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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 害人終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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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瓊花哪有心思跟他們耗費時間,一出手便欲制敵先機。因此使出拂柳掌,只見他掌勢如飄,在三人刀鋒下輕輕一拂,三把鬼頭大刀便脫手而飛。三人懼色大驚,更加以為武瓊花是如鬼如魅,但惡向膽邊生,就是鬼也要鬥上一鬥了。三人赤手空拳,互相示了個眼神,同時大喝“妖怪啊!”然後飛也似的朝三個方向沒命狂逃。

那女子莫名其妙還不知怎麽回事,痛苦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捂著傷口便要上前道謝,等她擡頭望去,也是嚇得差點傻了。只見這白晃晃的月色下,一匹骷髏馬站在面前,瞪著個黑幽幽的眼洞,要多恐怖有多恐怖。那女子腦袋嗡的一響,哆嗦著道:“你……你是什麽……妖怪?”她現在才明白剛才三個劫匪為什麽會落荒而逃,不覺又驚又怕,這真是去了se狼,又來妖怪。

武瓊花一時愕然,他倒把這個嚇人的問題給疏忽了,連忙說道:“姑娘莫怕,我並不是妖怪。”那女子道:“你……你不是……妖怪……那是什麽,怎麽有……有這樣的鬼東西?”武瓊花道:“這只是我用來拉馬車的骷髏馬而已,姑娘不用怕。”那女子投眼瞧了瞧,還是不大相信。武瓊花只得又道:“木牛流馬,姑娘可聽說過?”

那女子畏畏縮縮的點了點頭,又經過和武瓊花說了這幾句話,覺著膽色也壯了些,說道:“剛才多謝你救命大恩!”說著話還一邊微瞄骷髏馬,仍是觸目驚心。武瓊花道:“舉手之勞而已。只是這夜深寒晚,姑娘何以獨行?這社會並不太平,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那女子又往武瓊花望去,借著月色但瞧著依稀是個年輕男子,不覺心下慶幸剛才胡亂呼喊,也算是歪打正著,便道:“我原在峨眉學藝,因家裏有急事才要急著趕回去,不想在此遇到三個歹人,幸好大哥趕來相救,否則小女子要被……要性命不保了。但不知恩人大名,他日必當圖報。”

武瓊花微微一笑,道:“報答倒是不必。”指了道旁一匹馬,又道:“姑娘還是上馬去吧,想必也不會再有事了。”那女子見他不肯說出姓名,也就不再問,只是囁籲著道:“恩人……”武瓊花道:“沒什麽,去吧!我也是身有急事,得走了。”那女子見他要走,只得提氣喊道:“我叫柳葉青,多謝恩人!”武瓊花打馬揚鞭,這時已去得遠了,直驚得這柳葉青乍舌不已。她就暗暗納悶,這江湖上好像也沒聽說有人以這麽恐怖的骷髏馬車做坐騎的啊?

由於這一耽擱,武瓊花到了桃花谷山下,已近破曉時分,他遠遠的瞧著山林裏有火光閃爍,不覺暗暗詫異。這種地方,這種時候,怎麽會有火光?武瓊花棄了馬車,慢慢摸近前去,看著是有兩個人在生火取暖。他再走近些,才看清那烤火的居然是楚江南的兩個仆人,那個尖腦袋的和矮胖子。武瓊花大為詫異,難道是楚江南派人追來了?但看這情形明顯不是。

這時那兩人聽到有人走近頓時警覺起來,都伸著脖子秧雞似的張望,喝問道:“是誰?”武瓊花也不躲閃,直接走了過去,冷冷道:“你們在這做什麽?”那二人一見是武瓊花,都大驚失色的跳了起來,面面相覷的道:“武瓊花你……你……怎麽……”武瓊花越發覺得有鬼,厲聲道:“你們到底在這幹什麽?”這二人雖然驚怕,但到底仗著後臺,硬著頭皮道:“你管我們在幹嘛呢。”說著便想溜開。

武瓊花喝道:“站住!”二人還哪敢站住,撒腿就跑。武瓊花縱身一掠,便追上了他們,只一撘肩便將二人抓回摔了個四腳朝天。這二人只是一般平庸仆人,根本不會武功,痛得直豬嚎。武瓊花喝道:“說不說。”

