是難處的境地,瞧著也只能是任著人王爺擺布了。

而王爺聽了這話心裏就有了譜,自放下心來,與蘇太公說:“太公,您給我些日子,也給您自己些日子。過程子我便上門提親來,三書六禮,一樣不會少了一一的。您若哪裏不滿意,只管與我提出來,我都一一照做。”

這話都說出來了,蘇太公還能說什麽。不應聲,便也是默認。他心裏別扭,自個兒與自個兒別扭。一來確實不想蘇一進了高墻深院的王府,不知要過什麽日子。二來,他反對了這麽久,到頭來卻被人將了一軍,心裏實在不爽利。可這會兒石青推脫婚事,王爺又與蘇一已有私情,只能別扭著罷了。反對不了,他也不願痛快答應。

三個男人在正堂裏一番言語往來,大約便把事捋出了脈絡。而蘇一和沈曼柔呢,也在西廂裏坐下說了好一陣話了。沈曼柔坐在床沿兒上把頭埋得極低,臉色仍是十分不好看。與蘇一說了情況,兩人便都認定了昨晚那酒有問題。

蘇一倒抽一口冷氣,說蘇太公簡直瘋了,要不是她拒了,昨兒個在床上躺著的就得是她和石青。可眼下也好不到哪去,叫沈三受了這暗算。她雖是和離過的人,但也是清清白白的。這會兒便稱不上清白了,稀裏糊塗與別的男人上了床。

她說:“待會我便收拾收拾東西走吧,還回我自個兒那宅子裏。在這裏呆著尷尬,臉面上掛不住。”

蘇一拉她的手,“這也不是你的錯,不必太往心裏去了。你一個人回去做什麽?進出都沒個人伴著。倘或宅子裏入個毛賊,你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沈曼柔早前也擔心這些,這會兒不擔心了,說什麽也要走。她是覺得與石青沒法再相處,原本好好的關系,這會兒可說不清了。見著對方的臉就要想起昨晚的事,實在是像心裏紮根刺兒一般。

蘇一留不住她,只瞧著她收拾上幾大包裹的衣裳鞋襪走了。攔也攔不住,眼瞧著她出門頭也沒回一下。因是怕石青在正堂與蘇太公說完話出來見著,又是一番尷尬。

等石青和王爺從正堂裏出去,只蘇一一個人立在院門上。回頭一臉怏怏的神色,看了石青一眼,便又去跟王爺說:“您早些回去吧,免得叫人看見了,又要閑話。”

這會兒天色尚且還早,出去能避人耳目。王爺便也不留了,自跨開步子出門往王府去了。蘇一並不送他,關了院門回去。到竈房裏坐下,石青也跟著進去,忽問她一句,“沈姑娘呢?”

“走了。”蘇一頭也不擡道:“說看到你尷尬,收拾東西回自己宅子裏去了。”

石青想了想,“那怎麽成?那宅子可是一個人都沒有,倘或周家找些潑皮流氓上門尋仇,都沒人幫襯一把!”

蘇一掀眼瞼瞧他,半晌又問了句:“昨晚的事是個意外,但確實也發生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