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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他的調戲,卻又推不開他強壯的身子,只能一臉害羞地忍受著。

顧鈞逗弄了一會兒,見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才拉著她走出房間。

顧鈞動了下喉嚨,繼續道:“那邊是浴室,然後是露臺,跟樓下都差不多。”

“那……那邊呢?”林莞望著離他房間最近的那扇門,問。

“那是我父母的房間。”他說完,頓了頓,似乎考慮了一會兒,才說:“走吧,去看看。”

林莞見他有些猶豫,趕緊道:“鈞哥,沒事的,要是不方便……不看也沒關系的。”

顧鈞的聲音放緩了一些,“沒什麽的,來。別怕。”

林莞微微皺了下眉,不懂他為什麽擔心她會害怕。

顧鈞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怕她會暈倒一樣,將門慢慢擰開。

林莞好奇地擡眸望去,緊接著——就倒抽了一口冷氣,緊緊地抓住了那只手。

她怎麽都想不到,門後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房間裏到處都是油畫,貼在墻上,掛在床邊,放在櫃子上,每一張油畫上——都是同樣的一張男人的臉。

陽光下的,黑暗中的,冷調的,暖調的……

那張臉有時候在笑,有時候又很悲傷。

但無論什麽表情,那張臉似乎都在盯著面前的人看,配上老房子昏黃的日光,詭異陰森,讓人心裏發毛。

……

林莞完全欣賞不了這種藝術,面對著如此多的同一張臉,差點要暈了過去。

顧鈞皺了下眉,這才將門關上,慢慢地解釋道:“我媽……她喜歡畫畫。”

“畫的是我爸爸。”

林莞沒搭話,摸了摸胸口,用力地深呼吸。

過了很久,她才緩過神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點了點頭。

兩人沈默了片刻,顧鈞才慢慢道:“走吧,我們下樓。”

林莞安靜地跟著他下了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顧鈞沒再說話,臉色似乎有些沈郁,拿出一支煙,點上火,慢慢抽了起來。

片刻,他才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她,道:“莞莞。”

“嗯?”她擡眸看他。

“明天你收拾一下,我陪你回去一趟。”

林莞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回哪兒?”

他皺了下眉,說:“莞莞,你應該是自己跑出來的吧。”

林莞一楞,這才意識到了些什麽,睜大雙眼看著他,“鈞哥,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絕對不要……”

顧鈞把她的手按住,道:“莞莞,我不是讓你回去。”

“我是陪你一起,拿好證件,去辦理解除領養的手續。”

林莞咬了咬唇,不說話了——跑出來時她的確是一時沖動,根本沒有想過那麽多。

後來也考慮過幾次,但她知道林大山火爆的性格,也實在不想見他,只能一拖再拖。

“鈞哥,那萬一……我養父他……他不同意呢?”

他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沈聲道:“放心,他會同意的。”

林莞有些擔憂地咬了咬唇,想了想,又問:“鈞哥,那……如果很順利……嗯,辦好手續以後呢?”

“你說呢。”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眸。

“我……我也不知道,我可以……一直在這裏住嗎,嗯……我是說……你真的不會煩嗎?”她說到這裏,有些怯怯地看著他。

顧鈞看著她,利落地答道:“不會。”

“放心住著,我養你。”

Chapter 22

“放心住著,我養你。”

林莞一楞,心裏頓時一陣溫暖,仰起頭來,輕輕道:“鈞哥……你……”

顧鈞伸手彈了下煙灰,“嗯?”

林莞臉紅紅的,要說什麽又說不出來,想了想,幹脆伸手直接抱住他的身子。

顧鈞微微一頓,但並沒將她推開。

林莞見此,像是得到特權一樣,抱得更緊了些,將頭發在他健壯的胸膛上蹭了幾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聲音才從他胸前悶悶的傳來,還帶著些許顫抖,“鈞哥,你這樣……我會越來越喜歡你,越來越離不開你的……”

