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兩人進了卓然的屋子。卓然說道：“小虎子一個人在屋裏看書沒事吧？”

“沒事的，他懂事著呢，人也機靈。以前在錦官城，我從早上到晚上都在漿洗房給人洗衣服，他就一個人在家裏跟鄰居孩子玩。從來沒有什麽事的。”

卓然說道：“那就好。”

店小二見他來了，送了一壺熱茶上來。卓然沏了茶對虎妞說道：“可能你需要在京城待一段時間，只要你在錦官城沒有什麽特別要緊的事，就呆在這兒吧。我需要一些時間來查清楚那些端倪，這件事對你會有很大的用處。”

“我明白的，我一定幫你，同時也是幫自己。若是真能解開這個謎，並能夠得到一大筆賞錢的話，那小虎子就能讀私塾了。”

“那是當然。別說到外面去讀私塾了，就是請先生到家裏來教都沒問題啊。”

虎妞說道：“我正想跟你說這個事，您說的那是將來，能不能成現在還不知道。而現在我得跟兒子一起生活下去。所以明兒起我想去找點事做，我不能老是白吃白拿你的。”

卓然說道：“也不存在白吃白拿，你跟我一起查咱們倆為什麽能夠進入幻境，這對我對你都是有幫助的。所以相當於你在為我做事，我給你適當的報酬也是應當的。”

虎妞卻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一回事，那件事對我們兩個都有利，不存在幫你做事的問題。你不用拿這個來忽悠我，這麽跟你說吧，我還是自己打工掙錢心裏踏實。若是讓我白吃白住，我真的過得不安穩，希望你能理解。”

卓然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卓然理解一個從小到大辛辛苦苦靠自己勞動，掙錢養活自己和孩子的婦人心頭的想法。他知道虎妞是一個善良節儉正直的人，她不願意不勞而獲。這種善良的品格是值得尊重。所以卓然問道：“那你打算做什麽呢？”

“我打算去漿洗房洗衣服，然後租一個房子，住在驛站裏頭太貴了。老是讓你掏錢不行的，我必須自己掙錢租房子找吃的，我才感到心安理得。今天我帶兒子到街上去逛的時候，已經看到了一家漿洗房，就在你這不遠。我打聽了他們還招工人的，只要勤快的。反正多洗就能多拿錢唄，我對這一塊很熟，所以明兒個我就想去應聘。”

卓然搖搖頭說：“不好，你洗衣服太辛苦，再一個掙的錢不多。特別是你不能照顧你兒子，你要想想，就像你說的，我們完成那件使命時間不能確定，所以我們拿到報酬的時間也不能確定，小虎子已經差不多六歲了，該到讀書的時候了，耽擱不起。你得盡快掙到可以送他讀私塾的錢呀，加上京城的開銷可不比錦官城，開銷費用可能會更大。所以你還是要找一個收入更高一些的行當才行。”

虎妞嘆了口氣，說道：“只要是正當營生我差不多都打聽過，我不識字，好多事差事做不下來的。人家也不請女的，除了縫縫補補漿洗衣裳，我真找不到更好的適合我做的事。”

卓然說道：“不知道你是否認識川蜀提刑官卓然？”

虎妞一聽，又驚又喜。點頭說道：“認識呀，呃……，也談不上認識。是我有個官司，當時跟別人發生了爭執，是提刑官老爺幫我裁決的。我們雙方都很滿意，後來還成姐妹了呢！怎麽了？他在京城嗎？我聽說他有重要公務離開錦官城了，不知道去哪了。”

“他的家人在這兒，而碰巧跟我們一路來的那位開封府的雲捕頭就是卓然卓大人的未婚妻。而卓大人家裏頭開的有一個眼鏡鋪，生意還是很不錯的。我跟雲燕姑娘我們是同事，他這次請我到開封府來幫忙破案，欠了我一個人情。所以我跟她說一下，讓她介紹你到卓然卓大人的家人開的眼鏡鋪打工，應該沒問題的。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去？”

虎妞一聽，驚喜交加，說道：“我當然願意去，只是人家未必願意請我呀！”

卓然說道：“我明天跟雲燕姑娘說一下，試試看。你先不要去漿洗衣服，我相信這邊應該可以的。”

虎妞感激的點點頭，說道：“提刑官老爺人特別好。他的家人也應該很好，能夠在他們家做事那真是太好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虎妞便起身告辭，回房休息去了。離別時再三感謝，她當然知道在鋪子裏當夥計掙的錢肯定比賣苦力多得多，而且也輕松自在，有這樣的差事當然是天上掉餡餅一樣。而且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情感情節，她始終覺得卓然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官。特別是他看向自己的那種眼神，讓她覺得特別踏實。

