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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夜觀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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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時辰之後,天已經黑了,夜色深沈,四下裏寂靜無聲。

如他預料的一樣, 剛剛哭了一會的小寶寶已經被抱走了, 他在雞湯面的香氣中醒來, 桌上擺著一個有蓋的大碗, 四碟吃面的小菜, 一盤子鹵牛肉。閉上眼睛靜靜聽,隔壁有隱約的水聲。

侍女上前一步:“老爺您醒了?夫人在隔壁沐浴。飯菜剛準備好, 還熱著,夫人請您先用。”

卓東來點手叫她過來:“那女人方才說夫人今日會客, 我進府時怎不曾聽人提起?”

侍女心中戰戰兢兢, 夫人今兒真的宴客了,那乳母並沒說謊, 可是老爺問話的語氣好可怕。她小心翼翼的斟酌了一下:“是公主帶來的朋友。”

卓東來心中哂笑:莫不是姚神仙, 那乳母誰都不認得, 只管胡說八道, 我卻記掛在心裏,真是可笑。他生性謹慎,又問:“你見到了?看起來多大年紀,身量如何?”

“沒敢擡頭看那位老爺的臉,聽聲音頗有威嚴,身量高大,身材健壯。”

卓東來:捂心口

……算了,先吃面吧。

澤蘭不是那種人,我就是太多疑了。那個人到底是誰!!是誰!!

文四姐頭上裹得像個印度錫克教徒,晃晃悠悠的走回來:“睡的怎麽樣?”

“還好。這些天我忙於收尾,冷落你了。”

文四姐眨眨眼,知道他還是想打聽跑來和我說話的男客是誰:“所以我又研究了幾道新菜。”

“那很好。”卓東來若無其事的說起別的事,愉快的笑著:“我最近忙了這幾日,讓許多人睡的像嬰兒一樣。”

文四姐倒了兩杯酒,喝著酒吃著肉,正好洗完澡了身上覺得冷:“什麽意思?”

“睡著睡著,就哭醒了。”

“哈哈哈哈啊哥哥你真逗。”

“呵呵。”卓東來森森的笑了一下,繼續吃面,吃了半碗就推開不吃了:“怎麽洗澡了?”昨天才洗完,按理說,你只有盛夏時才天天洗澡,事出反常必有妖異。

“難怪牡丹不來見我。”文四姐懶懶的挑眉:“姚三跑過來找我,要我教他做蟹黃蠶豆,好家夥,演示了三遍,這廝禍害了五斤炸蠶豆,最後還訛了我一罐子禿黃油。我在旁邊瞧著,熏得我跟個螃蟹精似得,不洗個澡晚上我也得餓哭。你最近幹什麽去了?”

“還是貪汙受賄,沒完沒了的貪汙受賄。唐二上奏皇帝,說他的上司要他吃空餉,神機營的研究費也要貪汙了跟他對半分,唐二這個人不愛財,就揭發了。他的上司告他不敬上官,不孝父母,對兄弟不悌,說他敗壞人倫。皇上把兩個人都革職查辦,又讓我去查超重的貪腐案件,這盤根錯節的事……京城這裏的禁軍還沒查完,文繼英聽說了這事兒,順手又參他的上官。”

文四姐挑眉,往嘴裏扔了一塊鹵肉:“喔~難怪最近有那麽多人登門求見,還送了厚禮。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他們想找我說情?”

卓東來淡淡道:“當然是給我行賄。澤蘭,你想再收徒弟麽?”

文四姐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不想,看完黛玉之後別人入不了我的眼,雖然她現在不是我徒弟了,可是呀,往後我在看到誰都會覺得那是個笨蛋。”

卓東來微微頷首:“最近有不少同僚跟我說,想讓兒女拜在你門下習武,我推說你傷重未愈,暫時還沒拒絕。你若是哪天閑得無聊,想要收徒弟打發時間,我給你帶幾個回來挑。”

文四姐撇嘴,十分嫌棄的喝了一杯:“別以為我蠢到不知道他們這麽幹為什麽,還不是為了我徒弟是玄真長公主,能給公主當師妹好像很有面子喔。

可拉到吧,不是每個習武的小姑娘都能好命到像黛玉那樣,遇到一個蠢萌的小神仙。

這些官員家的小姐練武,會嫁不到門當戶對的人家,她們又除了嫁人什麽都不會。”

卓東來笑道:“是啊。世上哪有第二個我,來娶第二個你呢?”

