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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萬裏營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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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曉坐在越野車裏,並沒有洋子那種對戰爭的直觀感受,他的關註點,放在了代表洋子的那個紅點上,紅點在城北的某個地方停留片刻之後又開始了緩慢的移動,這次的方向,是城市的西面。黎曉滾動畫面,意外地在城市西面看到了一堆有標註的建築物,這樣的情況在這原始的電子地圖上是極其罕見的。那些有標註的建築物,皆是各國的大使館,有美國的,有英國的,法國德國的,俄羅斯的,華國的……,黎曉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關鍵的日子。1999年5月7日晚上9點,以美國為首的北約部隊空襲了華國駐南聯盟大使館,造成數名華國外交官員傷亡。今天已經是5月6日了,就是說,還有一天,這起慘劇就會發生,地點正是洋子前進的方向,雖然一時間想不出什麽來,但黎曉隱隱覺得,他們將會或多或少地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而且對他們的影響還會非常的大。

洋子走了許久,眼看就要到半夜了,她才來到城西的使館區,這裏比其他地方看起來更加安靜,各國在戰爭爆發之前便撤離了絕大部分的使館人員,北約成員國更是走得一個也不剩,只有如俄羅斯或者華國這樣的國家,才會留下比較多的職員繼續維持著使館的日常工作,為滯留此地的同胞提供幫助與庇護。洋子打著手電找了許久,終於來到了美國大使館的大門前,作為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國的使館自然格外氣派,但如今卻是空蕩蕩的,那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反而顯得更加濃厚。

洋子按照和黎曉的約定,沒有立刻推門進去,而是繞著美國使館的圍墻慢慢走了兩圈,既是觀察地形,也是給黎曉的一個暗號,告訴他這裏便是對方指定的見面地點。

再次回到大門口,洋子把手放在厚重的大門上輕輕一推,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大門緩緩開啟,露出門後一片寬闊的小庭院,還有裏面建築物那敞開的大門。洋子用手電照了照,黑漆漆的使館大廳頓時明亮了起來,各種家具和擺設清晰可見,覆古的風格讓洋子有一種即將在古堡裏探險的感覺。洋子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便是營救行動的關鍵所在,她必須獨自面對綁匪了,在外面的黎曉只能在她成功救出兩個女孩之後提供支援,或者在她失敗之後進行補救,能否把女孩們完好地帶回去,就看她自己了。洋子擡頭看了看這座三層建築的頂樓,毅然踏進了宛如巨獸薛鵬大口的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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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愛呆呆地坐在黑暗之中,從遠處傳來的,是不絕於耳的爆炸聲。她記得那天媽媽在路上突然停了車,下車之後便到車後面去了,她和小小雨正一臉錯愕地趴在後座的椅背上看著媽媽和兩個壞叔叔打架,忽然身後就傳來了響動,回頭一看,一個帶著帽子的叔叔坐進了車裏,接著車子便動了起來,當小愛想起媽媽還沒上車的時候,已經只能看到遠處呆楞站著的媽媽了。小愛知道大事不妙了,開始嚎啕大哭,小小雨見狀也加入了進來,但持續了沒多久,開車的叔叔轉身用一塊毛巾在她們的臉上分別捂了幾秒鐘,兩個女孩子便沈沈睡了過去。

當小愛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在一架飛機上,那個叔叔脫下了帽子,露出一頭金發,是一個外國人。和她坐過的飛機不同,這飛機沒有座位,她們和那叔叔都是坐在地板上的,旁邊還堆了一箱一箱的貨物,小愛知道哭也沒用了,她記得媽媽說過,有一種壞人會把小孩子帶走,然後讓孩子去幹苦力,或者打斷他們的手腳扔到街上當乞丐,媽媽還給小愛找到了那樣一個可憐的孩子,他渾身臟兮兮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雙腳都沒了,只能用手撐著地面移動。小愛害怕極了,她只希望這個外國叔叔不會打斷她的腿,而只是讓她去幹苦力,雖然聽說幹苦力也很辛苦,但是起碼比沒了手腳要好吧。接著小小雨也醒了,小愛連忙安慰她不要哭了,還跟她小聲地說了自己的看法,而那個壞叔叔只是在一旁睡覺,沒有理會她們的悄悄話,這讓小愛暫時安心了一些。

就這樣兩個女孩下了飛機,又換了一輛同樣裝滿貨物的大卡車,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顛簸了好久,才終於到了一個全是金發外國人的地方。有些出乎小愛意料之外的是,那壞叔叔沒有叫她們去幹苦力,也沒有打斷她們的手腳,而是把她們的手綁了起來,把她們關在了一個有松軟大床和漂亮沙發的房間裏,這裏終於有洗手間了,不用像在路上那樣只能隨地大小便,但是馬桶是壞的,不能沖水,也是個大問題,而且似乎這個大房子還沒電,所有電燈都開不了。天黑以後,房間便陷入了漆黑一片。