她受了很多苦，很少能得到別人如此關切的目光，每每想起心頭都格外激動。剛才卓然一提起要把自己介紹給卓然家人的商鋪做事，她心裏就一百個樂意，這是求之不得的。讓她激動不已的，甚至讓她感到有些患得患失，也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成功。

第二天早上卓然到了衙門，雲燕來了。告訴他，頭天晚上自己回去之後，去拜訪了幾個官員人家，了解了一下關於少卿的事，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是還沒有突破性的進展，目前還在繼續排查。因為這少卿在大理寺為官多年，關系網錯綜覆雜，要想徹底摸清和弄清楚，並從中尋找到嫌疑人，是需要一些時間的。她來跟卓然說一聲，然後接著再進行調查。

卓然便把虎妞的事情告訴她了，讓她抽個時間到自己家裏去說一下，讓虎妞有個事做。他需要虎妞幫他，對他們來說都很重要，才把虎妞帶到京城來的。這之前卓然已經跟雲燕說過了，雲燕是知道的。

對卓然的這個要求，雲燕當然滿口答應。這本來就是卓然自己家的事。

於是雲燕立刻騎馬去了卓然家說了這件事，她沒有說是卓然介紹的，而是說虎妞是從川蜀錦官城來的，是卓然的故交。這次到京城來討生活，所以介紹來的，知根知底，是非常勤快不錯的一個婦人，帶著個孩子。希望能夠在他們家眼鏡鋪做事。

卓然的父母當即就答應了。兒媳婦主動提的要求，又是自己兒子為官時所認識的婦人，跟兒子到底有什麽關系不清楚。但是既然未來的兒媳婦都這麽交代了，當然是要照辦的，於是讓她馬上把人帶來。而且眼鏡鋪有夥計住的屋子，她們母子倆專門給他們一間屋子。一日三餐都在眼鏡鋪裏吃，不用自己做飯，還省事。

雲燕回到驛站，跟卓然一起找到了虎妞，把這件事告訴了虎妞。虎妞欣喜的身子都在發抖，一個勁的表示感謝，她沒想到這件事居然真的能辦成。

雲燕帶著虎妞母子去了卓然家，見了老爺太太他們，見了卓然的大哥二哥和嫂子，然後便安頓住了下來。

虎妞做事勤快，又非常有眼力勁，都不需要吩咐便會搶著活幹。所以卓家人都很喜歡她，給她的工錢也是不少，比漿洗鋪多了幾倍，使得虎妞欣喜不已，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攢夠錢可以送兒子去學堂了。

可是虎妞沒想好該把兒子送哪個學堂。還沒等去打聽，卓然的母親便把她叫來，告訴她卓家請得有教書先生教幾個孩子，讓小虎子在卓家的私塾一起讀書，也不收他的學費。卓家讀書的人也不多，多一個反而熱鬧些。孩子之間相互學習，也有一個相互促進攀比，反而能夠有學習的興趣和動力。

這讓虎妞更是感激，一個勁的磕頭感謝。從那以後，小虎子便在卓家的私塾跟著他大哥二哥的還有姑子的孩子讀書了，也就解了虎妞的後顧之憂。做起事來也就更加的麻利。

在卓然到了京城的第三天，歐陽修又把卓然他們幾個捕頭叫去了。雲燕沒有去，因為雲燕這些天一直在外面忙著調查。

歐陽修陰沈著臉，將一份聖旨交給了他們過目。這道聖旨寫的文縐縐的，但是裏面的焦慮的心情卻躍然紙上。追問所謂吸血鬼殺人案為何還沒有偵破。馬上就要到臘月了，進了臘月就是年。總不能在佳節來臨之際，全城還如此恐慌。希望他們能夠盡快偵破此案，緝拿兇手，讓全城百姓過一個安樂祥和的春節。”

看完之後，幾個人臉色都不好看。歐陽修說道：“案子進行的怎麽樣了？近期有沒有希望破案？”

卓然畢竟是請來的客人，不宜直接由他回答。所以南宮鼎在雲燕不在的時候就承擔了主要匯報的角色，也是主要承受壓力的角色。他惶恐的說道：“三天前我們詳細制定了偵破方案，現在正緊鑼密鼓地開展。目前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但還沒有最終鎖定嫌疑人，從我這一塊我們已經排查了市面上不少圈定的嫌疑人，但是目前還沒有發現符合我們對兇手的畫像的。”

“畫像？什麽畫像？”

“對兇犯進行畫像，就是確定兇犯的範圍，推測兇手可能是什麽樣的人。這是卓大人以前破案經常用的詞，老聽他說，所以就順嘴說了，其實就是確定嫌疑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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