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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一瓶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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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大嫂白了他一眼,說:“看你高興那樣,你不知道叔叔在忙著公務嗎?我可都聽說了,叔叔這一天在忙著查清楚了這幾年一直在衙門口喊冤的老婦女兒被人強暴殺害的案子,城裏城外都在傳呢,說我們叔叔能夠讓幹枯的屍體重新現出被害的痕跡來,這才讓那老狗低頭認罪,這種本事又哪是常人所有的,我想著老太爺要慶賀,只怕更多的是為這個呢,叔叔在官場上做得風生水起,我們卓家才有榮光啊!”

卓大哥一疊聲的點頭稱是,把房門關上,拉著他一瘸一拐來到了大堂之上。

大堂上已經坐滿了人,一大桌酒菜,桌子上已經放了幾個冷盤,熱菜還沒上來,老太爺坐在中間的陳舊的交椅上面,正興致勃勃的跟家人們聊著天,見他進來,欣喜無比,顫巍巍的站起來,小妾三姨娘趕緊起身攙扶,卓然搶步上前說道:“老太爺,您這是客套什麽,都是一家人,趕緊坐下。”

老太爺還是拱了拱手說道:“你是官,我們是民,這個是規矩,作為卓家子孫,你終於有出息了,破了一個大案,為民申冤,就像開封的包青天那樣,爺爺聽了大慰,所以這才吩咐要辦這桌酒席來慶功的。來,來,大家都入席,趕緊上酒菜。”

家裏的男人們都坐了下來,幾個小媳婦兒當起了跑堂。因為老宅沒有傭人,只能自己照顧自己,這些菜肴是買回來的菜自己做的,這幾個媳婦都心靈手巧,做出來的菜味道著實還不錯。

當酒宴都上上來之後,老太爺招呼都坐下,不過這桌子只坐得下的下幾個男人,其他的小媳婦兒夫人就坐到另外一桌,幾個小媳婦幫著斟酒。

老太爺倒滿一杯,舉起來走到了身後的供桌前,將那杯酒緩緩倒在了供桌前面的地上,然後聲音哽咽的說道:“列祖列宗,今日我卓家終於有出頭之日了,全是你爭氣的孩子卓然給咱們卓家帶來了轉機,希望列祖列宗庇護他,青雲直上飛黃騰達,也庇護我卓家重新恢覆到往日的輝煌。”

其他的人也都站起身跟著他在祖宗牌位前跪倒一片,燒香禱告磕了頭之後,老太爺這才在兩個姨娘的攙扶下回來,在椅子上重又坐下,重新斟滿了酒。

老太爺端著酒招呼眾人一起敬卓然一杯,卓然連聲稱不敢,但是老太爺還是堅持著讓他坐下,卓然還是強行站起來,這才把酒喝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家人吃得其樂融融。屋內的四個角都放滿了火爐,裏面是今天送回來的煤炭,四個火爐都升起了熊熊的火焰,烤的屋內暖洋洋的。

二嫂子給卓然端酒敬酒,她也喝了幾杯之後,臉上滿是紅霞,說道:“我說小叔叔,你破案的本事,老太爺子今天聽說了,可是讚不絕口,我們私下裏議論,你若是能把那連環碎屍案也破了,那我們武德縣上下的女子才能心安,那更會打心底感激你呢。”

卓然道:“我一定會偵破此案的。”說罷舉著酒杯站起身,掃了一眼眾人,見幾個年輕的媳婦兒和侄女們都期盼的望著他,仿佛把他看做了斷案如神的包青天似的,卓然心中有了一種沈甸甸的感覺。

他端著酒杯朗聲說道:“既然朝廷委任我為我們武德的縣尉,負責刑案,發生這樣的案子卻不能偵破,實在是我的失職。我要全力以赴偵破這起碎屍案,還我武德寧靜,為被殘害而死得民眾申冤。”

