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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 半道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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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思責搖搖頭,滿眼不解之色,道:“說起這事,當真是怪異之極。你們不知道,這人我是見過一次的。”武瓊花暗暗驚奇,如果那李無方真的是什麽未來人,範思責又怎麽會見過。

範思責接著說道:“那是在武大爺來我們莊子前一個晚上,我正在莊子外面巡哨,便聽得一陣馬蹄急響。隨後便見一個女子騎著馬飛奔而來,這女子便是昨晚那位孔雀堂弟子。當時跟著在那女子身後又有六騎人馬追來,在到了我們莊子前時,後面那六人終於追上那女子,將那女子圍在河邊。我當時怕他們對我們莊子不利,因此便上前察看,才知那六人竟然是‘胡人八騎’中的六騎,他們追趕那女子就是為了要搶奪孔雀堂的《九件衣》。但那女子倒也機智,也不否認《九件衣》在自己身上,做出寧死不屈要投河自盡與《九件衣》魚死網破的模樣來威懾胡人八騎,那胡人八騎為了《九件衣》,果然不敢亂來。哪料就在這時,那年輕人忽然就從空中掉了下來,撞在妮娜姑娘身上,於是二人一同滾落河中。”王瑩對當時情形也聽丈夫說過,這時聽來仍是一副不可思議之色。

武瓊花詫愕不已,道:“這就奇了,那河邊不都是空曠之地嗎?這人是如何從半空中掉落下來的。”範思責道:“我也不知道,只以為自己看錯了。後來他們二人在水裏拼命掙紮,無論怎麽呼救,胡人八騎也不去救他們上來,反而居心齷齪,說什麽讓這孔雀堂的人死在我們莊子前,到時我們‘明月山莊’也難脫幹系。我既然親眼所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於是出手將那二人救起。胡人八騎見機又上來搶人,我自然不肯,便全力相護,胡人八騎認出我是明月山莊的人,大約是顧忌我們少莊主的名聲,便不敢再爭,於是一窩蜂跑了。後來我再去看他們二人,他們二人都趴在地上似乎還未完全恢覆過來。他們可能以為我是要抓他們,只見那男子抓著女子手腕說了一聲‘拜拜’,便見一團白光閃耀,也不覺他們起身二人就突然消失不見了。這感覺就好像憑空消失一樣。”他一口氣說完,兀自一臉難以置信之色。

左明月道:“憑空消失應該是不可能的,但以你的武功又怎麽會看不出他們是如何不見的呢?這事的確有些怪異。”範思責道:“昨天晚上這情形我又看到了,而且比那一晚更清楚。當時只見那男子手腕上戴著一個小盒子,那孔雀堂的女弟子手腕上也戴了一個。我看見他們消失前是在盒子上按了一下的,跟著一道光芒閃耀,他們就突然不見了。”

左明月道:“難道這是一門什麽神奇的武功?不過也太不可思議了吧?”王瑩道:“這會不會是什麽隱身之法呢?”左明月搖了搖頭,道:“這應該不是,看來問題就出在他們手腕上的那個小盒子裏。只是這人到底是什麽來歷呢?江湖上可不見得有這樣可怕的東西的。”

武瓊花忽然想起李無方說的什麽“穿越過來的未來人”的話,不免心中疑惑。可是事情沒有肯定,他也不敢多說。望了一眼範思責,只見他依然在沈思苦想,王瑩在旁卻是滿臉關懷之色。武瓊花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試探著問道:“左兄弟,你覺得這世界上有未來人嗎?”左明月一楞,投過一絲驚異的眼色:“未來人?”武瓊花點了點頭。

左明月沈思一會,才說道:“所謂未來,《魏書?釋老志》中說:‘浮屠正號曰佛陀,凡其經旨,大抵言生生之類,皆因行業而起。有過去、當今、未來,歷三世,識神常不滅。’可見這未來,便是沒有到來的後世之地。試想一個還沒有到來的世界來的人,會是什麽人?”三人面面相覷,根本無法回答。連武瓊花都愈發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他們說話。

過了七八天,所幸一路無事,只是道上漸漸多了行人,看裝束似乎多半是前往四川青城參加賣刀大會的武林中人,個個臉上洋溢著興奮的色彩,大有一睹寶刀為快的感覺。

武瓊花倒是滿懷心事,只覺心頭愈發沈重,似乎每向四川走近一步,心中就多了一分重量和壓抑。看左明月時,他依然是豐采神俊,瀟然灑脫,心下不由極是折服,嘆道:“還是左兄弟能擔當大事,處事不變,遇事不驚,真人傑也!”