顧鈞聽見小姑娘突然的告白,喉嚨微動了一下,卻並沒有回答。

林莞卻不在乎,只擡起頭來,輕輕地吻向他的下巴。

顧鈞垂眸,看著她微紅的臉,驀然想起之前激情時她的樣子——

也是這樣紅著臉,明明有痛楚,卻始終不舍得咬自己,眼神中滿滿都是對自己的心疼。

顧鈞心裏低嘆一聲,似乎被這種少女的柔情打動,眼眸漆黑,低頭吻上她的唇。

他吻得很深很深,帶了一絲侵占的意味。

林莞被吻得渾身戰栗,伸手將他抱得更緊。

兩人的唇舌糾纏了好久,這才慢慢分開。

那一個晚上,林莞將頭倚在他結實的後背,很快便入睡了。

她的發絲總是若有似無地垂了下來,溫熱的氣息也癢癢地灑在他的背上。

顧鈞忍耐許久,轉過身,大手忍不住想往她的某處探去,但看見她甜美的睡顏,心裏又有些不忍。

他漆黑的眼眸盯了她半晌,沈默。

最終,身體上的那股強烈的*還是占了上風。

顧鈞嘆了口氣,突然將她壓在身下,手直接把她的內褲褪去。

林莞被他弄得驚醒,輕呼道:“鈞哥……”

“你睡吧。”他把她的手按住,“我來動。”

林莞看著黑夜裏的他,像一頭嗜血的野豹,根本無法抗拒。

她只好順從地“嗯”了一聲,不敢再掙紮了。

聽見她細細軟軟的輕叫,他眼神愈發幽暗,用力地吮上她光滑的脖頸,一點點向下。

……

次日清晨,顧鈞一動,林莞就又被他驚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著窗外剛剛亮的天,又看了看開始穿衣服的他,忍不住說:“鈞哥,這也太早了,林……我養父他們家起不來的。”

顧鈞道:“我先去跑步,買好早餐,吃完再出門。”

林莞一聽,下意識拽住他的胳膊,迷迷糊糊道:“為什麽要去跑步,昨天不都沒去……”

顧鈞將她柔嫩的手拿開——他昨天是想去來著,但看著床邊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實在是邁不開步子。

林莞歪著頭倒在枕頭上,又抓住他的衣袖,“不去好不好。”

他俯下身,“今天必須去,乖。”

顧鈞說完,見她還沒有放手的意思,幹脆靠在她耳邊,道:“莞莞,不跑也行,那我們做點別的運動。”

林莞聽見這話,想起昨夜的激情,手頓時一僵,立刻縮回被子裏,露出一副“哎呀我剛剛在說夢話”的樣子。

顧鈞:……

他輕吻了她一下,去衛生間洗漱完畢,很快就出了門。

林莞摸了摸身旁溫熱卻空蕩的床,有些難受。

但她實在是困得厲害,瞇了一會兒眼,又睡過去。

……

半睡半醒間,林莞突然聽見門外有一陣聲音響起。

沒一會兒,她就聽出是警笛的聲音,頭痛地揉了下額頭,心裏暗嘆這裏果然治安不好,大早上的就會鬧出事端。

然而沒過一會兒,那警笛聲似乎越來越大,倒像是往這裏靠近。

林莞的心頓時一跳,這才清醒了過來,“噌”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該不會……該不會那警察真是往這來的?來找……顧鈞的?

她一邊迅速穿衣服,心裏一邊想著——

顧鈞雖然對她好,但從頭到尾,他身上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再加上這棟房子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又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如果,他真的是有什麽問題……這些警察就是來找他的?

林莞不敢再往下想。

她吸了吸鼻子,似乎還能聞到床被間他殘存的氣息。

果然,外面的警笛聲愈發大了,似乎已經到了巷子裏,然後竟真的……停在了門口。

近乎同時,林莞就聽見拍門的聲音——很急促很劇烈,接著是一道年輕的男聲:“觀象路派出所,開門開門!”

林莞僵了幾秒,沒想到竟真是如此。

如果……他真的不是好人……

她指間收緊,再來不及思考什麽,有些慌亂地跳下床去拿手機。

她飛速地撥通他的電話,她迫切地想要告訴他,千萬千萬不要回家,有警察。

——即使他不是好人,那也沒關系。她認了。

然而,手機鈴聲卻在床邊響起了。

林莞的心頓時沈了下去,他是出去晨跑的,的的確確是沒帶手機。

外面的拍門聲還在持續,另一道略穩重的男聲響起:“我們接到報案,有搜查證,請立即開門!”

