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秘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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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萬事生死無常，循環往覆永無止境。
天堂發現平靜不久的人間再次有了動亂的跡象，他們有理由懷疑這是地獄在為禍人間，路西法為此向神抱屈。んttps：//
“我沒有做那樣的事”他說道，“我從很久以前就沒有在真正蠱惑人類了。”
其實只有一年零七個月。
至少來天堂以前是這樣，撒旦只在他變成人的那些日子真正做到了安分，之後他確實無心為難人間，盡管如此，作為新的，同時也是他一直以來堅持不懈為難的對象，神還是接受了他的這份委屈，很給面子的頷首。
“吾知道”神道，沒等路西法高興祂又說道：“但到底與你脫不了幹系”
神已經知道是墮天使巴德利所為。巴德利自被天堂放逐，這幾百年在地獄又不受重視，背主者到哪裏都不會受到重用，於是專在人間挑撥是非，傳播仇恨，動靜鬧得越亂，他就越高興，他在這樣的胡攪蠻纏中找到了存在感，幾次下來越發瘋狂，現在已經到了必須幹預的地步——這是路西法自己做的孽，既拐帶了天堂的天使，讓其墜入深淵，就應該為自己的所為負責。
“我會處理好的。”在神的面前路西法倒沒有在其他天堂眾生前的詭辯，管它是不是的，他幹脆的背上了這份指控，並趁機索要報酬：“現在我們之間最該談論的問題不是這個”
耶和華待他淡淡的，他們之間的相處較從前好像根本沒有什麽變化，又或者是路西法那顆自那日會面之後就陷入盲目歡喜的心終於重歸冷靜。
它開始變得躁動，他迫切的想做些什麽加深他們之間的聯系，但是神拂開了他想深入一步的手。
“很好。”感受到祂的拒絕，撒旦深紅的瞳微縮了下，懷疑自己被騙了。或許耶和華並不是真的想與他在一起，祂只是為了吊著他然後拿他尋開心，這種懷疑毫無根據也沒有道理，但是他就這樣認為的，不然能是為了什麽呢？他看著自己糟了冷落的手：“如果你後悔了，我就讓三界傳滿你的笑話”
神清淡的笑，顯然不為這種幼稚的威脅所動。
“你別不信！耶和華”路西法見狀更加不滿，湊近了在祂耳邊廝磨呢語：“而就算那樣也沒有後悔路給你走”
“你既邁出了那一步，我絕不會讓你再縮回去”說完發狠的咬住神的肩部，直到留下一個深刻的咬痕，可是他深知沒有誰能在祂的身上留下痕跡，無論咬得有多深，只要一放開，它就會開始變淡，然後完全消失，路西法盯著它看，在想有什麽辦法能讓痕跡永遠留在這上面。
“不要想徒勞的事。”神說道，拉他在身邊坐下，一只手若有若無的撫過路西法黑色的羽翼，這是個對天使而言絕對親密的動作。墮天使也是天使。魔王安靜下來，祂就這樣看著世界——路西法看著祂，懼是眼中最美的一切。
查明是墮天使巴德利亂世，主天使艾德娜便主動請纓下界平亂，彌賽亞深思之後決定將這樁事情交給太陽天負責，等哈尼雅和艾德娜受命而出，他又看著下座的以諾和亞斯他錄：“那作惡的天使亦與你們有淵源，此事既由太陽天主管，水星天便從旁輔助，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主”
“是，聖子。”以諾和亞斯他錄一一領命，待出了第七天的議政殿就看到太陽天的兩位天使在宮門前停駐。
“他們好像在爭執什麽，我們要不要去聽一聽？”亞斯他錄問以諾。
以諾搖了搖頭，但即便他守禮刻意保持著遙遠的距離，兩個天使的對話還是傳到了他的耳裏。
“為什麽對那墮天使這樣上心。”
說話的是太陽天的天使長，轉生歸來後他好像變了許多，以諾還記得天使從前熱情到誇張的微笑，現在那種表情不見了，並非是遺忘，這是以諾從艾德娜身上得出的結論，天使轉生記得過往的一切，但那些過往可能就像不再屬於他，就像此刻對著關系最親密的副手，哈尼雅也並沒有顯露出比面對他們時更多的親近。
“那是我的錯。”艾德娜好像沒有發現他的冷淡，她低下頭：“若不是我放任他在人世...”
“你心境不穩，遲遲未能突破主天使的境界皆是因為思慮過重”哈尼雅說道，“加百列殿下從前多次同我說過你的問題”
“艾德娜，你既已脫胎重生，就當放下對紅塵的牽掛早日升格才是”
這不像是哈尼雅會說出的話，以諾暗想，果見艾德娜被訓的眼眶微紅：“我知曉天使長的副官大多為座天使” ”只因我是神親手造的，也是祂親手提拔的，殿下們故而對我多有寬容”艾德娜看著哈尼雅說道，“能力不以品階定義！這是殿下你曾經對我說的”
“我們兩個，曾經天堂唯二最不合格的天使...如今您是覺得我品階配不上您了嗎？”
哈尼雅啞口，因為那話確實是他曾經說過的，所以顯得那樣天真和無知，艾德娜卻是堅定的看著他：“既如此，我便要向殿下證明品階與能力和職責無關”
“此事原為我向神子所攬，您不必親自下界，我一身赴任足矣”
“原來天使長的副手至少得是座天使嗎，我是不是給你拖後腿了？”亞斯他錄悻悻的看著她的長官，她才發現原來以諾是那樣的好說話，她成為以諾的副手可不是靠什麽能力，她甚至至今還不會飛：“你當初為什麽選擇我”
“你的直覺很敏銳。”以諾答道，“權天使的惡作劇，如果沒有兩把刷子是應付不了的，你能和他們打成一片已經很了不起了”
亞斯他錄驚訝的看著誇讚她的長官，他沒有看她，至始至終望著那負氣離去的天使，直到她消失。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了亞斯他錄。”他的聲音有力的貫穿了亞斯他錄的耳：“你曾是人間的女王，現在是我的副官，這是既定而不可改的事實，可是現在你我都要為曾經的錯誤和忽視買單”
天使的本質何其柔軟，以諾為艾德娜牽掛同伴的行為所染，走到怔然的太陽天天使長前同他說道：“不要擔心，她不是獨自一個”
“聖子命水星天協助，您就放心把她交給我們吧”
——
艾德娜並不費力的就找到了墮落天使巴德利。
遙遠的何烈，有著金星天圖騰的古老家族，他好像對此地情有獨鐘，紮根之後任歲月如何變遷都不曾離開。
她便斷定巴德利還記著過去，想勸他回心同她回天堂贖罪。
“主天使艾德娜啊！想當初你只是個位低無名的權天使。”然而西奈山下，渾身散發著黑色的墮落之氣的巴德利卻對來執行正義的天堂使者不屑一顧，他像是完全無視一起來的另外兩個人，將矛頭全然對準她。
“你有什麽資格來審判我？”
“憑你我同與人相戀，我墜入深淵你卻能回到天堂升翼加封？憑你是神親手造的？憑你滿身榮光遠勝過我？別笑死我了！要戰就戰，別搞那套虛情假意！”