他落地有聲的這幾句話,頓時贏得了這些小媳婦兒和侄女們的一片掌聲和叫好聲。

……………………

雲燕覺得自己很沒用。

她發現自己竟然幫不了卓然什麽忙,她原以為卓然是個窩囊廢,沒想到人家卻是破案手段層出不窮。她一方面為卓然感到高興,另一方面有些失落。

這天,她上街前往衙門,看看卓然那邊案件有沒有什麽新進展。

正往前走著,忽然看見前面街邊圍著一群人,裏面一個身穿粗布短衫的莊稼漢模樣的老者,正沖著攤位上一個盤膝坐在那兒表情十分倨傲的走方郎中不停作揖,說著好話。看他那神情幾乎便要跪下磕頭哀求了。四周圍了七八個人在瞧著,有人還不時幫腔。

雲燕有些好奇,便走了過去,在人後一聽,只見那老實巴交的老者不停哀求著說:“神醫,我這眼病,你無論如何得幫我治好啊,這已經拖了大半個月了。我眼睛看不見可怎麽煉丹?不煉丹賣藥又如何賺錢填飽肚子?我都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我知道我已經欠了你五六兩銀子了,可我是真心拿不出錢。你就行行好,先替我把眼睛治好,我賺了錢一準把欠的酬金都補上。”

又聽那老郎中滿臉不屑的說:“我又不是開善堂的,我已經替你免費治了兩次了。你說籌錢給我,到現在也沒見到你一文錢。你知不知道我也是要吃飯穿衣住店的,每個來看病的都不給錢,讓我喝西北風去嗎?所以不要再提,有錢就看,沒錢你就等著你的眼瞎吧,我已經跟你說過你這種病很可怕,只有我才能治好,你偏偏不聽,現在怎麽著,相信了吧。”

那老者又是一個勁的哀求,還夾雜著對那老郎中的不時的誇讚,試圖想用說好話,溜須拍馬來換得對方的同情,替自己醫治。

雲燕定睛瞧去,只見那老者左眼倒還正常,只是右眼紅腫充血,流淚不停,眨巴著用手揉搓。

雲燕擠進圍觀的人群裏,來到那老實巴交的老者身邊瞧了他一眼,對那老郎中說道:“醫者父母心,他現在拿不出錢,眼睛病成這樣,你若有藥,不妨先讓他吃,等他有了錢再給你,這才是行醫之人宅心仁厚的本分吧,怎麽能要挾他先給錢才治病呢!”

老郎中怪眼一翻,上下打量了一下雲燕。雲燕沒有穿捕頭的緇衣,只是一件普通衣裙,衣著樸素,看樣子不像是大戶人家或有權有勢的人家的女子,但眉宇之間有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英氣,顯出此人的不凡,老郎中也到不敢造次。

老郎中輕輕哼了一聲說:“幾日之前我就跟他說過,他的右眼有問題,讓他花兩百文我替他治,他不信,這才病成這樣的。結果真的出了問題。他來找我,我還是給他治了的,盡管先前他沒聽我的話。不過他這病很棘手,需要長期治療,我也跟他說清楚了,要徹底治好,沒有個十幾兩的銀子那是治不好的,這些都是藥錢,我是不賺什麽錢的。你想想看,需要十幾兩銀子這麽多,我又如何能都替他墊付?這眼藥的藥費可是很貴的,我也貼不起啊。”

剛說到這,老者已經帶著哭腔說:“我的積蓄差不多都給你了,前後醫治了這些日子,總共花掉了將近十兩了,我可是再也拿不出來了。你替我治好,我才能煉丹賺錢,才有錢付你的要錢不是……?”

不管邋遢嘮叨如何反覆懇求,老郎中卻只是不肯再免費替他醫治。邋遢嘮叨最後生氣了,怒道:“你就忍心眼睜睜看著我眼睛瞎嗎?我眼睛瞎了,對你有什麽好處啊?”