這一日,四人策馬飛馳,總算入了四川地境。古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一說,可見四川道路唯艱,境地險惡,自是一言辟喻。

雖是如此,但一路行來,所見水光山色,無不景致如幽,逐往深地,更見險峻絕美。

四川素有“天府之國”的美稱,這裏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因戰亂極少,所以一切都保存完好,歷來是富豪官僚避難的安全場所。

左明月望著眼前的遠山近水,忽然說道:“你看這田野裏,一片欣欣向榮之象,一定會聯想到人民百姓會有一個多麽好的豐收年,是不是?”

霧氣由山澗升起,四周漸漸模糊起來,一片縹緲。

武瓊花望了他一眼,但見他神色極其嚴肅,微微道:“難道不是這樣嗎?”左明月搖搖頭,面色凝重的嘆道:“不是,絕對不是。這裏所有的收成不久就會落入地主豪紳的手中,而趙氏朝廷又在這兒搞了個什麽‘博買務’,更是將窮苦人民剝削得一無所有而家破人亡,背井離鄉!”武瓊花聽他語氣中大有對朝廷不滿,深惡痛絕之意,不覺有些詫異,但又一想,大凡胸懷天下的正義之士對朝廷憋端多懷不滿之感,那原也是極為平常之事,便也就不以為然。

不過他向來不聞外事,自然也想不到這裏的人民原來是如此困苦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問道:“那什麽叫做‘博買務’呢?”左明月緩緩道:“那就是這裏的鹽、酒、布帛、礬等等一切,全由政府專買專賣,這樣一來,窮苦百姓根本就沒有了絲毫收入,而家中你認為很好的收成又被土豪搜惡霸刮一空,這日子便就更是無法過了,但政府官員卻因此大量斂財,搜刮民脂民膏,享受著極其奢侈荒Y的生活。你說趙氏王朝好嗎?”

武瓊花心下暗暗一驚,知道抨擊朝政乃是滅門的大罪,不知道左明月對朝廷為何如此不滿,不過心想或許他也只是心中發發一番感慨吧?望著遠方卻又沒有說話,心中嘆道:“這裏向來戰亂極少,人民百姓卻原來也是苦不堪言。所謂天下dong亂之時,受苦難的總是平民百姓,這裏號稱‘天府之國’,誰知道竟也是如此黑暗,什麽歌舞升平,百泰民安,那無非只是政府豪強用來粉飾太平欺騙世人的假相吧?”縹緲的霧已退去,四周又是一片清朗。

翠綠蔥郁的竹林,有淙淙的溪水聲隱隱傳來。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漸行漸遠,沒入了竹林深處。

穿過竹林,風葉婆娑,遠遠的看見一根高高的旗桿伸展,挑著一面半舊不新的麻布大旗,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酒”字,迎風招展。

左明月一看到這家酒樓,大喜道:“好!前面既有酒家,咱們這回得好好的喝他幾杯。酒、茶、棉、麻,四川盛產,名著全國,酒為名列,可不能錯過!”武瓊花微微一笑,道:“好極!”

酒字旗下,是一家布局別致風雅的酒樓,上下兩層,全是用一般大小,周身圓滑的竹木搭建。酒樓外偏左方,搭著一處長形馬廄,系滿了高矮瘦胖,各不相同的驢馬,顯是到此用酒的客人極多。酒樓生意果然極好,客無虛坐。

此時下層客堂內亂哄哄的已是坐滿了各色各樣的人,店夥計忙得如蝶穿花。旁邊通往樓上的樓梯口處擺著一個結帳調度的櫃臺。櫃臺後斜靠著一個吊眉胖子,似乎是店堂裏管事的,滿臉喜氣,雖然酒樓生意好是老板賺錢而不是自己賺錢,但心情同樣高興。

因為他是老板的小舅子,就算是一根木頭,只要能和老板扯上關系,自然也能沾了老板的光而變成一個不插花的花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無論古往今來,永遠是真理,大放光彩的真理。

四人來到酒樓門口,早有馬夫迎上前來牽了馬匹過去牧料。進入酒樓內,一個瘦小夥計早已擺著酸麻的笑容迎了上來,恭聲道:“歡迎光臨!”說的是四川本地方言,讓人聽來有種方圓之內凸現歪歪斜斜的感覺。

