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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情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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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感情好好哦,放我們在這裏餓肚子,獨自去講悄悄話,而你這個老頭就可憐了”瑪門早就看哈尼雅和麥基洗德鬼鬼祟祟,見他們離去,他就在燃起的篝火前和雅威說話,不吝用言語標榜自己。

“你要對我好,因為只有我願意陪你”

這時人類祭司送來一籃子蜂蜜面包片和新鮮果醬,神看了一眼,把它們作為‘願意陪伴’的感謝都給了瑪門,惡魔嗅了嗅,嫌棄得把它們都埋進了燃燒殆盡的灰堆裏,末了頂著個大花臉拍了拍手:“這樣烤著才好吃”

他又對看著他們的祭司說道,“如果你餓了,又想吃點有味的,不妨試試這些煤灰,這是土地的饋贈,經過烈火的烘烤,絕對比冰塊還要幹凈”

祭司認為這個年輕人頭腦有問題,於是走得遠了些,瑪門等他識相走遠了才轉過頭去看雅威。

“信不信他們回來就會求你放過所多瑪”

神看著他抹得黑一塊白一塊的臉蛋,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瑪門顛顛的把臉湊近,卻聽他說道:“想讓我去所多瑪的不是你嗎”

‘遭...糟了’

感覺被那道目光攫住了,他繃緊了脊背,並不承認:“我可什麽都沒有說,你不要瞎猜疑,我和所多瑪什麽關系也沒有”

“是嗎”神看著他淡淡的說了一句,繼續伸出手向他夠去,瑪門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或許是想給他擦擦沾滿煤灰的臉,雅威對哈尼雅就這麽做過,瑪門也有點好奇這是什麽感覺,沒有誰這麽對他過,他歪著頭屏住了呼吸。

結果看到雅威從他肩後拿住了一只蝴蝶。

幽藍色的地獄魅蝶展翅翩躚,在神的手裏直接棄暗投明轉化成了光蝶。

“這是......”瑪門喃喃。

“色/欲的通信使”神說道,簡簡單單的介紹,也毋須多說什麽。

他還以為雅威要給他擦臉.....怎麽可能呢?

瑪門低下頭,心裏有一絲絲難過,他也說不出這是為什麽,而且這一絲難過很快就化作了難堪和警惕。

阿斯蒙蒂斯什麽時候在他身上放了通信蝴蝶他自己都不知道,雅威卻知道。

他好像什麽都知道,瑪門心凜,這種叫惡魔也戰栗的掌控欲讓他有點想溜,但是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於是他假裝沒有聽到那句話。

“這蝴蝶真漂亮”他說道,“我不能露怯,露怯他就如意了”又在心裏想道‘如果他們求你,你會答應放過所多瑪嗎’

他把心裏想的和嘴上要說的弄反了,不過神給貪婪留了一點面子沒有點明,祂笑起來:“眼不見尚可為凈,而你確實該擦一擦了”說著又伸手,瑪門敏捷的往後跳了跳,他正為自己的自作多情和大意失蝶羞惱,哪裏還會讓他再碰到。

“我可沒有多的東西讓你摘了”他哼道,兀自警惕著,卻忽然兩眼發直,見雅威手中多出了一條黃金的錦帕。

不是魔法幻化的,而是真金。

“我想不出誰會用它擦臉,但是你會因為它高興,對嗎”

瑪門當然高興,他懷揣著黃金錦帕眉眼都要飛到天上去了,哈尼雅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臉歡喜的惡魔,心道一聲果然,和神在一起,瞧把他得意的。

“呦,講悄悄話的兩位終於舍得回來了”瑪門看著並肩而歸的哈尼雅和麥基洗德,心情極好:“這怎麽還多了一位,女人,是不是他們拐帶了你”

“你安分些”哈尼雅正要擋開他的靠近,瑪門看到歐嘉的五官卻咦了一聲。

“你不是那個在險些在埃及被送去祭河神的......嗷”

話未落,哈尼雅驚訝,歐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瑪門腳跳得像個諧星對麥基洗德怒目而視。

“你踩我作甚!”

