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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可以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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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對雲燕說:“前面發生三起殺害驢車車夫的案子,其中有兩件也是發生在南城,就在這條街附近,所以我懷疑兇手就是住在這附近。像上次破案一樣,把三件案子的案發地點串在一起,以此為範圍,對這一區域內的人進行搜尋,以尋找嫌疑人。”

安排完之後,卓然直接來到了衙門的簽押房加班,他要將提取到的這枚掌紋與先前從刀上提取的掌紋進行比對,看看是否同一,以確定兩個兇手是不是同一個人。

比對很快有了結果,這枚掌紋跟先前兇器上提取到的掌紋明顯不同。

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是另一只手的掌紋,也就是說,兇手右手持刀,在用左手按住了被害人的臉,留下了掌紋。而刀上的掌紋是右手的,自然不會同一。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兇手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人,當然,卓然更傾向於前者,因為前者更符合邏輯。

卓然比對完之後,馬上拿出藥水,對刀上的血跡進行血型鑒定,確定刀上的血的確是人血。而且血型跟死者吻合,進一步印證這是兇器。

卓然剛剛檢驗完,雲燕就興沖沖的來到了他的簽押房,一進門就高聲道:“我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真的沒有運氣呢。”

卓然一聽這話不由大喜,急聲問道:“抓到兇手了嗎?”

雲燕點頭說:“就照你的方法,不過我們沒有挨個去查。我把這條街打更的叫來詢問,問他有沒有見到誰晚上回來,住在附近的。這打更的告訴我說,劉老四剛剛從外面回來,在小巷裏遇到,穿了身黑衣服,手裏提著一包藥。打更的跟他招呼,他也沒理。這打更的就住在附近,所以這裏的人好多他都認識,不會認錯。”

“我馬上找到了劉老四所在的那條街的裏正,詢問劉老四的相關情況,得知這劉老四曾經因為偷東西,被衙門打過板子,枷鎖示眾。他的家裏很窮,但是又有一大家子人,他平素跟人打短工掙些錢,養活她老娘孩子和渾家。”

“我馬上讓裏正帶著我們去找他,當我們敲開劉老四家的門時,劉老四正在家裏煎藥,他孩子病了,看見我們進來,他立刻臉色就變了,我就知道他有鬼。於是立刻對他進行審訊。”

“他開始不承認出去了,但我是分開詢問的,而他的渾家和老娘都說他先前出去了,是去買藥,拿著藥回來的。我馬上搜了他的身,結果從他身上找到了一個包著銅錢的錢袋子,拿給他渾家和老娘辨認,都說這袋子不是他的。”

“這家夥眼看瞞不住,終於哭著跪在地上,承認他殺了人。因為他孩子病倒了,他沒錢,不然他是不會做這種事的,實在沒辦法,我已經把他押送大牢了。”

卓然非常高興,沒想到這個案子這麽快就偵破了,不過他需要進一步鎖定罪犯,提取相應證據。所以馬上帶著雲燕來到大牢,提審劉老四。

卓然問他有沒有做過其他的搶劫,或者傷害過其他的驢車車夫,反正他殺死這個老頭,已經死罪難逃了,倒不如痛快點,把該認的都認了,尋求一個解脫。”

劉老四倒也幹脆,一五一十都說了:“一年前,我殺了兩個趕驢車的車夫,殺第一個的時候,我其實是不想殺他的,也沒想過搶他的錢。”

“我雇他的驢車去請郎中,因為我孩子病了,可是快到郎中那裏時,他卻要加價,說是路太遠,原來說的價太便宜,沒得賺,讓我再加十文錢。”

“可如果把錢給他,我就沒有錢給孩子抓藥了。我求他按照原來說好的價,他不幹,還要打我。他長得很壯,於是我就假意答應,我說我去借錢給他,讓他送我到我一個做屠夫的朋友家裏,就住在附近。”

“我到屠夫朋友家時,他威脅我不要想逃走,他知道我住在哪,會上門去要錢。我越想越氣,我朋友不在,我就順手從他豬肉鋪上拿了把殺豬刀藏在袖子裏,然後說讓他把我再送到藥鋪去。”

“當時天黑,路上沒什麽人,我趁他不註意,從後面一刀捅死了他,他叫了兩聲,我趕緊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直到他死。然後我想逃走,但是又想,反正人已經殺了,倒不如看看他身上有沒有錢。於是我就搜了他的懷裏,還真得了幾十文錢,不過驢車我不敢要,因為要是拿去賣,別人馬上就知道是我幹的了。”

