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盡管不願潑自家少爺的冷水，可為了讓少爺看清兩人的距離，還是說道：“少爺，你平日裏確實很寵著小少爺，可並不代表你了解他。”

“夠了。”齊天麟終於發脾氣，低吼道。

這正是他擔心的，他覺得自己不了解小家夥。

管家沒有理會他發飆，自顧說起來，“小少爺的成長環境特殊一些，心思比同齡人要成熟細膩些，同樣的他也很敏感，可說到底他還是個孩子。”

“很多事情他都憋在心裏，不願跟人說，就是說了，也是帶著半開玩笑的口吻跟別人打趣，可他心裏好受嗎？他是個普通人，他難受了也只是往心裏咽下去。”管家的一番話真真像一根針紮在齊天麟的心裏，氣也消了大半。

管家後面說的，正是他苦惱的。小家夥對自己漸漸放下心中的芥蒂，依賴上自己，可很多事情都不願意跟自己說。每次自己問起，他都是嬉嬉笑笑，只用寥寥幾句帶過。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小家夥心中的苦他無法懂，無法體會，只能像個旁觀者般看著他，如同一只受傷的小鹿，躲在暗處舔著傷口，而把歡笑的一面留給自己看。

他不喜歡那樣把情緒藏起的小家夥，也不喜歡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他想要的是一個開心會對自己笑，傷心了會撲在自己懷裏哭的小家夥。

“小少爺不同於你，你可以不在乎他的身份，可他不得不顧忌你的地位。他是喜歡你，可也有個聲音告訴他，你們的地位懸殊太大，根本走不遠。少爺，你別忘了他也是有自尊心的，你可能有意無意地一個動作，就是在將他往外推。”

齊天麟皺著眉，管家的話就像一只手硬生生地撕開血淋淋的傷口，再往上撒了一把鹽，他卻不得不面對。現在被管家這麽一說，他倒想通了很多事情，怪不得小家夥給他的感覺時冷時熱，既想得到他，又對他很疏遠。

“你說他為什麽不將禮物拿出來，你看看桌上的禮物，你覺得他就算準備了，他拿得出手嗎？他家裏條件不差，可還是個學生啊，能準備什麽貴重禮物。”這話真的是宛如一盆冷水，把他渾身上下都淋了個遍。他呆呆地掃了一眼，狠狠地捶了一下輪椅。

是啊，你讓小家夥怎麽拿得出手，他家裏什麽情況你最清楚，頂多就是有點資本，可……。你簡直是混蛋啊，怪不得他不給你好臉色，你他媽的就是活該，他罵自己道。

“少爺，……”

管家還想說什麽，卻被齊天麟打斷了，“好了，這件事情是我考慮不周，你下去吧。”

他揉著眉心，想著等下該怎麽交代才能讓小家夥氣消了，順便把他準備的禮物騙過來。

媽的，這些禮物加起來都沒有小家夥準備的好，他覺得他得讓小家夥意識到，只要是他準備的，就是最好的。

管家退下後，齊天麟自己乘著電梯上到二樓。他在臥室門外思索好一會兒，才緩緩推開那扇記憶中不是很沈重的大門。

裏面關著燈，床上的棉被鼓鼓地撐起一個小包，王匯峰幾乎把臉埋在被子裏。

他推著輪椅來到王匯峰的面前：“睡了沒有？”

沒人回答。

王匯峰不斷告訴自己：你睡著了，你啥都聽不到，啥都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今晚他不是很願意面對齊天麟，匆匆跑到樓上，將禮盒扔在櫃子裏，就睡覺了。

齊天麟知道他沒睡，除了上次兩人鬧別扭他沒有等自己就睡著了，其餘只要他在家裏，都會等自己上床才睡覺，這也是一天兩人最享受的時刻，齊天麟是這樣認為的。

“再不回答，我就親你了。”

王匯峰的眼睛撐起一條縫，看著齊天麟越來越近的臉，瞬間彈起。我去，這可是老子的初吻，雖然我心裏有點喜歡你，可你這麽隨意就想奪走我的初吻，美死你。

齊天麟看著害羞的小家夥，心情好了一點。

好吧，他看不見，是猜的。不過他猜對了，小家夥確實害羞了。

他摸著王匯峰的頭，說道：“不高興了？”

王匯峰嘟著嘴：“沒有。”

死鴨子嘴硬。

齊天麟不依不饒：“沒有？那你幹嘛躲著我？”

他撒了個謊，“我……就是困了。”

“你知不知道你撒謊的時候，手會不自覺地撓著頭，說話也會停頓一下。”

王匯峰心裏不樂意，鬼知道啊，也就在你面前會這樣，在別人面前，我從來都是說謊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好不好。他坐在床上，雙手抱膝，看著黑暗裏不是特別真切的齊天麟的臉，有點委屈。

“對不起了！”齊天麟暖暖的聲音傳來，王匯峰卻繼續裝傻充楞。

不聽不聽，我不聽。

“怎麽，不想理我了，你再不說話我就親到你說為止了。”

