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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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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命婦們和自己的丈夫一同乘車、坐轎來到宮門口。

依次進了永福宮,準備朝見皇後的時候,看到一個年幼秀麗的女孩子坐在皇後身邊。

可不是普通的‘身邊’,那種在寶座旁邊再放一個繡墩的‘坐在旁邊’,而是她和皇後腿挨著腿,肩挨著肩的坐在同一張寶座上。

命婦們穿著朝服大妝,頂著沈重的朝冠不敢亂動,只是偷眼去打量。

見她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隱有一股書卷的清氣。雖然是個幼女,那份姿態風雅卻勝過眾人。

黛玉:哈欠!

大清早就被叫醒,梳洗打扮,化妝是前所未有的繁瑣:嘴上抹了胭脂,臉上薄薄的撲了一層粉,還稍稍描眉。然後穿的衣服也比平時華麗多了,還被迫帶了兩只金玉的鐲子,只能把乾坤圈藏在袖子裏把玩。更糟糕的是,好餓。餓了怎麽辦?念經唄。

女史捧著名單站在皇後身側,念道:“除賈史氏、王張氏……免禮外,眾人跪。”

她念了一串年紀在七十歲以上的老命婦名字。命婦們年紀都不輕,最年輕的也有三四十歲,最老的則七十多歲。

一群命婦跪在擺好的墊子上。

女史:“拜皇後娘娘。”

命婦拜:“拜見皇後娘娘。”

女史:“再拜!”

命婦們再拜。

黛玉稍稍有點緊張,只是玩著手裏的乾坤圈,垂眸不語的默默練炁。

皇後看了看她,微微笑了笑,擡手:“免禮。”皇後給她講了一些事,但沒告訴她賈母也來了,皇上的意思是賈府內外只有石獅子的幹凈的,別讓黛玉跟他們有多親近,要不然以後清算賈府的時候不好辦。

女史:“起。”

命婦們都拿眼睛看著皇後身邊的小女孩,心裏估計那個就是玄真長公主。

原本還想著是怎樣的女孩,難道和昔年的林如海一樣貌美嗎?不料想,遠勝林如海那美探花,氣質更是清雅俊逸,即便是一身艷服也遮不住那仙氣。難怪封號為玄真。

女史果然又道:“除……免禮外,跪。”這名單裏有賈母,卻沒有王夫人。

命婦們再跪。整齊劃一就好像受過訓練一樣。

女史道:“拜玄真長公主。”

眾命婦再拜:“拜見玄真長公主。”

默默咬牙切齒,林如海你的命可真好啊!這果然是玄真長公主,只是年紀怎麽這麽小呀?

黛玉記得皇後說的話,等她們拜了兩此之後,裝作很高冷的樣子:“免禮。”皇後的原話是:裝出一副高不可攀又冷若冰霜的樣子來。黛玉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聽話的照做。

女史道:“起。”

皇後道:“賜坐。”宮女們溜溜的擡來繡墩,命婦們坐了滿滿一屋子。

皇後就開始跟她們閑聊,說說誰嫁女兒啦,娶兒媳婦啦,誰孫媳婦懷孕了,誰的兒子外調了,誰女婿被人誣陷了blablabla。

黛玉在旁邊聽的十分無聊,又因為嘈雜無心修煉,不到片刻就開始默背道德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餓很餓,特別餓,我為甚沒學辟谷法呢?

被叫起來穿衣服戴首飾的時候,抽空吃的兩塊點心根本頂不住。

皇後和她們說到京城新流行的花樣,什麽蓮花、菱花、海棠花、白玉蘭的十幾種畫法,還有各種顏料、顏色、首飾的模樣、以及什麽顏色和什麽顏色搭在一起能帶來好運、朱砂首飾辟邪什麽的。說的十分熱鬧,滿堂的人誰不奉承皇後娘娘身上的花紋最時新、最能引領潮流。

皇後簡單扼要的講了一下作為一個時裝設計師,怎樣才能在簡單的改動中帶動最新潮的風尚,撞色系要怎麽使用,黑底滾金繡的要怎樣設計圖樣才能顯得莊重而典雅……

黛玉全靠著博聞強記,背完了道德經,開始默背莊子,慢慢體味其中的道家真諦。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游刃必有餘地矣。

