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結束的時候，將近十一點。到大學城的公交車早就停了，林知瑜決定打車回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今晚運氣不好的，叫車軟件上遲遲叫不到車。

林知瑜站在夜風中，她出門的時候穿了件粉色的針織鏤空開衫，裏頭是單薄的吊帶。林知瑜咬著唇擰眉盯著手機，等了快十分鐘依舊沒人接單。林知瑜輕聲嘆氣，切出軟件，準備走遠點看看有沒有出租車，忽然聽到蒲明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知瑜，還沒走呢？”

林知瑜轉過臉，看到了幾步遠的蒲明樟和他身後的一幫人，男男女女五六人，穿得都很潮，臉上的笑肆意無謂。這些人裏林知瑜只認識趙京唯，只不過是單方面的認識。

“在等車。”林知瑜說。

“別等了，我們送你回去。”蒲明樟又撞了撞趙京唯的胳膊肘，趙京唯正跟身邊的男生說話，被碰了下，扭頭看向蒲明樟：“你不是要回公寓，正好，送我師妹一趟。”

那群人裏的女生不願意了：“蒲明樟，你自己怎麽不送啊？”

是剛才在包廂門口來叫趙京唯的那個女生，先前走廊燈光昏暗看不清長相，這會在路燈下，看出女生五官精致，臉很小，幾乎是巴掌大。

蒲明樟沒理那個女生，徑直朝趙京唯道：“你說句話，不然我師妹不敢上你的車。”

林知瑜並不想坐趙京唯的車，畢竟他們兩也談不上認識，她動了動唇正要拒絕，趙京唯目光掠過她，點了下頭：“可以，送你一趟。”

蒲明樟也說：“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坐出租車不安全。”

那群人裏有個穿著黑色帽衫的男生開了句玩笑：“這話說的，難道坐趙京唯的車就安全了？”

對於朋友的玩笑，趙京唯倒是不太在意地扯扯嘴角。很明顯，他們挺經常拿這種話來彼此調侃，趙京唯習以為常，走了過來：“走吧。”

林知瑜在坐後排位置和副駕駛間猶豫了兩秒，就選擇了副駕駛。畢竟她和趙京唯是真不熟，要是坐後排，像是真把人當司機了。

林知瑜剛系好安全帶，剛才那個黑色帽衫的男生又去而覆返，走過來敲她這邊的車窗。趙京唯降下副駕駛一側的車窗，男生胳膊肘搭在車窗，低頭往裏看的時候，目光在林知瑜臉上停留了兩秒，才去看趙京唯：“真不去玩啊？”

趙京唯：“不去，你們玩吧。”

男生即將收回了搭在車窗上的胳膊時，又似想起了什麽，掏出手機：“師妹，方便加個聯系方式麽？”

林知瑜一怔，還未拒絕，就聽趙京唯偏過臉瞧他：“喝過頭了又開始撩騷，用不用我給你女朋友打個電話讓你清醒一下？”

“行，我滾了。”

男生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站直了身子，看著趙京唯把車子開走。

林知瑜有點回過味來，他也許並不是要送自己，只是借著這個由頭推了朋友的續攤。

林知瑜是不太熱衷社交的性子，原本想禮貌性地同他攀談兩句。車子開上主幹道後，趙京唯就放了首音樂。他的歌單曲風多變，有慢搖也有硬核朋克。夜裏下起雨，雨聲急促如鼓點般落在車頂，玻璃窗上。封閉的車廂裏是車內的音樂和車外的雨聲，林知瑜一路聽著歌到了宜大門口。

她挺直了脊背，伸手搭在車把，去看駕駛座上的人：“就在這裏停車吧?”

趙京唯手指摩挲了下方向盤：“還下著雨，送你到宿舍樓下。”他沒有要將她放在這裏下車的意思，林知瑜看著車子拐進宜大的南門，準確無誤地停在宜廣樓下。

這幢宿舍樓住的是廣告專業和中文專業的女生，林知瑜解開安全帶向他道了聲謝，推開車門跑進宿舍樓屋檐下，從包裏拿出門卡，就聽到身後車子開走的聲音。

回到宿舍，鄭芙和夏渺渺還沒睡，夏渺渺已經上了床，聽到推門聲，掀開床簾探出個腦袋：“你再晚個十分鐘就進不了宿舍大門了。”

鄭芙也說：“怎麽樣，部門聚餐好玩麽？”

“還行。”林知瑜問她，“宿舍還有熱水嗎，我想洗個澡。”

“還有呢。”鄭芙說。

林知瑜打開衣櫃拿出換洗的衣服，她原本今晚沒打算洗頭，但剛才在KTV裏，部門的幾個男生抽煙，連帶著她頭發似乎都沾染上了煙味。

林知瑜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在陽臺吹幹頭發走進宿舍，鄭芙和夏渺渺兩人嘀咕聊著天，林知瑜聽了個沒頭沒尾，隨口問了句：“你們兩說什麽呢？”

“剛才我到開水廳打熱水，聽到隔壁宿舍的許霖說在宿舍樓下看到趙京唯的車了，好像是送我們這幢宿舍樓的裏的某個女生回來。”鄭芙說，“我們在猜那人是誰呢，沒聽說過趙京唯和宜大哪個女生走得近來著啊？”

夏渺渺插了一句：“知瑜，你剛才回來沒看到嗎？”

林知瑜擡手去摁筆記本電腦的電源鍵，有些心虛：“沒看見。”

林知瑜倒也不是不願和鄭芙她們說實話，只是要說了趙京唯送她回來，難免鄭芙她們又要扯些別的。再說趙京唯也只是看在蒲明樟的面上順路送她一程，大概也不想因為這事和她有了什麽聯系。而林知瑜也確實不想成為被談論的對象，更何況主語還是有眾多女生緣的趙京唯。林知瑜可以想象得到原本只是尋常的搭一趟順風車，在那些女生嘴裏會被歪曲成什麽樣。

趙京唯把林知瑜送到宿舍後，又開回了自己的公寓。他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套公寓裏，趙京唯雖然狐朋狗友眾多，但並不怎麽熱衷集體宿舍生活。這並不是意味著他性格孤僻，只不過他希望睡覺的地方至少能是清凈的，畢竟他舍友中確實有那麽一兩個每晚呼嚕震天響，實實在在影響到了他的睡眠。

趙京唯剛到了公寓，就接到了蒲明樟的電話：“把人送回去了？”

“這麽擔心，你和人什麽關系？”

“還能什麽關系。”蒲明樟笑說，“單純的師兄師妹關系唄。”

趙京唯也不是真好奇兩人的關系，拿著手機開了免提往臥室走：“還有事沒，沒事掛了。”

趙京唯掛了電話，手機丟到床上，脫了身上的衛衣，拿了件半袖衫套上。電話又響起來，趙京唯眉頭一皺，掃了眼手機屏幕，是周斯宜的。

他按了接聽鍵：“有事？”

“語氣這麽冷淡哦。”周斯宜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點不大清醒，“趙京唯，我想你了。”

趙京唯語氣沒什麽變化：“你喝醉了。”

周斯宜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趙京唯和周斯宜在六個月前就分了手。那會分手時周斯宜也沒過多糾纏分得挺利落的，趙京唯倒沒想到時隔六個多月她還會再給自己打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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