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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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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緊趕慢趕,起了床梳好頭,趕緊去給太上皇請安——平常不用去,可沐休的時候必須去啊,要不然太上皇會生氣的。

太上皇抓著他嘮叨了好一會,順便抱怨:“小神仙一大早就過了說今日不上課。”

皇帝心說三郎為了去看熱鬧,連給太上皇講道都停了,真是不像話,朕真想扣他俸祿。雖然他沒俸祿。

皇帝驚訝的說:“朕一直沒給過姚真人俸祿呀。戶部昨兒還上本,說姚真人享二品文官俸祿,但是從來沒去領過,他們也不知道該送去哪裏。”

太上皇作為一個後宮無數的過來人:“小神仙若不要,你只管每月讓皇後挑一件首飾給他。”

皇帝楞了楞:“首飾?啊,是送給黛玉的?”

太上皇點點頭,露出的詭異的微笑:“你不知道,我和黛玉一起聽經的時候,小神仙偷看她三次,才看我一次。”朕數了一堂課呢!這肯定有事兒!

皇帝有些頭疼:“可是……”

“可是什麽?”太上皇假裝生氣:“是啦,拿得出手的首飾都不是二品文官的俸祿買得起的,你填補點能怎樣?”

皇帝一攤手,一臉無辜:“內庫裏適合小姑娘戴的首飾,最好的都被皇後堆到黛玉的梳妝臺上了。剩下一批差的,賞外人還成,拿去給姚真人叫他送給黛玉,那就差著了。”

太上皇一窒:“她怎麽那麽快!嗯……不拘首飾,金鎖、玉佩、瓔珞、環佩,還有古書、香爐、古琴,什麽好東西不能給她?”

皇帝點頭:“父皇說得對!我這就去告訴皇後,叫她先別送了。”

太上皇滿意的頷首:“快去。”

皇帝根本沒去告訴皇後,他趁機脫身,總算趕來卓府看熱鬧了。

他出入卓府可比文四姐自由多了,到哪兒都能刷臉,別人雖然不知道他是皇帝,但知道他是卓爺的好朋友,絕不敢攔。

皇帝來晚了,只趕上姚真人和黛玉離開之後的事,一點都不熱鬧。

文四姐很急性子的試圖拽他上床:“我都等了二十年了你還讓我等!”

皇帝:噢噢噢?二十年?聽這個語氣調調兒就是要:燈光影裏,鮫綃帳中,一個玉臂忙搖,一個金蓮高舉。一個鶯聲嚦嚦,一個燕語喃喃。好似君瑞遇鶯娘,猶若宋玉偷神女。山盟海誓,依稀耳中;蝶戀蜂恣,未能即罷。

卓東來輕輕摸她的臉:“放手,我今天的線報還沒看呢!萬一耽擱了大事,你就慘了。”

文四姐無節操的舔著嘴唇:“能有什麽大事……睡一次能用多長時間啊!求你啦~哥哥~”

“時間短!不!了!”卓東來微怒,又平靜下來,柔聲道:“都等了這麽久了,也不急於一時,過兩個時辰我就回來。”

文四姐松開拉著他腰帶的手,退後一步仰天長嘆:“你可真有耐性!”

都說男人急色,在咱們這兒顛倒了,是我急!

皇帝也佩服他有耐性,忽然想起:東來跟我說過,他愛慕一個女人很久,那是個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的美人。難道說的是文四姐?我是不是該找個太醫給他看看眼疾?特立獨行、與眾不同說的都對,為啥愛慕她?為啥稱她為美人?難道還愛慕了二十年?天啦嚕!

他倆在朕面前假裝的真好,我還真以為是蠢醜萌的妹妹和陰森森的哥哥呢!害得我都羨慕他有妹妹賣萌、叫哥哥,自己創造了一個妹妹,結果你們居然是這種關系!