四人踏入店堂,見無席位可坐,小二陪著笑臉,逐引到樓上,四下一顧,依然是席坐無虛,形形色色,奇裝異服的擠滿了各路江湖好漢,無不議論紛紛,或交頭接耳。細聽言談之下,大都討論的正是青城“賣刀大會”。也有的扯到別處,便說起最近盛傳睡墓人搶奪孔雀堂《九件衣》的大事來。

《九件衣》乃是青海孔雀堂最神秘的武功,百年年前就已傲笑江湖,孔雀堂前輩掌門便是憑著一門《九件衣》神功打遍天下無敵手。此後傳到前任掌門白蘭馨時,據說有尼泊爾高手前來挑戰,結果如何,卻沒有人知道。但《九件衣》已然成為了一個武林中神話般的傳說。

這次睡墓人突現江湖,竟然趕去孔雀堂搶走《九件衣》,引得孔雀堂到處追尋,更是在江湖上大起風波。

因此《九件衣》的威名絲毫不遜於碧玉七星刀”,如今這兩件武林名qi齊出江湖,是否預示著什麽吉兇福禍,那是誰也猜測不出來的。

這時只見一個灰布衣老者起身大聲說道:“眾位,老夫問你們一個問題如何?”眾人擡眼望去,見這老者臉頰消瘦,吊著幾根山羊胡子,模樣甚為滑稽,認得的人都道:“濮老夫子,你要問什麽啊?”那濮老夫子道:“你們都在這裏議論個不休,可曾想過,假如讓兩大ming器相爭,會是一個什麽結果?”眾人無不一楞,都不由得停止了討論,一齊擡眼望著濮老夫子,都不知道怎麽回答。

店堂裏一時鴉雀無聲,那濮老夫子看到左明月四人上得樓來,不覺微笑道:“左少莊主,你來啦?可否解答老兒這個問題嗎?”場中都是江湖中人,認得左明月的紛紛起來打招呼,不認識的慕名之下也微笑晗首。左明月一一還應,絲毫不與架子。濮老夫子捋須讚道:“果然是少年英雄!”他與左明月有過幾面之緣,故此認得。

外邊臨窗旁坐著三個漢子,這時起身叫道:“左少莊主,快來這裏坐吧!”左明月道:“三位張家兄弟,不客氣!不客氣!”這三個姓張的漢子以前得過左明月的恩惠,客氣得不行,硬是找了個熟人的桌子擠著坐了。

左明月只好謝過。小二手腳麻利的收拾一番,才招呼四人就坐。

四人在桌旁坐定,點了七八個好菜,又要了幾壇本地產清酒,一揭開泥封,一股清香酒氣四散飄溢,令人觸之頓覺沁人心沛之感。

範思責提起酒壇,斟了三大碗酒,王瑩要了一杯白開水。左明月端起酒碗,起身向眾人笑道:“蜀上清酒極辣,但後勁芬芳,雖可開懷暢飲,卻不可飲醉!來,在下敬大家夥兒一杯!”武瓊花暗暗佩服,心想:“左兄果然無所不曉,只了了幾句話,便將此酒特性一概而之,無不精辟!”場中多人都道:“左少莊主客氣了!”人人端了酒碗都是一飲而凈。

就在這時,樓梯口又上來一人。這人身材頗為單薄,但一身衣服緞面華貴,他又生得俊俏,整個人看起來宛似天界的金童一般可人。由於場上人多,大家議論紛紛的便也沒多少人去註意他。

這俊美少年一上來就四下尋望,待看到武瓊花時,便走了過來,說道:“武兄,可真巧了,原來你也在這裏啊?”武瓊花望了他一眼,一時也沒能認出,不免楞了一楞。那俊美少年笑道:“怎麽,這麽快就不認識我啦?我是七少爺的那個……這個……”他說著話忽然有些含含糊糊起來。

左明月和範思責夫婦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這少年是如何回事。特別是左明月,與武瓊花交好多年,可從不曾知道他竟然有這樣一個俊美之極的少年朋友,因此望著武瓊花的目光有些似笑非笑起來。