“你話太多了”

“那你有必要踩我嗎!”瑪門跳到雅威的身邊,抱怨他兒子對他無禮動粗:“我有說錯嗎......那不就是你在埃及救上來的女人......”

話是挺多的,感覺兩道灼熱的視線盯著自己,神沒出聲的想。

不過幸好早做了預防。

哈尼雅並不知埃及之事,但顯然聖子和瑪門都知道,他於是把他們都拉住問是怎麽回事。

沒人關註歐嘉,沒人在意她的震驚。

‘眼前這個老頭子是救了我的人?’她走到神的面前,用和惡魔如出一撤的不禮貌的目光居高臨下的打量‘救命恩人’,那目光落在他額頭的細紋上,她的心裏呈現出激烈的掙紮,仿佛有兩個人在吵。

‘救命之恩?不可能,畫像上的人除了她適才記憶裏看見的不會再有別人’

‘可是記憶並沒有恢覆,也可能就是他’

就算救命之恩又能怎麽樣!她不可能有病態到在房間裏掛滿一個老頭的像.....

‘不.....’她盯著他的臉,‘其實仔細看看,也沒有那麽老。’

他的發須蒼白卻很整齊,眉鋒目朗,齒白氣清,端方的儀態顯示出良好的教養,尤其是他的脊梁,她的目光落在那挺直的脊背,就是年輕人也少有這樣的挺拔,仿佛什麽也不會將它壓彎,而那那雙眼更是少有的澄金色。

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一樣,並不是因為深邃,他看著她就和看邊上的沙子一樣毫無波動,哪怕她這樣年輕貌美,縱使他們現在離得那樣近,她不得不用胳膊肘支撐著以免失衡摔倒,他們之間的距離快要突破暧昧的底線,哪怕下一秒貼在一起也毫不奇怪的時候。

它依舊很平靜。

這種平靜讓她口幹舌燥,那雙眼如一汪清泉冷徹見底,也似一把熱火,點燃她心中焦灼,讓她心中蕩漾,她盯著他的臉,從發絲到脖子,意圖從每一根皺紋裏找到非天然的影子。她聽過有人能改頭換面,任意將自己包裝成男女老幼的模樣,如果祭司王能夠讀心,那麽與他相熟的人裏有通曉易容的也不是不可能。

世上可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若非她當真是個見異思遷的女子,剛朦朧憶起自己的心上人,就立刻對一個老頭一見鐘情。

或者說世上就有這樣巧合的事。

巧合讓他們相遇,巧合得讓她在今天憶起,巧合的讓她從懷疑到肯定。確認過那些皺紋都是真的,而非喬裝,她也沒有太失望,目光落到他拿著杖的手上,想象它執書的模樣,她用心描摹那雙手的輪廓,修長,縱使老態橫生,也能看出曾經藝術一樣的美。

她並不是個見異思遷的女子。

“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她開口,燃燒的火堆染紅了臉龐,她仰頭看著他,星眸裏含著自己看不見的光。

麥基洗德比他年輕,比他英俊,比他能言善道,比他體貼溫軟,但是打動不了她的心。

“不知道為什麽,在您身邊的時候心裏就會很平靜”

眼前的這個人,就算他已經老去,她的記憶已經損壞......他甚至不需要言語,只是一眼,就能讓她心動意搖。

“這讓我感覺很舒服”她彎起兩個眼睛,靠得更近了一些,幾乎要倒進他的懷裏。

“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嗎?”

