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又說道：“你家在什麽地方？你還記得嗎？”

流浪漢立刻用手撐住了額頭，一副完全在冥思苦想的樣子。卓然沒有催促，靜靜的等著。好半晌他才又頹廢的放下手，顯然他還是沒能想起來，決定放棄。

於是卓然又說道：“你是天池宗的人嗎？”

這次流浪漢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同時他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一些認識，嘴裏喃喃的重覆著：“天，天什麽？”

“天池宗，是以前的天下第一大宗派。你是這個教派的人嗎？”

他又顯示出迷茫和痛苦的表情，不過這一次似乎比剛才要好一些。至少他沒有用手去揉太陽穴，而是歪著頭在那很費力的想。

卓然咬牙，決定問出關鍵的問題，看看能否刺激到對方想起一些事？

於是立刻說道：“你先前在神智不清的時候，曾經說過天上著火了，不要燒死你。這著火的地方在什麽地方？是怎麽著火的？”

“東海。”

他只重覆了兩個字，卻沒有說具體的地方。

卓然有些焦急，東海如此之大，到哪去找呢？

趕緊又說道：“東海什麽地方？你能說具體點嗎？”

“女真東海。”

卓然心頭一喜。女真東海是他兩次去過的地方，而且當初冰霜他們失蹤的時候就是這女真部落。難道失蹤之後他們居然出現在東海之濱的某處嗎？

這讓卓然立刻想起了先前遼朝得到的那個消息，有人在東海之濱見到過冰霜她們在當地集市上購置東西。當時遼朝正幫著他滿世界的尋找她們幾個，所以很快找到了消息。

只不過那一次之後他們雖然跟蹤找到了冰霜她們所在的海島，並且對海島層層包圍，可最終還是讓冰霜她們逃走了。可是他們上了小島之後，島上卻沒有人，冰霜她們已經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原地消失，還是突破了他們的監視封鎖圈。從那以後，卓然就基本上沒有得到冰霜的準確消息。

而現在這流浪漢又一次提到了冰霜曾經出現過的東海之濱，與上一次她們曾經出現過的地方是一致的。難道後來她們又回到了海島？又或者她們離開之後，根本就沒有遠離，而是就藏匿在附近島礁之上。”

卓然馬上又接著問道：“女真的東海，具體什麽地方？能告訴我嗎？”

流浪漢只說了這兩個字，便恢覆了木僵狀態。後來卓然的一串問題，他一個都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望著遠方，嘴裏嘟噥著。即便是卓然把耳朵湊到了他的嘴旁，也聽不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麽？

卓然雖然沒有得到更確切的消息，但是卻異常振奮。如果這個話是某個正常人嘴裏說出來的，卓然不一定相信。而現在是由一個被逼的發了瘋，在發瘋狀態下說出來的話，卓然相信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的信息反倒有很強的真實性。因為精神障礙的病人所說出來的話，有時候可以理解為他內心的獨白。

於是卓然回頭看了看小青。

小青也很興奮。也顧不了別的，脫口說道：“你見過我們家姑娘嗎？她叫冰霜，還有她的丫鬟小白，天池宗的長老柳葉青。”

這幾個字讓那流浪漢身子猛的一震，就好像有人在他頭頂重拍了一巴掌。他身體抖動的越來越厲害，簡直就像篩糠一般。再到後來，嗷的一聲怪叫，雙手抱著腦袋咚咚的往墻上撞。好像對自己腦袋啥都想不起來，表達出來的一種憤恨。他撞得很兇，才兩下頭皮就撞破了。

卓然對他的反應有些吃驚。見到他開始用腦袋撞桌子的時候，才立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扯了起來。擺手說道：“別這樣，你不要緊張，想不起來沒關系，慢慢想。好吧，今天就想這麽多。過兩天我帶你到女真去打獵，到東海去釣魚。你願意嗎？”

那流浪漢先前聽說打獵沒有什麽反應。可是待卓然說道釣魚的時候，他突然咧著嘴不停點頭，嘴裏還念叨著打魚，打魚。

卓然說的是釣魚，而他卻說的是打魚。卓然心頭不由又是一震。

立刻說道：“你是女真的漁民，是不是？”

流浪漢沒有回答。依舊嘴裏不停的重覆著打魚，打魚。

小青有些迷惑的望著卓然，說道：“她是女真人？”

卓然說道：“有可能，他既然說打魚，就是女真的東海之濱。最關鍵的他說到了冰霜她們三個人的名字。我們以前一直陷入了一個誤區，認為只有天池宗的人才會你們姑娘她們三個。而實際上他們幾個一直都在女真部落。”