“我把刀用水洗好之後還給了我朋友,他並不知道這柄刀我曾經用來殺過人,所以他依舊用來切豬肉。有了錢我就有錢給我兒子治病了,可是那點錢根本不夠花多久的,很快又花光了,而我兒子的病卻一直沒好。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病死,所以我就又起了念頭。”

“因為前一次得手很容易,我覺得既然已經殺了一個,也不在乎多殺一個,不過這一次要多搶點錢才行。但是那些有錢人家的驢車我當然是坐不上去的,公然面對面的搶劫殺人我又不敢。還是背後下刀子更快捷方便,所以我就選了一架裝飾豪華的出租驢車下手,希望能搶到多一點錢。”

“我從地攤上買了一把舊的殺豬刀藏在身上,經過兩天物色,終於確定了一個裝飾豪華的出租驢車。跟這次一樣,我坐在他車上,把他引到小巷裏頭,然後從後面用殺豬刀捅死了他。”

“這一次,我在車夫身上發現了一枚玉佩,這玉佩很值錢,另外我還找到了一些散碎的銀子,我不敢把玉佩在城裏頭典當,生怕被盯上。所以我就跑到京城當鋪把這玉佩給當了。當時寫了假名字,而且沒想到這玉佩很值錢,居然當了一百多兩銀子,我很高興的回到了家。”

“現在有錢替孩子和老娘看病了,他們倆都病得很重,這些錢我不敢亂花,因為老娘和孩子的病之前郎中說了,不是短時間能治好的,要長期用藥,這些錢我得留著給他們治病。雖然有一百兩銀子,但是看病太花錢了,因為藥有點貴,吃了一年的藥,病情倒是控制住了沒有惡化,但是我的錢也花光了。所以我今天才又搶了一個趕驢車的,沒搶到多少錢,但至少有錢抓藥了,我就順便抓了副藥回來,沒想到就被你們抓到了。”

卓然和雲燕這才明白,先前他們尋找陡然而富的人,沒找到兇手,那是因為兇手雖然得到了錢,但是並沒有亂花錢,而是用來看病了。因此他們家的生活跟以往沒有大的區別,自然不會引人註目。

再加上這劉老四之前只是因為盜竊被衙門打了頓板子,並沒有蹲大獄,所以他才逃出了雲燕他們的排查。卓然沒想到自己的推測出現了偏差,但是大體上的方向是對的。

卓然道:“你接著說。”

劉老四說道:“說完了,沒有了。”

卓然皺了皺眉,道:“你既然都已經承認了這三起案件,為什麽又要隱瞞最後一起呢?”

“最後一起?沒有了呀,我總共就做了這三件。一年前做了兩件,今天做了一件,別的真的沒有。”

一旁的雲燕立刻說道:“胡說八道,你明明還殺了一個姓賈的趕驢車的中年婦人。難道不是你殺的嗎?”

劉老四搖頭道:“沒有啊,我沒殺過什麽女人,我殺的三個都是男的。你說的那個案子我真的不知道。”

雲燕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原因不肯認這一起,但是分明是你做的,你若不承認,別怪我動刑。”

劉老四說道:“當真不是我做的,既然三件案子都認了,如果這個案子真是我做的,我幹嘛不招供呢?左右是個死,沒必要瞞著這一件。”

雲燕還要接著問,卓然擺了擺手說道:“今天先問這麽多,明天再說。”

卓然提取了劉老四雙手的掌紋和指紋。他註意觀察了劉老四在筆錄上簽字畫押是用的是右手,而他註意觀察到了右手掌虎口處的掌紋,結果雖然也有皮膚的折皺,但是跟卓然這之前從那把銹跡斑斑的殺豬刀上提取到的指紋有明顯的不同,不過這只是卓然的記憶,他要實際比對一下才知道。

卓然離開了大牢,回到簽押房,拿出劉老四的手掌掌紋與從殺死那婦人現場提取到的那柄刀上的掌紋進行比對,上面的皺紋果然不一樣。

難道殺死趕驢車的中年婦人的另有其人嗎?

雲燕對卓然說:“分明是這廝做的,他卻不承認,你為何不讓我對他動刑?”

卓然道:“雖然兩個案子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傷害的都是出租驢車的車夫,也都是晚上實施,也都是從後面一刀捅穿心臟致死。刀子也都生銹了。但是還是有明顯的不同,比如殺死這婦人的案子發生在前面兩起案件之前的兩個月,時間與這兩件案子相隔比較遠。”

“兩件男死者的案子和今天晚上發生的是在相隔不遠的街區,也就是劉老四的住處附近,但是殺死中年婦人的卻是在西城而不是在南城。”

“另外,正如劉老四自己說的,他既然已經承認了三起案子,實在沒有必要隱瞞第四起。因為殺死的這婦人並不是什麽官宦之家的親戚,也沒有什麽重要的背景,承認這樁案子不會對他有更大的壞處。所以我懷疑,這案子的兇手另有其人,我們應該把它剝離出來,單獨進行偵破。”

雲燕道:“這案子該如何偵破?”