卓東來抱了抱她,低聲道:“我全面接管的繡衣使的勢力,很為難,也很不好做。每一件事都要經過精密計劃,決不能有一絲疏漏,何一點微小的錯誤,都可能會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大錯,那時不但我必將悔恨終生,會有很多人受到連累,甚至連朝堂上的大局都會因此而改變。”

他的並不是緊緊的抱著她,卻很認真:“再等一等。”

“好吧。”文四姐想到自己打不過他,就從善如流的聽話了。

皇帝簡直都感動哭了:東來真是個好朋友,心愛多年的女人這麽勾引他(我完全不能理解他到底喜歡文四什麽),還能為了大局這麽忍!換做是我……我跟皇後在奏折堆上胡天胡地不是一次兩次了!奏折啊線報啊多沒意思,嘿嘿嘿才有趣~

他心說我也該仗義一回,推門而入:“東來,我替你看線報,你趕緊洞房吧!!”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林如海、賈敏和秦仲玉正在一起吃早飯。

茭白炒肉片,蟹粉獅子頭,大煮幹絲,麻油香幹馬蘭頭,爆鱔糊,油爆蝦,腌篤鮮,麻團。都是淮揚菜,配料上不重油厚味,就取溫和清淡、幹凈利落,以刀工和食材而見長。

因為關系好,達到了一種稱之為‘穿房過屋,妻子不避’的程度,而且賈敏也年近半百,林如海又考慮到自己無論陪誰吃飯,都不對,幹脆仨人一起吃。

賈敏因為聽到女兒完成了一個女人能享有的最高榮譽——要麽當皇後、要麽會投胎一出生就是公主,沒想到黛玉先天不行,後天努力成公主了。

她這下放心了,女兒武功有多高都好,姿態稍有些不夠端莊雅麗也沒人敢說什麽,被文四姐教的不正經說話了也無所謂。心情一好,就多動了幾筷子。

林如海和秦仲玉面前各自擺著一盅桂花酒,兩人正漫不經心的從詩詞歌賦,談到朝廷政策,談到法律法規,談到太上皇崇道對我國經濟建設的影響。

又探討了一下,薩真人咒棗記和西游記的關系,以及孫悟空此人影射了什麽。

黛玉忍著渴望,站在窗外沒進去,有個不認識的人在和爹娘吃飯,而她是偷偷和三郎哥哥來了一次說飛就飛的旅行,是偷偷回家,可不敢叫別人知道。

姚三郎看著跟自己並肩而立的黛玉,滿眼沈迷,右手手心裏感覺有股芳香暖意始終不散,那是因為剛剛握過她小手的緣故。

林黛玉看著母親,看她纖細的手腕上帶著一個白嫩嫩的玉鐲子,纖纖蘭花手拿著一雙筷子,很優雅的用筷子尖夾起不到十幾個米粒,或是夾起花生大小的一塊獅子頭,輕啟櫻唇吃進去,嚼半天。然後才吃下一口。

簡直叫人著急!吃飯吃的這麽慢/少,怎麽會身體好啊!你看我師父,一碗一碗往嘴裏倒米飯,一個個的往肚子裏扔饅頭,那叫一個結實!

林如海道:“賢弟,為了我的家事,勞煩你來回兩次奔波,愚兄心中實在有愧。路上有什麽不便?(要錢嗎?)在愚兄府上多住幾天,再回去覆旨也不遲。”

秦仲玉喝了一口酒:“林兄,你不知道啊,我上一趟剛押解此地官員回京城覆旨,進宮等著向皇上奏報的時候,就聽說令嫒成了玄真長公主,皇上把我叫去沒問幾句,就叫我再來傳旨。”

林如海本著禮貌的原則,露出一絲抱歉:“賢弟辛苦了,愚兄敬你一杯。”

“幹!”秦仲玉跟他喝了一杯,繼續說:“皇上當時忙著去聽*,我還想求見一下傳說中哪位武林第一美人,聽說她被請去在禦膳房當總管。唉,都沒來得及開口。”

賈敏不解:“武林第一美人?是誰?”

秦仲玉舉著杯,滿懷惆悵:“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瀟灑率性,傾國傾城的文四姐啊。”

賈敏差點被自己嘴裏的空氣嗆住,幸好憑借著良好的修養忍住了:“文四姐?”

“對啊!”秦仲玉兩眼星星眼:“聽說她曾在府上教導令嫒,嫂嫂,我真羨慕你能見過她。”

賈敏臉色微變,咽了咽口水,忍了又忍:“文姑娘確實與眾不同。”

但肯定不是你說的那種……

“是啊~”秦仲玉花癡臉:“《綠羅袍》書中寫道,叱咤時聞口舌香,霜矛雪劍嬌難舉。丁香結子芙蓉絳,不系明珠系寶刀;戰罷夜闌心力怯,脂痕粉漬汙鮫綃。何其動人!”