老郎中眼中閃過一抹戾氣,重重地哼了一聲,盯著老實巴交的老者,指著他的左眼說道:“你這老狗好不蠻橫,好吧,實話告訴你,你的左眼也已經染病了!不出三天,一樣會流淚畏光難以睜開,嚴重就像有東西在爬一樣,最後會眼瞎,什麽都看不見。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說著話的同時,老郎中手掌往前一摔,掃過老實巴交的老者的眼前。

突然,雲燕眼中精光一閃,快如閃電的伸出左手,擋在老者雙眼之前,隨即淩空一抓,似乎抓到了什麽東西,然後慢慢收了回來。展開手掌,手心裏赫然是兩條又細又小的線蟲,正在不停的蠕動。這蟲子有一個黑黑的小腦袋,尾椎部似乎有一個可怕的倒鉤,看著著實瘆人。

雲燕目光緩緩從這幾兩條可怕的線蟲身上移開,落在了慌張的老郎中身上,冷哼一聲,說道:“我明白了,他的眼病原來是你給下的蟲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少在這兒管閑事!不然你一樣在劫難逃。”一邊說老郎中一邊在手肘下方一拍,只見從他寬大的衣袖中噗的一聲,飛出一只有筷子大小的蒼蠅,這蒼蠅猶如流星一般劃破黃昏,直撲雲燕的眼睛。

雲燕冷哼一聲,擡手一巴掌,淩空便將那飛來的蒼蠅拍在地上,然後用手指捏住拿起來,瞧了瞧,說道:“哦,原來是羊狂蠅。——為了賺錢,使出這樣的陰招,你可真夠狠毒的!”

羊狂蠅是一種可以產卵的昆蟲,空中飛翔時會直接撞到牛馬或者人的眼珠上,這短短一瞬間,便能將幼蟲產入對方眼結膜囊中,生成一種幼蟲。患了這種病的羊會發狂,最後會因為失明找不到草吃而餓死,因此叫做羊狂蠅。這是一種人畜共患的疾病,沒想到這老郎中居然用這種東西來讓人患眼病,他再替人治療從中賺錢。

老郎中眼見雲燕將他擲出的羊狂蠅也淩空抓住,便知對方身手了得,自己哪裏是對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立刻嘴裏叫著說:“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天黑了,我得走了。”

說罷,胡亂地將地上的藥攏在一起,提著包裹正要走,雲燕已經一擺手攔住,冷笑道:“禍害了人便想溜走,難道你眼中沒有王法嗎?”

老郎中忽然擡手,一招二龍戲珠朝著雲燕眼珠插了下來。

雲燕當下一聲冷哼,擡手抓住對方插來的雙指猛地一擰,就聽哢嚓一聲,老郎中兩只手指應聲而斷。雲燕飛起一腳正中對方小腹,那老郎中一聲慘叫,咕咚一聲跪在了雪地裏。

便在這時,就聽遠方有人大聲叫道:“是誰在這兒打架,想鬧事嗎?都住手!”

說話間過來了兩個巡街的緇衣捕快,挎著腰刀,剛擠進人群,便看見了卓然。兩個巡捕大驚,趕緊伸手施禮,說道:“小人參見雲捕頭。”

四周圍觀的人才一聽這話,驚得連連倒退。原來,這位美女竟然是捕頭,一個個眼中露出敬畏的神色。

雲燕對那兩個捕快說道:“這老郎中用給人眼睛下蟲子的辦法害人得病,然後給人治病。觸犯枉法,把他拿下帶回去治罪!”

兩個捕快叉手領命,一抖鐵鏈將老郎中鎖了起來,拖著往衙門去了。

事情竟然有如此變故,讓老者當真是目瞪口呆。待到看見捕快將老郎中拖走,他才著急的揉著眼睛對雲燕說道:“老爺,他……,他被抓了,那我眼睛這病怎麽辦?能不能讓他把藥給我,我自己治。”

這種病醫治其實很簡單,只需要把眼睛中的幼蟲挑出來,再上一些普通眼藥水就可以了,雲燕倒是知道治療方法,於是說道:“放心吧,我來替你治,你且坐下。”

老者又驚又喜,又有幾分不敢相信,但是他知道人家是捕頭,又如何敢不聽命,趕緊乖乖的坐在旁邊凳子上仰著頭。

雲燕打開了那老道的包裹,從中找到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後裏面果然放著一些絲綿纏成的綿簽,這就是用來掃驅蟲子的。雲燕取了一根棉簽,小心的把老實巴交的老者眼中的幾條蟲子慢慢挑了出來,拿給他看,把那老實巴交的老者和周圍的人都驚訝得目瞪口呆。

他把老道的右眼裏所有的羊狂蠅的幼蟲都挑出來之後,又取了包裹裏的一小瓶藥水聞了聞,然後對那老道說:“他給你的藥是不是這個?”