“你……你，你耍賴。”

“我就是耍賴，你都不理我，我可是很傷心的。”

“鬼信啊！”

他覺得今晚，不，是從剛才進門開始的齊天麟就變得不一樣，以前他從來不動不動就說親人來著。

“你啊，你可是最大的小鬼。”

王匯峰平日裏懟人都是一套一套的，可今晚第一次遇上這樣的齊天麟，氣氛弱了三分，腦回路直接癱瘓，一時都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跟著他幹瞪眼。

“好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他同款老父親摸頭，“今晚的事情是我不好，以後我會註意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擔心我們兩個人的身份，覺得我們走不遠，或者我會拋棄你。可是我想告訴你，我齊天麟選擇了你，就證明你肯定有獨特的地方。”

“你也不用患得患失，我都跟你結婚了不是，只要你願意跟我走下去，我也願意陪你一直走下去。”

又是措不及防地表白，可是今天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他聽到這裏，腦袋還是漲漲的。齊天麟是跟自己表白嗎，他真的在跟自己表白嗎？

前些日子，不管是過年的時候，還是日常相處中他都在掩飾一個事實，那就是兩個人的身份。他患得患失。他覺得這種日子很不真實，齊天麟對自己很好，可就是因為對自己太好，他才更擔心以後兩人到底能走多久。

他想通了，可過段時間又開始糾結。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註定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他思考於回報齊天麟的好，又疏遠於兩人之間的差距，所以他並不想自己註入太多的情感，免得到時候對兩個人都不好。可今天被齊天麟一說，他完全蒙圈了，這算不算喜歡。自己喜歡他，他也喜歡自己，好像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啊。

好吧，他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他廢了，深深地中了一個叫做齊天麟的男人的毒。

“可，可可……”他支支吾吾半天都沒有“可”個下半句出來。

齊天麟看著一臉呆萌的他，直起身子將他抱在懷裏。幸運的是小家夥並沒反抗，反而很主動地把身體向前傾，這是個挺好的開始。“如果不介意，我們可以試試？”

王匯峰下意識地說道：“難道我們現在不是嗎？”

他說完就後悔了，媽的，你的腦子呢，你還有沒有腦子，怎麽什麽都答啊。

齊天麟笑了，“你瞧我，是，我們一直都是。”

兩人抱了很長時間，長得給人一種錯覺，仿佛比兩人認識的還要久一樣。

兩人都很享受從對方身上汲取溫度的感覺，在寒冷的冬夜，宛如一把炭火溫暖著對方。他們都舍不得把對方分開，在雙方都表明自己的心跡後，都覺得此時此刻仿佛在夢裏一樣，生怕一分開，夢就醒了。

醒了的夢，兩人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現在放心了吧？”齊天麟把燈打開，問道。

短暫地失明讓眼睛很不舒服，可隨後卻讓眼睛更清楚地看清對方的臉龐。他沒有回答。

“你不回答，我可就親你了。”

他嚇得往後退了一點，趕緊點點頭。

齊天麟笑著，小家夥還是那麽可愛。“這樣才乖嘛。”

王匯峰別過臉，不再看他。

齊天麟覺得時候差不多了，說道：“所以，你給我準備的生日禮物呢？”

王匯峰紅著臉，“沒，沒有。”

“你不給我，我……”他剛說著，嘴唇已經吻上來了。

王匯峰感覺腦袋炸開了，短暫地行動障礙後，剛想推開齊天麟。但齊天麟好像預料到一般，僅僅停頓了幾秒就移開了，帶著猥瑣地笑意看著他。

“你你你……”

“你再不說，我下次可是不會輕易放過你了。”

王匯峰蔫了，套路，都是套路，都他媽的是套路。

寶寶委屈，寶寶想哭，寶寶要回農村，嗚嗚嗚……老子的初吻啊，就這麽沒了。

他驚慌失措地打開抽屜，將禮物扔給齊天麟，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啊。

齊天麟帶著幾分失望說道：“怎麽那麽快，我還想再親你來著。”

他確實有點失望，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親小家夥，他可想這麽罷休。可是沒辦法，小家夥害羞，他要是惱羞成怒離家出走，到時我找誰哭去。他想著，剛才怎麽不多親一會，被打就被打嘛，打是情罵是愛嘛。

多和諧啊！

“你滾。”王匯峰氣憤地說道。

齊天麟卻是笑著。他覺得炸毛的小家夥異常可愛，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很傲嬌。

他手裏拿著小小的禮物盒，仿佛拿著整個世界，心裏緊張得很，問道：“你給我準備了什麽？”

“不會打開看看啊。”王匯峰自己說著說著就紅著臉。

齊天麟也不再逗他，小心翼翼地將絲帶拆開。

等到看到裏面的東西時，他楞住了，或者說震驚了。

他呆呆地盯著小家夥好幾秒，“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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