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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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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夫人忙又說:“享什麽清福,那狐貍精天天給我們氣受,吊著個臉,好像誰欠了她什麽似的。老爺問她為何不來請安,她也不理睬。我兒子常年在外做生意,一年難得回家一趟,賺了錢給她花,她還不滿意,真是氣死我了。我想我們老爺之所以忽然死去,說不定就是被她氣的。”

卓然聽到她又把話題引到這上面,便擺手說道:“你們老爺是怎麽死的?”

郭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說:“上前天老爺說不舒服,他平素都是一個人住在他的小院子裏,身邊連伺候的丫環都沒有,——我們老爺最是要強,說他還年輕,根本不需要人侍候,非要一個人住,連我都不讓在旁邊伺候他。他又不肯納妾,說這樣挺好。也正是因為這個,他病倒都沒人知道。”

“那天到了中午還沒見他起來,我這才帶著丫鬟進去,發現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問他怎麽了,他說不舒服。說話含含糊糊的,口齒都不清楚了。——他上了年紀,牙齒掉了幾顆了,說話本來就漏風。加上中了風邪,所以說嘴巴麻的沒味道。我就叫人調了蜂蜜餵他,只喝了兩三勺便不喝了。沒想到下午病情急轉直下,怎麽叫也不答應。我們便叫郎中來瞧,卻已經來不及了,撐到傍晚就病死了。我苦命的老爺啊!”

聽到這,卓然忽然心頭一動問道:“你們老爺臨死之前說他感到嘴發麻?”

“是呀,他說話都不清楚了。郎中說他這是暴疾,實在不好認究竟是什麽病,根本來不及救治,發展太快。”

卓然若有所思,片刻後說道:“郭老爺入棺了嗎?”

“還沒有,準備明天早上入棺,然後擡上山下葬。”

卓然猶豫片刻,到底還是說道:“我想進去瞻仰一下郭老爺的遺容,不知是否方便?”

郭夫人當真受寵若驚。忙不疊的點頭說:“那可實在不敢當,多謝縣尉老爺,我們老爺在天之靈,若是知道縣尉老爺對他如此器重,也可以瞑目了。”

卓然擺擺手,邁步走到了白色帷帳後面,屍體停靠在一張鋪著厚厚絨毯的床板上,穿著壽衣,蓋著錦被,臉上用一張草紙蓋著,四個角放著四盞長明燈。

卓然走到屍體旁,猶豫片刻,伸手抓住那草紙,緩緩揭開。郭夫人跟在身後,見狀嘴巴張了張,跟離開水的鯉魚似的,但到底還是沒說出話來,她不知道縣尉老爺瞻仰遺容,要把屍體上的蓋著的草紙取下來做什麽。

卓然目光凝視,只見死者一張慘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嘴巴微張,露出了焦黃的唏唏嗦嗦的牙齒,有兩顆已經缺損了,黑洞洞的,看著有些瘆人。

雖然大堂裏光線比較昏暗,但他還是看清楚了,屍體體表有多發點狀出血。不由心裏咯噔一下,然後慢慢將草紙放回了死者的臉上,接著他回頭過來對郭夫人說道:“我想到郭老爺所住的院子瞧瞧,看看他的舊居,不知是否方便。”

這下郭夫人就有些糊塗了,若說是縣尉老爺要瞻仰遺容,那很正常,也宣示了縣尉對自己丈夫的重視,能夠讓她在人前炫耀。可是卻沒想到,縣尉老爺竟然提出要去丈夫住的小院子瞧瞧,這就有些讓郭夫人琢磨不透,不知道縣尉老爺所為何故了。不過縣尉大人既然這麽說了,必然有他的道理。

郭夫人忙點頭答應說道:“老爺就住在後面的小院,縣尉老爺這邊請。”

