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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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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開始, 全國各地開展政治運動,學校停課鬧革命,學生都積極參加紅衛兵……

開始時,顧家因為歷史原因劃分的成分是富農, 這個低調的家庭不可避免受到了沖擊。好在顧明遠早就從李娜口中得知歷史發展進程,也及時跟他爸談過, 家裏提前多了些準備, 古玩字畫之類顧明遠早就找借口弄到山上,家裏只放了些不起眼的東西。就這, 那些雕花螺鈿的家具難逃一劫, 全被紅衛兵抄走。

顧奶奶受了幾天罪, 被拉去□□過。後來經人證實,顧奶奶建國前就把家產全部捐獻給八路軍, 顧家的厄運才就此結束。後來,顧予君和田淑華恢覆了工作。當然,這些少不了暗中走關系活動。

李娜一家則因為家裏根正苗紅,父輩不是工人就是農民而逃過一劫。

而在李娜回來之前, 李元盛還讓父親給在榆樹村離老宅不遠的地方批了一塊宅基地,蓋了幾間房子。他和媳婦考慮到女兒漸漸長大了, 不能再跟兒子睡一個房間;再一個,大兒子建軍再過幾年就要到結婚的年紀, 家裏只有這套房子到時肯定擠不開,索性把家裏的存款都拿出來,蓋了處院子。

建軍和建兵在這種形式下停了學, 正好借此時間跟顧明遠學武。經過幾年時間,幾個堅持學武的孩子都小有所成。他們還經過顧明遠同意,教給了附近的想學武的孩子。所以,李建軍他們簡直就是這一片的孩子王。

在經歷了最初的亂鬥之後,很多年齡小的孩子對貼大字報、散發散發傳單這些事失去興趣,整天無所事事,就纏著建軍他們學武,去河裏逮魚、上樹摘野果解饞……仿佛外面的亂鬥跟這個相對平靜的小鎮來說關系不大。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的意外出現打亂了顧家的生活,這個人就是顧明遠的親爺爺唐晉元。

空間中,李娜在聽顧明遠講他家最近出了糟心事。

“明遠哥 ,你親爺爺還活著?”李娜驚訝的問,“他現在找來了?來幹嘛,跟你家相認嗎?他怎麽到咱這裏來了?”

“應該是我親爺爺,可是看奶奶和爸爸提起他臉色不好看,估摸著不想跟他相認。”顧明遠說,“他是被下放到這裏。其他情況我還沒問出來,等我知道了,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可是李娜已經在心裏琢磨:難道是顧奶奶年輕時遭遇的什麽愛恨情仇,才導致她給顧叔叔改姓,帶著孩子到小鎮隱居的嗎?李娜忍不住開始猜測,腦洞打開,一段段纏綿悱惻的愛恨情仇在那個戰亂年代展開……事情還正如李娜猜測的那樣,顧奶奶遇到了拋棄她的前夫——唐晉元。

唐晉元在年後就被隔離審查,然後被下放到大青山林場已經有幾個月了。他只身前來老家,身邊沒有一個人跟隨,因為他的妻子跟小女兒分到了H省某農場;大女兒一家去了T市農村。一家人鬧得四分五裂,短時間內難再相聚。

因為上面領導的青睞和暗中照顧,唐晉元在林場只受到監視,在指定時間進行勞動,並沒有遭受身體上的迫害,他甚至可以自己出來買些日用品。

唐晉元就是在出來買東西時在供銷社遇到他的前妻顧美清。雖然兩人的臉上都留下歲月的痕跡,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個占據了他生命中十餘年光陰的女人。

“美清,是你?”唐晉元見到前妻的一剎那心情是稍微有些激動的,因為他非常想知道他們的兒子唐予君現在的情況。

顧美清當時根本沒想到這輩子見到這個可以說毀了她一生的男人,就算是真得相見了,她根本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牽扯。顧美清只是臉色稍微改變了一些,連句話沒沒說,放下要買的東西,扭頭就走了。

就連售貨員在後面喊:“哎,你這人怎麽回事,還買不買了?”

