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調查的人很快就到了，還有行為心理學的。

他們這些正兒八經的人到場，就沒有我什麽事情了。畢竟對於斷案推理方面，我並不是行家。

捉妖除鬼，那才是我的老本行。

李蕓景帶我前往第一個女生的家裏，她的名字叫周優優。

事情發生後暫時休學在家。

我們到的時候，正巧她的母親準備出門。在表達我們的來意後，她的母親帶我們進房間裏。

高二的女生，應該是埋頭苦讀或者追星崇拜偶像，順帶著談個戀愛的年紀。

可我見到周優優那張驚魂未定的臉，有些說不出來。

有的時候，悲劇發生，能夠徹底的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周優優是嗎？”李蕓景問道。

“嗯。”她神情恍惚的點頭，“我知道的都跟警察叔叔說了，別的我什麽都不知道，真的！”

李蕓景剛想要開口問，可是看到周優優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沒有辦法開口。

雖然李蕓景是做刑偵工作的，但畢竟對方只是一個受驚嚇過度的小姑娘。

“跟我們說說鬼魂的事情吧。”我忽然轉移話題說道，“口供裏說，你們是看到鬼魂了。”

“不要！不要過來！”周優優突然就變得神經過敏起來。

她媽媽有些哀求的意味，對我們說道：“兩位警官，您看優優都這樣了，就別再問了。”

李蕓景跟我只好起身。

要是再因為我們問，問病一個，那可就真的有點頭大了。

她母親送我們到門口。

我突然轉過身來，對周優優說道：“周優優！你為什麽要害死黃鶯！”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周優優整個人都跟炸開鍋似的，“媽！媽！”

“你！”李蕓景準備責問我的，可周優優被我這麽一嚇唬，直接說漏嘴。

這也是我的經驗之談。

因為我見過很多人被妖怪嚇唬，也見一些女人在目睹死亡的時候，她們的驚恐癥狀，跟周優優一樣。

試問，同行的人只是失蹤，難道只是因為被鬼魂嚇了一下，就成這樣？

反正我是不信的。

再者，我只不過是一個李蕓景請的特殊顧問，如果真把周優優給嚇著了，責任也是我的。

李蕓景重新脫掉高跟鞋，走到沙發處坐下，打開筆記本。

“有句話叫做坦白從寬，如果繼續說謊，裝瘋賣傻也是沒用的。”李蕓景對周優優說道，“根據我們調查了解，你們跟黃鶯的關系並不好。兩周之前，黃鶯還因為發現你們在她床鋪下寫下的那些粗鄙不堪的臟話，而生氣的拿著小啞鈴砸壞過床板。”

“嗚~”周優優發出很尖細的聲音，哭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優優！”她的母親臉色瞬間煞白，攤到在沙發上。

我安慰她道：“說吧！說出來，為了你的家人著想。現在坦白，不會太重的。”

周優優帶著哭腔回憶道：“我們本來不是同班同學，因為新課改，我們要重新分班。我跟樂樂，易歡，雲雲就決定分到三班去。可入住宿舍的第一天，黃鶯就要求換宿舍，進來後神神叨叨的。為此我們爭吵過，她在爭吵過後，還特地把床鋪拉出來半個位置。”

雖然死的是黃鶯，但是我不得不佩服這小丫頭的心機。

靠著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將床鋪拉到了北鬥位。

“我們其實跟黃鶯一直處的不好，女生嘛，都是同進同出同食，背地裏又在說壞話的。除非是公共時間，我們五個好的跟親姐妹似的。但是周末，她跟我們都是分開的。一直神秘兮兮的。我們的矛盾就開始變得更大了。”周優優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著。

她的思路很清晰，情緒波動也不是那麽明顯。

很顯然驚嚇過度都是裝的。

“後來錢樂樂跟她同時喜歡上了學校裏的學長，算是校草吧。黃鶯明面上說不跟樂樂爭搶，私下裏我們卻看到她跟校草膩歪在一起。我們氣不過，就私下裏合計，趁她不在，在床鋪下面寫下那些罵人的話。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被她給發現了。她偷偷的從器材室裏偷出啞鈴，樣子很兇的把床鋪給砸了。”

李蕓景一邊做著筆錄，一邊問道：“那你們為什麽要去鬼屋？”

“後來黃鶯發現校草劈腿，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我們晚上聽到了，就安慰她。五個人一晚上沒睡，算是化解了之間的一些矛盾。”周優優說道，“是我！都是我！”