老道欣喜無比,連連點頭說:“就是這一瓶藥,這麽一小瓶他要我一兩銀子呢,用了之後眼睛會好受一些,可是過不了多久又會犯、但還是會好受一些,總強過這生病啊。”

“那你現在有什麽感覺?”

老大眨了眨眼睛,欣喜地叫道:“哎呀,我的眼睛好像好多了,也沒有那種裏有東西的感覺了,好舒服。”

“那當然,把蟲子挑出來之後,自然就不會有異物感了。好了,你滴幾滴藥水就可以了。”

老實巴交的老者欣喜的謝過,又滴了幾滴藥水在眼中,感覺頓時舒暢無比。他心中十分感激,便起身對雲燕說道:“多謝大老爺,如果不是你抓出來這歹毒老郎中的鬼把戲,我這眼睛只怕就報廢了,要是沒有眼睛,我還怎麽煉丹呢,那沒有收入,只怕就要活活餓死了,算起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雲燕揮揮手,大踏步走遠了。

雲燕來到衙門,卓然正坐在簽押房看公文,案件沒有進展。

無巧不巧,剛說沒有進展,案件新進展就來了。一個衙役匆匆走進來稟報說,有人跑到衙門報案,說是城外的距離驛道五六裏路的一條小路的僻靜處,有人發現了一包的屍骨,屍骨被掩埋在泥土之中,好像是被砍斷的軀幹和四肢。

卓然和雲燕頓時精神一振。卓然吩咐小廝道:“馬上告訴南宮捕頭派人封鎖現場,本官到來之前不要做任何觸碰。”

郭帥趕緊答應忙跑出去布置。

發現屍骨的現場在城外距離城門還有七裏路的驛道旁的一處小山坡,一塊大石頭下面露出了半截埋藏的包裹,包裹已經被人拆開了,露出了裏面的殘肢斷臂。

發現藏屍的是一個采藥的藥農,他帶著兒子在山上采藥。兒子在積雪中發現了埋藏在大石頭下面露出半截的口袋,於是很好奇,就用藥鋤把它刨了出來,扯開口袋一瞧,裏面竟然是人的碎屍,把藥農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回縣城並報了官。

卓然簡單聽了發現經過之後,讓南宮鼎派人給他錄證言,然自己來到了距離巖石還有十多步遠的警戒線處。

這是他給南宮鼎的要求,一旦發現命案現場必須在距離五十步之外以案發地點為中心用繩索圈住,同時根據案情不同而適當擴大或者縮小。

卓然仔細觀察現場情況。這斜坡積雪相對比較薄,有一塊巨石遮擋,也不知道這些屍骨是什麽時候藏在這裏的,卓然並不著急著直接去檢查那一堆骨頭,他要在四周先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地上的腳印很淩亂,根據了解到的情況推測應該是那一對父子留下的,除開這兩趟腳印之外,沒有發現其他留在雪地上的腳印,看來南宮鼎對現場保護的很是到位,沒有讓其他無關的人進入現場。

經過腳印對比,確定這兩串腳印是這對父子留下的。

不知道積雪下面是否有可疑痕跡。卓然叫了幾個衙役,用刀鞘小心的把地面積雪往兩邊清理,露出地面,並再三叮囑刀鞘一定不能碰到地面,哪怕留下一小少量的雪,由他來清理,免得破壞了可能存在的痕跡。

幾個衙役小心謹慎地用刀鞘將地面的積雪全都掃到了一邊,方圓十數丈範圍內的積雪全部都清理幹凈了。卓然要求他們盡可能不要對地面造成新的破壞。這些衙役也嚴格按照卓然設定的路線來清理積雪,所以積雪清理完畢之後,地面基本上還保持原貌。