文四姐跐溜一口酒,呱唧一口肉:“呵呵呵,哥哥,要是有第二個你也被你算計死了。”

“不提那些事,接下來這七天你想做什麽?我可以好好陪你,這段時間悶在家裏很無聊吧?”他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

文四姐理直氣壯的瞪回去:“你歇著吧,我自己出去玩,照著你前段時間的累法,你早晚得精忠報國了。哥哥,我可得勸你一句,你要是不長命百歲,好好培養一個接班人出來,指望我替你守住家產再把女兒教好,可有點難。”

我對自己可有把握了。

卓東來淡淡道:“你若是不氣我 ,我還能多活十年。”

文四姐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好吧,直接告訴你,那個美男子是黛玉的大師兄,你瞧,這面裏我都沒放醋,都要酸死你了~”

卓東來特別討厭別人看穿自己的內心:“你現在一點都不怕我了,是麽。”

文四姐尷尬的看向別處,我原先也不怕你呀~(怕也不能承認,承認了多慫)

我只是知道你喜歡別人怕你,才裝作很怕你的樣子勾引你~媽的,遲鈍的大笨蛋。

我都放棄了,結果……現在不僅把你弄到手,還生米煮成熟飯生了個孩子,老娘還裝個毛線啊。

卓東來充滿怨念的盯著她看了兩眼,心說難道她這麽了解我,知道我在酸這件事?

不能夠,我裝的挺好,一定是那個侍女把乳母挑撥離間的話說給她了。

猜測一下她單純到無法理解的內心……她現在大概在生氣,認為我居然問這件事,不相信他。

文澤蘭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心說他是不是覺我得到他就不珍惜了,開始簡單粗暴敷衍了事。

其實也沒有啦……雖然有一點得到之後就不使勁用心琢磨了,但我也沒對他敷衍了事吧?而且呢,原先用心琢磨的時候也沒琢磨出啥結果來。

我覺得我還是很用心的,好像稍微有點怠慢了?這個小心眼。

倆個心裏有鬼的人森森的對視了一會。

卓東來喜歡瞇眼睛,文澤蘭喜歡瞪大眼睛。

文四姐眼睛大,又瞪得大,不多時她就覺得眼睛酸,剛要眨眼睛緩一緩,忽然想起我要哄哄這個小心眼,就又瞪了一會,眼睛自然而然的分泌出眼淚。她‘傷心’的哭著說:“你懷疑我!你我在一起這麽多年,你居然還不相信我的人品,我不活了嚶嚶嚶……”

自己都覺得哭的有點假。我大概是真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天賦,我比較善於把別人打哭,鬧事我還行,算是一把好手,逼別人上吊我也可以的。

卓東來也覺得她哭得挺假的,但是能讓一個三年哭不了一次的人哭出來,哪怕是裝的,也是一件大事。

他猶豫了不到一秒,就掏手帕過去哄:“我什麽都沒問,你瞎猜什麽,你的朋友遍天下,我什麽時候說過一句?澤蘭,就算我說你不怕我了,與你的人品有什麽關系?”堅定不移的裝傻。

文四姐本來就覺得尷尬,現在覺得更加尷尬:好像是我說早了,他是沒說什麽……嘁!於是擦掉那珍貴的兩滴眼淚,對手指賣萌:“你好兇好可怕。”

卓東來差點樂出聲來,勉強忍回去柔聲道:“別怕。”

文四姐試圖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結果……實際上是色瞇瞇的看著他。

矛盾用另一種方式化解了,我們是純潔的,拉燈。

在紅燭下,卓東來幽幽的問:“公主為什麽帶他師兄到你這裏來說話?”奇怪,皇宮中多少清凈的人跡罕至的地方,又有姚三郎的道觀空無一人,偏偏突然來到這裏說話,難道有什麽深意?

文四姐:“大概是她師兄過來感謝一下我白養了他師弟那麽多年,一個不吃飯也不會死的神仙湊不要臉的搶一個窮人的雞翅,多丟人吶。噢,你看他還把我胳膊上的傷徹底治好了。”

“你能早點說重點嗎?好到什麽程度!你和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長什麽樣子?”

逼死小心眼的強迫癥了。

……

半夜三更,姚三郎正在屋裏抱著枕頭打滾,忽然睡不著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睡不著。

[啊啊啊啊大師兄突然來京城做什麽?]