“別激動。”我安慰她。

她努力恢覆平靜，說道：“是我那天聽班上的安徽來的同學說，他們老家有鬼屋。我是一個對神秘事件特別感興趣的人，晚上閑聊的時候，就跟樂樂她們說起。黃鶯很嘚瑟的說，她祖上是道士，就算是真的有鬼，她也能捉。於是我們幾個就商量，一起去鬼屋。本來是打算暑假去的，結果我一再求她們，就買了車票去了安徽。”

“那當晚的真相究竟是什麽？”李蕓景問道。

周優優此時眼淚流的更兇了，她聲音顫抖的說道：“那晚上，我們買了酒，喝了壯膽。誰知道不勝酒力，都喝大了。黃鶯說要捉鬼給我們看，就沖了出去。我們起哄的跟她一起出了鬼屋，走到高山上。可能是易歡酒喝多了，先提到校草的名字，說天底下的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然後我們都開始朝著高山罵校草。可是……可是樂樂卻突然推了黃鶯一把。罵她背地裏搞人，結果被劈腿，是活該。”

“場面失控了？”李蕓景問道。

“是的！”周優優雙手捂著臉，很傷心的哭著，“我們看到樂樂不是黃鶯的對手，就一起上來廝打在一起。在打鬥過程中，黃鶯踩在一塊石頭上，結果那塊石頭松動，黃鶯跌落懸崖……摔……摔的面目全非。”

“優優！”優優媽聽到真相，整個人差點暈了過去。

李蕓景將優優的手拿開，問道：“警察都是專業的，又有警犬進山搜救，為什麽沒有發現屍體？或者是痕跡？”

對啊！

李蕓景不說，我可想不到。

警隊可都是專業的，如果真如周優優所說，她們發生激烈的爭鬥，還喝過酒，黃鶯是踩空了跌落懸崖。那懸崖底下應該有血跡的。再者，四個高中生，怎麽處理屍體的？

“是樂樂！”周優優說道，“她不斷的安撫我們，給我們講就算是過失殺人，也是要坐牢的。她就讓我們把黃鶯的屍體一起拖到野豬洞裏。然後讓我們先回鬼屋，她自己留下來處理。”

“她怎麽處理？”李蕓景不是在問周優優，而是問自己。

一個高二女生，能讓現場一點痕跡都找不到？

“她！她平日裏喜歡看一些美劇，尤其迷戀犯罪現場調查，而且她的表哥就是一名貨真價實的調查人員。”

“那就對了。”李蕓景放下了筆記本。

只能說她太了解精神鑒定那一套。

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其實我斷言，她將來不去參加現場調查科，可以報考藝校，演技在線的。

鬼魂，電影小說裏，會描述成鬼火，淡藍色，散發熒光。

實際是，鬼魂沒有所謂的顏色。

那都是人們想象出來的。

再加上周優優的口供，我能夠得出兩點結論。要麽就是錢樂樂杯弓蛇影了，自己腦海裏想著黃鶯鬼魂覆仇，在窗外看到了一個東西，可能只是有顏色的塑料袋子透著月光，看著像個鬼魂。

但這種可能性不大，就她一學心理學的，失手殺人，還能夠從容處理犯罪現場這份淡定來說，我覺得更可能是第二種，裝瘋賣傻。

“奇怪！”李蕓景整理好幾個人的資料，因為已經非常疲勞，她的同事小王在開車。

可她一分鐘都沒有休息過，一直在推敲這份三個人的口供，這份職業精神我非常欣賞。

“按理說，她們四個人都被鬼魂給嚇到，正常情況不應該多少都會有提到。可為什麽沒有？”李蕓景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其實她們都沒有看見黃鶯的鬼魂，只是第一個人這麽說，四個心中有鬼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信了。”我說道，“而且我還可以肯定，十之八九，錢樂樂是裝瘋的。”

李蕓景讚同我的看法，連連點頭，“繼續說說你的分析。”

“她不但想要通過裝瘋，坐實看到鬼的事情，還因為自己瘋了，就算是真相被揭露，她也可以逃脫法律制裁。整件事，想想就覺得可怕。知識，本來是我們用來文明自己的手段。卻往往用在犯罪上！”我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現在的騙子，都是一口地道的扶桑口音的中文，說自己是外企怎麽怎麽樣的。實際上呢，內地人。還是本科畢業的大學生！當品嘗過不勞而獲的舒爽後，讓他們一步步腳踏實地的做事，是萬萬不可能的。”李蕓景也吐槽道，“我還以為扶桑人騙到我們頭上了，結果是一群本科畢業的高材生。”