那座山名喚萬壽山,山中有一座觀,名喚五莊觀,觀裏有一尊仙,道號鎮元子,混名與世同君。那觀裏出一般異寶,乃是混沌初分,鴻蒙始判,天地未開之際,產成這顆靈根——這都不重要。

那與世同君居然是姚三郎的師父,真的假的呀?三郎哥哥會不會在騙我?怎麽這樣好運,爹爹給我選的師父,師出名門,師父給我帶來的朋友,身份能耐更是不得了。

只是,我跟他走了,他會不會把我拐走不放我回家?就像西游記的黃袍怪?我才不要當百花羞呢。

黛玉這樣想著,就連前排的榮國公夫人盯著她看,都沒覺察到。

她是知道外祖母的,賈敏剛說過,但是……餓的忘了。

皇後看出來她明顯走神,小孩子還是胡思亂想之後就算手上不亂動,也坐不住了。

正一點點的歪到靠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想笑:“黛玉,你若覺得無趣,回去看書吧。”

黛玉猶豫了一剎那,如蒙大赦的笑了:“多謝嫂嫂,我有功課沒做完呢。”

她站起來,看了一眼命婦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對皇後福了一福,就帶著自己的四個丫鬟走了。

回去吃點心吃肉幹,天啦要餓暈了啦。

皇後看著她松了口氣的背影,更覺得可愛,對命婦們道:“真是個小孩子,聽不懂咱們說的都是什麽人,還要強撐著陪著本宮。本宮若不放她走,她都快睡著了。”

命婦們有兒女的說兒女也是這樣啦,萌萌噠,軟軟噠,可粘人了。

有孫子孫女的說孫子孫女也是這樣啦,啥都聽不懂也要聽大人說話,不讓聽就哭。

她們又扯了一會,開始隱晦的打聽這位玄真長公主和清虛通妙真人是什麽關系——畢竟聖旨上說了,要玄真長公主和姚神仙一同侍奉三清。還有姚真人怎麽進宮的?玄真長公主怎麽進宮的?

由於她們問的很隱晦很婉轉,完全不想回答問題的皇後就假裝沒聽懂。

又過了一會子,就都散了。賈母拖拖拉拉的不走,等眾人都離開之後再向皇後行禮:“娘娘,老婦的女兒嫁給巡鹽禦史林如海為妻,老婦的外孫女名叫黛玉,就是玄真長公主。”

王夫人卻走了,她雖然不知道元春怎麽不在皇後身邊當女史,卻也知道她知道母親進宮,一定會抽空湊過來跟母親說說話。

皇後好像恍然大悟似得點點頭:“哦,原來如此。”完全不接茬。

賈母站著,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婦想見一見黛玉,不知娘娘能否恩準?”

這是私事,不敢在人前說,萬一被否決那該多可笑。

皇後懶懶的坐在寶座上,臉上淡淡的,叫人瞧不出她的喜怒哀樂,旁邊侍女捧來香茶,皇後喝了一口,淡淡道:“賈老夫人。”

“是。”

皇後微微一笑:“黛玉的母親是你的女兒,,,那也不能忘了君臣之份。

本宮免你行禮,只是因為你年紀老了,本宮尊老敬老。長公主召見你的時候,自然就見你了。

長公主沒提過你,本宮是她的嫂子,可不是她娘,不好擅自專斷替她做主,你回去吧。”

見個毛線!昨晚上皇上叨叨千萬不能讓黛玉跟賈府走近,賈府好不了,到時候她求情是徇私枉法,不求情是冷漠無情。所以幹脆別讓林妹妹難以選擇……叨叨的我都想吐!

賈母不敢多說什麽,只好黯然神傷的行禮退下,心中只能埋怨女兒怎麽不告訴外孫女兒,我是外祖母呀,我就住在京城裏。

不多時,又各自散去。

回家路上,在馬車裏王夫人說:“想來林姑娘是存心不認咱們了,元春跟我說,她說過她是榮國府的大姑娘,那林姑娘聽完之後毫無反應,可沒過幾天皇後就不讓元春當女史,調入書房去管書,那活計雖然清閑,卻沒出路。”

賈母:“嗯。”

王夫人又道:“老太太,那林姑娘就住在永福宮偏殿裏,元春說那是皇後用心布置了幾年,等著太子出生之後的居所,可現在還沒有太子,就讓林姑娘住進去了。”是不是童養媳啊?

