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次見到這兄弟倆，是在吃飯的小飯館裏。

就算是陸艷明沒有何小東的警惕性那麽高，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他們可能是被人盯上了。

不是準備黑吃黑，就是打算舉報他們換一些獎勵金。

這兩種不管是哪一種，對於陸艷明這種寧可舍命不能舍財的人來說都是要他命的事。

何小東把饅頭拿布袋裝起來，菜折進他們的飯盒裏。“快走。”

幾個人也算是來去如風了，可依舊沒有甩掉身後的尾巴。

“走快點，甩掉他們。”何小東拉著馬說。

“呸，”陸艷明吐掉咬在嘴裏的幹草，“敢算計老子，老子嫩死他。”

“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沖動。”何小東不同意。

陸艷明看看幾匹騾馬背上馱著的東西，權衡了一下利弊，也不太敢冒險，同意了何小東的話。

他們出來有些日子了，現在是在回程中，這麽多東西確實由不得他沖動。

“便宜這兩個孫子了。”

“他們發現我們了。”跟著馬隊的一個胖子對另一個胖子說。“你跟住他們，我去叫人。”

幾個人拉著騾馬的韁繩，加快速度前進。

只是無論他們走多快，後面的人始終不遠不近的輟在後頭。另一個人不見了，估計喊人去了。

何小東覺得他們遇到硬茬子了。

難怪這人能長這麽胖，確實有吃這行飯的本錢。

這是逼著他們動手，不動手不行了。不動手的話，這幾匹馬和馬上馱著的滿滿當當的東西就得拱手送人了。

他們得在對方喊來人之前擺脫對方，不然一旦對方有了幫手，他們就危險了。

何小東下了決心。

“小六，你來拉著我的這匹馬。”何小西吩咐陸家的侄子小六。

然後把自己身上背著的背簍也摘下來掛到馬背上。

陸艷明看到，也趕緊沖著後頭走著的小光招招手，讓他過來牽著他手裏的馬。

一邊快手快腳的也把背簍摘下來。

支好架子等著跟何小東一起去收拾後頭跟著的胖子。

後頭的胖子：你才胖子，你一家都是胖子，你一個戶口本都是胖子……。

胖子並不胖，只是在全民都瘦骨伶仃的年代，顯得他胖。

所以別說什麽喝涼水都長肉，胖子不是吃出來的傻話了。胖子要真的不是吃出來的，這個時代也就不會那麽多瘦子了。

偶爾見一個胖子，估計也是得了浮腫病。

何小東知道不讓他跟著得多說不少話才能勸住他，所以他想跟著就跟著吧，沒有多費唇舌勸阻他。

只是吩咐其他人：“大家全速前進，不管我們回來沒回來不許回頭，一直往前走不許停。”

又跟何涯說：“你在隊伍最後頭走，遇到岔路口在路邊放一塊三角的石頭。”

隊伍繼續前進，何小東帶著陸艷明蹲在路邊的溝裏。

溝的邊上長了一叢茅草。這種草質地硬，連牛馬都不喜實用，所以經過災年還能留存下來。

兩個人貼著溝渠的邊，借著路邊的茅草隱藏住身形。

後頭的胖子並沒有註意到馬隊裏少了兩個人，依舊不遠不近的跟著，漸漸就走到了何小東他們蹲著的地方。

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就近在眼前。

所以說夜路走多了終會遇到鬼，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何小東後背倚在溝渠邊上，瞇著眼睛仰頭觀察路上。之所以瞇著眼睛，是因為垂下來的茅草的尖會紮眼睛。

看到胖子的人影走過來，走到他們上方正對著的位置，何小東像掩藏在暗處的捕獵者一樣，猛的躥出去，抓住胖子的腳踝。

把人拖拽到了溝渠裏。

冬日的溝渠裏是幹涸的，沒有一滴水。

胖子突然間遇襲，沒等他開口呼救，就被人一拳打昏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胖子的最後一個念頭跟之前何小東的一樣：他們遇到硬茬子了。

偷襲和把人打昏陸艷明不行，只能在旁邊看著。但是後頭的事情他熟。

馬上從腰間解下來一把麻繩，像捆豬似的的把胖子捆了個結結實實。把人吊在路邊的歪脖老柳樹上。

做好這一切，陸艷明還沒忘記拔出腰間的刀子。

看到他拔刀，可把何小東給嚇壞了。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別沖動。”

打人沒什麽，把人吊起來給對方一個警告也沒什麽，但是如果見血傷人性質就惡劣了。

陸艷明：“繩子太長了，我割掉一段，不然浪費了。”

何小東：(_-__)_?

就看到陸艷明為了多割下一骨碌繩子，踮著腳尖伸直胳膊去割。

何小東木著臉把刀子拿過來，貼著根部把多餘的繩子割了下來。把刀子和繩子一起塞到陸艷明手裏，大步流星去追隊伍了。

陸艷明小跑著跟上。

按著何涯留下的標記，他們在走過兩個岔路口之後追上了隊伍。

二胖被大胖從樹上給放下來。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居然著了他們的道。”大胖訓斥著二胖。

這麽多東西，就算別人拿大頭他們拿小頭，也是不小的一註財。大胖氣得捶胸頓足，心疼煮熟的鴨子飛了。

何小東他們日夜兼程，終於趕在采冰之前回到村裏。

主要是采冰需要用畜力，不然他們也不需要趕這麽急。

采冰入窖之後，陸艷明又帶著人匆匆往皖北去了。他要在春節之前再走一趟。

按照此時國人的傳統，元宵節之前都不好出遠門，他要是此時不跑一趟，中間在家閑待著的時間就太長了，得耽誤多少錢啊！

何小西隨他去，只要不過勞死，讓她選的接班人位置空出天窗，他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何小西接到前一封信沒多久，再次接到陸擁軍的信。讓日盼夜盼盼兒子來信的閆氏和陸厚廉嫉妒的眼睛猩紅。

何小西大概能猜到陸擁軍為什麽這麽短時間又給她寄一封信。家裏那兩位寫信告狀了唄。

看了信，何小西翹著的嘴角怎麽也落不下去了。

“我的津貼雖然不高，可給糖球買個洋娃娃還是足夠了，糖球難得張口要什麽，我們做父母的能滿足的就盡力滿足，孩子還小，不要讓人責備她……。”

陸擁軍現在的津貼比之前漲了。說話也有了些底氣。主要有個會掙錢的媳婦會覺得自己可有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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