郭夫人在前面帶路,卓然帶著郭帥背著手跟著郭夫人,從後面出去到了外面,沿著甬道往後面走,這郭老爺家中占地倒也挺寬,家宅也還是不錯的,後院內宅分成若幹小院子。這郭夫人單獨住一個小院,而郭老爺自己在住一個小院。郭老爺的小院緊挨著兒子和兒媳的院子,有一堵墻相隔,墻上沒有開門,有事來往要從前面出門才能相通。

郭員外的小院並不大,裏面的陳設倒很奢華。卓然四處望著,瞧著墻上琉璃瓦片說道:“貴府的宅院很是精致,瞧這琉璃瓦多亮啊。”

郭夫人不知道卓然為何突然誇讚他們家墻院上的琉璃瓦,忙賠笑說道:“祖上傳下來的宅院,雖然老了些,但保養還不錯,聽說縣尉老爺也有一處老宅,占地很寬,很是豪華啊。比我們家的宅院,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卓然笑了笑,忽然問她:“你們老爺去世,你就沒懷疑他是否被人謀害了?”

郭夫人聽了這話,不由一楞,趕緊搖頭說道:“這不可能,我們老爺年輕的時候可是個練家子,年紀大了,手腳不如以前,但是功夫可沒落下。尋常武師,三兩個近不了身的,誰能夠殺他的。再者說了,他要是真被人害,我在他身邊時,他還能說話,那時他就該告訴我,他沒有說,肯定就沒有被人害。”

“要是有人下毒呢?”

郭夫人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道:“那就更不可能了,因為我們老爺以前行走江湖養成的習慣,從不吃外人給的東西,連水都不會喝外人給他的。他的飲食都是要先讓廚子嘗過,然後才吃的,因此不可能被人下毒。而且他身有武功,旁人想靠近他身下毒,他一定會警覺的。更何況他是死在自己的院子中,臨死前也沒有任何外人入侵的征兆,老爺也沒說過有什麽仇家強敵來向他行兇。他的這些規矩,整個家院上下都知道,所以他不可能是被人害死的。若是我真要這麽報官,那我們老爺的臉面可就丟光了。”

卓然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因為你們老爺忽然去世,有些太過突然。加之他以前又是練家子,身體很結實,這突然死亡總是有些讓人生疑。本官才有此一問,經過夫人這番解釋,本官也就明白了,先前問的唐突,還請見諒。”

郭夫人忙雙手亂擺說道:“縣尉老爺言重了。”

卓然又問:“你那媳婦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娶過門的?我看你很不喜歡她。”

這句話頓時讓郭夫人大有知遇之感,眼圈都紅了,說道:“縣尉老爺,你是不知道,我這兒媳簡直是個狐貍精。——對了,我兒媳名叫冬雨,你聽聽她這名字,就是個狐貍精的名字。我兒子不在家,常年在外做生意。她就不安分,整天就想往外跑,若不是我家教嚴,也不知道勾引了多少野男人。老爺都看不過去了,訓斥她,她也不聽,就當沒聽見似的,真是氣死人。”

卓然點點頭,又問道:“對了,聽說你們家兒媳婦在三年前被人潛入宅院,給奸殺了,那現在這個媳婦兒,應該是後來娶的吧。”

“可不是嘛,先前那兒媳婦到底這個媳婦,要好一些,至少不像這個媳婦那樣不安分,跟個狐貍精似的。那媳婦兒只嫁給我兒子沒半年就被賊人所殺了,到現在衙門也沒破案。對了,我聽說那個光棍張在聚寶盆把掌櫃的兒子打的鼻子都斷了的,兇犯承認是他殺了我兒媳,不知後來怎麽就給放了。是不是塞了銀子?”