林如海微微點頭:“好詩。”綠羅袍聽起來是小說。

小說都是編的,我知道玄奘大師去西域求學沒帶著豬猴。

賈敏恍恍惚惚哈哈:是我久病纏身,現在頭暈目眩,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嗎?

林黛玉處於一個被人施了定身訣的狀態中——完全驚呆了!連眼睛都不眨!

姚三郎擔心她:“妹妹,林妹妹,你怎麽了?”

林黛玉癡癡的扭頭看向三郎哥哥:“你聽見裏面說我師父什麽嗎?我知道這件事……”卓先生放出風去,說我師父傾國傾城美艷無雙,這樣每個捕快在看到她的臉時,都覺得她沒嫌疑。

黛玉嬌柔的情扶額角:“可我沒想到,傳言成這樣了。詩是好詩,未免離題萬裏。”

姚三郎笑了笑:“傳言虛虛實實,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他頓了頓,忍著笑意:“現在文四姐可真成了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一語成讖啊。”

林黛玉掩口而笑:“哈哈哈~”

林如海不知道屋外小女兒在偷聽,還頗感興趣的問:“還有什麽事跡,或是詩呢?”

我都不知道叫人抓來的那個女通緝犯有這麽多神奇事跡,還混入宮中了。

雖然我猜到以她的伸手不可能被區區一個鹽幫頭目抓住,她有可能是來我這兒避禍,有可能是受人指派前來解除我的的後顧之憂,甚至是被派來保護我的內宅。但我真沒想到啊!

秦仲玉秦大人滿面敬仰:“我說她傾國傾城,可不是虛詞,林兄,你可曾記得當年鎮守西域邊關的楊屏將軍?”

“哪能不記得。”林如海深沈的說:“自我幼時讀書,每每讀到古今良將的時候,總想起楊屏將軍。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未能一見。”

秦仲玉問:“你可記得,當時楊屏將軍含冤入獄,受牽連一同慷慨赴死的偏將文通明?”

林如海仔細想了一下:“記得,有此人,同是姓文,難道文四姐是文通明的親戚?”

秦仲玉兩眼發亮,壓低聲音:“我悄悄告訴你,你可別走漏風聲,也請嫂嫂為我保密。”

賈敏依然在‘驚呆’中!聽了這話點點頭:“你放心,我多年不與人交際,不會傳閑話。”

秦仲玉道:“我追查多年,這些年終於在蛛絲馬跡中查出來,文四姐應當是文通明的女兒。”

林如海大驚:“當真據傳當年的文將軍是周公瑾一樣風流瀟灑的人物……”

屋外,林黛玉也是大驚,看向姚三郎:“此話當真?”

秦仲玉激動道:“可不嘛,他女兒肯定漂亮!”

林如海抽抽嘴角,不準備戳穿事實:“賢弟如何知道此事?”

姚三郎仔細想了想:“嗯,我沒問過她爹是誰……”

你不要嫌我什麽都不會做,還什麽都不懂。

咒術我會回去跟師父要書來努力學,做飯我也會學的,文四姐的事我也可以算給你知道。

忽然感覺自己是個沒用的小弱雞……

林黛玉聽出他有幾分憂郁低落,當他是想起自家身世而感傷,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又想起爹娘都在屋裏坐著,就算看不見我也得仔細一點。就從腰間掏出一包糖:“吃麽?”

屋裏頭秦仲玉像打了雞血似得:“第一,文通明最喜歡‘澤畔行吟處,天地一沙鷗’這句詩,據說他的子嗣就是以此詩論敘排行。”

賈敏道:“文四姐的名字裏有澤?”

秦仲玉一拍巴掌:“問題就在這兒呢!全天下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你說她要是叫文翠蘭,文紅玉,還用把姓名避而不談嗎?肯定是因為名姓都說出去,會被人猜出根底,才守口如瓶。”

林如海賈敏對視一眼,覺得他說的有點強詞奪理,萬一她本名叫文鐵錘呢?

林黛玉低低的尖叫:“澤蘭!文澤蘭!”

她驚喜的捂住臉!天哪,我師父居然是師出名門,忠良之後,好呀!