看出巴德利的怨恨讓天使甚為動搖，以諾走到她的身邊單手搭在她的肩上，仿佛要給予她勇氣。
巴德利見狀臉上的神情更譏諷了些：“甚至到了天堂你們還可以甜甜蜜蜜，藕斷絲連——令人稱羨的一對佳偶，我該為天堂的公正公平喝彩！在為特權讓道的路上它從未讓我失望！”
“愚蠢的天使，你遲鈍卻如刀一般的言辭只會傷害到真心為你著想的兩位可愛可敬者”亞斯他錄看不下去，忍不住摘下面紗替他們說話。
“亞斯他錄。”巴德利早認出那是他曾今的愛人，直到她願意以真面目相待才癡癡的笑了：“你終於來見我了嗎”
“如果可以選擇，我並不願意見你”亞斯他錄看著墮天使，眉目間閃過一絲不耐，“很久之前我就明白的告訴過你，我不喜歡你”
“是你一直對我糾纏不休，現在這樣的作態又是幹什麽？你難道都沒有自尊的嗎！”
“那就去死吧！”巴德利如同受了刺激，突然發力攻擊她，”你以為我還是那個被你欺騙的天使嗎！哈哈哈哈，去死吧，去死吧！”
“亞斯他錄！你沒事吧！”以諾沒想到巴德利會攻擊亞斯他錄，連忙奔過來檢查她的狀況，亞斯他錄咳出一口血，卻是推開他的攙扶站起來。
“沒事”她抹去滲出嘴角的血，巴德利沒有手下留情，她感覺自己的臟腑都受損了，“這一掌是我欠他的。”
“如您所說，我應該為自己的錯誤買單，我從他的嘴裏得知天堂的秘密是事實，利用了他的愛是事實”她看著巴德利，像是回到很久很久之前的加低斯巴尼亞，她仍舊是何珥瑪的那個城主之女，乘坐著高貴的轎輦，有成群駱駝儀仗為她開道的完美公主。
“可是就算問我千萬遍，我的回答還是一樣”
天使的愛對以諾是福，可是對無心情愛的她而言，從來都是困擾。
“我從未喜歡過你。”
“我在這世上就像個笑話”巴德利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我愛的人不愛我，哪怕我為她墮入地獄也得不到她一絲憐憫”
“為了她，我背叛了天堂，背叛了記得我名字的拉結爾殿下，背離了我的主，我以為我選的路是對的，怎麽會錯呢？貝利亞殿下，阿斯蒙蒂斯閣下他們都在地獄，我的舊主們，我期希望於他們會善待我”
“可是他們只記得我沒有隨他們一起墮天——背主的天使啊，他們笑話我，嘲諷我，看不起我，我受盡了白眼和欺淩，神啊，您對我何其不公啊！如果愛是正確美好的事，為什麽只有我淪落到這個地步？”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們就和西奈一同隨我陪葬吧”他睜開血紅的眸，看著面前的天使和人類閃過毀滅的光，“那就再也不用寂寞了，再也不用悔恨了”
他瘋狂的笑著，就要將他們連同這一片地還有自己毀去。
“不好！”以諾察覺到天使要自毀，從其身邊釋放的力量可以判斷若真的讓他成功，迦南這片地又要橫遭劫難，他正要展開防護的法陣，巴德利豈能讓他妨礙自己，他祭出一道黑色流光，流光刷刷化作數把利刃朝他們不停歇的攻去。
“有詛咒，你們小心沾染！”以諾喊道，卻在這時面前一道金色光翼憑空閃現為他們擋在進攻。
“哈尼雅？”以諾驚訝的喚出來者之名。
雙翼扇動的哈尼雅停在半空，雙臂環胸神態睥睨冷淡。
“好帥！”亞斯他錄喃喃的看著呈完全狀態的太陽天天使長，幾乎感覺自己要墜入愛河。
“艾德娜。”哈尼雅不理會除艾德娜以外的一幹人等：“你還在等什麽”
巴德利驟然回頭，屬於太陽天的光明之力迎面而來，墮天使被全力壓制毫無反抗之力。
“我來抓你只是因為你洩漏了天堂的秘密，你有不服，自去神座下我們對峙”艾德娜勘破迷障，境界再次突破，升格為座天使，她如此耀眼，如此堅定，好像永遠不會迷茫，又如此仁慈，即便到這個時候也不願將他正法。
“一句話，跟我回去，巴德利”
“能死在你手上也是好的。”巴德利卻像是忽然想開了一般，他晦暗的面上露出一個微笑，那笑如雨後清新的陽光：“或許你是這世上最後一個還記著我的存在”
他說著要引頸就戮，艾德娜忙向後撤手，可是巴德利死志已定就要她親手殺了自己，一時間場面頗為混亂，卻聽一個身影自黑暗中顯現。
“不要隨便給別人添麻煩啊，真是的。”路西法信步走出，輕易從艾德娜手中逮住了巴德利，“想死？沒有我的同意可不行”
“知道不，你已經讓你的上司陷入信任危機了，地獄待遇那麽差，讓人知道了我還怎麽混，我可丟不起這個臉”
“路....路西法！”對著地獄之主，艾德娜下意識警惕起來，路西法朝著她微微勾了下唇，又看了下那些並不陌生的面孔，算是打招呼。
“這家夥我帶走了”路西法看了哈尼雅一眼，同他說道：“你只管去向彌賽亞覆命”
巴德利聞言不死心的在他手下掙紮了下，他望著艾德娜，卻聽路西法在他耳邊柔聲警告。
“如果沒有本事就讓它沈默的爛在肚子裏，想死在這樣的天使手裏，你覺得自己配嗎”
巴德利瑟縮了下，像是無地自容一般蜷縮著，路西法施施然拎著他召來瑪門。
“陛下！”瑪門許久不見路西法很是興高采烈的喚，他是路西法去天堂後第一個主動召喚的魔，他感覺回去可以和別西蔔他們幾個炫耀好幾天了。
“嗯”路西法應了一聲，將巴德利交給他，“給他好好洗個澡，然後重新灌輸一下該如何當一個魔，一點不如意就尋死覓活這像話嗎”
“哇哦”瑪門不可思議的看著巴德利，“你想死直接去地底尋個巖漿口跳了不就好了”
“瑪門。”路西法瞇著眸子瞥了他一眼，只把貪婪盯得後背發涼。
“是的！陛下”
“至少到我當初把你教成的那個樣子”
“是的！陛下！不過我感覺他沒有我那麽聰明”
“沒學成前不許放出來，不然我就扣掉你一個金庫”
“您下次還是不要找我了...”瑪門頓時就焉噠了，“一找我準沒有好事。”
路西法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瑪門便喜笑顏開的蹭了蹭他的手：“您在天堂過的怎麽樣”
“他們有沒有欺負您？需不需要我們為您壯勢！”
“不需要，你認為我能受誰的欺負”路西法哼了一聲。
“雅威啊！”瑪門理所當然的說道，“那個狡猾的老頭子，我覺得您在他手上也討不了好”
在別的眼裏他就是這樣被吃得死死的？路西法若有所思。
又聽瑪門問他什麽時候回地獄。
“再說吧，該回去的時候我就會回去。”
積極怠工的撒旦幾句話就打發了，瑪門只好作罷，離去之前，他又偷偷去看了轉生的哈尼雅一眼，覆活的天使已經完全擺脫了從前的影子，魔鬼見了一眼就知道從此再不會有哪個天使任他滿地撿鉆石了。
明明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他卻像現在才開始惆悵。
路西法悠悠的回到九重天，恰在大聖堂的門口碰到求見神靈的彌賽亞。
彌賽亞一臉冷漠的看著他。