林莞心跳得愈發劇烈,思索了幾秒,轉身就朝窗臺跑去——如果能在這裏看見他,如果能提醒他……

然而,她只朝窗外瞄了一眼,整個人就驚呆了。

窗外站著一個穿著便衣的男子——他顯然也看見了林莞,神色一變,立刻喊道:“吳隊,發現那女孩兒了!”

“就在裏面!”

林莞聽見這話,陡然間僵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些警察,竟然……是來找她的。

並不是來找顧鈞的。

林莞咬了咬牙,想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林大山居然會去報警?

他差點那樣對自己,怎麽有臉去報警?

但很快,她又壓下了這個想法——林大山確實不會報警,他也絕對不敢去報警。

那麽……會是誰報的警呢?

在她身無分文地失蹤了近兩天之後……

她不自禁地想到了林景沅,但又搖搖頭,林景沅估計連她走了都不知道。

……

她越想越混亂,但卻理清了一條思路——要趕緊去跟那些警察說清楚。

林莞迅速又跑到門口,還沒開門,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個熟悉而低沈的聲音,

“你們在我家門口幹什麽?”

她的心驟然跳了一下,但同時又松了一口氣——

門外的那個聲音很平靜,很冷淡,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聽得出來,他一點都不怕警察。

林莞皺了皺眉,恨不得擡手捶自己一下——她剛剛怎麽能……懷疑他是個壞人。

“我們接到報案,懷疑你非法挾持並拘禁一女子,請立即開門,這是搜查證。”那個穩重的男聲繼續道。

門外的顧鈞聽到這裏,嘴角微動了一下,手就要往褲兜裏伸去。

那年輕警察見此,突然警惕地大喊道:“你想幹什麽?!”

他一邊喊,一邊伸手要抓顧鈞的手臂。

顧鈞近乎是本能性地要反手擰起,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麽,將手不著痕跡地躲開,從褲兜裏拿出鑰匙。

“別那麽緊張。”他近乎懶懶地說道:“我只是掏個鑰匙。”

那個領隊男人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有些銳利地看向他,剛要再說什麽——大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

林莞站在門口,近乎是脫口而出道:“警察叔叔!你們搞錯了!他沒有挾持我!也沒有拘禁我!”

她的聲音很大,神情也有些慌亂,似乎急著為顧鈞開脫。

顧鈞看了一眼林莞,沒說話,抱著臂冷冷地站在了門口。

那個吳隊聽見這話,楞了幾秒,目光掃過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最後又落到了旁邊的男人身上。

他的眉頭微皺了下——

這個男人一看就非善茬兒,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狠勁,和那女孩兒的年齡又極不相符,要說是情侶……實在是太難讓人信服。

旁邊的年輕警察見此,急急道:“吳隊,人確實是在這裏。這……”

那吳隊想了想,目光忽而落在林莞脖頸處的紅痕,這樣的事例也有——被綁架的女子因罪犯施暴威脅,神經錯亂,甚至到警察局都不敢說出真話。

想至此,他皺了下眉,盡量用一種溫和的語氣道:“小姑娘,你不用怕。有什麽情況就照實了說。我們保證,沒有任何人敢威脅你。”

他語音剛落,那個年輕警察就擋在顧鈞面前,似乎怕他會突然動手或者逃跑什麽的。

林莞忍不住看了一眼顧鈞——他雙手插兜,臉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然而,林莞的這一眼,卻讓那敏銳的吳隊以為——她的確是在怕顧鈞,在暗中看他的臉色。

吳隊慢慢走近了些,道:“小姑娘,別怕,說實話。”

林莞趕緊搖了搖頭:“警察叔叔,他真的沒有劫持我,我是自願留在這的。”

那吳隊眉頭皺緊,盯了她幾秒,嚴肅地說:“小姑娘,據交通監控顯示——你於前天下午乘上計程車,到達觀象山路。”

“爾後,經目擊證人口述,你傍晚時分被該男子挾持於此,此後再未出現過。”

“你如果真的害怕不敢說,就點頭,或者搖頭,明白嗎?”