“胡說八道!”卓然怒斥。

郭夫人趕緊把後面的話給吞了下去,連聲賠不是,訕訕地說:“我也只是聽人說的。”

卓然說道:“他不是殺你兒媳的兇手,你兒媳婦死的時候,他在幾百裏外的老家,還沒到武都縣來。這一點我已經叫捕快前去查清楚了。他之所以胡亂招供,是因為屈打成招的,做不得數。”

郭夫人低著頭,兩片薄薄的嘴唇不停蠕動,也不知道她在嘟囔什麽。不過從表情,似乎對卓然的解釋很是不太滿意,又不敢說出來。

卓然說道:“你這兒媳冬雨,你說她沾花惹草,有沒有真憑實據,是否抓到過奸夫?”

郭夫人說道:“真要是抓到了奸夫,那哪裏還容她如此逍遙,早就把她浸了豬籠了,這一次我吊打她,也是想逼問她奸夫到底是誰,她卻死活不肯認。”

卓然很是不滿,哼了一聲說道:“你又沒有真憑實據,吊打他人,這是觸犯王法的。即便她是你兒媳,可是你沒有任何證據,就算有證據,也該交衙門處理,而不能私自動刑。下次再有這種事,本官可就要公事公辦了。”

郭夫人趕緊答應,表情訕訕的,似乎頗為不滿,卻又無奈。卓然說完這話,袍袖一拂,邁步出了院子。郭夫人趕緊追出來,一直把卓然送到了大門外,想了片刻,才大著膽子問道:“老爺,我那兒媳,什麽時候放她回來?”

卓然翻身上馬,冷聲說道:“你把她都快打死了,再放回來,若是真要打死,你會吃人命官司的,暫時還是先冷靜一下,也要給她把傷治好。這期間,就留在衙門裏,我會讓人照料她的。”

說罷一抖韁繩策馬而去,南宮鼎對這老太婆很是氣惱,摸了摸被抓的五個血印的臉,憤憤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策馬跟著走了。

卓然回到衙門,門房告訴卓然說,雲燕把冬雨安置在了她屋子裏。

雲燕正式調任武德縣捕頭之後,要住在衙門裏,知縣老爺便把原來留給主簿的小院子給了雲燕居住。主簿已經調任他縣,空出位置給卓然了,卓然有宅院,所以不住。

雲燕把冬雨安置在她的小院中。不知怎麽的,卓然對著冬雨有些同情,盡管她婆婆罵她是狐貍精,又把她當眾吊在槐樹上鞭打,人總是同情弱者的。雖然卓然還不了解這冬雨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但是她的這番遭遇,已經激起了卓然的同情。

卓然沒有直接去往雲燕的住處,而是先回了自己的簽押房,從勘查箱裏取出了兩只黃銅打造的大小不一的註射器。

這註射器是上次到京城去請退隱的能工巧匠鐵妙手替他打制器械時定做的各種型號的註射器。大的這枚註射器,針頭比較粗,是專門用來抽取屍體內的體液的,小的則可以用來抽取心血。

卓然將註射器揣到懷裏,這才出門到雲燕的小院子。雲燕正坐在床前,守著床上靜靜躺著的冬雨。見到卓然進來,雲燕趕緊起身,上前低聲說道:“郎中來瞧過了,說她傷的挺重的,昏迷不醒。已經服了藥,也開了外擦的藥。我已經替她上了藥,有些地方也包紮了。可能傷到了筋骨,需要將養一些時日才能夠恢覆了。”

卓然皺了皺眉說道:“這老太婆這麽狠毒,把人打成這個樣子,那些人在一旁圍觀,竟然沒人阻止。南宮鼎這家夥也真是,堂堂一個捕頭,又身有武功,居然還阻止不了一個老太婆。”

雲燕搖頭說道:“這件事不能怪南宮鼎,他去的時候,這冬雨已經被吊打了很久了,該受的傷早就已經受了。加上那老太婆跟發了瘋似的,揪住南宮鼎不放,南宮捕頭也不可能對她使用暴力。”

“怎麽不能?但凡阻止衙門執行公務的,那就必須采取暴力排除阻礙,不管他是誰。”