路西法也不理他，他當著彌賽亞的面堂而皇之的推開了神殿之門，又當著他的面毫不留情的關上，囂張得仿佛自己就是這裏的主人。
一進入聖堂他就看到了正在給世界樹修建樹枝的神。
可見祂閑到寧願在這裏當園丁也不想見彌賽亞。
這個猜想讓路西法的心情大好，他大聲的說道：“恭喜你又多得了一位座天使。”
神見路西法進來，手中剪子化作創世之書，又變作一道金光消失。
路西法得意的向祂表功，拉著祂朝殿內走去，和祂講這一路見聞。他當然知道祂能看到，但是仍舊想親口告訴祂。
不然怎麽好像祂索要應得的報酬呢？
眼見氣氛正好，路西法心中暗喜，就聽外間傳來哈尼雅求見的聲音。
“見鬼，他該向彌賽亞覆命！”路西法氣急敗壞的叫道，神輕敲了下口不擇言的撒旦，任他生無可戀的癱下，下一瞬就出現在禦座之上。
哈尼雅請求覲見，這是他自轉生池歸來後的頭一遭。
神望著下方站立的熾天使，陌生又熟悉的。
“神。”他向祂俯首行禮，疏離有序的匯報太陽天的成果，如路西法而言，這些事他原該向彌賽亞呈報。
是彌賽亞讓他來九重天的，不過不是內情並不是路西法想的那樣——聖子在故意針對他。
“哈尼雅。”神喚他的名，“上前來吧”
“承蒙您的厚愛，哈尼雅不敢。”熾天使說道，“天使如何能逾越禮制”
眼前的天使終究長大，成了預期中的樣子，但一顆心卻像是空的。彌賽亞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只能寄希望於神的仁慈，希望讓哈尼雅變回從前那個模樣。
祂知道，祂已經失去了那個會向祂撒嬌求關註的哈尼雅，從而得到了一個真正的，合格的，能獨當一面的太陽天天使長。
這是祂想要的嗎？祂不想，如果可以祂更想要哈尼雅永遠在天堂，可是過去已成為過去，神永遠不會沈湎過去，祂不再去想那些無意義的事。
祂定定的註視著哈尼雅，他像是發覺這樣的自己讓他們不適應，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現才能讓他們更喜歡他。
他很害怕，很無措，這種情緒並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所以他選擇封閉自己的心，這樣就再不會傷害別人，也不會受到傷害——在神看來哈尼雅並沒有變，哈尼雅就是哈尼雅，他的一顆心永遠只會因為別人變得柔軟。
神的手中出現了一團發著微光的氣，如濛濛細雨中受到洗滌的塵埃聚出的光影。
“這是提亞。”
祂的話讓下方的天使擡起頭來，碧色的眼眸望著祂，專註而不解的。
提亞已經消散了，這是神說過的。
“吾收了她破碎的靈魂，之後一直溫養在身邊...哈尼雅，你要看看它嗎？”神溫和的同祂的天使說道。
哈尼雅不自覺的上前，聽祂的聲音在耳畔回響。
“它不會說話，也不會再產生自我的意識......”
......
‘不要怕，因為我會化作煙雲，永遠陪在你的身邊’神將提亞靈魂的殘片和剩下的靈氣交給熾天使，又讓他聽到人魂離去前留在這世上最後的眷戀。哈尼雅捧著那團氣，靈氣與他的記憶融合，化作一道光環，環繞著天使最後升到了他的頭頂，感受它無意識的依戀，哈尼雅忽然留下了一行眼淚。
他花了一千年，才學會像個正常天使一樣流淚。
“吾神”清透的淚落在地上，像是打開了情緒的大門。
“去吧”神溫和的同他說，知道他已經找回了自己的心。
“小眼淚怎麽了”路西法一進大聖堂見了熾天使梨花帶雨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不是你的眼淚。”神說道，“你該回地獄了”
“呵，你在趕我走？有用的時候就叫路西法，沒用了就該回地獄是吧！”他陰陽怪氣的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著祂，不重，更像是在撒嬌的：“世上豈有這樣的好事”
哈尼雅頂著新的光環回到第四天，艾德娜看到他的新造型很吃驚。
“你在發光啊，殿下。”
“為什麽叫我殿下。”哈尼雅問她。
“我在等你允許我不那麽叫。”艾德娜看著他，眼裏充滿了關切：“看來是時候了，你好點了嗎，哈尼雅”
哈尼雅點了點頭：“以諾在外面等你”
隨後他獨自行走在光明的天堂，光環的陪伴讓他看起來溫暖了許多，艾德娜怔怔的註視了許久才想起以諾在外面等她，她匆匆奔出去，就看到那個身形依舊似少年的權天使之長，他仰著頭，似乎在望著至高天的方向。
“萬幸！你還在這裏——你在看什麽？”
天的盡頭不知何時漫起了紅霞，霞光染紅了潔白的雲霧，呈現出天堂從沒有過的美景。
“發生了什麽事？”
“好香啊！我只在很久以前聞過類似的香味。”有經過的力天使指著彩雲興奮的說道：“那時候聖子還不是聖子。”
“以諾。”
以諾低下頭，看著新晉的座天使，她巧笑顏兮的問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們天使之間表達愛的方式？”
——
夜之沈靜，如同一切都閉上了眼。
“父親。”
萬籟俱寂唯有這一聲無比真切，神睜開眼，隨著祂的睜眼，好似清螢的天亮了，聖堂內敞亮了起來。彌賽亞一再求見，神的眼中閃過深思。
“在想什麽？”路西法知道耶和華的心很硬，硬到哪怕現在他們這樣靠在一起，祂依舊能看得到其他。也知道祂的心很軟，軟到彌賽亞只是站在外面，祂就頻頻留意。
如果這樣在意，又為什麽避而不見？
魔王像是失去了骨頭，倒在祂的腿上，修長的手指勾著一縷銀發把玩。
神入睡的時候，祂的頭發會恢覆原貌，長長的像一條銀河。
這個世上只有他一人看到它的原貌，它仿佛擁有生命，脈脈而動，叫他愛不釋手，一邊懶懶的聽祂講彌賽亞的事。
神說彌賽亞想要舍棄彌賽亞之名，重化肉身遁入世間感化世人。
因為知道彌賽亞來做什麽，祂一直不願見他。
祂已經失去過哈尼雅，並不想再失去一個彌賽亞。
“很高明的手段”路西法微微一笑，從祂懷裏坐起來，知道了耶和華為什麽不願見彌賽亞，此前的欣喜蕩然無處，“顯然他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人，喜歡聽什麽樣的話”
“他是個心底柔軟的”神只這樣說了一句，撒旦的臉已經克制不住的沈下來了，他跟神形容彌賽亞在他面前的表現，就這樣還柔軟，可見祂的眼裏盡是些荒唐。不過很快路西法就改變了態度，他表示支持彌賽亞的選擇。
“你不可能永遠不見他”
“你說的對。”神說道，下一刻雙足點地，準備去見彌賽亞——祂頓了頓，回首問姿態慵懶的撒旦，“你要一起去嗎”