姚三郎被話梅糖噎住,自己敲了兩下胸口才順下去:“啊~”看向林妹妹,他也高興。

然而林黛玉睫毛上又掛著淚珠:“師父的命好苦啊……嗚嗚嗚。”

被冤殺的忠良之後,簡直悲慘的不能更悲慘。

姚三郎輕車熟路的掏手帕,遞上。

秦仲玉道:“或許說這個你們不信,嗯,你可知道她因為什麽事在江湖上揚名嗎?”

林如海淡定的說:“揍了丞相。”

“不,那是她被六扇門通緝的原因。”秦仲玉又興奮又神秘的說:“陷害楊屏將軍的,是黃錦郎,害死楊將軍之後,姓黃的升任邊城守將,頂替了楊將軍的位置,不久就因為貪汙而被撤職回鄉。你還記得姓黃的是怎麽死的嗎?”

林如海想也不想的說:“深秋了,家中走水,黃錦郎萬貫家財付之一炬,本人和兩個兒子也被燒死,怎麽了?是文四姐放的火?”

嗯,放火放的好啊!黃錦郎真該殺!

秦仲玉瞥了一眼賈敏,省略了一些細節,壓低聲音道:“不是,在走水之前,黃家的財產就幾乎都被黃錦郎送給了一位千嬌百媚的女道士,文四姐就曾經出家為道。”

林如海道:“事有湊巧,僅憑如此,也不能證明文四姐是當年文將軍的女兒。”

我才不相信我那英勇帥氣足智多謀的男神有一個外號叫鐵錘妹妹的女兒!

秦仲玉嘿嘿一笑,笑的人不寒而栗:“那就是你不知道了。我曾經去探訪過當年驗屍的仵作,仵作說黃錦郎和他的兩個兒子是死後被燒的,文四姐殺死殺父仇人之後才放了把火,掩飾行蹤。當地官員是按照走水身亡記的,那是怕查不出結果,給他們一個查案不利的判詞。

但是啊,黃錦郎瘋了似得接連上門拜訪女道士,還大量購置金銀珠寶送給她,妄得美人一笑,但每每受挫,進去坐不到半盞茶就被趕出來,那是有目共睹的。”

林黛玉擦擦眼淚,好奇的問:“三郎哥哥,是這樣嗎?”

姚三郎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苦笑:“不全是。這事兒我還真知道內情,一會給你講。”

我提供了大量技術支持,還分了九千兩白銀的贓款呢。

秦仲玉看二人還是將信將疑,也就不多說了:“唉,她在揚州時我在京城,誰料想我來揚州時,她又去了京城。陰錯陽差,始終未逢一面。”

林如海倒了一杯酒,勸他想開一些:“相見爭如不見,有情恰似無情。”

秦仲玉仰頭幹了杯中桂花酒,長嘆:“哎,唯有明月寄相思。告辭了!我要晝夜兼程趕回去,興許還能見一面,她在宮中掌管禦膳房,玄真長公主又是她的徒弟,應該一時半刻不會離開。”

林黛玉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同情:謠言何等誤人呀!

你苦苦追尋,來回奔波、抓住每一條蛛絲馬跡調查的,並不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啊。

雖然現在是了。但很有可能過兩天就又不是了。

姚三郎用袖子擦擦眼角:“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我之前羨慕卓先生和文四姐冰釋前嫌,可以過上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了,反觀我這邊,萬事俱備,得等林妹妹長大成年。我等的再怎麽難熬,也好過這位秦大人呀,他追尋一個虛幻的美人,不知耗費了多少時光。

黛玉嘆了口氣:“只怕他回京之後也見不著我師父。”

姚三郎想起卓先生叫她最近別出門、別見人,當個真真正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不由得為秦大人追逐偶像的路途掬一把同情淚,太慘了。

秦大人站起來,幹脆利落的回去收拾行囊,啟程回京。

林如海必須去送他到門口,還得在門口目送,現在也的跟過去再關切的問一問路上有什麽需要。趕忙站起來:“太太多吃些,還記得玉兒信上怎麽寫的嗎?”