“如果是女真部落的人，很可能會見過她們，也知道他們的名字。而女真部落的人，則未必就是天池宗的人。因此…”

小青立刻插話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馬上到女真去。他如果真的是女真人的話，讓女真人辯認一下，興許就能認出他來。而且他回到女真，還可能見到故鄉，想起一些什麽事情來的”

卓然立刻點頭說道：“有道理。目前來看，他是女真部落的人可能性比較大。既然如此，我們立刻趕赴女真部落去核實這個消息。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還可以叫女真部落的酋長和節度使，他們幫我們派人一起去尋找。上一次我幫他們忙，我想他們會答應的。”

小青拼命的點頭。小姐有了新的消息，如何不讓她興奮？

卓然立刻出來跟天仙兒說了這件事。

天仙兒想了想，說道：“你的推測應該不會有錯。不過東海太大了，就讓我們備足了糧食開船出去，說不定會迷失在海上。找不到方向的人，在海上才會發現有多麽渺小。”

卓然說道：“不管如何困難我也要去找她。”

天仙兒點點頭說：“我提醒你這些，並不是想阻止你去尋找她。我只是想告訴你做好萬全準備，東海的確跟大陸不一樣。”

卓然知道天仙兒之所以提出這些擔心，是因為她並不知道自己在東海上的兩次經歷。因為每次回去，卓然並沒有把自己在外面的詳細經過告訴她們，特別是冒險的事情。所以在東海上，他跟女古璇兩人遇到海難，在海上漂流了很長時間，這件事他當然更沒有說，怕家人擔心。

所以天仙兒並不知道，他曾經在東海上經歷過風險。真實的體會到了東海上的可怕。

卓然沒有做出解釋。

他點點頭說：“很好，不過我覺得你沒有必要跟我一起去。你回到京城把我去東海尋找冰霜的消息告訴家人。”

天仙兒卻搖了搖頭說：“我必須跟著你。這一次我不會做你的信使，我想跟你一起去找她。我知道你能力很強，但是我相信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卓然笑了，見天仙兒的表情十分堅定的樣子，也知道這個時候勸說她離開不現實了，便說道：“你是武功天下第一高手，怎麽可能連累我呢？”

天仙兒笑了笑說：“那都是以往的事情，你現在提這些不是在笑話我嗎？我早就已經失去那種能力了。”

卓然鄭重的點頭說道：“正是因為你現在失去了這種能力，所以我才不能讓你跟著我一起去冒險。”

天仙兒猶豫片刻，說道：“你真的覺得我跟在你身邊，反而不會讓你能夠全身心的救她嗎？”

“是的。”

卓然簡短的點了點頭。他內心想說的話是，我要去找我的另一個女人，你也是我喜歡的女人，我不能厚此薄彼，把你置於危險境地。那樣的話，一旦出什麽事，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望著卓然的天仙兒似乎猜到了他的真實想法。

天仙兒說：“也罷，我現在武功已經大不如前，興許還真幫不上你。特別是你的武功此刻已經高過我，也有不少奇珍異寶可以幫助你臨敵。而且你身為遼朝的駙馬，還可以調動遼朝的兵力來協助你。既然如此，我或許真的不需要多事，我還是回去照料我們的孩子。”

天仙兒的孩子已經兩歲了。跟隨卓然到黃州來，她沒有把孩子帶來。生怕被監察禦史知道了，又搬弄是非，說一大堆不利於自己丈夫的話。這些監察禦史可是什麽人都敢得罪的，這次把蘇軾整的這麽慘，就可見一般。不管你名氣有多大都沒有用，他們以搬倒你為榮。

於是天仙兒答應了。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知道了這個消息，我一刻都不能耽擱，準備明天一早就走。我今天要把蘇軾的一些事安排一下，希望他不要因為我的離開而受到不公平的對待。那可就按下葫蘆浮起瓢了。”

當下商量妥當，卓然出來，徑直到了雲燕的住處，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她。讓雲燕，南宮亭他們三個帶著衙役捕快返回京城，繼續履行提刑院的職責。

雲燕沒有說更多的。她知道卓然不會讓她跟著，她是了解卓然的，不讓自己和天仙兒跟著，也是怕自己和天仙兒會有一些心裏不快，畢竟他要去找的，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他心心念念的一個女人，自己和天仙兒跟著，他會分心，也會顧念她們的感受，所以，還是不要主動請纓了吧，卓然也不需要。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