尖腦袋咧嘴道:“說什麽,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矮胖子連連點頭,喪著臉道:“爺,你殺了我們反而浪費時間,你還是快回去吧,有什麽事也不關我們,我們也沒辦法。”

武瓊花已知不妙,定然是有什麽人去了山上於溫柔不利,這二人只不過是在這等候而已。他再無多想,整個人如電般往山上飛奔掠去,一邊不住的想:“這桃林裏有機關,又有黑白雙雄,柔兒應該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忽地破笛聲響,只見前頭一塊大山石上坐著一人,卻是七少爺。七少爺慢吞吞扭過頭來,道:“桃花谷裏這點機關可難不住唐門人的,據說唐二少是色中餓鬼,你是不應該半夜離開的。”武瓊花更是心急如焚,也不理他,飛身搶入桃花林,到得竹樓前只見門口外面站著五個白衣漢子,人人胸口衣服上都繡著一朵碩大的“唐花”,花色灰樸,但白衣襯底,反而格外醒目。這種服色正是唐門的標志。

這五人站在門外,形態各異,或躬身刨腿,或翹首而立,但都是一動不動,就好像是五尊石刻的雕像。武瓊花一看便知他們是被點了穴道,不禁大為詫異。他也想不出會是何人所為,本來以為是七少爺,但想到七少爺是敵非友,他又豈會幫助自己?

房子的大門是關閉著的,但從側窗處可以看出裏頭還點著燈,昏黃的燈光從門縫裏透了出來。

這時,只聽屋裏一個猥瑣的聲音說道:“娘子孤身一人住在這荒山野嶺,美貌好比天上仙女,尊貴脫俗,絕非凡間有啊!當然,就是那千年狐貍未成精,當也得各擅妖嬈,又怎能不食人間煙火?如今娘子久受這清世之苦,想必也是寂心繆繆,寂寞難耐,今唐哥哥我有幸登臨神仙寶地,得與娘子屈膝歡娛,一解那前世今生的相思之苦,豈不是今世良緣?”言語之中極是輕薄下流。又聽得一個女子聲音道:“看公子端容華貴,人模人樣,怎知說起話來……咳……這般……這般……咳……”卻是一陣咳嗽,正是溫柔的聲音。

那男子又輕笑道:“娘子無須激動,既是有恙在身,必定是陰盛陽衰……”武瓊花只聽得一句便是怒不可竭,哪還聽得進去,大喝道:“好不要臉的東西,是誰竟敢在此胡言亂語?”搶上前去,將呆立不動的五個人踢開,正要推門進屋,忽覺眼前白光暴閃,一個身著白衣,胸前繡花的少年公子玉樹臨風一般從屋內飄然而出。武瓊花怒道:“你是什麽人,在此胡言亂語?”心下倒也驚訝這人身法奇快。

那白衣少年晃了一眼地上東倒西歪的五個人,搵色道:“你又是誰?怎麽如此粗暴?他們只是下人,你打他們做啥子?真是的,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裏了吧?”

溫柔聽到武瓊花的聲音,心下一喜,便也起身沖出門外,叫道:“大哥,你可……可回來了!”面色蒼白,步法輕浮,弱不禁風,甚是楚楚可憐。武瓊花慌忙迎了上去,一把將她擁抱入懷,憐愛無比的道:“柔兒,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你沒事吧?”溫柔伏在他胸口,充滿著無比的幸福溫暖,微聲道:“我沒事,好在你總算回來了,如不是我、故意拖延時間,只怕、只怕……”欲語還休,也沒再說下去。

武瓊花聽得心中怒火,沖那白衣公子厲聲喝道:“你,滾下山去!”白衣公子一聽也火了,還沒誰敢這樣對他說話呢,輕蔑道:“你說的輕巧,打了我的人,難道就白打了?再說我就這麽走了,豈不太沒面子?”武瓊花冷笑道:“那你想怎麽樣?”白衣公子眼中兇芒畢露,道:“你怎麽打了他們,我便怎麽打你!”說著身子忽地向前一探,左手橫切,右手一招“唐山海路”,抓向武瓊花左肩。