[文四到底有沒有說我壞話,我感覺她說了,她肯定說了!]

[但是大師兄對凡人很高冷,會讓她有說壞話的機會麽?]

[文四姐那個笨蛋根本看不出來別人是不是高冷、愛不愛聽她說話,她自說自話可歡實了。]

[但是大師兄未必有心思聽她說,可能會離開。剛剛他走的很快。]

[他走的那麽快是不是因為文四開始說我壞話了?]

[我為什麽要去盯著那些修真者有沒有去莊國呢!萬萬沒想到啊!]

[大師兄到底為什麽去見她,難道是被我推薦的結果嗎?我這就是傳說中的作繭自縛麽?]

[她到底說了我什麽壞話啊,平時跟我罵架的時候真的假的一股腦的亂說呢!]

忽然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

姚三郎一驚:“誰?”難道是大師兄夙夜前來,教訓我?

屋外響起了天籟一樣輕盈曼妙的語氣:“三郎哥哥,是我。”

姚三郎從床上蹦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撲倒門口,拉開門:“你怎麽來了?”開心~

黛玉穿的很整齊,一點都沒有睡到一半起來找他的樣子,似乎一直都沒睡。

她剛要開口,在月光下看到他穿著寬松柔軟的袍子,頭發披散著,發長及腰,烏黑油亮如同烏黑的錦緞。

俊俏的小臉上帶著欣然的笑意,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有點可愛呢。

姚三郎這才想起來自己睡覺時解開了頭發,忙向後勾勾手,扔在桌子上的發簪飛過來和頭發一起努力,自動綰好了頭發,笑的略有點羞怯:“意外,小意外。”

黛玉卻看著他的頭發:“這是什麽法術?真好。”

姚三郎收拾好自己的儀容,不再堵著門口了,打了個響指解開夜明珠的光芒,請她進屋,道:“一個偷懶用的小東西,妹妹若想知道,我明兒教給你。夜深了,你來做什麽??”

黛玉掩面嘆息:“大師兄今兒來教我夜觀星象,方才看了半個時辰,看的眼花,來找你說話。”

她走近屋子裏,在太師椅上坐下,揉揉眼睛:“大師兄說你很懂看星象,能從星象上找出我幹娘的位置,真的麽?她當時只是個沒權沒勢的凡人,能影響到星象的變化?”

姚三郎簡直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萬萬沒想到大師兄竟然能讓我的形象變得更好一些,忙解釋道:“重臣良將與上天有顯映,單憑文四這個江湖人,當然是不行的,但是她當時滿心都是要為父親報仇的心思,文將軍又是重臣良將,他的活著時與許多人有關,死了牽連很多人,要翻案一樣會牽連很多人。”

黛玉恍然大悟:“對應她的星是什麽星?”

“……”姚三郎訕訕的說:“不是我罵她,但真的是某個星宿暗淡了,就是她在哪裏。”

“(⊙v⊙)嗯?”暗淡的意思是……當地有災禍啊。

“是這樣的,星宿代表了不同封國的分界,或反過來把某國當作某星宿的分野,某州當作某星宿的分野。”

黛玉道:“《滕王閣序》中說“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是說江西南昌地處翼宿、軫宿分野之內。《蜀道難》“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參宿是益州(今四川)的分野,井宿是雍州(今陜西、甘肅大部)的分野,蜀道跨益、雍二州。是這意思?”

“對。”

黛玉想了想:“那不對呀,他們把星宿對應華夏大地的分界,那麽外國呢?其他國家,譬如大師兄在山上,或是現在在莊國,所看到的星宿,表現的是華夏的凡間,還是所在地的國家?”

姚三郎撓撓頭:“我忘了。”說這話,他起身往外走。

黛玉也跟出去看他要幹什麽。

姚三郎蹲在房檐下仰頭看天空,看著看著身子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懶得動彈繼續看。看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我想起來了!你看滿天的繁星中,二十八宿的光芒忽明忽暗,有時候看久了光芒會變化,想看哪裏就要在心裏想著那個地方,仔細推敲琢磨。星宿這東西,上可以看天命,下可以推演人間福禍吉兇,乃至於一個人的陽壽。”

