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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 魔音獅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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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明月這時四面八方俱是險著,錯得一步,那是必死無疑。眾人看得盡皆色變,都心中猜想,也不知這等險惡之下,左明月又如何應對。但想左明月既稱號江湖,顯然自有非同凡響的手段。

此時天氣倒也詭變,上午雨霧綿綿,到得下午,漸已轉晴,只見一片淡淡的陽光從天口灑落。

廣場不遠處有一棟閣樓,樓上半邊窗戶已打開,探出一個嬌柔的身影,望著場中激鬥的場面,輕輕一嘆,無比惋惜的道:“唉!可惜了左兄弟…”在她意識到,左明月這番定是難以避危。

左明月這時傲然一笑,手中熟銅棍忽地往地上一插,然後單掌在銅棍頂端一按,身子溜旋,飛腳踢出,但聽“啪啪啪”數響,四名使長槍的士兵被踢翻在地。寒山三霸手中兵刃同時磕在熟銅棍上,震得三人虎口發麻,那熟銅棍卻是紋絲不動。三人不覺駭驚,陡見左明月飛腳踢到,急忙拖了兵刃疾退,雖然見機得快,卻還是被左明月這一連環飛腳驚了一身冷汗。

武瓊花那日在“賣刀大會”上見過範思責使得這一招,無不瀟灑自如,沒想到左明月用得更為純熟,不覺暗暗讚賞。不通和尚叫道:“神州八打,好功夫,也打得好!”

程必知這時被幾個兵丁扶了起來,怒不可竭,牛喘的道:“媽的,這反賊果然厲…厲害。”一揮手,又道:“再上十個!”聞言之下,便有十名兵丁揮刀直撲。這十名兵丁都是好手,一上來極有法度,將左明月圍在核心,輪番攻擊。一時之下,刀光掠影,劍氣橫飛,又加上寒山三霸這三個高手旁攻近繞,左明月的危勢絲毫無減。

不通和尚大叫道:“這麽多人打一個,還好不好意思啦?”程必知怒道:“關你鳥事?”不通和尚道:“怎麽不關灑家鳥事,灑家看著不順眼。”程必知道:“不順眼就別看,老子我也看著不順眼叻!”

這當兒左明月手中熟銅棍使得風生水起,雖然對方勢眾,但在他強悍的攻勢下,已被逼得手忙腳亂。不通和尚又拍手叫道:“左少莊主,你這七宿連環槍法使得好啊,用在銅棍上還有如此威力,要是一桿槍那還得了?要不灑家搶桿槍你耍來讓三個小霸瞧瞧?”左明月哈哈一笑,道:“大師說得好極了,但這根熟銅棍同樣可以!”他說著話,手頭絲毫不見緩滯,反而招式易變,宛如七宿星辰,各自輝映,卻又暗無天日,使得寒山三霸如墜雲裏霧裏摸不著邊際,但覺身前身後全是呼呼生風的棍頭,若不是仗著幾十年的修為,都險些喪身棍下。

他們揮動兵刃格擋,那棍頭本來在眉肩上,一下子卻又從臀尾處點擊過來,而看似好像就要被打中,偏偏棍頭卻又不見了。三人還道自己閃避得快躲過了熟銅棍,哪知還沒喘口氣,但覺耳際“呼”的一響,卻是金燦燦的銅棍打到。這一來三人只覺一呼二咋奇險疊出,總算明白過來是受了左明月的耍弄,慌忙灰頭土臉跳出圈外,想著這麽多人也敵不過左明月一根熟銅棍,甚是浮躁,只氣得哇哇怪叫。

不通和尚瞧得直呼過癮,手中那根雞腿骨早已丟到一邊,拍手笑道:“好槍法好槍法,這七宿連環槍比起楊家槍只怕毫不遜色呢!”

程必知直氣得屁股眼痛,一咬牙吼道:“再上十人,老子就不信你還能挺得住!”

十個渾壯的軍士應了一聲,便飛身撲上。這五人一撲之勢如狼似虎,使的又是十柄長槍,槍尖上泛出一片幽蘭寒芒,顯是煨有劇毒。

如此這般沒完沒了的糾鬥下去,左明月縱是武功再好,卻也總有內力耗盡之時。武瓊花心想:“此時不動,更待何時?”當機立斷,猛然一聲大喝,便截住了這十個軍士,大聲道:“三弟你歇息一會,待大哥料理了他們。”

很顯然這十個軍士出手敏捷,絕非一般士兵。十人手持長槍,各自喘得一聲大氣,長槍抖動,挑刺橫掃,個個無力貫千斤。以他們勢若雷霆,驚天動地的合擊之下,一般對手自會迫得手忙腳亂,無暇同時以顧,勢必敗落。

程必知見武瓊花橫身上陣,連忙又一揮手,人群中又有三條鉤鏈槍,四支反刺鉤,五柄長刀,一雙大錘立時攻入戰團,這些人身手均是不凡,也都是柳家護院。柳長風知道,這個時候,又是該他的人出場的時候了,只是他暗地裏又悄聲的吩咐了一下:“那胡人女子務必留下活口!”說這話時,他的神色頗為暧昧。

蕭瑤早已沈不住氣了,叱道:“大哥,三哥,小妹與你們並肩血戰!”

不通和尚拍手笑道:“好極,好極,他佛爺的亂成一鍋粥,有好戲看了!”

武瓊花被這十名好手圍在核心,坦然無懼,對蕭瑤道:“四妹,你先去幫助三哥,大戰在即,下手當速戰速決,有得生路,以你的步法,便突圍而去。”蕭瑤面色鏗鏘道:“大哥,說好了要走我們一起走!”