卓然小心地一點點地搜尋著每一寸土地,他用自己的衣袖把上面散碎的雪掃開,然後觀察下面被凍得梆硬的泥土,看看有沒有可疑的腳印。

很快,他在巖石邊發現了一行淺淺的腳印。

這些腳印因為天寒地凍,已經凍得硬邦邦的,形狀保持基本完好。

卓然來之前他已經吩咐小廝郭帥準備了一些石膏,這是用來澆築鞋印提取模具用的。當下讓郭帥調好了石膏之後,將石膏挨個倒入這幾個腳印之中,等幹了之後便提取到了清晰的腳印模型。

他拿著模型仔細觀察,發現幾個腳印的大小都相差無幾,前腳掌壓裏面有磨損,後腳磨損比較明顯,腳掌部位有一條八字形的缺損,另外又找到了幾處明顯的缺損痕跡,這幾處痕跡在發現的這幾個腳印中都有顯示,表現出了比較穩定的鞋印特征。

讓卓然疑惑的是,這鞋印的花紋是從腳尖到腳後跟縱向的條紋,他不知道古代的鞋子鞋底有沒有這樣的條紋,古代不可能存在現代社會大批量機械制造,都是手工做成的。所以鞋子上的痕跡會千差萬別,只要找到鞋子上穩定的特征,就能進行同一認定。

取得了鞋印模型之後,卓然又查看了地面沒有留下其他痕跡,這才開始勘驗那一袋子碎屍。

袋子裏的是一具男屍,軀幹完整的保留了下來,特別是胯下沒有受到任何破壞。致命傷也很明顯,也是頭頂被三角形的銳器刺入半根筷子那麽深,應該是當場斃命的。

這具屍骨的斷肢殘臂和軀體都經過了水煮,這給卓然準確的判斷死亡時間帶來了相當大的困難。但是讓卓然感到非常興奮的是,裝屍體的袋子裏以及落在袋子外的地面上都有少量的空蛹殼。

這具屍體已經高度腐敗,胸腹部局部甚至有屍蠟形成,而砍斷的手腳和臉部都有肌肉的缺失和邊緣不整齊,沒有發現生活反應,應該是死後動物啃食造成。

根據現場遺留的空蛹殼,卓然仔細觀察之後認定為巨尾阿麗蠅和肥蛆。

盡管找到了蒼蠅的軀殼,但是卓然還是沒能夠準確的預測出相對具體的死亡時間,因為他對宋朝各種昆蟲的生活規律並不能準確掌握。

這件事給他一個警醒,以後如果要想利用昆蟲來斷定死亡時間,就需要做大量的基礎性工作,比如觀察動物的死亡時間以及蒼蠅昆蟲到屍體來進行處理的時間,這樣就有一個大致準確的判斷了。

卓然知道,現代社會國外大學有一種專門研究屍體腐爛的實驗場所叫做屍體農場,主要是從事法醫人類學的學者在這裏對屍體現象進行研究,以服務於法醫偵破工作。

這裏的屍體主要是無人認領的無主屍體,有些是自願捐贈的,放在不同環境中,以便學者觀察他們腐敗經過和特征。其中一項很重要的內容就是各種蒼蠅是怎麽在這裏聚集繁殖的。蒼蠅的生長過程有相對固定的時間段,通過蒼蠅在屍體上留下的各階段形態來判斷死亡時間甚至死亡原因。

卓然也想做個屍體農場,對宋朝屍體腐敗時間段進行研究,這樣在偵破中就會有紮實的數據做支撐,畢竟宋朝的環境氣候與一千年後的現代有很大的不同,如果他將現代的研究數據用在一千多年前的宋朝,只怕會有刻舟求劍的可笑而又可悲的錯誤結論。

這件事勢在必行,不過必須謀定而後動。因為這種事情有可能會被人誤以為對逝者的不尊重,會遭到道德的抨擊甚至官員的彈劾,那就麻煩了。

跟言官們解釋這是為了破案那都是沒用的,在封建道德倫理面前,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所以必須想好各種情況下的應對之策。

現場勘查中,卓然在袋子裏找不到其他衣物或者可以證明屍源的東西。這袋子也是普普通通的布袋子,隨處可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指向性。

勘驗完畢,卓然吩咐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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