“我才不要見他。”路西法嗤笑一聲，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他們的關系那樣差，差到神也不能理解。
“吾該走了。”神凝視著他。
“那你走啊。”路西法是這樣說的，但是他變長的黑發卻在此刻纏住了祂的銀發。
神不讚同的看著他，路西法的表情卻顯得很無辜，仿佛在說這與他沒有關系，是頭發自己纏上去的。
祂想走，除非動手去解那些頭發，註重儀態更勝過這世上任何者的矜驕之耶和華會不會做這樣有失體統的事路西法不確定，反正他是不會去解的。
想也別想。
頭發感受到主人的意志，更加如藤蔓一般難舍難分，魔王挑釁十足的朝祂微笑。
“怎麽，要來個告別吻嗎？親愛的耶和華”
神看了外間一眼，彌賽亞鍥而不舍的等著，祂忽然一拂手，內間便又暗了下來。
路西法怔了下，卻見祂忽然傾身下來，神威帶來的魄力和祂此刻眼裏的專註都讓路西法的心跳陷入不規則的失控。
“路西。”
“嗯.....”憶起稍早時候的某些畫面，他的眼神恰如裹了幾十層的糖絲，就在他們的距離再次要突破極限，路西法看著近在咫尺那張完美的容顏——祂忽然朝他一笑，祂甚少如此欣然，只覺這個世界都亮了，他的呼吸停滯了，頭腦呈現出短暫的空白。
祂停下來，保持著呼吸交融的距離看著已經沈迷的撒旦，眼中漆出了點點笑意。
“不要惡作劇。”祂說道，頃刻化作點點光華散去。
“嗯...嗯？！”路西法反應過來卻是阻攔不及，他只能懊惱錘床。
中計了！
“狡猾至極的老頭子！我難道是什麽洪水猛獸嗎***！現在居然會恃美行騙了”
沒有在意縱欲的魔的無禮，認為節制才是長久之道的神見了一直在聖堂外等候的彌賽亞。
“您終於肯見我了”聖子立於下首，臉上顯出溫柔的神采：“並非是我要與您賭氣，更不是違背您的旨意.....我知道您會說什麽，就算我親自入世也無法改變他們”
“你既知又為何行徒勞之舉”神問他。
“從您創造了‘亞當’，這世上已經過去了兩千年”彌賽亞說道，人是無法改變的，他們的野心有瀆神聖的尊嚴，瀆神者必死，一人之死也就死了，罪卻累及子孫，遍及千地萬代以至毀滅。
“他們曾經歷過一次毀滅，若不做些什麽，他們即將迎來第二次毀滅，我不忍見到這樣悲慘的景象”
“你將之所行，與麥基洗德何異”神又問他。
“麥基洗德有義，到底不是我，並不能向人世傳達我的本意。”彌賽亞望著祂，“我從前不知，我雖為天上地下第一人，卻未曾經脫胎之苦。未曾經歷人苦，怎麽稱得上人？既不是人又如何懂人，不懂人又如何能感化他們？”
“他們是‘亞當’的子孫。”從懵懂無知的亞當到如今的彌賽亞，神子經歷了許多，身上也漸漸有了自己的光輝，因著天父的召喚，他緩緩步上聖階，伏在神的座前懇求祂：“我將作為他們的一份子，同樣以‘亞當子孫’的身份去領導他們。”
“我願為他們贖罪”
“此行兇險萬分，你心裏要有所準備”神說道，不再試圖阻止他，彌賽亞已近圓滿，不用祂再告知也明白這條路預示的危機。
也正是因著這份圓滿，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請求入世。
“吾會令加百列向世人報信，拉斐爾將做你的守護”
“做完你想做的就歸來，天國離不得你。”
“父親”彌賽亞感受到祂的不舍，依戀的伏在祂的膝上：“謝謝您。”
......
裏間的路西法不想繼續聽那對父子肉麻，便離了九重天四處閑逛。
天堂變化很大，尤其是為幾重天合力打造的第四天，位在天國的真正的耶路撒冷。
高貴的魂居於此處，天使稱其為‘神之選民’，路西法在這裏看到了希伯侖的撒拉，眼下她已經從世間的泥淖中掙脫，輕盈的靈體快樂的穿梭在雲層之間，看到追著人魂非要讓他喊自己媽媽的天使。
“我上天堂的時候都已經九百歲了，媽媽。”
“嗯，乖孩子”那年輕的天使十分慈愛的望著那個老頭。
相當奇怪卻和諧的一幕。當然神之選民內不僅僅包含了人，路西法還看到了填充著谷物的牛欄和羊圈，四處跳躍的貓和搖尾奔跑的狗，還有更多的其他的凡間生靈的魂。
天堂對人的意義是什麽呢？
是他們在人世幸福的延續？是了斷過去新生的煥發？
路西法在繁榮而熱鬧的太陽天自由自在的闊步，他黑發紅瞳，走在他們中間卻並不顯得異常。
幸福促生出安逸，安逸從而生出了包容，世間的醜惡好像在這一刻遠離了，祂所在的這座天府之國一直在變得更好。
可是埋在這厚厚的雲層之下，醜惡至始至終就存在，那些黑暗，空虛，荒蕪，淒涼持續的在他耳邊回響。
那些飽受痛楚的靈魂，微弱的光芒對他們而言都顯得刺目的躁動靈魂，路西法想到聖堂內的彌賽亞，他不認為彌賽亞能夠感化他們。
這個多樣的世界，在絕對的命運之下又矛盾的充滿了不確定性。
所以祂才會像看不膩似的永遠看著它，因為耶和華和彌賽亞之間獨特的聯系而發怒的撒旦冷靜下來，他發現自己來到一片陌生的地。
雖然有純白的雲，卻不像天堂，荒涼的景，也不像地獄，不知不覺他被十二扇大門包圍，水蒼玉的面金座的基底，藍寶石的面同樣是金座的基底，還有象牙白，瑪瑙紅等等.....他一一經過它們，來到了一扇特別的門前。
這一扇門並不在那十二扇門之內，而是在他剛剛思考天堂地獄分別與世界的意義之時忽然出現的，第十三扇門。
他四周的空氣開始快速流動，從門內吹來的風發出嗚咽的轟鳴，他看著這扇門，順從內心的意志將它推開。
看起來比地獄之門更加古老的大門往內而開，裏面霧沈沈的，站在外面的路西法什麽也看不到，而很快從門裏漫出的迷霧將他縈繞，就好像他被吞噬了。
路西法的心極冷靜，哪怕發覺自己誤入一個迷宮，一個用各樣的波紋和曲折的螺旋圖形組成的迷宮，一個密閉的空間，回頭的路已經隨著大門一同消失，而前進的道路曲折，一個岔口能同時延伸出無數條，毫不懷疑只要選錯方向他就會在裏面完全迷失——他手中幻化出一支枝狀的大燭臺，一線光明出現之後，在他身邊肆虐的風就小了。
由此判斷那扇門以及這座迷宮皆是耶和華的手筆。
他在腦中清晰的規劃著路徑，飛快的演算再將錯誤的路排除，這樣龐大的計算量若沒有充足的腦力支持，無疑能將一個高明的算賬師耗死，但是路西法做的面不改色，而終於，當他穿過重重阻礙，來到迷宮的盡頭，看到和開始那扇一模一樣的門。
他毫不猶豫的推開它——剎那，澎湃的光明襲來，陷於迷宮長久的混沌的路西法下意識用黑暗之力與它相抗。
門的裏邊，是上帝。
祂高居水晶禦座，更像是他記憶裏天地初開時的神。
“路西法。”祂喚他的名字，威嚴的，冰冷的，強盛的力作用在名之上，路西法感覺自己的雙膝被千斤墜著向下彎曲，他的臉上出現了漣漣的冷汗，映著他蒼白的神色越發顯出弱勢，但是他撐住了，沒有順從的屈下雙膝。
他的負隅頑抗好似引起了上座的疑慮，【祂】隔空迫使他擡起頭來。