賈母嘆了口氣:“她過得不壞,咱們家原就和她不熟,皇後娘娘對我說,就算是外孫女兒也不能忘了君臣之份。相比這是皇上皇後有意為之,她還是個小孩子,能懂什麽?

還不是別人怎麽說怎麽是。或許是皇上皇後不想讓她親近外家,就什麽都沒跟她說,她原先又沒見過咱們。”

王夫人勉強信了,心裏想著元春調去皇後的書房,可能三年五載都見不到皇帝了,將來也只能被遣出宮來,唉,那時候年紀都大了,只怕也嫁不好,只能給人做續弦、繼母。興許能找到一個大齡未婚的進士,但到二十歲未婚的男子,家裏肯定窮困潦倒。

元春那般美貌聰慧,溫柔解語,比皇後還美貌幾分,怎麽就不入皇上的眼呢?早知如此,我何必送她入宮搏取富貴,留在家裏尋個青年才俊嫁了豈不是更好。

此時此刻,黛玉吃了一盤子點心,又回來跟皇後一起吃早飯。

她已經卸掉了首飾和華麗的金紅色衣裳、寶藍色鑲金裙斕的馬面裙,換了一套輕松貼身的家常衣服。

皇後一見她就笑了:“怎麽卸妝了?”

別人家小姑娘都極愛打扮,你真是清雅高華。

黛玉揉著鬢角,嘟嘴:“嫂嫂你也換了呀。金簪好沈,拽的頭發根兒疼。”

皇後伸手摟她:“來,我給你揉揉。”

輕輕給她揉了揉頭發,就忍不住想,我要是有這麽乖巧可愛的女兒該有多好!從小叫她讀書習字,很快就可以幫皇上批那些被他推來給我的奏折。

她也卸下了沈重華麗的鳳冠,脫去霞帔和寬袍大袖的禮服,換上小袖的藕荷色衫子,一條雪白的菱花裙,極其優雅俏麗,更兼容貌嬌媚臉色紅潤,好似少女一樣可愛。

侍女們悄無聲息的魚貫而入,擺了一桌子美味佳肴。

酥炸帶魚,海帶燜黃豆,冬瓜瘦肉湯,萵筍炒蝦仁,醬香餅,雞蛋卷,肉羹。

還有一盤子涼拌雞胸肉——這是專門給黛玉增加蛋白質用的。

皇後百無聊賴的用筷子尖戳酥炸帶魚,旁邊沒有外人,她就做了這件很不合乎禮儀的事情。戳碎了一塊帶魚全部的酥皮之後,把筷子放下:“都不好吃,油膩膩的。”

黛玉指了指雞蛋卷:“娘娘嘗嘗這個,加了荸薺絨,很清爽。”

皇後嘟嘴:“聞著就腥氣,哼。”

她一手扶額,看了一圈,嫌海帶太黑,冬瓜太白,萵筍太綠,餅子太硬,肉羹裏肉太多了,懶懶的問:“你面前的那是什麽?我總見你吃這個,好吃嗎?”

“紅油雞胸脯肉,有點辣,酸甜的。”黛玉百無聊賴的吃了一口:“師父說要想練武有力氣就得多吃雞肉、牛肉。哎,不是禁吃牛肉嘛。”

旁邊的侍女趕緊給皇後夾了一筷子,放在面前的小碟子裏。

白白的雞胸肉一絲一絲撕的極細、裹在紅亮滿是芝麻的紅油裏,一股酸香撲面而來。

皇後嘗了一口,很辣:“嗯,這個不錯。怎麽沒給我上過?她當了禦膳房總管,什麽好吃都給徒弟吃可不行,若不是我總跟你一起吃飯,得吃多少虧呀。”

黛玉被逗笑了,還是為師父辯解:“師父還跟我說,娘娘不吃辣的,少吃很多美食呢。”

“好吧。把前兩天給她做的衣服送去。”

“是,娘娘。”宮女應聲而去。

皇後又吃了一口:“你年紀還小,不能吃這麽辣的東西吧?對聲音不好。”真的好辣呀!

