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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報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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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在五星級餐廳包了個總統套房,請這些高貴的大人物吃飯。這樣的場合蘇靜柔鮮少參加,因此剛上桌她就決定沈默到底,只求能夠安安穩穩把這頓飯結束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仍舊沒什麽追求,縱然知道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大有來頭的,她也使不出心思來討好他們。

待所有人都上了桌,卻還是沒有上菜,心裏頭正納悶著,只聽校長跟眾人解釋說,“真是抱歉,還有兩位貴賓沒到,大家再等一會兒,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那些個領導嘴上說著沒事,可是表情大多不太好看,大概向來就只有別人等他們的份,可還沒他們等別人的份。這年頭爬在上面的人,誰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從小生活在蘇家,又在雷煜城身邊待了那麽多年,這些她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心裏納悶著,到底是誰有那麽大派頭,連教育部部長都得坐等。

一桌人等了好一會兒,套房的門才被從外面推開。見到薛鵬濤和江若止兩個人風塵仆仆的走進來,蘇靜柔整個人都懵了,有種瞬間從天堂掉進地獄的感覺。她趕緊低下頭,巴望著不被發現。

仿佛也做到了,薛鵬濤好似沒看到她,在她對面的座位上低調的坐了下來。倒是江若止,挺會做人,抱歉的跟大家打招呼,“各位,剛才路上堵得厲害,所以遲到了,我自罰三杯,還請大家見諒。”

眾人紛紛擺手,連部長陪笑著說,“哪裏的話,哪裏的話,現在的交通就這樣,堵車現象越來越嚴重,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是阿止和濤子。說起來真是好長時間沒見了,上一次見到你們還是你們上小學那會兒,這會兒你們一個個都成大小夥兒了。哎,時間真是太神奇了。”

江若止哈哈笑出聲,笑說,“陳叔,上小學那會兒,我們幾個沒少給你惹麻煩。”

“是啊是啊,你看你陳叔現在頭發都沒了,就那時候被你們幾個煩心煩的,老給我惹麻煩。”陳部長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開玩笑說。

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大家就圍繞他們小時候的事聊了起來。期間,不停有人給薛鵬濤敬酒,即便這個人始終沈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蘇靜柔感覺自己就是個隱形人,盲目的坐在這兒,滿滿一大桌佳肴,她吃也不是,不吃又無聊。坐在身旁的柯冰似乎有著相同的遭遇,在這樣的一個場合,即便是舉世著名的大舞蹈家,大音樂家也沒有人來理睬,因為今天的主角是薛鵬濤和江若止,兩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他們顯赫的身份地位可以沒每個人謀來利益。這個世界上的人似乎都那麽現實,官場上的人似乎更是如此。誰不巴望著直直的往上爬,如果能有個人在上面拉你一把,取悅一下他又何妨。

“丫頭,是不是很無聊?”柯冰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跟你一樣,我也覺得無聊透頂,也不知道為何要喊我們兩個來做陪襯,我情願在家裏吃泡面,也不想在這裏看別人演戲。”

蘇靜柔對他擠了擠眉,湊近他耳邊說,“別發牢騷了,給別人聽到我們倆吃不了兜著走,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國家是********嗎?”

“喲呵,兩位在說什麽秘密啊?還要咬耳朵那麽神秘,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樂樂呀。”江若止有些諷刺的說,把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引到他們身上。

校長忙站起身,介紹說,“你們看我都老糊塗了,忘給大家介紹了,這兩位就是我們藝術學院的舞蹈老師柯冰先生和蘇靜柔小姐。”

這樣一介紹,蘇靜柔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臉羞紅了。柯冰則是一臉平靜,估計也見慣了這種大場面,他一一的跟大家敬酒。當敬到薛鵬濤時,這人耍起了大牌,既不起身,也不拿酒杯,就這樣抱臂坐著,視線卻停留在蘇靜柔身上。

“看來薛少是不想給我這個面子了。”柯冰像是開玩笑的說著。

薛鵬濤這才把視線移到他身上,挑眉淡淡的問,“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麽要給你面子?”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柯冰幹幹的站著有些下不了臺。

幸而校長較為機靈,打圓場說,“哎呀,薛少今天也喝了不少了,柯老師你可不能再勸酒了。這杯換我來敬柯老師,感謝你今天給我們帶來精彩的演出,真是讓我們的眼球賺翻了。以後我們藝術學院有柯老師,一定會發展得越來越好的。我先幹為敬,柯老師隨意。”

薛鵬濤見有人替柯冰解圍,化解了他的尷尬,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戲說,“藝術學院可真夠團結的,校長也不愧是校長。”

是人都看出了薛鵬濤的不爽,一時之間氣氛又尷尬了起來。江若止似乎也有不爽,笑說,“柯老師都敬大家了,同樣身為這次演出的指導老師,蘇老師是不是也該敬敬大家。”

這一提議得到其他人的讚同,眾人紛紛開始起哄,讓蘇靜柔敬酒。

眼看逃不過去,她只得站起身,索性還有點酒量,她便一一敬大家。當敬到薛鵬濤時,她害怕剛才的一幕重演,又不敢直接跳過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另一邊薛鵬濤正慵懶的坐在,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嘴角微微揚起,似乎就在等她出醜。

蘇靜柔狠了狠心,笑著道,“薛少剛才沒給柯老師面子,這會兒應該不會拒絕一個女孩子吧?”

“女孩子?”薛鵬濤低笑出聲,“據我所知,蘇老師已經結過婚並且離婚了,怎麽著也不算是女孩,應該說是女人了吧!”

