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說道：“我也只是有一些懷疑，現在我需要確認一下再說。——剛才你們發病，我顧不上確診，先用藥給你們吃。結果發現藥非常對。現在我需要進一步收集證據，來證明我的推斷是正確的。”

“下面怎麽辦？”

“到墳地裏去。我發現那片墳地有相當一部分是在低窪地帶，很潮，而且有水流經過。應該有一些墳在暴雨中被水淹沒，而墳上又有不少老鼠洞，水很容易灌進去。”

“我們找到一丘墳，挖開之後，裏面興許能找到已經變成屍臘的屍體。如果頭部還能保存完好的話，或許能找到我需要的線索，揭開三十年前那場可怕的秘密。”

卓然說道：“你在這等我，我去找兩把鋤頭來。有一間放雜貨的屋子，裏面有鋤頭鏟子之類的。”

肖巧兒卻說道：“不，我要跟你走。我不想跟你分開，我害怕。”

卓然便拉著她，撐著雨傘進了雨中，來到了那間倉庫。打開後，果然找到了鋤頭和鐵鍬，一人拿了一把出來。

肖巧兒說：“咱們為什麽不能等到明天天亮雨停了再去呢？”

卓然說道：“我還想去看看白老太他們三個。他們每次都能逃出，而這一次我覺得他們未必就能夠幸免。咱們去瞧瞧看，如果他們遇到危險，還可以助他們一臂之力。”

肖巧兒點頭，兩人往內宅處走。經過大小姐的屋子前，聽到裏面傳來魏虎的聲音：“救命啊！卓大人。”

卓然高興的說道：“正好他們兩個藥性發揮作用了。應該已經恢覆正常，去看看。”

說著，卓然帶著肖巧兒進了屋子。看見魏虎他們兩個依舊靠在墻上，呼呼的喘著粗氣。

看清楚卓然他們進來，欣喜的說道：“大人，帶上我們吧，我們不想呆在這。”

卓然說道：“你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胡衛說道：“我們剛才控制不了自己，就只想殺死對方。但是大致發生的事情我們還是有印象的，是大人你給我們灌了湯藥，把我們控制住了。我們是不是患了什麽病？”

“說的完全正確。既然你們兩個已經恢覆意識，那就跟我們走吧。”

說著，卓然揮手解開了兩人的穴道，並交給他們各自一把鋤頭。

魏虎說道：“挖墳的事我們來，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兩人各自撐了一把傘，跟著卓然往村外走。一路走到了昨晚那條異常泥濘的土路，卓然拉住了肖巧兒，而魏虎和胡衛則摔了個泥猴似的。

終於攀爬上了土路，來到了那一大片墳場。肖巧兒突然尖叫一聲，緊緊的抓住了卓然的衣服，幾乎要跟他抱在一起。而身後的胡衛和魏虎兩人也是驚叫了一聲。因為他們看見地上到處都是竄來竄去異常肥大的田鼠。

魏虎他們兩個拿著鐵鍬，將靠近的田鼠都拍死了。

卓然說道：“咱們先到他們三人住的那地方去看看，然後再挖墳尋找線索。”

卓然他們來到了白老太幾個人所在的那一個墳堆，發現墓門是敞開著的，裏面有燈光。因為墓門采取了防水門檻，而且位置比較高，所以雨水沒有灌進去。

卓然說道：“我在前面，你們後面跟進來。”

說著，卓然提著風燈先鉆了進去。到了墓地中，一眼看見地上躺著的白少爺的屍體，地上一大灘血泊。不由吃了一驚，屋裏沒有見到白老太和胖女人的身影。他招呼肖巧兒他們進來。

進來之後，肖巧兒又吃了一驚。驚恐的說道：“這是怎麽回事，是誰殺死了他？”

“應該是白老太或者那胖女人。因為現場沒有搏鬥的痕跡，而墓門沒有毀壞的痕跡，說明白少爺是被人從後心一刀捅穿的。白少爺能夠讓人靠近他的後背，還沒有防備，只能是熟人。熟人下手，一刀斃命，也就不會發生搏鬥。”

“為什麽要殺他？”

“那你為什麽要殺我呢。”

肖巧兒臉一紅，說：“因為我犯病了，控制不了啊！——我明白了，難道他們三個也犯病了嗎，控制不了相互殘殺嗎？”

卓然說道：“應該是這樣，現在那兩個人不知道到哪去了。不過這也好，我可以解剖白少爺的屍體。”

他對魏虎和胡衛說道：“你們倆到那邊低窪地帶，找最低處的可能被水浸泡的墳挖開，把裏面的屍首擡過來。如果挖出來之後身體是白骨，就不需要了。如果已經形成屍臘，就把它運過來，我要做解剖對比。”