其實這東西幾乎不辣,只是皇後平時吃的菜裏放點姜她都嫌辣,對辣度的抗性幾乎為零。這個辣度文四姐吃著完全不辣,黛玉吃的辣度正適口,皇後已經要被辣的吃冬瓜來緩解了。

黛玉忍不住笑了,推了推盤子,嬌聲道:“那就請嫂嫂幫我啦~”

皇後心說我不是想要獨占的意思,真是擔心你聲音變得不這麽嫩,但……你這麽想我也不吃虧呀。她愉快的看著侍女把盤子端過來,放在自己面前。

皇後一邊吃一邊覺得奇怪:“我平常喜歡清淡本味,怎麽忽然愛吃辣了。”

噢噢噢難道是我懷孕了?成親將近十年還沒生孩子,她亞歷山大,對懷孕的各種征兆了若指掌。只是各種征兆輪番出現過太多次,但是都是空歡喜,現在對於口味的突然變化也不能說什麽。

皇後道:“你去姚三郎他師門,真的不帶一些貴重的禮物嗎?”

黛玉吃著香香軟軟的雞蛋卷,誠實的搖了搖頭:“三郎哥哥的師父看不上金銀之物,如果是藥材呢,他又住在山裏,外面能有什麽稀罕藥材?

三郎哥哥說他這次帶著手藝和原材料回去,要表演烤蛋糕和烤鴨。”

皇後道:“我批給禦膳房兩千兩銀子,準備各色稀奇的點心,要他們把看家絕活都拿出來,哎,要不咱們幹脆一些,送銀票吧?”

黛玉驚呆了:“咿?”給神仙送銀票,娘娘您怎麽想的?

皇後很認真的說:“你想呀,姚真人手頭那麽拮據,他師門中人能有多富裕呢?送別的只怕不稱心,送銀子太多了顯得蠢笨,太少了則失禮。不如送銀票,小小的一匣子裝上幾千兩,他們來凡間要花用也方便,若不用,我們也沒送很占地方的無用之物。”

她想起皇帝跟自己說:哈哈哈哈姚三郎辣麽窮,窮到差點跟黛玉借錢給師父買水果哈哈哈。

皇後不能理解,這有什麽好笑的!你供養的神仙窮到吃軟飯,你還笑!

黛玉眨巴著大眼睛想了想:“你說得對。”

皇後十分愉快,吩咐道:“拿桂花酒來。”這個雞絲很適合下酒呢。

吃喝已畢,黛玉站起來要告退,皇後一伸手拉住她:“且慢,黛玉,你就穿這身衣服去?”

“怎麽了?”黛玉低頭看了看:“三郎哥哥說很好看啊。”

皇後喝的有點上頭,咯咯笑:“你穿什麽他都會說好看,他怕惹你生氣。

出門去怎麽能穿的這樣又家常又隨意,顯得很不尊重對方,來來來,我給你挑兩件好看的衣服。”

黛玉被嚇到了,所謂的‘挑兩件好看的衣服’,肯定是一個時辰以上,自己還得無數次的換衣服,改換發型,真的太糟糕了!

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必費事。我封號是玄真,又跟三郎哥哥學道,應該穿道袍去!

嗯,三郎哥哥跟我說的。”

皇後瞪大眼睛看著她,呆了一會:“對呀!哎呀,我真是喝多了酒,人都糊塗了。”

黛玉抿嘴而笑:“時間不早,我去了。”

逃過一劫,逃出生天,逃出了五行山!

皇後站起來想要送她,可真是喝的太多了,一連喝了七八杯,她酒量不好,已經昏昏欲睡了。勉強睜著眼睛,醉眼朦朧:“黛玉,我醉了,沒法去送你。你一定要小心保重。”

“哎!”

“姚神仙雖然細心,難免有想不到的地方,你夜裏不要踹被。嗯,我該給你帶鋪蓋去,他那袖裏乾坤能裝下多少東西?”

“不用吧?”