“雖然不是說全部，但大部分的專科畢業的學生，才有自己的方向性。因為他們是學了真實的技術出來，定位非常明確的討生活。”我說道，“人最怕的就是無法定位自己，總想著自己要跟路人甲不同。也許錢樂樂最後選擇最壞的處理結果，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在裏面。”

李蕓景托著腮幫子看著窗外，此時她的手機裏傳來信息。

她翻開仔細的看，我只是餘光看到一眼。

只能說，這個結果雖然在意料之中，卻還是讓人很吃驚。

“調查結果出來了，跟你想的一樣，錢樂樂每年暑假都會去他表哥那裏實習。而且對行為心理學，犯罪心理學，都有鉆研。在圖書館裏借閱的書籍，以及在網絡上，搜索的書都是關於如何鑒定精神病患者的。換而言之，她能夠做到騙過精神鑒定，坐實自己是一個瘋子的事實！”李蕓景說著說著，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祖國的花朵啊！智慧沒有用到科研上，可惜了。”我感慨的說道，“其實她們四個在過失導致黃鶯死掉的時候，老老實實的報案，屬於過失殺人犯愁。但是這觸及到了錢樂樂所學，觸動了她心底的那根線。她內心極度的想要展示一番，所以才說服其他三個。然後讓她自己處理犯罪現場，並且通過裝精神病患者，想要躲避法律制裁。”

“天才的腦袋，惡魔的內心！”李蕓景也感慨道。

小王此時也感慨道：“李姐、劉哥，既然錢樂樂裝瘋賣傻，那有什麽辦法讓她開口？你們都說的這麽神，就算是心理學家她也能應對自如吧。到時候案子判下來，她拿著精神鑒定材料，就能夠天天住在精神病院裏了。”

李蕓景也很是頭疼，很是無奈的看著我。

“你道士先生，你有沒有什麽辦法？”李蕓景問道，“有沒有法術之類的？”

“別開玩笑了。”我說道，“咱們沖到精神病院，然後裝神弄鬼的，雖然真的有一種香料可以讓人產生幻覺。也可以說是進行催眠，讓她說出真相。但是她醒來，繼續裝瘋賣傻。”

“所以，去了也沒有用是嗎？”李蕓景說道。

“是的。”我回答，“而且我也不是拷問的高手，不過好在，她跑不了。什麽時候想到辦法，什麽時候懲治她。”

“根據口供，她們大概知道屍體的位置是在一個被處理過的山洞裏。”李蕓景說道，“參加警隊這麽長時間，第一次遇到一個高中小女生，能夠有辦法讓狗鼻子失靈的。”

“我想去一趟黃鶯的家裏。”我說道。

黃鶯我是十分想去了解的。

她到底經歷過什麽，為什麽擔心自己的運氣不好，時時刻刻的增加自己的運氣。卻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

李蕓景說道：“好吧，反正也不遠。小王，前面能調頭的地方調頭吧。”

“好嘞！”

我們經過改道前往黃鶯的家裏。

如果黃鶯會道術，那麽她的父親是不是道士？或者是她家人，為何道盟裏沒有這號人物呢。

或許是不在其中的。

但我已經大致了解，在蘇杭這一代，道修四王家居多。

“黃鶯的資料給我看看，她祖上三代查得到嗎？”我問道。

“你當我們是查什麽？”李蕓景雖然嘴上這麽說，不過還是拜托同事查了一下。

片刻後，李蕓景對我說道：“查到了，祖籍廣東。”

“廣東？”

我整思索著，我們的車子停靠在了路邊。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家賣冥器的店鋪，黃記。

外行人看著都一樣，可我一眼看出，這其中的端倪。

原來黃鶯的家裏是做死人生意的。

而他們的派別，如果我沒有猜測錯，應該是失傳已久的茅山一派的，南派。

只見從屋裏，出現了一位瘦小的老頭。

“李警官。”

“誰啊？”我問道。

“黃鶯的父親。”李蕓景對我說道。

“這……”

我指著照片上的中年人，再看看這位老頭，這特麽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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