雲燕笑了笑說道:“事情都過去了,郎中說了,這冬雨喝了鎮定的藥,可能會一覺睡到明天早上才會醒來,有什麽話,到時候你再來問她吧。”

卓然回頭瞧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冬雨,對雲燕說道:“你到外面來,我有事跟你說。”

兩個人出來,外面廊下,院子裏沒有其他人,卓然壓低聲音說道:“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去幫忙辦。”

雲燕說道:“跟我還這麽客氣,需要我做什麽盡管說。”

卓然湊到雲燕耳邊,低低的聲音說道:“我懷疑郭員外是被人投毒而死,所以我要提取他的胃內容物進行檢驗,以確定是不是死於毒藥。”

雲燕大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麽知道的?你掌握了什麽證據嗎?”

卓然說:“剛才我借口吊唁,聽那個老太婆說,郭員外死之前說嘴唇發麻,全身發緊。我就懷疑他可能是被人下毒了,而且他死得很快。雖然那老太婆堅決說郭員外根本不可能被人下毒,但是我進一步找到了他中毒的證據,那就是我借著瞻仰遺容的機會,揭開了死者臉上蓋著的草紙,看清楚他的臉上脖子上都有細小的點狀出血點。結合他死之前嘴唇發麻,身體發緊的癥狀,我感覺有點像烏頭中毒。”

烏頭毒是一種常用的中藥藥材,其中草是有劇毒的,如果炮制不得法,烏頭很容易導致中毒死亡。而且烏頭中毒死亡的特征就是嘴唇發麻,身體發緊,皮膚有多點狀出血點。

雲燕又吃了一驚,道:“既然這樣肯定應該查清,我該怎麽幫你?你要我做什麽?”

“我要提取死者的胃內容物來進行檢驗。”

雲燕楞了一下說道:“你該不會讓我把死者的肚子刨開,把他的胃切了給你送來吧。”

卓然微笑搖頭說道:“不需要這麽野蠻,我有一種新的方法。”

卓然從懷裏取出了那只大號註射器遞給了雲燕,說道:“這是我自制的一種專門用來提取胃內溶液的裝置,你將一些清水吸入管中,然後趁著深夜潛入靈堂,將這一罐清水註入他的胃部,然後等上片刻,再把它重新抽出來。如果他胃裏有毒藥,就會被這些清水帶出來。然後我經過過濾之後,將清水餵給動物吃,要是動物死了,而且死的癥狀跟烏頭毒相向的話,就證明了我們的推斷,這是一種最簡單的證明口服毒藥的辦法。”

雲燕接過針筒瞧了瞧,在卓然指導之下,學會了怎麽吸水,怎麽註射,怎麽回抽,說道:“這東西可真輕巧。”

卓然說:“這得感謝你,是你推薦的那個鐵妙手,他替我打造的。除此之外,他的手藝可真精巧,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雲燕笑了說道:“他的確是個能工巧匠,連官家都誇讚他呢。”

說罷,將那針筒揣到了懷裏,低聲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把需要的東西取回來的。”

卓然又從懷裏取出另外一只小號的註射器遞給雲燕,說道:“這只需要你幫我抽取死者心臟裏的血液,我要用於一些比對檢驗。——直接插入死者的心臟,抽取裏面的血液就可以了。”

對於卓然的這個要求,雲燕覺得有些意外,她微微皺了皺眉,但是她相信,卓然這麽做必然有他的理由,於是沒有多問,接過註射器放到了懷裏。

辦完這些卓然沒有回家,讓郭帥回去傳了口信,說自己要加班查案,然後留在了衙門,在簽押房裏一邊辦公一邊等著雲燕的消息。

夜半時分,雲燕穿了一身夜行衣出現在了卓然的簽押房,從懷裏取出針筒,遞給他說:“你讓我取的東西,都已經取到了。他們連著幾天熬夜,已經熬不住了,幾乎都在打盹。靈堂的屍體旁沒有其他人,屍體又是被大帳幔擋住了視線的,所以這個任務完成得很輕松。”