“咿,你懂什麽,外人睡過的被褥你豈能睡的慣?更何況你皮膚嬌嫩,道觀哪有絲綢錦緞?你沒見過粗麻,摸一摸手都要破了,哪能沾身!”皇後一門心思的認定姚三郎的師門很窮。

黛玉微笑著嘆息:“大不了我和衣而臥,既是去拜見神仙,怎麽好過度驕矜,被人瞧見了要在背後說嘴。”皇後娘娘跟我娘好像啊,都這麽溫柔細心。

皇後想了想,對侍女說:“去拿個床單來。”又對黛玉說:“被褥若不舒服,你用綢床單把自己裹起來,別擦破了手腳。”

黛玉覺得很幸福,點頭應是。

皇後又道:“讀書可以放一放,練字……你只在心裏揣摩字形也是一樣,只是彈琴不能落下。我教你彈琴這幾天,知道你很有天賦,學什麽都快,。”

皇後抽抽鼻子,有點傷心:“你為什麽學什麽都快呢……上次有個大內侍衛看見你練武,都看哭了,辭官回去潛心練武。黛玉,你寫字寫得好,彈琴彈得也好,只有畫畫稍差,那是因為還沒學。這也罷了,你長得漂亮,還吃什麽都不胖,真叫人羨慕。”你造嗎,我為了學琴彈得手指都破皮流血嗎?你為啥看一遍我的手法就能學下來?好桑心。

黛玉心知走不了了,也有些無奈:“嫂嫂,我師父當初也為這事兒哭過。”

“(⊙v⊙)嗯?為什麽?”

黛玉有點不好意思,低聲道:“師父說我到十幾歲的時候,就能勝過她。她練武練了半輩子,衣食、性命都壓在練武上,卻發現我天賦比她好,這……師父剛開始挺難受呢。”

黛玉心裏頭有點難過,真心的難過:我只要有一樣很強、其餘的將將能看就行了,何必事事出眾呢?師父為此蹲墻角難過的畫圈圈,皇後娘娘教了我幾天琴,我學得很快,到叫她難過。哎,難怪書上說人能顯才不算君子,能藏拙才是君子。別人都用半年學會高山流水,我用半個月就會,似乎有點鋒芒畢露?可是我真學會了,怎麽能裝不會呢?

皇後立刻就不難過了,興高采烈的的拍手:“好啊,好啊,好黛玉,答應我,等你能贏過她了,我要去看你們比武。”

哈哈哈哈哈反正我這些年沒有努力練琴,但我知道她那樣刀尖舔血的人肯定努力練武,哈哈哈哈四十多歲該是經驗和力氣最充分的時候,大內統領都是三十歲上任幹到四十多歲卸任。哈哈哈哈,她會在她最強的時候,輸給一個嬌弱美貌的少女哈哈哈!

開心!

黛玉心裏一動:也好,娘娘的人品好,不會當面嘲笑我師父。我師父也不跟娘娘聊天,嗯,等師父什麽時候輸給我了,我就拿今日之事安慰她。師父就不會哭的稀裏嘩啦的。

我真聰明!開心!

就這麽,侍女們扶著皇後去睡覺。

黛玉回屋去換了道袍,一身淺天藍色的寬袍大袖,寬寬松松的攏在身上,袖子有點長,只能露出白嫩嫩如細蔥白的指尖。這種淺淺的藍色很挑膚色,稍微有一點黑,就能顯出五分黑,若是皮膚稍微黃一些,就顯得黯淡無光。

她穿著卻很好看,衣裳顏色很淺,她卻比衣服還白。一點朱唇,不需描畫已是櫻桃紅,柳眉下一雙水汪汪多情妙目。

姚三郎在她換好衣服之後,就得到許可進屋來了:“哎呀!妹妹可真好看!世上竟有你這般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我來凡間走這一趟,可真是長見識。”

紅桃正試著給黛玉梳道姑頭,聽了這話抿嘴而笑,可還是不會梳道姑發髻呀。

黛玉自己也不會,道姑那種混元髻都是師父給梳的,別的可愛的發型是侍女們梳,她根本就不會梳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紅桃,你是不是不會?”