“爾當在第二天。”路西法聽到【祂】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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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發現平靜不久的人間再次有了動亂的跡象，他們有理由懷疑這是地獄在為禍人間，路西法為此向神抱屈。んttps：//
“我沒有做那樣的事”他說道，“我從很久以前就沒有在真正蠱惑人類了。”
其實只有一年零七個月。
至少來天堂以前是這樣，撒旦只在他變成人的那些日子真正做到了安分，之後他確實無心為難人間，盡管如此，作為新的，同時也是他一直以來堅持不懈為難的對象，神還是接受了他的這份委屈，很給面子的頷首。
“吾知道”神道，沒等路西法高興祂又說道：“但到底與你脫不了幹系”
神已經知道是墮天使巴德利所為。巴德利自被天堂放逐，這幾百年在地獄又不受重視，背主者到哪裏都不會受到重用，於是專在人間挑撥是非，傳播仇恨，動靜鬧得越亂，他就越高興，他在這樣的胡攪蠻纏中找到了存在感，幾次下來越發瘋狂，現在已經到了必須幹預的地步——這是路西法自己做的孽，既拐帶了天堂的天使，讓其墜入深淵，就應該為自己的所為負責。
“我會處理好的。”在神的面前路西法倒沒有在其他天堂眾生前的詭辯，管它是不是的，他幹脆的背上了這份指控，並趁機索要報酬：“現在我們之間最該談論的問題不是這個”
耶和華待他淡淡的，他們之間的相處較從前好像根本沒有什麽變化，又或者是路西法那顆自那日會面之後就陷入盲目歡喜的心終於重歸冷靜。
它開始變得躁動，他迫切的想做些什麽加深他們之間的聯系，但是神拂開了他想深入一步的手。
“很好。”感受到祂的拒絕，撒旦深紅的瞳微縮了下，懷疑自己被騙了。或許耶和華並不是真的想與他在一起，祂只是為了吊著他然後拿他尋開心，這種懷疑毫無根據也沒有道理，但是他就這樣認為的，不然能是為了什麽呢？他看著自己糟了冷落的手：“如果你後悔了，我就讓三界傳滿你的笑話”
神清淡的笑，顯然不為這種幼稚的威脅所動。
“你別不信！耶和華”路西法見狀更加不滿，湊近了在祂耳邊廝磨呢語：“而就算那樣也沒有後悔路給你走”
“你既邁出了那一步，我絕不會讓你再縮回去”說完發狠的咬住神的肩部，直到留下一個深刻的咬痕，可是他深知沒有誰能在祂的身上留下痕跡，無論咬得有多深，只要一放開，它就會開始變淡，然後完全消失，路西法盯著它看，在想有什麽辦法能讓痕跡永遠留在這上面。
“不要想徒勞的事。”神說道，拉他在身邊坐下，一只手若有若無的撫過路西法黑色的羽翼，這是個對天使而言絕對親密的動作。墮天使也是天使。魔王安靜下來，祂就這樣看著世界——路西法看著祂，懼是眼中最美的一切。
查明是墮天使巴德利亂世，主天使艾德娜便主動請纓下界平亂，彌賽亞深思之後決定將這樁事情交給太陽天負責，等哈尼雅和艾德娜受命而出，他又看著下座的以諾和亞斯他錄：“那作惡的天使亦與你們有淵源，此事既由太陽天主管，水星天便從旁輔助，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主”
“是，聖子。”以諾和亞斯他錄一一領命，待出了第七天的議政殿就看到太陽天的兩位天使在宮門前停駐。
“他們好像在爭執什麽，我們要不要去聽一聽？”亞斯他錄問以諾。
以諾搖了搖頭，但即便他守禮刻意保持著遙遠的距離，兩個天使的對話還是傳到了他的耳裏。
“為什麽對那墮天使這樣上心。”
說話的是太陽天的天使長，轉生歸來後他好像變了許多，以諾還記得天使從前熱情到誇張的微笑，現在那種表情不見了，並非是遺忘，這是以諾從艾德娜身上得出的結論，天使轉生記得過往的一切，但那些過往可能就像不再屬於他，就像此刻對著關系最親密的副手，哈尼雅也並沒有顯露出比面對他們時更多的親近。
“那是我的錯。”艾德娜好像沒有發現他的冷淡，她低下頭：“若不是我放任他在人世...”
“你心境不穩，遲遲未能突破主天使的境界皆是因為思慮過重”哈尼雅說道，“加百列殿下從前多次同我說過你的問題”
“艾德娜，你既已脫胎重生，就當放下對紅塵的牽掛早日升格才是”
這不像是哈尼雅會說出的話，以諾暗想，果見艾德娜被訓的眼眶微紅：“我知曉天使長的副官大多為座天使” ”只因我是神親手造的，也是祂親手提拔的，殿下們故而對我多有寬容”艾德娜看著哈尼雅說道，“能力不以品階定義！這是殿下你曾經對我說的”
“我們兩個，曾經天堂唯二最不合格的天使...如今您是覺得我品階配不上您了嗎？”
哈尼雅啞口，因為那話確實是他曾經說過的，所以顯得那樣天真和無知，艾德娜卻是堅定的看著他：“既如此，我便要向殿下證明品階與能力和職責無關”
“此事原為我向神子所攬，您不必親自下界，我一身赴任足矣”
“原來天使長的副手至少得是座天使嗎，我是不是給你拖後腿了？”亞斯他錄悻悻的看著她的長官，她才發現原來以諾是那樣的好說話，她成為以諾的副手可不是靠什麽能力，她甚至至今還不會飛：“你當初為什麽選擇我”
“你的直覺很敏銳。”以諾答道，“權天使的惡作劇，如果沒有兩把刷子是應付不了的，你能和他們打成一片已經很了不起了”
亞斯他錄驚訝的看著誇讚她的長官，他沒有看她，至始至終望著那負氣離去的天使，直到她消失。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了亞斯他錄。”他的聲音有力的貫穿了亞斯他錄的耳：“你曾是人間的女王，現在是我的副官，這是既定而不可改的事實，可是現在你我都要為曾經的錯誤和忽視買單”
天使的本質何其柔軟，以諾為艾德娜牽掛同伴的行為所染，走到怔然的太陽天天使長前同他說道：“不要擔心，她不是獨自一個”
“聖子命水星天協助，您就放心把她交給我們吧”
——
艾德娜並不費力的就找到了墮落天使巴德利。
遙遠的何烈，有著金星天圖騰的古老家族，他好像對此地情有獨鐘，紮根之後任歲月如何變遷都不曾離開。
她便斷定巴德利還記著過去，想勸他回心同她回天堂贖罪。
“主天使艾德娜啊！想當初你只是個位低無名的權天使。”然而西奈山下，渾身散發著黑色的墮落之氣的巴德利卻對來執行正義的天堂使者不屑一顧，他像是完全無視一起來的另外兩個人，將矛頭全然對準她。
“你有什麽資格來審判我？”
“憑你我同與人相戀，我墜入深淵你卻能回到天堂升翼加封？憑你是神親手造的？憑你滿身榮光遠勝過我？別笑死我了！要戰就戰，別搞那套虛情假意！”
看出巴德利的怨恨讓天使甚為動搖，以諾走到她的身邊單手搭在她的肩上，仿佛要給予她勇氣。