可武瓊花再迷糊,但一聽到“七少爺”三個字立時心頭一驚,再往少年臉上望去,不覺“啊”的一聲。原來他這時才認出這俊美少年竟然就是姒小敏。

姒小敏笑道:“武兄,怎麽啦?看到我也不至於這麽激動吧?”也不管武瓊花願意不願意,挨著他就坐了下來,又對左明月等人道:“幾位,打擾了,不客氣吧?”左明月微微一笑,道:“沒關系,沒關系。武兄,你這位朋友可真有意思。”

武瓊花顯得頗為尷尬,這小妖精一來,準沒好事,武瓊花發覺是越來越怕她了。姒小敏推了推他,說道:“武兄,楞著幹什麽,大家有緣相見,也不介紹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啊?”武瓊花只好道:“也是,也是,你看我一高興,倒也忘了。”隨著便將左明月和範思責王瑩夫婦向她介紹一番,連他自己都覺得就好像真與這小妖精是好朋友一樣。

待向左明月介紹姒小敏時,姒小敏端了武瓊花面前的酒杯,笑道:“我叫小妖精,久聞左少莊主急公好義助人為樂,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我敬左少莊主一杯!”她說著就好像自己真的是個老江湖似的,端起酒杯先幹為敬的一口幹了。這辣酒一入口,立時辣氣橫沖,直嗆得她猛咳了起來。

左明月和範王夫婦對望一眼,不覺暗暗好笑。武瓊花望著左明月,苦笑道:“少年心性,少年心性。”

在他們前邊臨窗也有一桌,坐了四個漢子。其中三人身著黃衣,似是鏢師裝束,另一個漢子身穿青布藍衫,顯與三位鏢師不屬同路,但是熟識。三個鏢師只是垂頭喝著悶酒,其中一個虬須大漢滿臉青氣迸發,似是心中隱有極大的怨恨,卻又無處可以發作。

青布藍衫漢子喝了一口酒,望象那黃衣虬須大漢,說道:“程鏢主,這次前來四川,未必也是為了買刀麽?”心中卻又暗暗冷笑,想道:“就算有錢買刀,又何必非要鐵青著臉?”虬須大漢姓程名天祿,是河東“廣天鏢局”的鏢主,聽了青布藍衫漢子的話,不覺神情激憤,端起面前滿滿一酒碗一口幹了,噴著酒霧道:“他奶奶的,我哪裏還有錢買刀?前時押了一趟鏢銀去太原,卻被山西王家堡那夥賊人劫了去,害得我賠了個傾家蕩產。”青布藍衫的漢子道:“那程鏢主可有去王家堡討個說法?”

程鏢主搖頭道:“討個屁說法?那些賊子做事幹凈利落,絲毫不留珠絲馬跡,去找他們,卻來個死不認帳,反而還反咬我一口。呸!tama的,這什麽世道,明知道是他們做的案,卻又拿他沒輒。”一碗酒又是一飲而盡,兩眼布滿了血絲,一副要咬人又沒牙齒的樣子。

另一個靠窗的黃衣漢子不時起身回頭向窗外樓下張望,神色極是焦慮。青布藍衫的漢子望著程鏢主,道:“那程鏢主你就這麽罷了?哦,未必你來四川,卻是要半途阻截他們?”程鏢主點了點頭,還未說話,忽聽那不時探頭向外張望的漢子驚叫道:“他們來了!”然後直起身子來,縱身一躍,和程鏢主從窗口掠了出去,隨即又見幾條人影忽閃,臨桌又有幾人迫不急地的跳了下去。

瞬即便聽得下面傳來數聲喝罵,然後便是刀劍相接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青布藍衫的漢子不由暗暗一讚,道:“果然好身手!”

這兩桌人一從窗口躍下,樓上樓下頓時騷亂起來,便有數人神情激奮的的奔近窗口探頭向樓下張望。

他們自然也不用勞神關心誰打得嬴誰打不嬴,只要有熱鬧可瞧,盡管他們打得天昏地暗,頭破血流也不以為然,反而還覺得打得越激烈越兇悍越好越有趣。這是世人卑劣的通病,古今皆有。

武瓊花蔚然一嘆,也不由探頭往樓下望去,只見程鏢主一夥人與幾個剛剛才快馬趕來的黑衣勁裝漢子鬥得不可開交,宛似發瘋的鬥牛一般,煞是激烈。

姒小敏扒了過來,故作驚訝道:“哇,打得可真夠熱鬧的了。”湊近武瓊花耳朵邊,趁機又小聲道:“我跟你說,你不可向他們洩漏我的事,否則我就告訴天下人你如何如何欺負我?”武瓊花望著他一愕,一口酒差點嗆了出來。