賈敏微微一笑:“草色全經細雨濕,花枝欲動春風寒。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林如海笑道:“太太記得最後一句就行,多吃多睡。”

賈敏掩口笑道:“我知道了,一定盡力。”

林如海含笑點頭,轉身就走了。

賈敏還真的很聽話的在努力吃肉肉,吃了小半個獅子頭,就吃不動了。

姚三郎和黛玉還是隱身的,站在墻角,黛玉含淚凝望著母親。

姚三郎低聲道:“妹妹,外人都走了,你怎麽還不過去?用我回避嗎?”

黛玉擺擺手,輕聲道:“不著急,我怕我突然出現會把我娘嚇壞,等一會,等我爹回來,我先見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到賈敏面前坐下來,雖然很想撲過去抱抱,但還是忍住了。

在門口,秦仲玉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箋:“林兄,這是我給文四姐寫的詩,我若是又錯過她了,還請你把這首詩交給她,替我美言幾句。”

林如海接過來:一枝醲李倚銀盤,纖纖新筍擊瑯玕。已解疾馳誇女俠,故將遲局媚郎官。

醉後雙鸞掛海野,櫻唇唾出胭脂馬。偷得籌來竊玉符,奪將梟去驚銅瓦。

摴罷麽麼性轉靈,不彈寶瑟向君聽。仙郎帶酒朝天去,還諷如來般若經。

嗯,不是我誇你,這首詩寫的真不咋地呀,幸好文四姐也不是什麽有學問的人,要不然一定會唾棄你言辭不通的。他含笑:“一定,一定。你放心。”

秦仲玉仰天長嘆:“中秋佳節就在眼前,若是還不能見到她……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就算我見不到她,也是看同一個月亮,吃同樣口味的月餅,這樣一想就好受些了。

跟他依依惜別,上了轎,帶著傳旨天使的標配人手回京去了。

林如海把小箋揣袖子裏,轉身回去,準備再哄夫人多吃兩口,多吃飯身體好這個道理沒錯!

剛穿過垂花門,茶花樹旁突然出現一個粉雕玉琢、穿著宮裝的女孩子,清脆的叫:“爹爹!”

林如海的身體其實也沒多好,定睛一看這真是我家黛玉,然後他就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的內心驚濤駭浪只能用彈幕來表示:

[啊啊啊啊這是我心愛的女兒!]

[她不是在當長公主嗎?怎麽會悄無聲息的回家來!]

[是不是宮裏出事,她躲回來?正常情況下她出宮的陣仗應該很大,這是禮部規定的!]

[出什麽事了?黛玉為什麽一臉淚痕,是不是卷入宮闈內鬥了?太上皇和皇帝交鋒……]

[啊啊啊啊!!!站在她旁邊那個不是姚三郎嗎?他們倆私奔了?]

[姚三郎不是剛受封真人嗎?嘖!我就知道被皇帝信的道士沒好下場!]

姚三郎搶上前扶住:“岳父,咳咳林大人!”

黛玉怒瞪他,又對旁邊驚呆的侍女道:“站著幹什麽!還不去扶住老爺!?”

侍女呆呆的說:“小姐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黛玉被皇後教的學會沈下來來訓人了:“不該你問的事,不要問!”

姚三郎趕緊給岳父大人丟了一個清心咒,讓他恢覆平穩,這時候侍女也過來扶林如海,被黛玉扒拉開,她親自攙著雖然暈乎乎但好歹算是醒過來的林如海在廊下的長椅上坐穩。

林如海虛弱的左右看了看,左邊是美若神仙的姚三郎,臉上嫩的像剛煮好的雞蛋,右邊看到黛玉淚眼汪汪,趕緊抓住她的手問她:“黛玉,你哭什麽?你怎麽回來了?”

林如海歷史學得好,已經自動腦補了各種獲罪逃遁的理由,譬如姚三郎用小魔術糊弄太上皇被揭穿了,譬如姚三郎吹牛扯謊被戳破了,譬如他要讓太上皇長生不老,皇帝氣壞了。再譬如皇帝想要長生不老,但姚三郎做不到,被追殺。

或是皇帝要姚三郎給他求子,他正年少,後妃正貌美,就不是求子而是送子,然後被抓住了。

想到最後,也有可能是皇帝忽然看上我貌美無雙的女兒要納妃,然後姚三郎就帶著黛玉跑了。

噗,要吐血。

黛玉沒猜到爹爹把古往今來各種能入宮的人的作死可能都想了一遍,她只是淚眼汪汪的說:“我想你們了,偷著回來的。”

