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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 小屋裏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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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風聲漸緊,雨勢也急驟起來,不時伴有電閃雷鳴。

左明月忽然問道:“大哥,明月山莊毀了,大嫂她……她沒事吧?”武瓊花嘆道:“那天她剛好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我想應該是沒事的。只是三弟你……”左明月微一擺手,神色慘淡,苦笑道:“剛好是剛好,呵呵,大哥無需擔心,我知道她是不會有事的。至於我嘛……”長嘆一口氣,又道:“既然是所謂的反賊,成王敗寇,這只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不過說實在的,死了那麽多人,我真的很難過。我甚至暗暗自責,這一切的結果,我既然知道,又何必非要執著下去呢?我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他內心填塞多年的矛盾已不知不覺在語氣中表露了出來,武瓊花和蕭瑤也無以勸慰,只好靜靜的聽著他說。也許只有說出來,才能減輕他內心的痛苦。

頓了片刻,左明月又緩緩說道:“當年麻家族長也曾勸我說,改朝換代,無非只是大勢所趨,如今國勢漸穩,民之清貧,你又何必苦苦執著一家一姓之事?我當時年幼,卻已是雄心萬丈,對他們的話又哪裏聽得進去?於是便離開四川,和義父一起來這武陵之地建成了明月山莊,以作為覆國基地,志取大業。後來義父在一次起兵作戰中兵敗身死。我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和仿徨,於是,我又去了四川,麻家十九妹對我說,你這樣執著下去,只會讓更多的兄弟姐妹命喪敵人之手而家破人亡。他們多少年下來,都過得相安無事,也不曾忘了故國之本,你又何必為了一個遙遙無期的遺訓而讓人傷心遺恨呢?”

左明月慘笑一聲,接著道:“果不其然,這一天終於到來,就是範大哥夫婦竟落得暴屍荒野而沒人幫他們收屍…”說著放聲大哭。

蕭瑤嘆道:“三哥,事已過去了,你千萬別多想,而且範先生夫婦我們回來時剛好碰上,已把他們好生葬了。他們為義而生,為國而死,他們是大英雄,就是泉下有知,自也不會怪你的,永遠是好兄弟好朋友”

蕭瑤這番話說來,極是墾切,左明月聽了自是寬心不少。

這時窗外雨勢漸漸弱小不少,蕭瑤起身瞧得一眼,說道:“大哥,三哥,你們先坐會,我去采些草藥來。”武瓊花道:“這黑朦朦的又下著雨,你怎麽看得見,而且又都只是花草,又不是什麽藥草!”蕭瑤道:“大哥可別小瞧這些花草,才厲害著呢?沒有光亮也不打緊,我只須一聞,便知分曉。”說著便開門走了出去。

那門一開,頓時一陣風搶入,燈火晃得幾下,便自滅了,小屋裏立時一片漆黑。幸好這小屋備有火絨火石,武瓊花取來打著火石,將燈點然,借著燈光只見左明月面色一片慘白,心中嘆道:“唉,這一切所發生的事情,對三弟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蕭瑤冒雨走入草林之中,自是什麽也看不清楚,但覺風雨之後的花香甚為清淡,極是好聞。她沿著花叢邊緣走得一陣,每走幾步,就會采一兩朵花聞聞,但覺花香各異,顯是品種不同,而且似乎都是異種。她愈聞愈發驚奇,只覺這些花香xing質大是奇特,不覺喃喃道:“看來這百花園果然是有些怪異,所有的花草類型,栽種品性無一不似精確安排,這樣一來,不同花種就可能會形成氣xing生克,從而產生了不同種類的香氣生發…唉呀,這不正是十二香生發之術嗎?”

她不由吃了一驚,心中頓時激動起來,但又不敢確定,便鉆入花叢之中,摸到一叢花樹,拔出一棵根莖,剝開皮質,用舌尖一嘗,頓覺舌尖酸麻,道:“這是紫金蘿花,用特殊藥汁栽培,其花香讓人聞了便會渾身泛力。”又在旁邊,拔出一棵花來,一聞之下,卻是一株旱地東方白花,這花和紫金蘿雖相生相克,但相生的香氣雖然奇香,可其軟毒之氣極深,令人聞之便會萎靡不振。

蕭瑤試得幾種花,果然其性淺烈不同,或使人昏睡,或令人清醒,或令人氣力盡失,無一不都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心中更加激動起來:“看來這柳家莊果然是有人熟悉十二香,否則又怎麽想出這麽絕妙的辦法來栽種花草,而且又將人囚在其間,軟弱無力得不能自拔。可是這使十二香之人會是我師父嗎?”她想到師父,一顆心兀自怦怦亂跳。

她又向前摸索,借著適時而起的一道電光,看見前方似乎有一間小屋,但屋裏沒有燈光透出,不覺心中奇怪,暗想道:“難道這花園中還有一間小屋?”