巴德利見狀臉上的神情更譏諷了些：“甚至到了天堂你們還可以甜甜蜜蜜，藕斷絲連——令人稱羨的一對佳偶，我該為天堂的公正公平喝彩！在為特權讓道的路上它從未讓我失望！”
“愚蠢的天使，你遲鈍卻如刀一般的言辭只會傷害到真心為你著想的兩位可愛可敬者”亞斯他錄看不下去，忍不住摘下面紗替他們說話。
“亞斯他錄。”巴德利早認出那是他曾今的愛人，直到她願意以真面目相待才癡癡的笑了：“你終於來見我了嗎”
“如果可以選擇，我並不願意見你”亞斯他錄看著墮天使，眉目間閃過一絲不耐，“很久之前我就明白的告訴過你，我不喜歡你”
“是你一直對我糾纏不休，現在這樣的作態又是幹什麽？你難道都沒有自尊的嗎！”
“那就去死吧！”巴德利如同受了刺激，突然發力攻擊她，”你以為我還是那個被你欺騙的天使嗎！哈哈哈哈，去死吧，去死吧！”
“亞斯他錄！你沒事吧！”以諾沒想到巴德利會攻擊亞斯他錄，連忙奔過來檢查她的狀況，亞斯他錄咳出一口血，卻是推開他的攙扶站起來。
“沒事”她抹去滲出嘴角的血，巴德利沒有手下留情，她感覺自己的臟腑都受損了，“這一掌是我欠他的。”
“如您所說，我應該為自己的錯誤買單，我從他的嘴裏得知天堂的秘密是事實，利用了他的愛是事實”她看著巴德利，像是回到很久很久之前的加低斯巴尼亞，她仍舊是何珥瑪的那個城主之女，乘坐著高貴的轎輦，有成群駱駝儀仗為她開道的完美公主。
“可是就算問我千萬遍，我的回答還是一樣”
天使的愛對以諾是福，可是對無心情愛的她而言，從來都是困擾。
“我從未喜歡過你。”
“我在這世上就像個笑話”巴德利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我愛的人不愛我，哪怕我為她墮入地獄也得不到她一絲憐憫”
“為了她，我背叛了天堂，背叛了記得我名字的拉結爾殿下，背離了我的主，我以為我選的路是對的，怎麽會錯呢？貝利亞殿下，阿斯蒙蒂斯閣下他們都在地獄，我的舊主們，我期希望於他們會善待我”
“可是他們只記得我沒有隨他們一起墮天——背主的天使啊，他們笑話我，嘲諷我，看不起我，我受盡了白眼和欺淩，神啊，您對我何其不公啊！如果愛是正確美好的事，為什麽只有我淪落到這個地步？”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們就和西奈一同隨我陪葬吧”他睜開血紅的眸，看著面前的天使和人類閃過毀滅的光，“那就再也不用寂寞了，再也不用悔恨了”
他瘋狂的笑著，就要將他們連同這一片地還有自己毀去。
“不好！”以諾察覺到天使要自毀，從其身邊釋放的力量可以判斷若真的讓他成功，迦南這片地又要橫遭劫難，他正要展開防護的法陣，巴德利豈能讓他妨礙自己，他祭出一道黑色流光，流光刷刷化作數把利刃朝他們不停歇的攻去。
“有詛咒，你們小心沾染！”以諾喊道，卻在這時面前一道金色光翼憑空閃現為他們擋在進攻。
“哈尼雅？”以諾驚訝的喚出來者之名。
雙翼扇動的哈尼雅停在半空，雙臂環胸神態睥睨冷淡。
“好帥！”亞斯他錄喃喃的看著呈完全狀態的太陽天天使長，幾乎感覺自己要墜入愛河。
“艾德娜。”哈尼雅不理會除艾德娜以外的一幹人等：“你還在等什麽”
巴德利驟然回頭，屬於太陽天的光明之力迎面而來，墮天使被全力壓制毫無反抗之力。
“我來抓你只是因為你洩漏了天堂的秘密，你有不服，自去神座下我們對峙”艾德娜勘破迷障，境界再次突破，升格為座天使，她如此耀眼，如此堅定，好像永遠不會迷茫，又如此仁慈，即便到這個時候也不願將他正法。
“一句話，跟我回去，巴德利”
“能死在你手上也是好的。”巴德利卻像是忽然想開了一般，他晦暗的面上露出一個微笑，那笑如雨後清新的陽光：“或許你是這世上最後一個還記著我的存在”
他說著要引頸就戮，艾德娜忙向後撤手，可是巴德利死志已定就要她親手殺了自己，一時間場面頗為混亂，卻聽一個身影自黑暗中顯現。
“不要隨便給別人添麻煩啊，真是的。”路西法信步走出，輕易從艾德娜手中逮住了巴德利，“想死？沒有我的同意可不行”
“知道不，你已經讓你的上司陷入信任危機了，地獄待遇那麽差，讓人知道了我還怎麽混，我可丟不起這個臉”
“路....路西法！”對著地獄之主，艾德娜下意識警惕起來，路西法朝著她微微勾了下唇，又看了下那些並不陌生的面孔，算是打招呼。
“這家夥我帶走了”路西法看了哈尼雅一眼，同他說道：“你只管去向彌賽亞覆命”
巴德利聞言不死心的在他手下掙紮了下，他望著艾德娜，卻聽路西法在他耳邊柔聲警告。
“如果沒有本事就讓它沈默的爛在肚子裏，想死在這樣的天使手裏，你覺得自己配嗎”
巴德利瑟縮了下，像是無地自容一般蜷縮著，路西法施施然拎著他召來瑪門。
“陛下！”瑪門許久不見路西法很是興高采烈的喚，他是路西法去天堂後第一個主動召喚的魔，他感覺回去可以和別西蔔他們幾個炫耀好幾天了。
“嗯”路西法應了一聲，將巴德利交給他，“給他好好洗個澡，然後重新灌輸一下該如何當一個魔，一點不如意就尋死覓活這像話嗎”
“哇哦”瑪門不可思議的看著巴德利，“你想死直接去地底尋個巖漿口跳了不就好了”
“瑪門。”路西法瞇著眸子瞥了他一眼，只把貪婪盯得後背發涼。
“是的！陛下”
“至少到我當初把你教成的那個樣子”
“是的！陛下！不過我感覺他沒有我那麽聰明”
“沒學成前不許放出來，不然我就扣掉你一個金庫”
“您下次還是不要找我了...”瑪門頓時就焉噠了，“一找我準沒有好事。”
路西法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瑪門便喜笑顏開的蹭了蹭他的手：“您在天堂過的怎麽樣”
“他們有沒有欺負您？需不需要我們為您壯勢！”
“不需要，你認為我能受誰的欺負”路西法哼了一聲。
“雅威啊！”瑪門理所當然的說道，“那個狡猾的老頭子，我覺得您在他手上也討不了好”
在別的眼裏他就是這樣被吃得死死的？路西法若有所思。
又聽瑪門問他什麽時候回地獄。
“再說吧，該回去的時候我就會回去。”
積極怠工的撒旦幾句話就打發了，瑪門只好作罷，離去之前，他又偷偷去看了轉生的哈尼雅一眼，覆活的天使已經完全擺脫了從前的影子，魔鬼見了一眼就知道從此再不會有哪個天使任他滿地撿鉆石了。
明明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他卻像現在才開始惆悵。
路西法悠悠的回到九重天，恰在大聖堂的門口碰到求見神靈的彌賽亞。
彌賽亞一臉冷漠的看著他。
路西法也不理他，他當著彌賽亞的面堂而皇之的推開了神殿之門，又當著他的面毫不留情的關上，囂張得仿佛自己就是這裏的主人。
一進入聖堂他就看到了正在給世界樹修建樹枝的神。