紅桃放下梳子,垂手道:“長公主恕罪,婢沒見過道姑,不會梳您要的那種發型。”

“罷了。”黛玉對著鏡子思考了三秒鐘:“去請文四姐過來。”

姚三郎兩眼發亮,挽起袖子:“不必費事,妹妹,我來服侍你梳頭,好不好?”

黛玉輕輕摸鬢角道:“你會嗎?”

姚三郎大笑:“哈哈哈哈我是道士!能不會嗎??貧道只會梳混元髻。”

他過來拿起梳子梳順,三把兩把就把一個圓滾滾的混元髻梳出來,自己看著十分滿意:“真圓,像個饅頭。”

黛玉對鏡子看了看,還真的很圓,很像個饅頭,忍不住掩口而笑。

姚三郎讚道:“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雖然穿的素凈,可是也很美很美,濃妝淡抹總相宜!

黛玉回贈道:“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瑯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遠。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三郎哥哥打扮的很華美呢。

姚三郎被誇的臉都紅了:“妹妹隨我來。我拜托四姐幫我置辦手信,我們去取。”

黛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旁邊打包好的行李拎起來:裏面有唇脂、面脂、防蚊蟲的紫草膏、換洗的衣裳、替換的發簪,還有摘下來的‘甩頭一字’,剛剛又放進去皇後點明必須帶的床單。

她可不好意思說:娘娘叫我帶個床單,只是悄悄的塞進去。

姚三郎怎麽舍得她親自拎東西,趕緊搶到手裏:“我來拿。”

路上不必多話。

文四姐一見黛玉,撫掌大笑:“好一個美貌的小道士,快來讓我親一口。”

黛玉促狹的推姚三郎上前:“你快去呀~美貌的小道士~”

姚三郎嫌棄的‘切’了一聲:“別鬧了。不要她親。”

“哈哈哈哈哈!”文四姐大笑,走過了摟著黛玉上下打量,對姚三郎道:“準備了許多瓜果梨桃,還有海外來的稀罕物,這些算是你的手信。這些點心就說是黛玉帶的禮物,好嗎三郎?”

感覺我心愛的小徒弟要去見婆家了,淚流成河……我知道現在不是,但早晚會是。姚三郎這餓狼盯著骨頭的勁兒可真是夠了。他還好意思嫌棄我卓哥人品不好,他這事做的也不算光明磊落。最好笑的是卓哥,哈哈哈哈他居然嫌姚三郎又蠢又無能,哈哈哈他賣蠢給女神看的!

姚三郎秒懂,露出微妙的笑容:“這是當然。我還得說這是黛玉的師父準備的吶。”

請你代表娘家承認我的身份。

文四姐指屋裏摞著的一百個點心匣子,又掏出一張紙:“吶,這是名單,自己看。”

黛玉很好奇她怎麽湊這麽多點心,就拿過來看。

蜜餞:烏梅蜜餞,桃脯、棗夾核桃、姜糖片、甘草梅餅、南姜橄欖、九制陳皮。

糖:花生酥、龍須酥、松子糖、香糖果子、獅子糖、花花糖、芝麻糖、錘子糖、楊梅糖、琥珀核桃仁。

糕:棗糕、栗子糕、槽子糕、雪花糕,軟香糕,百果糕、雞豆糕、綠豆糕、紅豆糕、桂花糕、白繭糖、糍團、幹吃湯圓、麻團、藕粉桂花糕、桂花山藥糕、雲片糕、山楂糕。

酥餅:蜜酥、小蚫螺酥、糖蜜酥皮燒餅、老婆餅、空心糖燒餅、醍醐餅、紅綾餡餅、雪花酥、海棠酥、饊子、徽墨酥……還有肉幹、肉松餅等等諸多鹹點、幹果,不能具寫。

黛玉剛吃完飯又看的有點餓了。

姚三郎讚嘆道:“四姐,您這是按菜譜給我做了一遍?”

文四姐聳聳肩:“你沒瞧見為了嘗味道,我臉都吃圓了?”

姚三郎仔細看了看:“沒有啊,一直都這麽圓。”

文四姐臉上一黑,摟著黛玉:“好乖乖,別跟這個不會說話的家夥出門去。”

黛玉笑的軟在師父懷裏:“你倆在一起可真熱鬧有趣。”

姚三郎大笑,一甩袖子,攝了屋內的一百個食盒和十筐水果,一邊伸手抓住黛玉的手:“走!”