這白衣公子出其不意,伸手迅捷。武瓊花連忙擡手格擋,將他右手擋開,手掌反轉,就要去扣他手腕脈門。白衣公子一聲冷笑,變換身勢,卻從腰間抽出一柄劍來,一抖手,劍花連閃,一連六劍化成九道連環,一氣呵成,耀眼生輝。

武瓊花微微一驚,但見那劍身窄細,泛出一股幽藍幽藍的光芒,顯是劍上已煨了劇毒,不由喝道:“劍法不錯,只是心術不正,未免可惜!”白衣公子冷道:“且讓你瞧瞧厲害!”劍勢順水揚風,當真是進退如濤,疾轉如電。武瓊花抱著溫柔已掠出三丈開外。

白衣公子道:“劍出奇招,當以克敵制勝!”劍鋒逆轉,如影隨形,已然從背後分三路刺來。武瓊花只得還招急閃,但劍風刮面,卻也驚險無比。他將溫柔護在身後,說道:“你先站會,待我打發他們下山。”白衣公子道:“好大的口氣!”劍招不待用老,便已殊道中宮直進。

武瓊花腳尖一點,勾起地上那五個人遺落的一把青鋼劍,“籲”的一聲,向白衣公子踢去。那臉去勢甚急,夾帶勁風,直射白衣公子胸口。白衣公子面色凜冽,也不閃避,豎劍橫封,“擋”的一聲,兩劍相交,射出點點火星。白衣公子只覺虎口發麻,手臂震得酸痛,心中暗暗驚駭,也是順勢提腳,將武瓊花踢射過來的劍反踢回去,然後左手激揚,幾枚暗器飛射而出。

暗器一樣是劇毒無比,幽藍一現,立即封喉,端的是厲害霸道。白衣公子手法怪異,暗器曲線直取,瞬即便已迫在眉睫。

溫柔神色寡白,失聲叫道:“大哥,暗器……”武瓊花怵然驚奪,暗器雖快,他要閃避原當移行換位,憑的也是以快制快。不過他若是一旦避開,便會露出一個空門,那就將溫柔完全暴露在了暗器之下。這樣一來,暗器無疑都會射在溫柔身上。

白衣公子顯然早已算準了這一著,幾枚暗器去勢急奪分位不同,卻剛好給了武瓊花以閃避的機會,但全是殺著。只要武瓊花一閃,必會傷及溫柔,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看到的,哪怕傷了自己,也絕不能傷害溫柔。所以武瓊花明知暗器來勢陰險,明明可以躲得開,卻不能躲,反而還要挺起胸膛迎上去。

白衣公子滿以為自己一“計”必中,不禁冷笑道:“飛蛾若能撲火,未必你的胸膛還能擋住暗器?”劍尖顫動,忍不住瞥了一眼溫柔,見她似乎也在害怕得發抖,不禁心生快感。

武瓊花自然不會迎上胸膛,就在這一瞬間,危急之中,他忽然右手橫胸疾卷,五指箕張,往前抓出,只見幾枚暗器頓時如時間停止一般定在他掌心一尺之處,若不是他兵行險著,使了一招“神魔封印”,以深厚的內力逼住暗器,這些暗器便要穿胸而出了。

白衣公子神色大變,不禁抓了抓頭皮,不可思議道:“你竟然還有這等手法?我再射幾枚,看你怎麽閃?”牙齒一咬,抖手又打出八枚暗器。這一次他手法未變,內力卻已達十成,竟欲與武瓊花一較高低。

武瓊花見他又發射暗器,雖然勁道更甚,但他絲毫無懼,連忙鼓勁前推,頓時一股如滔滔江水的內力從掌心急湧而出。停在半空被逼住的暗器受了這驚濤駭浪的內力反擊,立時倒轉反射回去。

