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為晚上的宴席做準備，何小西突然看到露露手裏拿著一大塊鍋巴正坐在鍋屋門口的小板凳上吃著。鍋巴很大，把她的小臉都給蓋住了。

“露露，誰給你的鍋巴啊？”本地不種大米。鄉下人家，除非是貼補孩子，一般不會買大米。更不要說做大米飯了。

這樣大塊的鍋巴，是用鐵鍋做柴火飯的時候才能有。散發著一股焦香味。

何小西猜測，大概是隔壁駐紮的部隊裏的炊事班的人給的。

果然，露露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回答：“李爺爺給的。”露露口中的李爺爺，是炊事班的一位炊事員老李。

老李的年歲並不大。大概三十多歲四十歲不到。但是那一臉的褶子，讓他看起來歲數特別老。

何小西笑：“那是李大伯。”何小西糾正露露。

露露特別固執的回答她：“李爺爺。”

“你再喊李爺爺，把李大伯喊老了，下次他就不給你鍋巴吃了哦。”馬氏嚇唬露露逗著她。

露露舉著手裏的鍋巴看了看，看表情內心鬥爭很激烈。是堅持原則放棄美食，還是保住美食放棄原則，這個抉擇很難選擇。

但是，最後還是選擇了堅持原則：“李爺爺。”只是聲音特別小。像是怕大家聽到去告密似的。

本來大家就是逗著她玩呢。看她這樣，都哈哈笑起來。

鍋屋外面，傻女聽到大家笑，也跟著咯咯笑出聲。只是眼睛盯著露露手裏的大塊鍋巴，眨都不眨一下。

手指頭含在嘴裏，就差淌著口水了。大眼睛裏全是對好吃的東西的渴望。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人心軟。

“露露，把你的鍋巴掰一塊給笑笑姑姑。”柳氏探出頭看看孩子的時候，被傻女的那個小眼神看得心軟，吩咐露露把吃的給她分點。

因為傻女和安安一直都沒有人來認領，所以大家為了叫起來方便，就給兩人都取了名字。

傻女叫傻女的話就太難聽了。她的智力恢覆了一些，自理不成問題。還可以做一些不太覆雜的事情。

她不用人像伺候小毛娃一樣伺候著，擦屎刮尿的，讓大家送了一口氣。只是她也記不得自己是誰，來自哪裏了。

因為她沒事總愛笑，大家就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笑笑。

她聽懂了柳氏讓露露給她吃的話，小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嘴角噙著笑。手伸過來。

露露還算聽話，並不是個只會吃獨食的孩子。聽了柳氏的話，端詳了一下鍋巴，遞給旁邊的笑笑。

她只是人太小，不知道怎麽把鍋巴掰開。想著笑笑姑姑是大人，遞給她讓她掰。

遞過去之後就傻眼了。就見笑笑姑姑絲毫沒有掰半個還給她的意思。捧著鍋巴，庫擦庫擦庫擦的吃起來。

大人們都在鍋屋裏忙著，並沒有註意這邊。柳氏她們只是偶爾伸頭往這邊看看。看孩子們還好著，就又回頭去忙了。

剛開始，露露想著，笑笑姑姑應該吃掉一小半，其它的給她留下來。因為平日她就是這樣做的，吃掉一半剩下的給小駒留下。

她還在這邊傻呼呼的等著呢。那邊笑笑就把鍋巴吃掉一半了。但是，並沒有要還給她的意思。

眼見鍋巴越來越小，露露忍不住了。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噌噌跑過去，要把鍋巴給奪下來。

好在笑笑這些天讓家裏人教的，不會對家裏孩子動手。也還記得讓她坐好不要亂跑的吩咐。

只能背轉身，一邊用後背擋著不讓露露夠著她手裏的鍋巴，一邊加快吃東西的速度。

露露那麽小的個子，哪裏是笑笑的對手。她團團圍著笑笑追。笑笑邊吃邊在凳子上轉著圈圈。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轉，直到鍋巴全塞到笑笑的嘴裏去了。

等大人們再次伸頭看的時候，就見笑笑鼓著個大嘴，裏面塞得滿滿的。兩只手攤開著。

不看那鼓著的嘴的話，表情特別無辜而真誠。像是在告訴露露:沒了，別追了。

露露鍥而不舍的捧著她的臉，想把被她藏到嘴裏的鍋巴找出來。

大人們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

他們不笑露露還不委屈呢，一笑給委屈的哭了。

陸大嫂她們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一群無良大人，對著哭的傷心的露露正笑得開心著。

“喲，怎麽啦這是？誰把我們露露惹哭了？到大娘這兒來，大娘打他。”就是陸大嫂，你說話的時候能不笑就更好了。

她嘴角跟大家一樣戲謔的笑容，讓這話的可信度得打對折。

陸大嫂帶著陸大妹來幫忙。她手裏端著一碗油渣，拎著半袋子白面。陸大妹端著一瓢雞蛋。

捏了一塊油渣放到露露嘴裏，把露露哄的不哭了。

這次說是宴請佟岳馳，實際也是對袁毅他們和部隊的接風宴。袁毅和部隊的幾個領導也被請來作陪。陸友強也被喊了來。

何小西刷了大小兩只罐子，裝了兩罐子羊湯給沒來的其他人送過去。

此地人喜歡喝羊湯。熱乎乎的羊湯裏放上一小塊煉好的羊油。煉羊油的時候，放了紅彤彤的紅辣椒。又熱又辣喝到肚子裏，汗就冒出來。整個人都特別舒爽。

這頓飯準備的很豐盛，賓主盡歡。

老張不僅業務素質強，為人處世也八面玲瓏。這樣的人要是著力去結交朋友，沒有人能拒絕得了。很快氣氛就融洽起來。

袁毅他們之前還覺得這些來爭功勞的人挺討厭。也怕他們來了指手畫腳。這會慢慢放下芥蒂。

唯一的不足就是怕誤事沒有備酒。

“今天這頓沒有酒，沒關系，下次，等咱們把這個案子結了，我請大家喝酒。”袁毅承諾。

“下次再喝酒，咱喝的就是慶功宴了。”陸友富總是最會說話的那一個。

他們這些日子在水洞村蹲守。可是這邊都只是些外圍的小嘍啰，沒有什麽動靜鬧出來，讓大家很是失望。

今天發現的那個人，雖然人沒救活，但是也說明對方還在活躍著，沒有潛伏起來。

陸友富的話搔到幾個人的癢處。一時場上氣氛高昂。全都摩拳擦掌。希望大魚快點來撞網。

以羊湯代酒，一群人聊得十分投機。

這時，何家跟袁毅他們住的地方相通的月亮門被打開。一個公安過來匯報:“袁隊，那些人進村了。”

終於來了！所有人都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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