看爹爹好像很焦心的樣子,靠近他耳邊:“我沒告訴別人,跟皇後娘娘說我要出宮玩,然後在宮外,三郎哥哥駕雲帶我回家的,一會他再帶我回去,不會有別人知道。”

林如海嘆了口氣,心說:傻丫頭,你回頭看看,那邊房檐下躲著兩個皇帝的內衛。

你今天來了又走,兩天之後他們的密折就到皇帝桌前了。不過呢,沒出事就好。

林如海不那麽緊張了,拉住女兒的手仔細打量,還是那麽瘦,雖然臉上帶著淚痕,可看起來氣色倒是挺好,頭上戴的首飾認不出來,手腕上帶了一對木環,身上的衣服好像不錯的樣子。

他道:“好啊,回來讓我們看看你就好,你娘最近想你想的茶飯不思。回來了怎麽不去看她,倒在這裏等爹爹?”

是不是玉兒最思念爹爹?

林黛玉不解爹爹心思,如實說道:“我怕突然進去會嚇到娘,所以先來見你。”

林如海酸溜溜的說:“果然,我被嚇暈了。”

黛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笑了笑。

林如海拉著女兒的小手,看向旁邊溫潤如玉、謙遜沈穩,和之前見到的那個逍遙華貴佳公子全然不同的姚三郎,心說你是裝的,還是進宮裏轉了一圈改了氣質?蓋不了這麽快吧?

他坐在那兒不動,松開黛玉的小手,拱手道:“聽聞姚三郎獲封清虛通妙真人,恭喜恭喜。恕我渾身發軟,不能起身。”

姚三郎稽首:“同喜同喜。”

林如海眼睛一瞇,又笑了起來:果然惦記上我的小黛玉了!

黛玉臉上一紅,想扭過頭去,可是又在爹爹面前,那樣扭捏倒好像有什麽。她冷笑一聲,也不搭理他,挽著林如海的胳膊:“爹爹,你快去告訴娘我回來了,叫她緩一緩,可別暈。”

林如海一手摟著女兒,嘆息道:“不行啊,爹爹腿軟站不起來。墨蘭,你去稟報夫人。”他輕輕推了推黛玉:“去吧,聽著你娘知道你回來了,你再進去,就嚇不著她了。”

黛玉想想也是,就開心的跑掉了。

林如海很考究的仔細觀察姚三郎,他的手纖長白嫩,一看就沒幹過活,他的臉嫩如羊脂玉,而他的衣裳則可以用□□無縫來形容,不僅沒有接縫,還隱隱有光華流轉。

林如海一針見血的問:“敢問清虛通妙真人,壽數幾何?”

姚三郎的汗毛都快炸起來了,趕緊把臉上的笑固定住:“林大人為何又此問?我看起來很老嗎?”

你咋知道我唯一弄虛作假的地方,就是年齡!你咋知道的!

“真人看起來一點都不老,年少華美,有匪君子,如切如蹉,如琢如磨。”

林如海的意思是說:你不老,你很年輕,很漂亮,可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看起來匠氣太重,不像是真實的樣子。

姚三郎嫣然一笑:“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

他說:我曾經漂亮到被人嫉妒,所以就重才氣,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美貌。現在重新放開容顏,讓你看著覺得和平日一點都不相同,因為我正在追求你女兒啊。

林如海微微頷首:“似您清虛通妙真人這樣能為,這樣的手段,這樣的道法,不像是少年郎該有的。”勞資懷疑你虛報年齡!我知道八十老明經,聽說修道常常修了百歲,也沒有什麽成就。

怎麽可能是個十四五的少年就又會駕雲、又能忽悠住皇上和太上,游刃有餘的在宮中生存,還能給黛玉討來一個長公主的封號,你的手段得有多高妙啊。

姚三郎表示我活了三百多歲,還沒有人這麽陰陽怪氣這麽嚇人的跟我說過話!