林莞聽了這話,頓時目瞪口呆,挾持?哪門子的挾持?

隨即,她就聯想到了那天傍晚——她不願在店裏的櫃臺上,被顧鈞強硬地扯著胳膊快走。

然後……他又覺得自己走路太慢,幹脆一把抱起,又扛在了肩上。

……這麽想想,好像還真算是挾持?

林莞揉了下頭發,只能又認真地說了一遍:“他沒有挾持我,也沒有拘禁我。我是自願來的,自願呆在這裏的。”

說完,她見那些警察還是不怎麽信,幹脆快步走到了顧鈞身邊,踮起腳尖,朝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她只是為了證明一下,但沒想到——那一吻的聲音還挺大,“揪——”的一聲。

親完,林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身體僵在那裏。

顧鈞低頭瞥了她一眼,嘴角似乎抽了一下。

那些警察見到這一幕,頓時目瞪口呆,緊接著就露出一副“小姑娘被老男人騙了”的無語表情。

最後,那吳隊清了清嗓子,才道:“那這樣吧,小姑娘,你跟我們回一趟派出所。你母親還以為你失蹤了,急急忙忙來報了案,現在正在警察局等你。“

說完,他又指了指顧鈞,“還有你,過來做下筆錄。”

林莞聽見“母親”那兩個字,頓時擡起頭來,渾身上下猛地一僵。

Chapter 23

警車朝觀象路派出所開去。

林莞坐在後座,低著頭,和顧鈞緊緊挨著。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林母,對顧鈞也是滿滿的歉意。

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扯了下身邊男人的衣袖。

顧鈞正懶懶地倚在車座上,似乎在閉目養神,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他睜開眼,淡淡地朝她看去。

“對不起。”她小聲地道。

顧鈞微勾了下唇角,沒說話,重新閉上了眼。

就在林莞難受得不知該說什麽時,她的那只手——竟被他突然握住了。

他握得很緊,粗糙的指腹慢慢滑過她的掌心。

林莞吸了吸鼻子,心裏湧上了一絲溫暖。

……

清晨的派出所人極少。

林莞還沒進門,就看見林母站在門口,眼睛布滿血絲,一臉的疲憊和驚慌。

林母聽見警車聲音,迅速跑過來,看了看林莞,又看了看緊接著下車的顧鈞。

她又驚又怒地走到顧鈞面前,似乎想罵什麽卻又不敢,最後喊道:“老流氓,你到底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顧鈞還沒回應,林莞就輕輕地“嗤”了一聲,諷刺意味明顯。

吳隊皺緊了眉,極其不滿地看了林莞一眼,道:“林太太,我們裏面說話,這件事情……可能是有些誤會。”

林莞冷冷地揮開林母伸來的手,跟著走進派出所,坐在一張桌子前。

她根本不想聽吳隊講述事情經過,一直在捕捉某人的聲音——

旁邊的年輕民警正拿著一支筆,一臉嚴肅地問顧鈞:“姓名?”

“顧鈞。”

“年齡?”

“三十一歲。”

“戶籍?”

……

直到問到了關鍵問題,林莞豎起耳朵,凝神細聽——

“結過婚麽?”

“沒。”

她聽到這裏,心裏松了一口氣,卻聽那民警竟繼續問:“到底是離異,還是未婚?”

顧鈞揚了下眉,那民警揮了揮手上的表格,“具體婚姻狀態,請回答。”

“未婚。”他冷冷答道。

林莞忍不住彎了下唇。

她倒不覺得顧鈞現在有妻子——但他畢竟這個年紀了,萬一真有個前妻什麽的,也是夠心塞的。

就在這時,面前的宋隊忽而道:

“林太太,據資料顯示——你們是領養關系。”

林母一聽這話,就急急忙忙答:“是,但莞莞很小就跟著我,我對她……比親生女兒還要好。”

林莞這才將思路抽了回來,盯著林母,冷笑了一聲:“是麽,那您對親生女兒可真好。”

吳隊聽出她話裏的諷刺意味,皺了下眉,但還是說:“小姑娘,別鬧脾氣了,快跟你母親回家吧。”

