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被果凍的屁，臭到變成原身昏厥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在閩西分局。

他被呂一栽在花盆中，但就算醒來，也蔫耷耷的。

“醒了。”英招坐在那裏，雙手抱著一杯可樂，將冰可樂喝出了枸杞養生茶的架式：“怎麽樣，好點了嗎？”

扶桑依舊耷拉著葉子，一副無精打采模樣：“招哥，我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當年，他也呆過帝君的那個禦花園，跟著土縷他們叫招哥。

英招聽到他的稱呼，無聲的再嘆息了一次，也語重心長起來：“你這又是何必，閻君不管做什麽，定是有他的道理，你就算為他不值，可你有沒有想過，他自己如何想？”

扶桑沒有說話，依舊低垂著葉子，但低低的聲音傳出來：“招哥，我夢到當年了。”

英招心想：這也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孩子。

他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握著可樂，在那裏小口小口喝著。

扶桑說道：“我那時候剛生靈智，還只是一株小幼苗，差點被幾個孩子糟踐了，是閻君大人發現，救了我。”

“你們都以為，我是因為後羿那一次，才感激閻君大人，可其實我去湯谷，也只是因為那裏只神冥人三界的相通點，閻君大人每次來神界，都會從那裏經過，我能夠見到他而已。”

扶桑也說不好，他對閻君大人的感情是恩情還是其他，他只知道，從他有靈智以來，他覺得閻君大人就是最厲害的：“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扶桑語氣中滿是回憶：“每當我在絕望時，這個人就會從天而降，來到我身邊，救我於水火當中。”

“去冥界，我特別高興，想著終於能夠呆在他身邊了，我從未想過什麽，我就覺得，只要能夠呆在他身邊，就是最好的。”

“所以我看著他，為了天道，為了人間，甚至為了那個蠢團子做出這麽多的犧牲，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為他萬分不值。”

說到最後，扶桑的語氣都在顫抖：“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本該是人人敬仰的閻君大人，可現在卻成為了最卑賤的人類，被厲鬼狼狽追逐。”

他的語氣中滿是哽咽，滿是心疼。

可英招卻無情戳破：“既然這一切你都知道，那你為何不幫助他，而是選擇袖手旁觀？”

扶桑辯解：“我只是讓他知道，被厲鬼追殺的滋味，讓他下次輪回時，不再做這麽愚蠢的事情，他就應該高高在上，他就應該被每個人所敬仰。”

“是嗎？”英招對於他的愚蠢無知，回以冷笑：“你還是這麽天真。”

扶桑所有葉子都炸起來了，語含怒意：“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說你一直是為他好，可你的好就是一直幫幕後之人來害他，害他身邊之人？”

“你任由那些厲鬼來吃他的真身，讓他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消失於這天地之間，這就是你的為他好？”

“我沒有。”此時整棵扶桑樹都激動了：“那人說過，他的分身在地府，真身哪怕受傷也沒事。”

那人也不是真正想要閻君大人的性命，那人只是要毀了這人間而已。

英招笑容更加嘲諷：“所以我說你愚蠢的厲害。”

“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你難道還沒看出來，你所謂的那個幕後之人，他做了這麽多事情，目的無非就是讓閻君死無葬身之地，就這樣了，你還覺得他會放過閻君？”

“不、他、他說他與閻君大人無仇怨……”聲音越來越小，整棵扶桑樹都僵在了那裏，像是在慢慢消化他這些話。

好半晌之後，他才弱弱道：“他明明說過，只要讓閻君大人受傷，讓那蠢團子死掉，就可以了。”

“這話你信？”將杯中最後一口可樂幹掉，英招面無表情道：“反正我是不會信的，他計劃了這麽多年，僅僅只是如此，那麽他早就成功了。”

英招此時一臉嚴肅：“而且，你憑什麽覺得，你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他好？你有沒有問過他？”

扶桑沒有說話，整棵樹都安靜在那裏。

英招道：“你有沒有想過，閻君這麽做真的只是為了團子嗎？”

“你總覺得人類低賤，不配讓閻君犧牲自己來成全他們？可你看看這些人類，雖然壽命短，可他們活的拼搏，活的真實，明明他們的生命脆弱，卻都積積向上，他們也會壞，也會有惡，可他們活的多姿多彩，你憑什麽覺得他們低賤不配好好活著？”

英招的聲音越來越冷：“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人類，這個世界哪還有我們生活的餘地？”

“閻君不單單是在救人類，也是在救我們，救他自己。”

“你總覺得他該高高在上，該被所有人給敬仰，可你有沒有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過？”

“你口口聲聲說為他好，可這真的是為他好嗎？”

英招說完之後就不再開口，而是等扶桑自己想清楚。

他不是個笨的，只不過一直被自己的情緒所蒙蔽著，覺得這世間都對不起他偉大的閻君大人而已。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扶桑這才小聲問：“我錯了嗎？”

英招沒有說話，也知道扶桑並不是在詢問自己。

扶桑想，自己好像錯了。

可這麽多年的堅持，他的倔強，不允許自己承認這個錯。

也算是熟悉他的個性的英招，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問：“那個幕後之人，那個一直想要閻君性命的人，到底是誰？”

他們一直在找著這個人，也在想著這個人到底是誰。

“是……”扶桑突然一楞，腦子一片空白，他不記得那個人了。

英招看他如此，皺眉：“你怎麽了？”

扶桑苦笑：“我被他下了禁錮，如果想要說出他是誰，那他在我的記憶中自動消失，我、不記得他是誰了。”

英招罵了一句操：“真是藏頭露尾的家夥，有本事正大光明打一場啊，當個縮頭烏龜算什麽玩意。”

可無論他怎麽罵也不用，那人聽不到。

扶桑愧疚：“對不起。”

緊接著，只見他的樹葉在慢慢枯萎。

英招一楞，立馬道：“你想幹嘛？”

趕緊上前，想要幫他，卻被扶桑阻止：“我做了這麽多的錯事，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英招氣急敗壞：“要懲罰也是閻君或白虎說了算，你給我住手。”

扶桑輕笑，又低語著：“我沒臉見他，我做了這麽多的事情，沒臉見他呀……”

“招哥，我好累……就這樣吧，這樣……就、很好……”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縹緲，最後消散於這天地之間，而整棵扶桑樹，也完全枯萎。

英招嘆息：“何必呢。”

在旁邊房間陪團子睡覺的顧祁安，睡夢中皺了皺眉。

見自己來到一個很大花園，看到饕餮、混沌，梼杌還有東海的那幾條龍正在那裏打架，幾個熊孩子薅的薅頭，抓的抓臉。

眼看著他們就要滾到一棵剛開靈智的扶桑幼苗上面。

他手一揮，那幾個熊孩子飄了起來，讓小幼苗逃過一劫。

突然間，有什麽東西，好像從他的夢中抽離，讓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完全不記得夢中之事。

只是看著團子撅著小屁股趴在那裏睡的流口水，眼中含著笑意，給她蓋好被子，再一次閉著眼睛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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