可見祂閑到寧願在這裏當園丁也不想見彌賽亞。
這個猜想讓路西法的心情大好，他大聲的說道：“恭喜你又多得了一位座天使。”
神見路西法進來，手中剪子化作創世之書，又變作一道金光消失。
路西法得意的向祂表功，拉著祂朝殿內走去，和祂講這一路見聞。他當然知道祂能看到，但是仍舊想親口告訴祂。
不然怎麽好像祂索要應得的報酬呢？
眼見氣氛正好，路西法心中暗喜，就聽外間傳來哈尼雅求見的聲音。
“見鬼，他該向彌賽亞覆命！”路西法氣急敗壞的叫道，神輕敲了下口不擇言的撒旦，任他生無可戀的癱下，下一瞬就出現在禦座之上。
哈尼雅請求覲見，這是他自轉生池歸來後的頭一遭。
神望著下方站立的熾天使，陌生又熟悉的。
“神。”他向祂俯首行禮，疏離有序的匯報太陽天的成果，如路西法而言，這些事他原該向彌賽亞呈報。
是彌賽亞讓他來九重天的，不過不是內情並不是路西法想的那樣——聖子在故意針對他。
“哈尼雅。”神喚他的名，“上前來吧”
“承蒙您的厚愛，哈尼雅不敢。”熾天使說道，“天使如何能逾越禮制”
眼前的天使終究長大，成了預期中的樣子，但一顆心卻像是空的。彌賽亞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只能寄希望於神的仁慈，希望讓哈尼雅變回從前那個模樣。
祂知道，祂已經失去了那個會向祂撒嬌求關註的哈尼雅，從而得到了一個真正的，合格的，能獨當一面的太陽天天使長。
這是祂想要的嗎？祂不想，如果可以祂更想要哈尼雅永遠在天堂，可是過去已成為過去，神永遠不會沈湎過去，祂不再去想那些無意義的事。
祂定定的註視著哈尼雅，他像是發覺這樣的自己讓他們不適應，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現才能讓他們更喜歡他。
他很害怕，很無措，這種情緒並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所以他選擇封閉自己的心，這樣就再不會傷害別人，也不會受到傷害——在神看來哈尼雅並沒有變，哈尼雅就是哈尼雅，他的一顆心永遠只會因為別人變得柔軟。
神的手中出現了一團發著微光的氣，如濛濛細雨中受到洗滌的塵埃聚出的光影。
“這是提亞。”
祂的話讓下方的天使擡起頭來，碧色的眼眸望著祂，專註而不解的。
提亞已經消散了，這是神說過的。
“吾收了她破碎的靈魂，之後一直溫養在身邊...哈尼雅，你要看看它嗎？”神溫和的同祂的天使說道。
哈尼雅不自覺的上前，聽祂的聲音在耳畔回響。
“它不會說話，也不會再產生自我的意識......”
......
‘不要怕，因為我會化作煙雲，永遠陪在你的身邊’神將提亞靈魂的殘片和剩下的靈氣交給熾天使，又讓他聽到人魂離去前留在這世上最後的眷戀。哈尼雅捧著那團氣，靈氣與他的記憶融合，化作一道光環，環繞著天使最後升到了他的頭頂，感受它無意識的依戀，哈尼雅忽然留下了一行眼淚。
他花了一千年，才學會像個正常天使一樣流淚。
“吾神”清透的淚落在地上，像是打開了情緒的大門。
“去吧”神溫和的同他說，知道他已經找回了自己的心。
“小眼淚怎麽了”路西法一進大聖堂見了熾天使梨花帶雨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不是你的眼淚。”神說道，“你該回地獄了”
“呵，你在趕我走？有用的時候就叫路西法，沒用了就該回地獄是吧！”他陰陽怪氣的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著祂，不重，更像是在撒嬌的：“世上豈有這樣的好事”
哈尼雅頂著新的光環回到第四天，艾德娜看到他的新造型很吃驚。
“你在發光啊，殿下。”
“為什麽叫我殿下。”哈尼雅問她。
“我在等你允許我不那麽叫。”艾德娜看著他，眼裏充滿了關切：“看來是時候了，你好點了嗎，哈尼雅”
哈尼雅點了點頭：“以諾在外面等你”
隨後他獨自行走在光明的天堂，光環的陪伴讓他看起來溫暖了許多，艾德娜怔怔的註視了許久才想起以諾在外面等她，她匆匆奔出去，就看到那個身形依舊似少年的權天使之長，他仰著頭，似乎在望著至高天的方向。
“萬幸！你還在這裏——你在看什麽？”
天的盡頭不知何時漫起了紅霞，霞光染紅了潔白的雲霧，呈現出天堂從沒有過的美景。
“發生了什麽事？”
“好香啊！我只在很久以前聞過類似的香味。”有經過的力天使指著彩雲興奮的說道：“那時候聖子還不是聖子。”
“以諾。”
以諾低下頭，看著新晉的座天使，她巧笑顏兮的問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們天使之間表達愛的方式？”
——
夜之沈靜，如同一切都閉上了眼。
“父親。”
萬籟俱寂唯有這一聲無比真切，神睜開眼，隨著祂的睜眼，好似清螢的天亮了，聖堂內敞亮了起來。彌賽亞一再求見，神的眼中閃過深思。
“在想什麽？”路西法知道耶和華的心很硬，硬到哪怕現在他們這樣靠在一起，祂依舊能看得到其他。也知道祂的心很軟，軟到彌賽亞只是站在外面，祂就頻頻留意。
如果這樣在意，又為什麽避而不見？
魔王像是失去了骨頭，倒在祂的腿上，修長的手指勾著一縷銀發把玩。
神入睡的時候，祂的頭發會恢覆原貌，長長的像一條銀河。
這個世上只有他一人看到它的原貌，它仿佛擁有生命，脈脈而動，叫他愛不釋手，一邊懶懶的聽祂講彌賽亞的事。
神說彌賽亞想要舍棄彌賽亞之名，重化肉身遁入世間感化世人。
因為知道彌賽亞來做什麽，祂一直不願見他。
祂已經失去過哈尼雅，並不想再失去一個彌賽亞。
“很高明的手段”路西法微微一笑，從祂懷裏坐起來，知道了耶和華為什麽不願見彌賽亞，此前的欣喜蕩然無處，“顯然他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人，喜歡聽什麽樣的話”
“他是個心底柔軟的”神只這樣說了一句，撒旦的臉已經克制不住的沈下來了，他跟神形容彌賽亞在他面前的表現，就這樣還柔軟，可見祂的眼裏盡是些荒唐。不過很快路西法就改變了態度，他表示支持彌賽亞的選擇。
“你不可能永遠不見他”
“你說的對。”神說道，下一刻雙足點地，準備去見彌賽亞——祂頓了頓，回首問姿態慵懶的撒旦，“你要一起去嗎”
“我才不要見他。”路西法嗤笑一聲，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他們的關系那樣差，差到神也不能理解。
“吾該走了。”神凝視著他。
“那你走啊。”路西法是這樣說的，但是他變長的黑發卻在此刻纏住了祂的銀發。