世俗?規矩?教條?倫理?讓它們都下地獄去吧,她的心裏已經有了決意。

“雖然您可能覺得冒犯,可是我還是想說”像是怕嚇到他,畢竟老人家的心臟都很脆弱,她用很小聲的音量的說道:“我喜歡您”

聽起來好像情人在低語呢喃,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臉,靦腆又羞澀,奔放又大膽的:“想和您過一輩子那種”

四周有一瞬間的死寂,好像空氣都凝結了。

只有一顆心臟在撲通跳動,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是女人的,她在擔心。

‘如果他不相信怎麽辦?’

雖然這一輩子可能很短,可是她確信再不可能找到第二個讓她有這種感覺的人了。他可見的蒼老讓時間變得寶貴,她並不想將它們浪費在解釋和無用的勸服上,他們合該把時間花在更有價值的地方。

然而他只是說:“一輩子很長,不要輕易許諾”

聲音低沈悅耳,輕易激起了她內裏的輕佻狂浪。

‘居然一絲懷疑都沒有,和那些捏捏做態因為不自信一張嘴叭叭叭盡講一些似是而非的蠢貨不一樣’

他真可愛!

她著迷的看著他,看著那張開合的嘴巴,它的形狀那樣優美動人,她不禁想覆上去品嘗它的滋味,如獵鷹撕扯它的獵物那樣,將之連毛帶骨的吞噬。

可是她掩飾的很好,羞澀的少女抑起楚楚動人的面容。

“有多長?”她嬌聲問道。

“水轉成陸”祂說道,仿佛沒有聽見颶風一般在她心底狂刮的愛意,“海墳為山”

而縱使天地老去,祂的一輩子都不會結束。

“現在就向我索取海誓山盟嗎”她卻是笑道,“不懷疑我的話嗎?都不認為我在與您開玩笑?萬一我騙您的怎麽辦”

如果是假的,神就不會說這麽多了。

祂清冷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沒有憎厭,沒有被愚弄的怒火,只有對著身陷囹圄而不自知者的悲憫。

“好,我答應你”她一把握住他的手,不及她的豐潤柔嫩,卻讓她惶恐會在掌心融化,不由得將它握得更緊,“對了,我們的家在哪裏”

她有狀似不經意的問,“家裏有幾個孩子”

她沒有問是否婚配,對正常人而言這些才是最緊要關心的問題,但如她所言,她要放棄世俗的眼光,拋棄陳規教條,這些都不在考慮範圍內了。

再者他這麽大年紀了,想要頭婚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寄希望於叫她後媽的孩子能少一些,可能那些孩子都有她這麽大,甚至比她更大——她把所有的可能都考慮的很到位,想得也很清楚,但是她並不在意,就跟中了邪一樣,眼睛裏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我不太喜歡孩子”她說道,開始向愛人征求意見“成婚後我更希望我們兩個的兩人世界多一些,可以嗎”

但顯然沒有等他同意的意思,就像在她的規劃裏,那個所謂的‘頭婚妻子’已經是個死人了一樣,如果沒有死,她也不介意送對方一程。

......

聽著這一番不可能從任何一個正常人口中說出的言論,讓習慣了他狡猾陰翳的造物主難以言說現在的心情。

這個世上只有路西法能一次又一次的叫祂意外,每次神以為那就是全部的時候,他總能表現得更出人意料,陰謀在全知全能下成了陽謀,然後演化成了掩飾濃烈情感的偽裝。

失去記憶的魔鬼收起了他的不甘,放下了他的仇恨,他變得熱情又大膽,坦然而直白,祂驚於自己對魔王的影響,訝於路西法底線之低。

曾經的七美德之首幹脆利落的拋棄了所有的道德,起因卻在於祂。

神無法分辨這段荒唐之情的真偽。

哈尼雅與路西法,同質的靈魂相接會產生反應並不奇怪。

從前勢強力大的魔王不受影響,現在他封閉了自己的所有,靈魂變得虛弱,那份記憶就像平地倒灌的海水,強勢的入侵——借此喚醒的另一份記憶,它們毫不相幹,卻交融生出了錯誤的認知。