黛玉仰頭看了半天,也沒從滿天繁星中看出什麽來,原先夜裏看星星覺得可以入詩入畫,可以下酒,可以靜心,現在這些功能都沒有了。

除了看的鬧心揪心、眼花繚亂外,什麽都沒有。

星星很美,身旁的小神仙也是個美人,可是我卻沒有心思去欣賞……

“我當時估摸著找到她的方位,然後再順著氣息去找。觀星再怎麽靈驗,也不至於知道她住在城南的哪條胡同第幾家,明晚上是烤豬腿還是烤雞翅膀。”

姚三郎咽了咽口水,保持著風輕雲淡的狀態,轉頭道:“別用真炁去看,要朦朦朧朧的才能看出真意來。你看那個太陰星,朦朦朧朧的看過去是月亮,用真炁灌與雙目能看見玉兔在吃草,那就看不出什麽了。”

黛玉依言而行,又看了一會,默默的拿出兩片香茶噙著。

困,模模糊糊的看著想睡覺。

三郎這個平常沒事還要睡一覺解悶打發時間的人,怎麽到現在能挺著不睡?奇怪。

她低頭看了看,旁邊的姚三郎看起來是坐在地上,實際上是飄在半空中,半躺半靠在無形的雲氣中。“你……?”

姚三郎連忙坐直,假裝自己並沒有趁著她看天的時候偷看她。

“這是雲氣?駕雲用的雲氣?能這樣用?”

姚三郎害羞的笑了起來,拍著雲氣構成的枕頭:“可以變得軟綿綿,枕著很舒服,觀星時長時間仰著頭脖子疼。沒告訴你,我猜你不好意思躺下看星星。”

黛玉分外艷羨這東西,一定非常舒服。她略想了一下,就明白是怎麽用的,做起來並不難,難的是……不好意思躺著露天的地方,那太輕浮了。又看了一會,更覺心煩意亂:“哈~欠~不看了,我回去休息,大師兄說不急於一時,這是個水磨工夫。”一邊說著要走,一邊擡頭看了一眼。

姚三郎也道:“好好歇著 ,宮中氣息比較濁亂,改日找一座清清靜靜的高山,那才好。”

躺在一起看星星,中間擺個小桌,放一壺酒一個八味攢盤,好好好就這樣天荒地老吧!

人生真的太幸福了,沒想到我這樣不學無術,居然是最幸福的人。

見西方星宿忽然閃過一絲紅光,她恰好瞥見了,便是一楞:“三郎你看那邊,是不是要出事?”

姚三郎看過去,臉色微變:“嗯哼,好像要出大事,有刀兵之災。”

“應在什麽地方?”

“應該是西方,得找過去看。”

“不能從天相上看出一切麽?我看書上寫,古時候許多觀星相師能推測天下大勢。”

姚三郎嘿嘿嘿的笑了起來:“那也得先知道天下大勢,知道各方勢力有誰能和誰對應。咦?不太對勁。”

黛玉皺著眉頭仰頭看天,憂心忡忡:“怎麽不對?”

姚三郎拉著她的衣袖:“你看那邊那顆星,武曲星,他並沒有泛紅,如果是凡間的戰爭武曲星會紅的像烤鴨爐裏的炭一樣。”

“(⊙o⊙)哦?”

“也有可能是神仙打架。咱們找過去悄悄唄~閑著也是閑著,看看是誰,是哪裏的問題。”

黛玉有點疑惑:“預測未來之後居然要自己去找答案?”難道不是揮著羽扇等人把答案送來?

姚三郎笑道:“用兵如神的軍師或是皇帝豢養的高人,會有人告訴他,那也只是凡間的事。”

黛玉想到以後每天都要夜觀天象,看完天象的變化之後,還要到處去找哪裏有對應……就覺得累!

作者有話要說: 微博 @文繹的繹是演繹的繹 裏面有我的翹臀照~肌肉自拍~還有關於本書的一些分析哦~

…………

我不愛留扣,寫不完一個完整的劇情我自己難受,強迫癥,昨天要是留在乳母從哪兒亂喊,多好,然而我躺下之後覺得難受還是爬起來寫完了。

天敵飼養指南的番外拖戲拖的都絕了,我都快粉轉黑了。

今天依然沒有精力,寫的稍微少一點,我調整一下。夜觀天象那麽浪漫的事居然被我寫的這麽不浪漫……

……

沖動是魔鬼,我又開了一本新書: 《宋江穿成洪秀全》

一個席卷數省、懂得用宗教煽動百姓的人,竟然失敗了!把宋江扔過來都能奪取天下!

及時雨宋江、孝義黑三郎、梁山好漢之主重操舊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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