林莞剛要再說什麽,就被林母迅速地打斷了,她的語氣非常著急:

“莞莞,你先跟我回家……媽媽有些重要的事想跟你單獨談談,好嗎……關於你爸……”

林莞聽見“爸”這個字就惡心,一口回絕:“你想都別想。”

那吳隊搖了搖頭,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目光望著林莞——似乎覺得她太不懂事了。

林莞看著林母那張臉,又仔細看了看面前的中年警察——

他的神情很嚴肅,卻又給人一種特別靠譜的感覺,像極了林莞內心深處最正義警察的樣子。

她的指尖猛的顫抖了一下,似乎在認真考量著什麽。

“莞莞,拜托了,媽媽就想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很重要的話……”林母顫聲道。

林莞聽見這麽說,心裏愈發厭惡,想了半天,終於作出一個決定,道:“警察叔叔,我……我有一些事,想跟你單獨講。”

她剛說完這句話,林母的臉色陡然一白,竟是非常的驚慌,道:“莞莞,你先別著急……先跟媽媽談一下……我有……”

不等她說完,林莞就直接站了起來,仰頭看著吳隊:“警察叔叔,是很重要的事,我必須單獨談,立刻,現在!”

那吳隊一楞,微微沈吟了一下,最終道:“這樣吧,林太太,請您在這裏稍等一下。”

他說完,又瞥了一眼旁邊的顧鈞,對林莞道:“小姑娘,跟我來。”

林莞點點頭,不再理林母焦急的表情,跟著他往辦公室走去。

路過顧鈞的時候,林莞明顯感覺到他朝她看了一眼,目光深沈。

不知為何,林莞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怪異,但具體哪裏不對——自己又說不上來。

想了想,她朝他眨了眨眼。

她安靜地走進辦公室裏,吸了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很大的決心,才道:“警察叔叔,我想報案……”

吳隊嚴肅地點了點頭,“嗯,大膽說。”

林莞吸了一口氣,胸腔顫了一下,才艱難地道:“我……我的繼父……他試圖……強/奸我。”

吳隊聽到這裏,明顯一楞,似乎以為她要說顧鈞的事情,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麽?”

林莞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低著頭,慢慢地說:“兩天前,在家裏。我們發生了一點爭執,他就……”

她咬了咬唇,再說不下去。

吳隊有些震驚,細細地看了她半天,見她不像在說假話,才問:“那當時為什麽不報警?”

林莞低下頭,當時她覺得這件事很羞恥——在林景沅那麽說自己之後,她很不想讓人知道。

而且,在那一瞬間……她一點都沒覺得報警會給她帶來安全感。

安全感……在那個人身上。

林莞沒說話。

吳隊看著她的樣子,似乎理解了她當時的行為,繼續問:“那現在報案的話,你有什麽證據麽?”

“證據,還要什麽證據!?”

林莞擡起頭來,滿臉的不解,驚呼道:“我就是證據啊,林……我養父他試圖強/奸我!!我沒有說謊!”

那吳隊皺了下眉,嚴肅道:“林小姐,我不是不相信你。”

“只是,現在報案的話,一定要有證據,當時的場景——有目擊證人麽,或者監控錄像,錄音等等?”

林莞深吸了一口氣,她現在覺得當時的想法是正確的——報警果然沒什麽用!

太可笑了,她差點被強/奸,居然還要什麽證據!

“小姑娘,你別激動,好好想想。”

林莞不再說話,低頭思索——

很快,她的神色驟然一變,“不對,等下,我是有人證的……”

但緊接著,她整個人又洩氣了,當時林母的確是看見了——但她裝作沒看見,現在又怎麽可能來作證……

搞不好……林母還會反咬一口,說她故意引誘林大山之類的。

吳隊見林莞不說話,耐心地等待著,“再好好想想。”

“事發當時都有誰在,有沒有人能作證。”

林莞沈默片刻,最終頹然地搖了搖頭。

過了許久,她又突然間想到了什麽,有些緊張地問:

“那麽……如果這個沒證據的話……我可以告他猥褻罪嗎?他有時候會……”

她低下頭,抱緊了手臂,小聲地道:“這個可以成立麽?”