倆人就消失無蹤了。只留下黛玉:“呀?”

留下文四姐在院子裏空站了一會,有點失落的回屋去吃點心。

黛玉在雲頭上看著師父有點失落,捂著心口差點哭出來。剛剛和皇後告別的時候,嫂嫂她可一點都不失落,她不勝酒力睡得可香甜了。

師父這裏一聲輕嘆,勾起她無限的哀愁來,情不自禁的吟詩:

“豪華去後行人絕,簫箏不響歌喉咽。

雄劍無威光彩沈,寶琴零落金星滅。

玉階寂寞墜秋露,月照當時歌舞處。

當時歌舞人不回,化為今日西陵灰。”

姚三郎差點也哭了,哀嘆道:“林妹妹,你剛跟我出來,就這麽悲傷嗎?”

我覺得我很討人喜歡吶。我又好看又溫柔又勤勞,各方面都非常好呀。

黛玉嘆息道:“三郎哥哥,我父母遠在南方,我從小到大,身邊要麽有父母親陪伴,又有師父,要麽是師父回家去了,我跟母親在一處相伴,或是跟師父出門來。現在猛然間離開她,真叫人難受。”

倒不是厭惡你,只是跟你沒有那麽親罷了。

姚三郎表示這個我真沒辦法。

黛玉只哀傷了一小會,也不曾垂淚,又興致勃勃的問:“我們在路上要走多久?”

“一個時辰。”姚三郎松了口氣道:“我駕雲就行,你站累了可以在雲彩上坐一會。”

“嗯。”黛玉有些好奇:“我聽說五莊觀在西牛賀洲,我們在東勝神州,真的嗎?”

不要小瞧這位姑娘,她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西學家,對於西游中各種典故了若指掌。

“是的呀。”

黛玉問:“三郎哥哥,是西牛賀洲好,還是東勝神州好?”

“東勝神州好。”姚三郎笑道:“西牛賀洲裏只有萬壽山好,別的地方都一般。”

黛玉喜歡他的答案,正和自己心裏想的一樣:“東勝神州哪裏好?”

長安城,乃歷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漢以來,三州花似錦,八水繞城流,真個是名勝之邦。歲在己巳,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八方進貢,四海稱臣。

姚三郎正經道:“師徒西行,一句“貧僧來自東土大唐”,人人羨慕,都稱“得道聖僧”,為什麽羨慕?唐王治下,龍王鬧事都有人去收拾,國內頂多幾個強盜,無傷大雅。離開大唐,才遇到各種妖怪,而且離西天越近,妖怪越兇,靈山腳下,獅駝國簡直是人間地獄。”

迦葉阿難,偷吃供果,索要賄賂,簡直形容猥瑣品行不端,還被如來袒護。獅駝國眾妖被如來庇護,妖怪多數是佛祖菩薩的門下,再想想唐僧去這種地方取真經,真是細思極恐。

黛玉信服的點頭:“說的極是。”三郎哥哥是道士,自然尊道,我也是。欺負我猴哥的都是壞人,還有那些故意放坐騎為難猴哥人,湊什麽九九八十一難,哼,都是壞人!

因在凡間嫌地窄,立心端要住瑤天。強者為尊該讓我,英雄只此敢爭先!

╮(╯▽╰)╭真帥!

姚三郎笑的可甜了:“東勝神州還有一樣極妙好處。”

黛玉好奇的問:“是什麽?”

姚三郎笑而不答,只是伸手指了指黛玉,柔聲道:“是你呀。”

黛玉笑的花枝亂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三郎有點心慌:“你笑什麽呀?難道我說錯了?”

“我笑的,,,當然是有趣的事~”

“什麽事有趣?”忐忑不安中。

黛玉笑道:“別人說我是天仙般的人物,倒還罷了,是她們沒見識,怎麽你也這樣說?”

姚三郎嘿嘿一笑:“凡人說情人眼裏出西施,貧道眼中自然是出天仙,若把妹妹比作西施,到是委屈了妹妹。”

黛玉還是沒鬥過他,臉蛋羞得如海棠花般,嬌美艷麗,難描難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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