她聽出了他話中的諷刺,瞬間漲紅了臉,心裏頭有委屈,恨不得把酒杯扔他臉上。可是那樣的場合,她卻什麽也不敢做。那尷尬比起柯冰剛才所受的,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江若止突然笑著開口,“要不讓我來出個主意,這蘇老師的面子肯定得給,那你就跟我們濤子喝個交杯吧,我們濤子最喜歡給人喝交杯酒。”

“好,好,交杯交杯……”

在座的居然鬧了起來,蘇靜柔是萬萬沒想到這些爺爺爸爸級人物也能如此放得開。在那樣的情景下,她不得不為之。深深吸了口氣,握著酒杯走到薛鵬濤面前,豁出去似的說,“薛少,我敬您。”

以為薛鵬濤這下該給面子了,誰知在她伸手跟他交杯時,他卻猛地拍開她的手,她手中的酒杯掉落在低,發出清脆的響聲,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不是所有人都配跟我喝交杯的,我看蘇老師就不配。”露骨的諷刺從他嘴裏說出仿佛很輕松似的。

縱使她臉皮再厚,也沒有臉在這麽多人面前繼續賠笑,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她倔強的沒讓它們留下。

罪魁禍首江若止似乎都有點看不下去了,抖了抖薛鵬濤的肩膀,說,“濤子,別玩太狠了,畢竟是個女孩子,多少給點面子。”

薛鵬濤白他一眼,悶哼一聲,站起身拉著蘇靜柔就往外走,一句話也沒留下。

薛鵬濤半拖半抱的將蘇靜柔帶出飯店,也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很差,非常差,看到這個女人和別的男人交頭接耳,有說有笑的樣子,他恨不得一把刀直接架在那個男人脖子上。想他薛鵬濤在這個女人身上花了多少時間,她可還沒正眼看過自己,這會兒就把最真誠最自然的笑容留給別的男人。難道自己就真的那麽下賤,被她這樣活活踐踏。

蘇靜柔被當眾羞辱,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被拖出來,心裏憋著一股怒火,她駛出渾身力氣用力甩開他的手,歇斯底裏的怒吼,“薛鵬濤,這就是你想要的嗎?讓我在這麽多人面前出醜,你滿意了嗎?”

他絲毫不理睬她的吼叫,冰冷的聲音嘲諷的問,“裏面那個是你現在的相好?什麽時候好上的?你可真是一點都耐不住寂寞啊,我他媽才離開幾天,你就找了別的男人?”

她自嘲的笑了,笑著道,“薛鵬濤,夠了嗎?你玩我玩夠了嗎?我承認剛開始是我不好,是我沒把你薛大少放在眼裏,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面子,我道歉。可是你對我的懲罰已經足以讓我一輩子擡不起頭,這樣還不夠嗎?薛鵬濤,我只想做個平凡的人,擁有平凡的工作,平淡的過下去,我想要的就這麽簡單,為什麽你就是不願成全我?你到底什麽時候才可以放過我?”

“什麽時候才能放過你?”薛鵬濤重覆著她的話,突然也自嘲的笑了,笑著低聲道,“蘇靜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我才能放過我自己。”

“既然這樣,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那不是一舉兩得的事,何必搞得現在這樣,誰都不快。”

薛鵬濤依舊低笑,笑著問了一句,“蘇靜柔,你說我到底哪裏配不上你?想我薛鵬濤在你面前姿態放得也夠低了吧,為什麽你還是那麽不待見我,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看到你的笑容,就像剛才你在裏頭對那個男人的微笑,你知不知道認識你這麽久,你從來沒有對我這樣笑過,到底是為什麽?”

她頓了頓,冷冷的回答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嘿,我也沒看出來你是火星來的呀!怎麽就不是我們地球人了?”他冷笑,眉宇間滿是怒意。

她說,“薛鵬濤,我們不是同類人,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走到哪兒都有很多人前後簇擁著,身上的光環足以閃瞎人的眼,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在我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身上浪費您寶貴的時間……”

他不耐煩的打斷她,“蘇靜柔,我警告你別用這種荒誕的說法來打發我!你說我含著金鑰匙出生,你也不賴呀,蘇家最得寵的三小姐,怎麽說也能跟我門當戶對啊!還有你吃了我就得對我負責,擦擦嘴走人這種缺德的事怎麽能做呢?”

“薛鵬濤,你……”蘇靜柔被氣得說不出話,手指著他的鼻子不斷顫抖。

薛鵬濤握住她的手指,輕嘆了口氣,笑說,“蘇靜柔,我說我們別再這麽吵下去了好不好?你自己說說看我們都這麽吵了多少次,哪次吵出結果來的。”

“薛鵬濤,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吵,我只想你放過我,別再……”

她的話沒說完,突然間就禁了聲。薛鵬濤現在也清醒了很多,自己也覺得剛才在飯店做的太過分,想著讓這個女人一次性說個夠,好好發洩一下,可是她突然就安靜了,那雙理直氣壯的眼神此刻變得飄渺了起來,還有幾分憂傷和悲慟似的。

薛鵬濤隨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不遠處雷煜城從飯店走出來,懷裏抱著個孩子,旁邊還有個女人輕挽著他的手臂,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樣子煞是溫馨。

蘇靜柔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們一家三口,不知怎地,眼淚突然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還以為再也不會為他流淚,可是親眼見證他的幸福,心竟還那麽痛。曾經還無數次的假裝祝福他,現在連欺騙自己都變得困難。

“值得嗎?”薛鵬濤忽然出聲,臉色比剛才還難看許多,“蘇靜柔,為這個男人值得嗎?你為他死心塌地的,他是怎麽對你的,你們剛離婚的時候,他就把別的女人娶回家,現在你看他們一家三口小日子過得多幸福,多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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