神不讚同的看著他，路西法的表情卻顯得很無辜，仿佛在說這與他沒有關系，是頭發自己纏上去的。
祂想走，除非動手去解那些頭發，註重儀態更勝過這世上任何者的矜驕之耶和華會不會做這樣有失體統的事路西法不確定，反正他是不會去解的。
想也別想。
頭發感受到主人的意志，更加如藤蔓一般難舍難分，魔王挑釁十足的朝祂微笑。
“怎麽，要來個告別吻嗎？親愛的耶和華”
神看了外間一眼，彌賽亞鍥而不舍的等著，祂忽然一拂手，內間便又暗了下來。
路西法怔了下，卻見祂忽然傾身下來，神威帶來的魄力和祂此刻眼裏的專註都讓路西法的心跳陷入不規則的失控。
“路西。”
“嗯.....”憶起稍早時候的某些畫面，他的眼神恰如裹了幾十層的糖絲，就在他們的距離再次要突破極限，路西法看著近在咫尺那張完美的容顏——祂忽然朝他一笑，祂甚少如此欣然，只覺這個世界都亮了，他的呼吸停滯了，頭腦呈現出短暫的空白。
祂停下來，保持著呼吸交融的距離看著已經沈迷的撒旦，眼中漆出了點點笑意。
“不要惡作劇。”祂說道，頃刻化作點點光華散去。
“嗯...嗯？！”路西法反應過來卻是阻攔不及，他只能懊惱錘床。
中計了！
“狡猾至極的老頭子！我難道是什麽洪水猛獸嗎***！現在居然會恃美行騙了”
沒有在意縱欲的魔的無禮，認為節制才是長久之道的神見了一直在聖堂外等候的彌賽亞。
“您終於肯見我了”聖子立於下首，臉上顯出溫柔的神采：“並非是我要與您賭氣，更不是違背您的旨意.....我知道您會說什麽，就算我親自入世也無法改變他們”
“你既知又為何行徒勞之舉”神問他。
“從您創造了‘亞當’，這世上已經過去了兩千年”彌賽亞說道，人是無法改變的，他們的野心有瀆神聖的尊嚴，瀆神者必死，一人之死也就死了，罪卻累及子孫，遍及千地萬代以至毀滅。
“他們曾經歷過一次毀滅，若不做些什麽，他們即將迎來第二次毀滅，我不忍見到這樣悲慘的景象”
“你將之所行，與麥基洗德何異”神又問他。
“麥基洗德有義，到底不是我，並不能向人世傳達我的本意。”彌賽亞望著祂，“我從前不知，我雖為天上地下第一人，卻未曾經脫胎之苦。未曾經歷人苦，怎麽稱得上人？既不是人又如何懂人，不懂人又如何能感化他們？”
“他們是‘亞當’的子孫。”從懵懂無知的亞當到如今的彌賽亞，神子經歷了許多，身上也漸漸有了自己的光輝，因著天父的召喚，他緩緩步上聖階，伏在神的座前懇求祂：“我將作為他們的一份子，同樣以‘亞當子孫’的身份去領導他們。”
“我願為他們贖罪”
“此行兇險萬分，你心裏要有所準備”神說道，不再試圖阻止他，彌賽亞已近圓滿，不用祂再告知也明白這條路預示的危機。
也正是因著這份圓滿，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請求入世。
“吾會令加百列向世人報信，拉斐爾將做你的守護”
“做完你想做的就歸來，天國離不得你。”
“父親”彌賽亞感受到祂的不舍，依戀的伏在祂的膝上：“謝謝您。”
......
裏間的路西法不想繼續聽那對父子肉麻，便離了九重天四處閑逛。
天堂變化很大，尤其是為幾重天合力打造的第四天，位在天國的真正的耶路撒冷。
高貴的魂居於此處，天使稱其為‘神之選民’，路西法在這裏看到了希伯侖的撒拉，眼下她已經從世間的泥淖中掙脫，輕盈的靈體快樂的穿梭在雲層之間，看到追著人魂非要讓他喊自己媽媽的天使。
“我上天堂的時候都已經九百歲了，媽媽。”
“嗯，乖孩子”那年輕的天使十分慈愛的望著那個老頭。
相當奇怪卻和諧的一幕。當然神之選民內不僅僅包含了人，路西法還看到了填充著谷物的牛欄和羊圈，四處跳躍的貓和搖尾奔跑的狗，還有更多的其他的凡間生靈的魂。
天堂對人的意義是什麽呢？
是他們在人世幸福的延續？是了斷過去新生的煥發？
路西法在繁榮而熱鬧的太陽天自由自在的闊步，他黑發紅瞳，走在他們中間卻並不顯得異常。
幸福促生出安逸，安逸從而生出了包容，世間的醜惡好像在這一刻遠離了，祂所在的這座天府之國一直在變得更好。
可是埋在這厚厚的雲層之下，醜惡至始至終就存在，那些黑暗，空虛，荒蕪，淒涼持續的在他耳邊回響。
那些飽受痛楚的靈魂，微弱的光芒對他們而言都顯得刺目的躁動靈魂，路西法想到聖堂內的彌賽亞，他不認為彌賽亞能夠感化他們。
這個多樣的世界，在絕對的命運之下又矛盾的充滿了不確定性。
所以祂才會像看不膩似的永遠看著它，因為耶和華和彌賽亞之間獨特的聯系而發怒的撒旦冷靜下來，他發現自己來到一片陌生的地。
雖然有純白的雲，卻不像天堂，荒涼的景，也不像地獄，不知不覺他被十二扇大門包圍，水蒼玉的面金座的基底，藍寶石的面同樣是金座的基底，還有象牙白，瑪瑙紅等等.....他一一經過它們，來到了一扇特別的門前。
這一扇門並不在那十二扇門之內，而是在他剛剛思考天堂地獄分別與世界的意義之時忽然出現的，第十三扇門。
他四周的空氣開始快速流動，從門內吹來的風發出嗚咽的轟鳴，他看著這扇門，順從內心的意志將它推開。
看起來比地獄之門更加古老的大門往內而開，裏面霧沈沈的，站在外面的路西法什麽也看不到，而很快從門裏漫出的迷霧將他縈繞，就好像他被吞噬了。
路西法的心極冷靜，哪怕發覺自己誤入一個迷宮，一個用各樣的波紋和曲折的螺旋圖形組成的迷宮，一個密閉的空間，回頭的路已經隨著大門一同消失，而前進的道路曲折，一個岔口能同時延伸出無數條，毫不懷疑只要選錯方向他就會在裏面完全迷失——他手中幻化出一支枝狀的大燭臺，一線光明出現之後，在他身邊肆虐的風就小了。
由此判斷那扇門以及這座迷宮皆是耶和華的手筆。
他在腦中清晰的規劃著路徑，飛快的演算再將錯誤的路排除，這樣龐大的計算量若沒有充足的腦力支持，無疑能將一個高明的算賬師耗死，但是路西法做的面不改色，而終於，當他穿過重重阻礙，來到迷宮的盡頭，看到和開始那扇一模一樣的門。
他毫不猶豫的推開它——剎那，澎湃的光明襲來，陷於迷宮長久的混沌的路西法下意識用黑暗之力與它相抗。
門的裏邊，是上帝。
祂高居水晶禦座，更像是他記憶裏天地初開時的神。
“路西法。”祂喚他的名字，威嚴的，冰冷的，強盛的力作用在名之上，路西法感覺自己的雙膝被千斤墜著向下彎曲，他的臉上出現了漣漣的冷汗，映著他蒼白的神色越發顯出弱勢，但是他撐住了，沒有順從的屈下雙膝。
他的負隅頑抗好似引起了上座的疑慮，【祂】隔空迫使他擡起頭來。
“爾當在第二天。”路西法聽到【祂】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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