那個壞叔叔來過一次,拿了兩塊面包和兩瓶水進來,還是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兩個小姑娘在黑暗中麻木地坐著,不知道明天迎接她們的會是怎麽樣的生活。慢慢地,靠在一起的兩個女孩都睡著了,忽然,小愛好像聽到了一陣刺耳的聲音,那是樓下的大門的聲音吧,她走進來的時候,那門被推開的時候也發出了同樣的聲音。想到這,小愛驟然驚醒,隱約間,她覺得會有事情要發生了,因為已經很晚了啊,這時候還有人進屋,實在太不尋常了。小愛撞了撞旁邊的小小雨,好不容易才讓她睜開了眼睛,小愛小聲說道:“有人來了,媽媽說過,壞人有可能會把小孩子賣給別的壞人的,會不會是要買我們的人來了?”

小小雨穆然地搖搖頭,她比小愛還要害怕,要不是有同伴一起,她早就大哭出來了,但聽了小愛的話,她不禁打了個哆嗦,說道:“小愛,我們能逃走嗎?我媽媽說過,被壞人抓了,要是有警察叔叔在旁邊,就要跑去找警察叔叔求救的,但是我們在路上都沒見到警察叔叔啊,我們能跑出去找他們嗎?我不想去幹苦力,會累死的。”

小愛想了想,說道:“可以啊,只要不被發現,我們離開這裏,一定會找到警察叔叔的。”

“但是警察叔叔也是外國人啊,我們不會說英語啊。”

小愛驕傲地用兩根拇指指了指自己,說道:“我會啊,我在國際幼兒園讀書,那裏有外國小朋友啊,我能說英文的。”

小小雨眼睛一亮,立馬從床上爬了下來,走到了窗前,借著天邊不時閃爍的火光,往樓下看去。小愛也走了過來,爬到椅子上試圖把窗戶推開,但是無論如何她們都無法打開那關著的窗戶,弄得兩人滿頭大汗,最後還是放棄了從窗戶逃生的計劃。

小愛休息了片刻,抱著一絲希望來到了房門前,她也知道想從這裏出去是不太可能的,因為她分明聽到那壞叔叔離開的時候,從外面傳來了鎖鏈的聲音,小愛伸出雙手扭動門把,哢嚓一聲門開了一條縫隙,但是被外面的什麽東西卡住了,這條路,看來也走不通了。

小愛的眼睛熱熱的,她又想哭了,房間裏能出去的地方好像就兩個,一個窗戶,一個門口,現在兩個地方都出不去,她們就只能等著壞人把她們抓走了。

小愛正六神無主地站著,旁邊的小小雨卻是說道:“這裏有個櫃子啊,我們躲進去吧,等那些壞人進來了,我們趁門沒關好沖出去吧。”

小愛搖搖頭,正要告訴小小雨這樣是不行的,她們太小了,根本就跑不過大人的,但小小雨的想法讓小愛想到了一個東西,櫃子啊,她記得洗手間裏也是有個像櫃子的東西的,那是一道開在墻上的小小櫃門,當時小愛還好奇為什麽墻裏面會有個櫃子呢,現在仔細想想,會不會把那小鐵門打開了,就是墻壁的外面了?

小愛只是說了一聲讓小小雨跟上,便拉著她進了洗手間,然後憑著記憶,在黑暗中找到了那道小小的鐵門。鐵門上有一個凹槽,小愛把手伸了過去,扣住凹槽,然後用力往後一拉,沒想到這鐵門根本沒上鎖,她還沒怎麽用力去拉,門就開了,她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小小雨爬了過去,摸到了那鐵門和墻壁上的洞口,然後立馬往後縮了縮,生怕裏面會跑出什麽東西來似的,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大著膽子把手伸了進去,於是她摸到了一條橫著的粗大鐵管子,管子上還有個圓圓的東西,讓她驚疑不定的,是管子旁邊有一個大大的空位,她似乎可以爬進去。

小愛走了過來,也伸手探索了一下,不敢確定的說道:“要不我們爬進去看看?”

在黑暗中的小小雨握了握小拳頭,二話沒說便往裏面鉆,這次輪到小愛嚇了一跳,她連忙拉著小小雨的一條腿說道:“慢慢啊,裏面不知道有什麽呢,要是裏面是空的掉下去怎麽辦?”

小小雨聞言身子一顫,立馬停下了翻過鐵管子的動作,小心地換了個姿勢,用被綁著的雙手死死夾著打橫的鐵管子,雙腳慢慢地往下探去。終於,雙腳碰到了硬邦邦的地面,她蹲了下來,用手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摸索著前行,這次她摸到了一堵墻,接著是第二堵墻,還有墻之間的一道窄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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