此時白衣公子再次發射的暗器剛好襲到,兩拔暗器交接,卻也未能阻住武瓊花的強勢反擊之勢,便一齊往白衣公子身上密集射去。

白衣公子做夢都沒想到武瓊花不但應變力如此之神速,而且竟然還能以深厚的內力逼停催發中的暗器,不禁一時驚駭莫名。就這一忽間,暗器便已迫在眉睫,他惶然失色,只得本能的提劍格擋,但聽“叮叮”連著數響,劍身被幾枚暗器一撞,立時斷折。

這一劍雖然能擋住幾枚暗器,但他自己所發的是兩撥暗器,所謂害人終害己,他擋得了第一撥,卻擋不了第二撥,頓時有兩枚暗器射在了他胸口之上。

白衣公子吃痛之下,臉色劇變,駭得魂飛魄散,慘叫著連忙在身上亂摸一氣,好不容易摸出一個小巧的古木雕花瓶子,慌亂的倒出一些褐色藥粉,也顧不得溫文爾雅的形象,撕開胸前衣襟就要往傷口撒藥粉。豈知他驚慌失措,手指顫抖,這藥粉頓時灑在了地上,再也無法拈起。

此時白衣公子臉色已變成一片慘綠色,呼吸聲也哀竭起來,可見這暗器上的毒是何其狠厲。白衣公子渾身發顫,又慌慌張張的取出一個雕花小瓶子,急忙倒出幾粒粉紅色的藥丸,一把塞入口中硬生生的吞了下去,然後怪聲怪氣的叫道:“快……快……”只是指著地上藥粉,卻已無力動彈了。

武瓊花見勢不妙,連忙上前解了地上那五個被點住穴道的唐門人。那五人一得自由,一邊叫道:“二公子!二公子!”一邊連爬帶滾的搶過去,亂成一團,也不知如何是好。有的幹脆將地上連土帶藥粉一並抓起就撒在他傷口上。武瓊花雖知是唐門之毒,卻也未料竟是如此厲害,聽五個唐門人稱呼他“二公子”,便知是唐家二少唐智。

果然,一個黃臉的唐門人射過來一道怨毒的目光,惡狠狠的道:“你好歹毒,竟然敢殺我唐門二公子,”武瓊花本無殺他之意,這時見他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公子此刻變成奄奄一息的醜陋模樣,也不知該怎麽說,但想著他幾聲服食了本門的解藥,自然應該死不了。

過得一會,那唐二少似乎清醒了些,擡起頭來一張臉晦澀腫脹得跟豬頭似的,用一種怨毒的眼光望著武瓊花,猙獰著道:“我唐二少除非命喪你手,否則此仇必報。”

五個唐門人又驚又怕,我的娘我的爹的哭哭啼啼起來,七手八腳的架起唐二少一步一個踉蹌,往山下跑去。

武瓊花無奈搖頭,沖遠去的唐門朗聲道:“唐二少,我本無意傷你,只是你心存歹念,欲致我於死地,但害人不成,反受己害,這也怪我不得,但望你日後能吸取教訓好自為之!”

其實武瓊花剛才用內力逼住唐二少先發的暗器,只不過是想借力將暗器移到旁邊再打入地下。但唐二少已窺其意,待他要轉借內力之時,便又趁機發射一把暗器,企圖借他無暇自顧之際,欲行制他於死地。可惜的是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出武瓊花內力之深厚,已大出他意料之外,竟然將他先後發射的暗器盡數反震回來,終致自己中了自己的唐門暗器而誤喪了卿卿性命。

溫柔望見唐門人去得遠了,一直緊張的情緒這才舒緩下來,她乖巧的迎著武瓊花,柔情似水的道:“大哥,你沒事吧?我發覺你的、內力似乎深厚不少了。”武瓊花自然知道這要歸功於背後上那朵奇怪的花,於是也沒多說,只是微微一笑,將她擁入懷中,頓覺她嬌軀輕冷,不由心生憐愛,道:“柔兒,你呢?沒事吧?也不知那唐二少這早早的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倒是讓你受驚了。”溫柔幽幽嘆息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只曉得半夜、睡覺醒來,發現不見了你,我心中害怕,就睡不著……於是坐著等你回來。後來等到天快亮了,卻見他們鬼鬼、祟祟的摸到、這裏來了。他們見我、一個孤身女子、便要……便要……”說到後面聲音極小,但已是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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