青衣藍衫的漢子往樓下望得幾眼,高深莫測的叫道:“哎呀,這王家堡的好漢武功果然是不弱,只怕程鏢主鬥他們不敵。”武瓊花也看出了這一點,瞥了一眼這漢子,見他面上毫無為朋友憂急之色,倒是一副莫不關心無關故我的樣子,心中極其鄙視。

左明月坐在那裏,卻是一動不動,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酒,才蔚然嘆道:“江湖聚會,免不得有熱鬧可瞧。名利恩怨,只要一沾邊,便是沒完沒了的大打出手,以命相搏。唉,還是武兄你好啊!抱得美人歸隱山林,神仙般的日子,令人好不羨慕呢!”

武瓊花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言語,恬靜淡然的生活,本來就是他心中早有的夢想。但又有幾人真正能夠遠走江湖,脫身於這喧囂塵世的紛擾呢?

範思責和王瑩二人對望一眼,心中不由暗暗嘆息,想道:“少主是不是對覆國之事已生厭倦了呢?應該不會的,否則他又何必舉行這個‘賣刀大會’呢?”

這時,忽然聽得樓下有人粗嗓子鴨叫道:“兄弟們,還是趕路吧?這瘋子一般的打鬧有什麽看頭,莫要誤了咱們的正事?”有幾人附合著,道:“好叻,知道啦!哎呀,那一劍使得好極了!”另一個狗吠般說道:“廢話,太原王家堡的‘披風劍法’厲害得很,江湖中哪個不知道?”又一個鵝聲鵝氣道:“據說堡主王洛丹向以拳腳著稱,怎麽這王家兄弟卻是使劍呢?”

人聲吆喝之中,突聞一個尖銳的聲音驀地驚惶的叫道:“他姥姥的,不好了,有該死的盜馬賊盜馬啦!”遠遠觀去,果見西廂馬廄處亂馬奔騰,而且還有幾人連牽帶騎的縱馬飛逃。後面又有江湖漢子追叫道:“操,盜馬的狗賊,哪裏逃?”

一時之間,樓上樓下無不亂成一片,喝喊叫罵,乒乒乓乓的一團糟。有人扯起嗓子罵道:“直娘賊的盜馬賊。唉呀,俺家的馬不見了。”又聽得胖掌櫃的聲音叫道:“餵,餵,客官你酒錢還沒付嘞。”一人跳腳吼叫道:“你奶奶的,老子花了百兩銀子買得一匹好馬,這般丟了不拆了你的店才怪!”然後聽得“劈啪”之聲大響,桌椅遭殃,與各種叫罵聲彼起此伏,好不熱鬧。

胖掌櫃喪著臉,心痛得欲哭無淚,卻又不敢惹上這一幹江湖草莽,只得打落牙齒往自己肚裏吞。

左明月無奈的搖了搖頭,望著外面亂七八糟的境況,慨然道:“江湖中粗魯的漢子就是這般,你也不必怨這是什麽世道。不過蜀道艱難,沒有了馬,看來也只好徒以步行了!”他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驚慌,輕言細語,神態悠閑,就好象自己的馬被別人盜走,反而還是一件極其開心的事。

武瓊花覺得奇怪,望了望範思責和王瑩,也是一臉泰然,便無可奈何苦笑道:“看來人生這雙腳,果然是妙不可言啊!”王瑩忍“撲嗤”一聲笑了起來,極具風韻,道:“武先生倒可真會說笑呢!”

左明月道:“武兄,咱們也得走了!”武瓊花道:“也好!”便起身下樓。姒小敏在人群中東歪西撞,一邊叫道:“武兄,咱們正好同路,左少莊主不介意吧?”左明月微微一笑。

五人出得酒樓,只見酒樓門口空地上有幾夥人在捉對兒撕殺,旁邊地上躺著幾個血跡斑斑的漢子,一動不動的顯已喪了xing命,另有兩個沒死的也在痛苦掙紮。

武瓊花心中黯然,想道:“只怕此次賣刀大會,許多好漢原本並不是要誠心觀刀,而是特地為了尋仇來的!”想起程鏢主,不由擡頭望去,卻見他此時在兩個面目乖慫的黑衣青年雙劍淩厲的夾攻之下,兀自勉力苦苦招架,只怕不待片刻,便會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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