姚三郎不留痕跡的陪笑道:“林大人看的不錯,對普通人來說,窮盡一生也學不到我所學的這麽多東西。但,家師一直都讚嘆我過目不忘的好記性,還有一點就透的天賦悟性。”

林如海心說:我活了五十歲,沒見過像你這麽自吹自擂的年輕人。你真是一點都不謙虛啊。

他又帶著和善的微笑:“黛玉是小孩子脾氣,她鬧著要見娘,姚真人就駕雲帶她回來,也太慣著她了。像這種為難的事,真人日後不必事事應她所請,總要有所節制才好。”

姚三郎對這話大為不滿:“林大人這話說的太見外了。文四姐是我的好朋友,林妹妹到了京城,是我陪著頑笑。憑我心愛的法器,姑娘要,就拿去;我愛吃的,聽見姑娘也愛吃,連忙幹幹凈凈收著等姑娘吃。一桌子吃飯,一個竹林裏練武,一起跟皇上吃飯說笑。”

道爺是跟皇帝一起吃飯的人!你見了皇帝得跪下啪啪啪的磕頭,給我客氣點。

他滿臉是笑:“宮中雖有丫鬟服侍,但總有不周到、想不到的地方,我怕姑娘生氣,事事都周全著。每日裏給太上皇講道,回去就仔細服侍林姑娘,端茶倒水從不假手於人。

又怕她覺得宮中寂寞無趣,也教她修道呢。林大人,實不相瞞,我一見黛玉,就覺得眼熟,許是前生前世有緣見過,今生剛一見面就覺得親近。”

林如海聽的臉都紅了,半是氣的,半是聽見小兒女的心裏話,勾起自己的青蔥回憶,臊的。

還有就是,這樣的話你好意思跟我說!還仔細服侍!還端茶倒水,你咋不說鋪床疊被呢?

仔細服侍這四個字不能亂用啊!很容易叫人想歪!這要不是我女兒我就想歪了!

姚三郎怕他昏過去,趕緊補了兩句:“我孤身在外履紅塵,又每個兄弟姐妹,雖有個文四姐是朋友,到底談不攏。只有林姑娘是世人的尖兒,詩詞歌賦文治武功無一樣不精,過目能誦,心思又細致靈巧。

不光是我,便是太上皇剛一見她,都覺得莫名的喜歡,皇上皇後更把她認作妹妹。天天就愛聽林姑娘叫他作‘哥哥’‘嫂嫂’,我不過是攜她行了一程,不算什麽,林大人不必如此。”

林如海捂胸口:我說啥了?我就告訴你小孩子不能徹底慣著,你這好一通說,好家夥,我知道黛玉聰明漂亮,居然這樣人見人愛?你咋不說她‘七歲學文,九歲習武,一十三歲官拜水軍都督,執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權,施苦肉,獻連環,祭東風,借雕翎,火燒戰船,使曹操望風鼠竄,險些命喪江南。’

噢,我忘了,黛玉是三歲學文,五歲習武,比周都督還早呢。嗯……姚真人你說的話雖然沒什麽問題,但我聽一聽就覺得崩潰,我還是去看她們娘倆吧。

姚三郎目送步履蹣跚的岳父大人往前走,過去扶了一把,也不多說話,低頭沈默著,心裏盤算:岳父大人對我感想如何呢?會不會覺得我跟她太親密了?會不會覺得我整天纏著她不務正業?

嗯,應該不會的,我說了我教她修道,對於一個道士來說,這就是正經事。

黛玉和賈敏正在抱頭痛哭中。黛玉本以為自己出門去經歷了很多有趣的事,每天都很忙,好像沒有很思念娘親,結果一見面就止不住眼淚了,嗚嗚嗚嗚……

賈敏更不必說,她半生才得一女,全部心思都放在女兒身上,旁的事一概不管。嗚嗚嗚嗚…

哭了一陣子,又仔細打量女兒,上身穿的是應景的紅地繡蟾宮玉兔團花錦衫,宮裝制形,下身穿的是月白灑金褶花裙,行動間有如碎金淌地,腳上一雙帶著珠花的繡鞋。

頭上帶了一對小小的金掐絲蝴蝶,蝴蝶身子是紅珊瑚做的,兩個翅膀是金絲編制,而觸須上是兩顆小小的珍珠,栩栩如生。材質不算費錢,可工藝難得,掐絲的東西越細小越昂貴。還有一朵珠花,一只如意頭的金簪,具是內造上用的貢品。

頸上帶了一條珍珠項鏈,珍珠個個圓潤,足有拇指指甲大小,整齊又有光澤,長度恰好垂到胸口。這一身的打扮漂亮又氣派,只有手腕上帶了一對不知什麽材質的木環,看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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