程必知喝道:“好,你爺爺的,大夥兒再上!”跟著又有十來人沖了過去。武瓊花無暇再說,傲然一笑,道:“來得好!”立時身形抖變,自然而然的使出了飛天神功來,只見他身形幻變,宛如飛煙,輕飄飄的避過一對離別鉤,那鉤便鉤住了一支狼牙棒。電光石火之下,武瓊花在這二人手臂上一拍,說道:“雲門穴。”意念所至,真氣流傳,這二人頓時只“雲門穴”上一痛,然後半邊手臂再也動彈不得。旁邊又有四人揮刀砍來,武瓊花身若雲風流轉,揮手在他們手背上一拍,說了一聲“氣海穴。”四人頓覺“氣海穴”一緊,便定在當地,就是手中的刀也沒掉落地上。武瓊花又依樣如法炮制,隨便在對方身上哪個部位或拍或摸,對方便立時定住。瞬即便有十五六人被他點了穴道,木立在那裏做了菩薩。其他人一見,也不知怎麽回事,只見他胡亂摸捏,挨著便即呆立不動,人人都以為他會使得妖法,無不面露懼色。

柳長風這時也看出了古怪,不覺大吸一口冷氣,心道:“這身法倒是和那契丹女子一樣,只是點穴手法太過怪異,太過怪異。”又見武瓊花隨便點了五人,紅臉不覺也變成了白臉,內心震撼之極,喃喃道:“這叫什麽武功?簡直是聞所未聞!”滿臉羨慕而神往之色。

他身後有三人一拱手,說道:“莊主,待小的三兄弟會他一會!”柳長風一聽聲音,便知是投在他莊裏的常山三兄弟,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盜,便微聲道:“這武瓊花武功怪邪,你們不可被他以掌拍上。”三人道:“是!”常山三兄弟使的兵刃卻是偏門,一用鋼鞭,一用鐵鐧,一用鐵拐。這三兄弟武器沈重,膂力自強,配合之下,果不凡常,盡以武器搶攻,不與武瓊花相接觸,自也是懼他點穴之法。

武瓊花這時搶得一柄樸刀,不幾回合,便被對方的鐵拐震斷。武瓊花見這三人力大,但卻很笨拙,便以曼妙的身法與他周旋。果然不消片刻,常氏三兄弟便被武瓊花引得團團轉,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武瓊花趁勢而上,心到手到,在常氏三兄弟身上一拍,三人駭叫一聲,便象中了定身法一樣定在那裏動彈不得。

柳長風白臉又變成紅臉,胡子也氣彎了,厲聲道:“程大人,派他們全部沖上,任他武功再厲害,咱們人多,那自是壓也要壓死他們。”程必知正急得大汗淋浴,連忙大叫道:“大夥兒快上,誰殺了他們,重重有賞,官升三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頓時全場數百官兵和幾百護院齊聲吶喊,不顧一切的沖了上來。

不通和尚一見臉色也變了,自個驚呼道:“完了,完了,這樣打法他們三個人非死不可。他們死了又關灑家鳥事?唉呀,不成不成,他們死了,楚江南還沒來,灑家豈不是無法交差了?不成不成!”連忙大聲喊道:“程必知,柳長風,你們別打了,這三個人殺不得!”他喊得喉嚨都啞了,這聲音早已被打鬥聲吞沒,幾百人更是殺得如火如荼。

武瓊花眼見黑壓壓的敵人盡數湧了上來,不覺憂急,踢翻數人往左明月和蕭瑤望去,只見他們也被敵人團團圍困,奮力拼戰。左明月一根熟銅棍舞將起來,橫掃千軍,可謂萬夫莫擋,極具神勇。蕭瑤搶得一柄長刀,合以絕妙的“淩波微步”身法,在如潮的敵人之間穿來繞去,靈敏之極,但她不慣於使用長刀,遠沒有她自己的那把圓月彎刀威勢,而她畢竟又是女子之身,鬥得良久,敵人倒下一批,又湧上一批,蕭瑤只殺得手軟,氣息漸促,額上香汗淋漓。

武瓊花暗自心驚,知道柳長風這人海大戰,那是穩操勝券,這麽下去,不消三個沖擊,三人必遭生擒。心中愈發憂急,不覺心道:“我和四妹憑借奇妙的身法,或許可勉力脫身,但三弟大傷初愈,固然勇猛,只怕無法脫得重圍。如今我武瓊花已陷生死之地,那也是別無選擇了,說不得只好使上師父嚴令的`魔音獅吼`了。”一思之下,便掠近左明月和蕭瑤二人,雙掌齊揮,將近身之敵打倒一片,說道:“三弟四妹,快屏息凝氣,伏地。”左明月和蕭瑤雖不明其意,但知他必有所為,連忙臥倒。武瓊花望著紛紛撲上來的敵人,便也再顧不得其間險惡後果,凝神聚力,突地仰天一聲狂嘯,頓時只聽聲震寰宇,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勁如bo濤洶湧四散蕩開,天搖地動,山河失色。

沒有人能形容這聲吼叫的威力有多大。只有武瓊花自己知道,這狂天一嘯的威力雖然強大無比,但正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只記得師父曾說過一句話:“萬不得以,切勿使用;除非絕地,方圖傷救。”他當時問道:“師父,既然是救命的武功,又為什麽不能多用呢?”師父好久才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武瓊花出道江湖以來,無論是在如何險峻境況之下,從也不敢去使用這“魔音師吼”的武功,但今天,他要救自己的兄弟姐妹,無奈只好用上了這門武功,無論對於錯,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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