卓然沈思片刻道:“還是老辦法,我跟你說過的,很多兇殺案都發生在親戚朋友或者熟人之間,因此先對她的親戚朋友和熟人進行調查,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在尋找可能存在的嫌疑人。好在這案子刀子遺棄在了現場,而且我提取到了兇手的掌紋,只要確定可能存在的嫌疑人,我們就能夠進行對比。”

雲燕說道:“既然這樣,那好辦,我們把她的所有親戚的掌紋都提取了,然後進行比對,看看有沒有嫌疑人不久好了嘛。”

卓然笑了,對於這種大規模提取指紋進行排查的辦法,在現代社會經常用。

比如英國曾發生過一起惡性殺人案,經方就曾經對附近村寨的數萬人提取了DNA進行比對,最終還是沒找到兇犯。這一次提取她的親戚朋友,已經算是範圍比較小了。

卓然點頭道:“這倒也行,但是要註意方式方法,別鬧的人心慌慌的。”

雲燕答應後帶著捕快來到了受害人賈大嬸家,將她的家人都招了來,由裏正告訴他們說要提取他們的掌紋。

賈大嬸的丈夫問為什麽。雲燕眼睛一瞪說:“衙門辦事當然是有規矩的,叫你們按,你們只管按就是了,多問什麽?”

賈大嬸的丈夫乖乖的按了掌紋。

提取掌紋之後,雲燕對賈大嬸的丈夫說:“你渾家已經死了一年多了,兇犯一直沒找到,但是衙門也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兇犯的,你們如果有什麽線索,要盡快通知衙門,大家一起齊心協力偵破此案。”

不料賈大嬸的丈夫憤憤的道:“破不破也沒什麽關系了,這婆娘活該有此一劫,這是她招蜂引蝶的報應!”

雲燕不由心頭一動,問道:“你渾家不守婦道?”

“是啊,若她還活著,我非打死她不可,幸虧她被人殺了。”

雲燕立刻道:“她被殺的那天,你在什麽地方?”

賈大嬸丈夫瞧了一眼雲燕說道:“捕頭,你不是第一個懷疑我是兇手的人了。你們衙門為這件事把我抓到衙門去關了好幾天,後來查清楚我不是兇手,因為那一整天我都根本不在武德縣。那天我去參加我兄弟的酒宴去了,他修了新房子,我一天都在那忙,負責迎來送往的接客人,陪親戚朋友吃飯喝酒。當天晚上我是住在我兄弟家的,還喝的爛醉,很多人都可以作證。而我兄弟家距離武德縣有上百裏,我就算插上翅膀也沒辦法飛回來的。”

雲燕當然不知道這個情況,扭頭望向了南宮鼎,南宮鼎點了點頭說:“當時我們是抓了他審訊,但是證明他不在武德縣,而是去他們兄弟家了。”

雲燕說道:“你說你渾家在外面招蜂引蝶,有什麽證據嗎?你知道她跟誰相好嗎?”

賈大嬸的丈夫說道:“她在外面趕驢車有些錢,找了個小白臉,三天兩頭跟小白臉鬼混。為此我沒少跟她吵架,可是她兇得很,是個母老虎,我又沒抓到真憑實據,只是道聽途說的,奈何她不得。”

“你說的你渾家的那個相好,叫什麽名字?住在哪?”

“就住在西城,是個混混,靠一張臉騙吃騙喝,名叫董三郎。我曾經找上門去跟他理論,但是這廝不承認,他又有一幫兄弟,我鬥他不過,又沒有真憑實據,奈何他不得。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這狗賊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

………………

董三郎從賭場走了出來。

他相貌頗為英俊,勾搭了好幾個有夫之婦,這些女人被他迷得五迷三竅。他說要做生意,這些婦人便給他出本錢,而拿了這些錢他就去花天酒地。他特別喜歡進賭場,大部分的錢都揮霍在了賭場上。

這天他的錢又輸光了,從賭場出來,正準備去他相好的一個婦人那裏要些錢來翻本。

正走在大街上,迎面過來了一個穿著粗布短衫的農夫,肩上扛著一根毛竹,從他身邊經過。

在毛竹與董三郎擦肩而過的同時,忽然,那扛毛竹的農人似乎發現街對面有什麽好玩兒的事情,一轉身,那根長長的毛竹橫著朝董三郎掃了過去。董三郎下意識的擡手抓住了那根毛竹,叫道:“小心點,撞到人了!”