雲燕又取出另外一只有半管暗紅色血液的註射器遞給卓然說道:“這是從死者郭員外心臟抽取的血液。”

卓然這之前已經讓郭帥從市場上買回來了兩只鴨子,當下拿來了一些米飯,將那一管從郭員外的胃裏抽取的溶液註射到了碗裏面,跟米飯小菜攪拌在一起,給那兩只鴨子吃。

鴨子吃了伴著胃內溶液的米飯,很快便出現了四肢抽搐聲音沙啞的癥狀,接著便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片刻便死去了。

雲燕瞧得目瞪口呆,沈聲道:“果然如此,郭員外竟然是被人下毒毒死的,難道是那可惡的老婦?”

卓然望著地上的兩只鴨子的屍體陷入了沈思,良久沒有說話。第二天早上是郭員外上山下葬的日子,隨著嗩吶聲,漫天的紙錢飄散,一隊隊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嚎啕大哭聲中,送葬隊伍浩浩蕩蕩的出城去了。

送葬隊伍離開郭府不久,卓然帶著南宮鼎還有幾個捕快坐著轎子來到了郭府。

郭府的人絕大部分都上山了,只留下門房等少數幾個人在家看房子。

門房見到縣尉大人來了,慌著要出去追送葬的郭夫人回來。卓然阻止了,說:“是我自己疏忽了,我本來是想來了解一下你們少奶奶是否犯有不孝之罪,結果我給忘了今天上午郭老爺上山,所以來錯了。不過既然來了,我就等她好了,你也不用去催他們,他們入葬之後自然會回來的,我就在府上坐著就行了。”

門房趕緊答應,他可從來沒有陪著縣尉老爺說話的機會,所以很是緊張。紅著臉站在門邊,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擱了,卓然在大廳上坐了一會兒說道:“坐著也悶,我到處走走,既然是你們,少奶奶可能犯了不孝之罪,那我就到她的院子裏檢查一番,看看是否有相關罪證。”

門房趕緊答應,他在門口守大門,離不開,便把自己的妻子叫來,讓她帶縣尉老爺到少奶奶的院子裏去查驗。

門房的夫人是個老實巴交的婦人,與官老爺在一起走,只是嚇得臉上煞白手足無措。除了在前面帶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卓然來到了少奶奶冬雨的院子,卓然對那婦人說道:“你就在門外候著吧,我查案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那夫人如釋重負,趕緊答應,守在門外。

卓然讓南宮鼎他們在外面警戒,自己只帶了小廝郭帥邁步進了院子。這宅院不大,卓然背著手隨處看著,來到正屋發現房間收拾的很幹凈,井井有條。

卓然在客廳轉了一圈,又進了臥室。臥室的陳設很簡單,一張精致的八步床,大紅錦被整整齊齊。靠窗是一張梳妝臺,一個橢圓的銅鏡,磨得鋥光瓦亮,旁邊放著首飾盒子。在梳妝臺的一角則整齊地疊放著一疊的線裝書冊,還有一疊寫過字的稿子,字跡娟秀。

卓然拿過那一疊紙隨意翻了一下,忽然他的手停住了。因為在這一疊稿子中,夾的有一張藥方。

他取了出來,藥方上的字跡跟稿紙上的明顯不同,應該是另外一個人留下的,而且字跡比較潦草。字跡的一角蓋的有一枚印章,寫的是黃記藥鋪。

這是一家藥鋪的處方,為了跟別的藥鋪區別,所以蓋的有自家藥鋪的印章的。

卓然瞧了一眼上面的處方用藥,突然目光定住了,——其中的一味藥就是中藥烏頭。而且有六枚,劑量非常大,卓然不太懂中醫,但是大學時曾選修過中醫學,大致知道這處方是用來治療風濕痹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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