她愛‘他’,她以為如此。她所言為真,所想也是真,可獨她自己......神定定的看著‘歐嘉’,眼底倒映出她熱切又期待的模樣。

是假的。

“你想對雅威做什麽!”哈尼雅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女子坐在神的身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她忽然拉著神的手笑起來。

天使感到不可思議,神的氣場太特殊,哪怕撒萊那樣發自內心的喜愛,也只敢匍匐在神的腳下同他說話,這個人類女子......然後他就聽到了那一番話,他沈下臉,只覺得女人心懷不軌,她先覬覦自己,現在又把註意打到神的身上去了!

就算是地獄的情魔都沒聽過有這麽花心濫情的!

“您不要相信她!”他走到神的身邊,全然忘記了世上本沒有什麽事可以瞞過祂,因著神與這個女人之間罕見的和諧氛圍,怕祂輕信了女人的花言巧語:“她跟彌賽亞說過一樣的話”

“我沒有”她立刻否認,不接受這種栽贓,“彌賽亞是哪個,我根本不認識”

“你有,你這個壞女人!你早上才向他求過婚!”

“你說麥基洗德嗎?”她恍然,又慌忙的看著她的愛人,“我認為年長的愛人應該更具有包容心,不應該對過去的事斤斤計較,你覺得呢”

她用力握著那雙手,試圖靠狡辯再挽救一下她的愛情,然後傷心的發現它在堅定的向外滑去。

果然生氣了,連手都不肯讓她牽了,她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十分委屈,誰年輕的時候沒個錯呢?現在她遇到了真命已經知道悔改了......

——並不是,看著眼前這一團混亂,神覺得有點頭痛。

明明已經預見到了,為何還是沒能避免?

——

她沒有意外的被拒絕了,但是她覺得責任都在麥基洗德。

‘那個大嘴巴’,她心中暗恨,在夜色和涼風中走出臨時搭建的營帳來到外面,麥基洗德和金發少年有話要和她的愛講,並不想被旁人聽到。

當然一開始她不想出去,她為什麽要出去?

她應該每時每刻都待在她的愛的身邊,然而麥基洗德偷偷對她說如果她想讓雅威去所多瑪,最好不要打擾他們。

‘愚蠢又自大的男人’她在心底嗤道,他甚至連一個像樣的支走她的借口都沒有想,‘他最好能保證他們的目的地在所多瑪’

雖然她不在意雅威去哪兒,他去哪裏她都可以跟著去那裏,不過能去所多瑪最好,她的根在那裏,能做的準備也更充分些。

雅威——她已經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多麽美的名字,光是從嘴裏面念出來都愉悅得叫她顫抖。看得出他實在是個很正經的人,她的言行應該嚇到他了,合格的獵人會給她的獵物一點喘息的時間。

她走到僻靜處,拿出一個收口的布袋,將一片紙莎封在裏面。

待口哨吹響,很快一只黑鷹從沙漠的盡頭飛來,它的速度快如閃電,眨眼便落到了歐嘉的手中,它收緊胸羽,矜傲的從主人手中叼起肉幹,緊接著銳爪一收,抓起裝了紙莎的小布袋就往高空飛去。

夜晚的空氣寒涼,然而衣衫單薄的女人仿佛感覺不到冷,她看著遠去的黑鷹,情火在她心頭燃燒,燒得她雙目灼灼,如在黑夜裏發著光。

紙莎上是她給手下們的命令,她要他們包下所多瑪城裏所有的客店,她要讓那裏一個留宿的地方都不許有——她會再給他一些時間做心理準備,但不會太多。

很快她回到了營地,沙地吞沒了腳步聲,這裏安靜地除了隱約的鼾聲似乎什麽也沒有,祭司們大多已經睡下,這些人的生活沒有半點樂趣,想必他們的夢也同死亡一樣無趣。

這些小灰‘墳墓’中唯有一頂還隱隱透露出亮光,解決完心頭事的歐嘉看著那頂最大的帳篷就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了。