剛說完這話,董三郎發現,手裏毛竹上粘乎乎的,仔細一看,似乎抹了一層桐油,油晃晃的,更是生氣。用力推開了毛竹,氣的咒罵。但是那扛著毛竹的人似乎沒聽見,徑直扛著毛竹快步往前走去。

董三郎罵罵咧咧的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絹,用力擦掉了手掌上粘乎乎的桐油。這種鄉下佬,沒空理會,他將臟了的手絹扔掉,徑直往前走。

扛毛竹的農人走出不遠,轉進了一條小巷。小巷裏等著幾個人,正是卓然雲燕和南宮鼎。

農人笑呵呵說:“他用右手抓了毛竹一下,上面應該有掌紋了。”

原來這扛毛竹的農人就是衙門的一個民壯,根據卓然的安排假裝農人,毛竹上塗了一層桐油。故意用毛竹去掃董三郎,董三郎用手格擋抓毛竹,便會在毛竹上留下掌紋。

卓然檢查了毛竹,那掌紋十分清晰,甚至都不需要提取就能對比。

他非常高興,立刻取出刀上提取到的掌紋圖畫與毛竹上的手掌紋進行對比。

結果卻讓卓然大感意外,因為從刀柄上提取到的掌紋紋路數量和皮膚褶皺,無論是所處的位置還是數量都有偏差。雖然不是完全不同,但這種偏差讓卓然心頭沒底,這達不到同一的認定。

雲燕聽卓然所說之後,便道:“我馬上去把他抓起來審訊,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嗎?”

卓然擺手道:“不行!需要拿到進一步的證據,以便確認他是不是兇手。如果是,我相信會有其他的證據。”

雲燕立刻說道:“那簡單,這小子出去賭場賭博去了,我這就到他家去秘密搜查一番,看看能否找到進一步的證據。”

卓然道:“這倒是個辦法,但是要小心,千萬不要讓他察覺到有人進過他家,免得打草驚蛇。”

雲燕當即答應。

一個多時辰之後,雲燕回來了手裏拿了一柄木頭做的刀鞘,是一根麻繩拴著的。

她將刀鞘遞給了卓然:“這刀鞘是從董三郎的廚房墻上拿到的,是一個空刀鞘,但是從刀刃的寬度來看,好像是用來裝現場發現的殺豬刀的,因為刀鞘的寬度差不多,長度也吻合,我就拿回來讓你看看,是否可以作為線索。除此之外,他們家沒有其他的有意思的發現。”

卓然接過刀鞘反覆看了看,這刀鞘很簡陋,就是普通的桃楊木制作的刀鞘,盒子合在一起,再用繩索捆上。

卓然小心的剪斷了繩索,將兩片陶楊木分開,放在桌上仔細觀察。

刀鞘內部有幾處黃色的銹斑,卓然頓時眼睛一亮,因為這銹斑很是眼熟,跟卓然反覆觀察過的那柄殺豬刀有一定的位置上的對應。

卓然立刻取出那柄殺豬刀進行比對,很快他便確定刀鞘的內部兩側刀刃上分別有六處銹斑。

這些銹斑,大小形狀和位置分布都與殺豬刀兩面的刀刃一一對應,這是殺豬刀放在刀鞘中,遇到潮濕環境而產生的銹蝕,這種銹斑的形狀具有相當的穩定性,輕易是擦不掉的。

從這一點可以斷定,這刀鞘的確是用來裝現場發現的那柄兇器殺豬刀的。拿到這個證據,一下子使得董三郎的犯罪嫌疑陡然增到最大。

雲燕也發現了刀鞘內部銹斑與兇器刀刃上的銹斑的對應關系,興奮地說道:“沒錯,這就是裝兇器用的。我現在可以去把董三郎抓了,讓他如實供述罪行了吧。”

卓然卻還是搖頭說道:“先不著急,死者已經死了,而我們現在能夠證明董三郎殺死了賈大嬸的拿得出手的證據並沒有,這掌紋也無法作為證據使用。因此我們最好是想辦法讓他主動認罪,不然一旦抓了他,他抵死不認,我們卻沒有證據定案,那就麻煩了。這之前賈大嬸的丈夫曾經找董三郎質問過,董三郎就是抵死不認的,所以不妨先等等。如果有其他的法子,可以先試一試,實在不行我們在抓他。”

雲燕眼珠一轉說道:“我倒有個主意,我們試試看是否有效,不行的話再抓他來。”

卓然聽完雲燕所說的計劃,不由笑了說:“我覺得這個法子可以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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