這漆黑之中,又是風雨之夜,人心一旦好奇起來,心情不免緊張,周身的氣氛自也變得無比陰異。她這時雖然身懷武功,但在這廣闊的花園裏,總是有些心虛,可是一想到事關於師父的蹤跡,心中又激發了巨大的勇氣。她慢慢的摸近那小屋,確定並不是關押左明月的那間,於是上前側耳傾聽,除了花葉滴雨的聲響,小屋裏靜無聲息。她手無燈火,不能細細察看,便在屋門上小心的敲了兩下,裏面無甚動靜,漸至又加重了敲擊的力度,裏面終是沒有回應。蕭瑤想道:“未必也是一間空屋?哦,是了,院門既然上鎖,百花園裏除了花,自然是不會住人的。”想到這裏,她略為放下心來,輕輕推開了門。

突然“喀嚓”一聲裂響,又是一道閃電亮起。借這這一閃而逝的亮光,蕭瑤往屋內一瞧,不覺發出“啊”的一聲驚叫!

原來這一忽間,她驀然瞥見這小屋中間,正對著門口赫然直擺著一具黝黑的棺材。看到棺材,蕭瑤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睡墓人神農奕的那具棺材。

棺材這一物,平常見之,便是讓人森森,何況此時風雨之夜,孤冷淒淒之下,而且棺材本身並不見多大嚇人,唯棺內之物,才是駭人之極。

蕭瑤曾目睹神農奕的妻子躺在棺內的那種淒慘之狀,這時由然想來,更是心中惴惴,也不知這棺內是否藏有什麽。

黑古隆冬之下,蕭瑤也不敢上前摸索看個究竟,心道:“這裏多半是柳莊的後花園,平白放著一具棺材,雖然看似稀松平常,說不得暗藏有什麽詭異,而且這百花園與師父有關,我總得要弄個清楚。”想著沿著花叢邊上,往回摸索,走得一陣,見前方有一點光亮,正是左明月的的那間小屋,連忙走了進去,卻見武瓊花正在為左明月運功療傷。

人體內所中軟毒最非內功所能去除,左明月前時身上中了不倒翁下的硬毒,雖不致命,卻也讓人難受。後來陳必知抓住左明月,又灌他散失內力的軟毒,所以連日下來,他的體力盡失,精神糟糕到了極點。適才他吃了蕭瑤配制的丹藥,體內虛寒漸減,只是毒素並不能除。此時又經武瓊花以純陽真氣為他固本培元,他體內真氣便起初象,精神顯然也是大好起來。

二人見蕭瑤回來,發現她面色蒼白,不覺都感詫異,問道:“四妹,怎麽啦?”蕭瑤喘息一下,道“沒什麽,我剛才在那邊看到也有一間小屋,而且還有一具棺材,不知怎麽回事。”左明月道:“若是這樣,也不怎麽奇怪啊?”武瓊花道:“四妹,你衣服都濕了吧?”蕭瑤道:“只濕了點點,不礙事。大哥,三哥,我說的奇怪,當然不是那棺材,而是這座花園。”

二人“咦”的一聲,道:“怎麽回事?”蕭瑤望著武瓊花,道:“大哥,你道那何管家為什麽會以為我們中毒而內力全失了,可知是何緣故?”武瓊花道:“我正值犯疑呢,從進莊到這百花園,我們可是滴水未沾,而且一切並無異常,要說我們中毒,倒是讓人費解。”

蕭瑤微笑道:“問題其實就在這園子裏。”二人同時一驚,睜大眼睛,不解的問道:“這園子裏?”蕭瑤道:“不錯,我若是不給大哥吃了丹藥,那我們就是真正的中毒了。”武瓊花有些茫然了,道:“哦,你給我的丹藥原來是解藥,那未必何東來在那時就已暗中下毒了?”蕭瑤搖頭道:“下毒的不是他。”武瓊花奇道:“不是他,那是誰?”蕭瑤道:“是花,是花下的毒!”

二人不覺一怔,瞬即左明月便已悟然,笑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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