他們在討論什麽?她剛將耳朵輕輕貼了上去,一個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我勸您不要白費氣力”

誰?她不悅的回頭,發現是之前那個告訴她真正救了她的人是誰的少年。

錦緞小外套內套深紫色緊身衣,外披的黑綢鬥篷還滾著金邊,他的衣著和她常見的不一樣,迦南的男人們大多長袍包巾,衣品單調保守,很少有誰穿領口翻這麽大的花衫,他不像本土人,也不是游俠,因為沒有佩劍,或者說除了麥基洗德和他的一幹隨行祭司,他們的穿著和這裏的人都不一樣,不倫不類的打扮不像東南西北任何一個地方的人,但是都很精致華貴。

尤其是金發少年,那一身光亮的打扮更貼近她記憶裏的雅威,如果銀色擁有等級,他們必然是最絢爛高級的那一等——盡管她的愛現在穿得跟迦南人一樣保守。

她覺得他就是披一塊布也很好看,不過這審美最好還是改改。

“這帳篷的隔音很好,是聽不見談話的”瑪門抱臂興趣盎然的看著明顯有些走神的歐嘉,他在女人出去後就沒留在那頂帳篷裏了,他並不關心麥基洗德和哈尼雅如何說服雅威,當事情朝著預期的走向發展的時候,就意味著它十拿九穩了,所以他很‘識相’的就出來了。

比起留在裏面礙事,他對這個被雅威救贖的女人更感興趣。

“我第一次見您的時候,您被他們擡著”他說道,“像個端莊聖潔的烈婦,可是嘴巴卻截然相反的罵著最不堪入耳的話”

“罵什麽”歐嘉仍在打量他,聽到此處漫不經心的問。

“天和地”瑪門說道,“眾生和萬物”

“罵得好!”他讚道,

月下的黑發少年擁有一種和金發少年不同的魅力,那是一種充滿野性的美,像一株肆意生長的荊棘,那旺盛而恣意的模樣無疑契合了她的心意。

“聽起來像是弱者在無可挽回的絕境下會做的事”歐嘉微側過臉,接受他的邀請坐到不遠處的沙丘上。

辱罵是一個反抗的人最後能用的手段,除了讓自己和被辱罵者同時喪失體面,沒有任何用處。衛鯹尛說

“可不是貧弱”瑪門笑道,“您罵著您所能罵的一切,將這世界所有的美好和惡臭都奚落了個遍,您的聲音極具力量,在黑夜與黎明的交界的拂曉穿透尼羅河汨汨的浪濤,所以才引起了我們的註意力”

聽到此處,她忽然臉色微變:“你的意思是,你們看到我的時候,我在.....”

“您當時在破口大罵,潑婦也不過如此了”

“潑婦......”她眼神發直。

“沒錯,他見過您最糟糕的模樣”瑪門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不免嘖聲:“其實您又何必在意他的眼光呢,本就不是什麽貞靜淑女...像以前那樣釋放本性不好嗎”

“我想你恐怕對我的本性有誤解”她說道,英雄救美被說成潑婦罵街,幻象被戳穿,這死孩子真是一點浪漫的餘地都沒給她留。

當真是討厭死了。

但是瑪門莫名很喜歡她,他的喜歡往往體現在話特別多上:“那時候我覺得您不一般,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現在不覺得了?”歐嘉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挑了挑眉,這還是第一個直白說她不如失憶前的人。

“當然不,無回城主,遠超我期”瑪門微一欠身,點破了她的身份。

“你好像知道的挺多”歐嘉神情微斂,他知道,那麽雅威也知道嗎,他對女人當道又是什麽看法呢?

“我的確知道的不少,尤其像您這樣的人最受我們的關註”瑪門說道:“我總是希望您們能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怎麽說?”