“什麽叫屍臘？”

“就像臘一樣的屍體，油黃的，屍體的外形還保持的比較好。特別要頭部，頭部能保持相對完整，那樣的屍體才有用。如果頭部已經變成了白骨，就不需要。你們要一直找到這樣的屍體為止，有沒有問題？”

胡衛墊了墊手裏的鋤頭，一臉興奮的說道：“沒問題，挖墳我們以前也幹過。我們挖的都是些野墳，為了練膽子，還曾經躺在棺材裏睡覺呢。現在在雷電交加的晚上挖墳，應該更加刺激。”

肖巧兒瞪眼說道：“你們倆別顧玩，要辦正事。卓大哥現在正在查案，你們是幫著卓大哥在查案，不是在練膽玩。別壞了卓大哥的大事。”

兩人趕緊答應了。從通鋪上取了一張床單，然後提著鋤頭鏟子鉆出了墓道。

卓然將大通鋪整理了一下，把屍體擡到通鋪上。對肖巧兒說道：“我要解剖屍體，你要在旁邊看嗎？”

“當然！”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可能放棄，肖巧兒眼睛都瞪圓了。

卓然嘆了口氣，搖搖頭。心想，這女人的思維果然跟常人不同。

卓然將白少爺的頭蓋骨取了下來，主要檢查他的頭部病變情況。

很快，卓然便停下了手，對肖巧兒道：“果然不出所料。這裏不是什麽鬧鬼，是整個村的人都患上了一種很古怪的病，這種病俗稱煙霧病。學名應該叫做異常血管癥，是原發性的頸內動脈末端狹窄閉塞，以及腦底出現異常血管擴張網所致的腦出血和缺血性疾病。”

“這種病，由於大腦前動脈閉塞，使得機體的代償能力下降。或者情緒激動而導致血管痙攣和破裂的時候，就會出現急性卒中。最終發作，出現精神癥狀和神經系統陽性體征。從而導致精神錯亂。”

“要確診這一點，只要檢查他的雙側對稱性境內動脈末端，大腦前動脈和大腦中動脈的主幹狹窄閉塞形成異常血管網，便可以確定。這是一種病理原因導致的精神病。病因主要與細菌、病毒，還包括血吸蟲等微生物有關。”

“因此，在我聽說這個村子一夜之間突然發作相互殘殺。我就懷疑他們是患上了某種病。”

肖巧兒聽卓然一連串的醫學名詞，搞得一頭霧水。結結巴巴的說道：“我聽不懂你剛才說的是什麽。不過你說是因為他們生病，才導致精神錯亂，才導致以為見到鬼。是這樣的嗎？”

“沒錯。但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們是因為這種病，但我懷疑是疾病導致的幻覺。這只是懷疑的一種。因為導致精神異常的原因很多，異常的恐怖，導致精神錯亂也是可能的。”

“但是精神病，很多情況下與大腦的功能異常改變有直接的因果關系，都能找到病理上的原因。而我懷疑到這個病，是看到了李老漢，也就是後來的白少爺，他在田裏抓田鼠，直接咬了生吃。”

“因為我知道田鼠身上有很多病菌，如果把它煮熟了吃，就像牛羊肉一樣，一般不會有病菌存在。但如果生吃的話，就不一樣了。上面的寄生蟲、病菌都沒有被高溫殺死，存在於田鼠身體的。被人吃下之後，就會生病。”

肖巧兒說道：“對了，當時你還問過那白少爺，說為什麽要吃田鼠，他說他們村子人人都吃，而且生吃比煮熟了更有味道。也就是說村裏的人都有吃田鼠的習慣。難道就是因為這個他們才中了毒嗎？”

卓然點頭說道：“很有可能。他們有生吃田鼠的習慣，實際上這是很危險的。因為很多野生動物身上都帶有病菌和寄生蟲，這是導致他們患上這種可以導致發瘋的疾病的原因。”

肖巧兒驚慌的瞧著卓然說：“我沒有吃田鼠，怎麽也會患這種病？”

卓然說道：“目前認為，這種病是不會接觸傳染的，我一直反覆思索，我們唯一接觸生的東西是井水，從那裏提的水我們是直接飲用了的，沒有煮開。或許那口井已經被汙染了，裏面有病菌，我們喝了井水，染病了。”

“為什麽會突然同時發病？”

“這種病情導致的精神異常，在人高度緊張的時候就會誘發。而雷電交加的夜裏，是很容易讓人發生驚恐的。而雷電交加之下，全村幾乎所有人都被這可怕的雷聲和閃電給嚇著了，驚恐之下，病情才突然的發作。這就是為什麽三十年前全村人會突然同時發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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