吳隊看著她,眼神裏帶了幾絲同情,聲音也有些沙啞,但還是道:“猥褻罪——是指以暴力、脅迫或其他方式強制猥褻婦女或者兒童,情節嚴重的行為。”

“你的繼父,做出這一行為的時候,是否威脅到了你的生命?或者對你使用了暴力?”

“有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你有哪些證據?”

“……”

林莞心頓時沈了下去,沒再說話——

強/奸未遂,目擊證人只有一個不可能說實話的林母。

猥褻罪,林大山對她騷擾都是突如其來的,卻的確沒有使用什麽暴力威脅。

她那一瞬甚至覺得——林大山好像知道這些罪行判定的警戒線,卻很巧妙的沒有越過。

讓她根本就束手無策。

吳隊坐在辦公椅上,他的臉有些看不清楚,聲音也很低沈:“小姑娘,你……可以報案,我們也可以給你立案——但罪名成不成立,這……很難說。”

“需要非常充足的證據。”

林莞的頭低了下去,她安靜地站了一會兒,雙手握成了拳——她早就知道這個結果的。

她當時就應該知道這個結果的。

只是,突然之間,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希望。

沈默良久,她生硬地點點頭,輕聲道:“謝謝您了,警察叔叔。”

“那我……不報案了。”

說完,她就站起身來。

“小姑娘。”

吳隊叫了她一聲,語氣裏竟帶了絲長輩對孩子的關心,緩緩道:“你的母親……她真的是對你很好,她在派出所門口等了近兩天。”

“我們是有規定的,失蹤二十四小時以後才能受理。”

“她一直都很焦慮擔心,不斷地催促我們。”

林莞沒說話,擰緊了門的扶手。

那吳隊見她沒有反應,又加了一句:“小姑娘,你這個年紀,很容易受人迷惑。如果發生什麽問題,我想——你是可以向你母親求助的。”

林莞一頓,這才聽出他話中是隱隱在指顧鈞。

而聽到後半句,她忍不住諷刺地笑了一聲。

她轉過頭來,道:“是麽。謝謝警察叔叔了。”

說完,林莞果斷地推開了門,不想再在這裏呆上一秒。

她回到派出所的大廳,看見林母坐在那裏,臉色異常的蒼白,發現她出來,“噌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莞莞,你剛剛都說什麽了……”

林莞沒搭理,環顧了一圈,才看見顧鈞站在派出所的門外。

他手裏夾著一根煙,可能是背著光的原因,看上去有些陰郁。

她瞪了林母一下,果斷跑到門口,搖了搖他的胳膊,“鈞哥,沒事了,我們走吧。”

他沒說話,低頭看了林莞一眼——

那個眼神有些可怕,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戾氣,讓林莞突然間毛骨悚然,如墜冰窟。

林莞頓時她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地往後退了幾步。

“……鈞哥?”她顫聲問道,“你怎麽了?”

不過幾秒,顧鈞身上的那種氣息就收斂了起來。

他回頭望了一眼平靜的派出所大廳,又看了看面前臉色蒼白的女孩子。

“沒什麽。”他這才放緩了語氣,眼神裏升起一絲暖意,摸了摸她的頭發,道:“你沒事吧。”

林莞搖了搖頭,神色還是有些驚慌,輕聲道:“我……沒事的。”

就在這時,林母又追了出來,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莞莞,你先等下……我……我沒有惡意的,我必須要跟你說……”

顧鈞皺了下眉,把林莞擋在自己身後。

“莞莞,我想求你幫幫我……”林母看著他們,哀求道。

Chapter 24

林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幫你?怎麽幫你?”

頓了頓,她又道:“你不是很喜歡那樣的生活麽!”