“而不是被愛戀的枯草鉆空了腦袋”

“了不起的思想家!”發覺對方在諷刺她滿腦子情愛,歐嘉微笑的回以同等恭維,冷淡而刺耳:“再多發表些見解,國王都要為你的戀愛高知拜服”

“別這麽大火氣,女士,我只是說一點常理”瑪門對發脾氣的女人沒轍,大概是因為他不是阿斯蒙蒂斯,可要不是阿斯蒙蒂斯現在沒空管理他的信徒,他才懶得多嘴。

“別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他都有個那麽大的兒子了”他直接把麥基洗德是雅威的兒子這件事說出來,他說完等著女人崩潰放棄,在他看來女人總是小氣又善妒,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她們把男人看得死死地,生怕眨眼的功夫他們就會偷腥,更遑論分享。

這實在是一件叫魔鬼也難以理解的掌控欲,獨占欲讓她們容不下愛人與別人有染,莎拉如此,曾經的撒拉也一樣,她們都有著共同的特點,明媚且驕傲,無法分享的愛是感情破滅的緣由,歐嘉顯然也是這樣的女人,把不能接受的結果告訴她,她或許會大哭,或許會傷心欲絕,不過最終都會接受現實然後放棄。

然而他沒有想到他面前的這位已然是境界更升華了一層的存在,必要的話你還可以稱讚她大度。

她默了半晌才擡起頭,勉強接受了麥基洗德會成為她兒子這個心梗的現實之後,她的神情雖有幾分虛弱和滄桑,倒還沒有萎靡,甚至還有餘力的問:“你也是嗎”

瑪門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她表現得像是如果他說是,她就也順便一起認下來。

“怎麽可能!”瑪門震驚的倒退了一步,她居然想要做他的母親!

這太離譜了!就跟雅威是他父親一樣荒唐,他的腦海裏閃過雅威那張臉和他那些或溫和或無情的話語。

“雅威不是我的父”他說道,盡管雅威表現得得好像任何人叫他一聲父親他都會應,可是他很清楚自己並非他的偏愛,哈尼雅才是那個老頭的心頭肉,雅威從沒有放下對他的戒心,雖然他的確也沒有做什麽真誠的事也就是了...

他捏住自己手腕上的紅瑪瑙珠串,垂下的眼眉無端得透出來幾許落寞。

“我沒有父親”他心中想要的父親只有陛下,可惜路西法不要他。

他好像在撒嬌,然無人承接他的依戀,期待盡歸了夜色,落空的親昵更顯淒慘。

歐嘉移開眼,壓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動,冷笑道:“幸好不是,我可不想要你這麽不懂尊敬怎麽拼的繼子”

“餵!女人,你可別不識好歹”她的話很快轉移了瑪門的情緒,他整理了下領口,不滿的看著她:“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對著一座冰山拋媚眼也比你現在做的事有效率,而現在......啊,你的小老鷹回來了。”

他說道,一只黑鷹從沙丘的另一頭鉆了出來,歐嘉看著它跌跌撞撞的朝著自己飛來,不是她派去所多瑪的那只,是她埋伏在撒冷附近的暗線傳消息過來了。

“天吶,我可真愛這種會飛的毛物”瑪門解下綁在鷹腿上的布條看也不看的丟過去。

他對著這只鷹又摟又親,直把它騷擾得叨了他好幾下,硬喙落在魔鬼的身上如同雨點在給大象洗澡,瑪門戀戀不舍的抱著它。

地獄魅蝶沒了,但是也提醒他是時候給阿斯蒙蒂斯傳個信了。

“請務必把它借給我玩玩”他同女人說道,歐嘉拆著布條沒理他。

她做事向來喜歡做兩手準備,明暗兩道,暗線若非必要不會輕易傳信。

是撒冷出了什麽事?

她看著裏面的訊息,眉頭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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