林母低著頭,瘦小的身子顫抖了幾下,許久才說:“莞莞,我們可不可以……私下聊聊。”

見林莞不說話,她眼睛紅紅的,乞求道:“我們也好歹……母女了這麽多年,拜托了……”

林莞沈默片刻,看她這個可憐的樣子——臉色慘白,滿臉細紋,全然沒有之前的貴婦形象,終究是有些不忍,點了點頭。

林母擦了下眼睛,又接著道:

“那莞莞,你的這位——”她皺了下眉,似乎在想用什麽措辭,“這位朋友,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

林莞看了一眼身旁的顧鈞,他嘴裏叼著煙,沒答話。

“鈞哥……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怯怯地道,畢竟這種事,還是不知道最好……

顧鈞盯了林莞幾秒,眼眸裏閃過幾分深意,將煙夾在指間,“行吧,我去那邊等你。”

“有事就喊我,我聽得到。”

她點點頭,小聲地說:“謝謝鈞哥。”

林母看顧鈞高大的身影遠了,頓時松了一大口氣,急急忙忙地問:“莞莞,你剛剛是去報案了麽?”

林莞看著她,抿了下唇:“對啊。”

“你……你是怎麽說的?”

“實話實說。”

林母楞了一下,隨即才緊張地問:“那莞莞,你……你提到我了嗎?”

林莞看著她這幅樣子,心裏愈發不解,揚起眉毛,“怎麽?”

“莞莞……”林母似乎在思考怎麽說,胸腔顫抖了半天,最後才慢慢地道:“那天……那天發生的事,我、我……有錄音。”

“你說什麽?”

林莞頓時一驚,渾身顫了一下。

“莞莞,你別著急……先聽我說……”

林母低著頭,臉色非常慘白,“其實……很久了,我很久就忍受不了這種生活了……”

“我也想……結束過,我也想過要離婚……可是我沒有工作……也沒有錢……”

林莞聽到這裏,“哼”了一聲,想起林母曾給過她一張信用卡,“怎麽可能,你騙誰呢。”

“莞莞……真的,我所有的錢,都是控制在你爸……”

她說到這裏,見林莞神色一變,迅速改口道:“林……林大山手中的啊。”

林莞皺眉,不忍再看她這幅樣子,微微側過頭:“你能不能快一點說。”

“莞莞,我也想過請律師,也想找到證明他出軌的證據……可我的一舉一動……林、林大山……他都能知道,他甚至不讓我用手機……”

“你應該明白的……那個人,他根本就……不是個人。”

她說到這裏,將一絲有些枯黃的頭發繞到耳後,神色淒楚。

林莞抱著臂,的確——林大山脾氣雖暴躁,但這種小事卻都很細膩,可以說狡猾至極。

面前這個菟絲花般柔弱的女人,根本就抵擋不了。

“我沒辦法,外面抓不到出軌……在家裏我又安不了攝像頭……”

“後來……我想了許久,只能讓李嫂偷偷帶了支錄音筆,想錄一些他家暴、或者對我冷暴力的證據。”

“可是,林大山他似乎有所察覺,對我也謹慎起來。”

“要不是景沅這件事……我想,他大概也不會失去理智,突然那樣爆發——”

林莞抿了下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莞莞……真的,我錄下來了,他對我那個樣子……我要告他家暴……”

林莞聽到這裏,眉頭皺得更緊了,說:“那你去告家暴啊,我還可以為你作證,你為什麽當時不來救……”

她說到這裏,似乎突然察覺到了什麽,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全身驟然發冷。

她想起了林母當時的行為,那個行為很奇怪——似乎裝作自己沒看見。

就算她再懦弱、再不敢來幫忙,神情間也應該有些驚慌或者無助。

而當時的林母,很快就移開了目光,甚至可以說是冷靜的,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衡量著什麽。

“你……你是不是故意不救我的?”

林莞漸漸有些明白,緊緊盯著林母,渾身上下都在顫抖,怒道:

“你是不是覺得——如果強/奸罪名可以成立的話!!林大山就會直接坐牢!!甚至會坐很多年!”

“而如果只是家暴的話……單憑那天的行為……可能還不足以……”

林莞說不下去,驚怒地看著面前的女人,越想越可怕——

如果她只是懦弱的話,確實又可憐又可恨。

但她心機竟這麽深,簡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你……你真是……”林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同時,她心裏又忍不住嘆息——

如果不是真被逼急了,真太恨了,這個女人也不會拼命地把自己丈夫往監獄裏送。

而且是恨不得他死得那種送,甚至都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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