顧美清沒顧得上回答售貨員的話,就轉身離開了。

唐晉元見前妻不搭理他,竟然轉身就走了,急於知道兒子消息的他追了出去,哪知前妻走得急快,三拐兩拐就沒了人影。他又不能在大街上亂喊,只好想回頭好好找人。前妻既然出現在這個鎮上,說不定就在鎮上住著,有地方找人就好找了。

這一幕恰巧被李娜的姑姑李元秀看到了眼裏。自從李娜和顧明遠打著拜師學藝的旗號上山後,李顧兩家的感情越處越好,李元秀也通過二哥認識了同住鎮上的顧家,偶爾也有來往,永華永慶會跟建軍他們去找顧明遠學武,只是她家不如二哥跟顧家熟悉而已。

李元秀奇怪地想:這個穿中山裝的男人是誰啊,竟然連顧家奶奶的名字都知道,難道是老相識?不過她只是隨便想了一下,就把這事放下了,沒跟任何人提起。後來他還是在丈夫的口中得知,今天叫住顧家奶奶的竟然是明遠的親爺爺。

唐晉元尋找前妻無果後,垂頭喪氣地跟同伴一起回了林場。路上同伴問他追的是誰,他支支吾吾隨便說了兩句就混了過去。

對於前妻顧美清,唐晉元婚後沒有投入太深的感情,就談不上什麽夫妻情深,不然當初他就不會給家裏寄那封離婚書信;但他對她確實有愧疚之心,畢竟當初是他辜負並斬斷了他們夫妻之間的那段情緣,一扔下他們娘倆就是多年,就算顧美清說恨他,他都不覺得奇怪。

唐晉元叫住顧美清的原因不是為別的,就是因為兩人之間曾經有個兒子唐予君,就是現在的顧予君。唐晉元想知道這個兒子的情況,只能問當初帶走他的前妻了。

可惜顧美清寧願一輩子不再見到他,更不想讓兒子跟他相認,也不想兒子改姓為唐,雖然他確實是唐家的孩子。

顧美清心思不屬地回到了家,一下子蹲坐到椅子上,完全沒有了往常的持重和優雅。她做夢都沒想到會再遇到唐晉元這個拋棄妻子的男人,這些年下來,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這個男人,沒想到一見面居然一眼就認了出來,可她寧願不認識他。

顧美清想起多年前的往事,臉上露出黯然的神色,不知大哥他們帶著母親去了哪裏,還有沒有能再相見的那天……

唐家是糧商,顧家是藥商,唐父和顧父同在一個商會認識,兩人脾氣相投後來成為朋友,熟悉之後互相提起家裏還有未婚的兒女,年歲恰好相當,兩人就為私自家裏的小兒女定下婚事。

顧美清聽到婚約後倒沒反對,因為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老式封建教育,除了沒纏裹小腳,她沒上過學堂,只在家學過四書五經等,母親也教給她管家理事,針線女紅,她還練了一手好字,可謂是舉止端莊,秀外慧中,能滿足婆婆相看未來兒媳的絕大部分要求。

可就是因為是父母定下的包辦婚姻,身為小兒子的唐晉元不太滿意,他當時才18歲,還沒定下心思結婚,想把心思都放到學業上,等他畢業再結婚不遲。唐媽媽肯定不願意了,她非得讓兒子先結婚生兒子,以後隨便他去做什麽,只要不是太危險的事情,家裏不會幹涉他。

就這樣,唐晉元跟父母提了條件,才答應跟顧家女兒結婚。婚後他跟顧美清相處沒有柔情蜜意,即使顧美清容貌秀美,符合時下婆婆對媳婦的一切要求,可是身為丈夫的唐晉元就是喜歡不起來。況且他一直在外求學,先是在B市上大學,畢業後直接他所讀的大學留任當了一名老師,夫妻倆也是聚少離多。

顧美清跟丈夫聚少離多,結婚幾年只得了一個兒子唐予君。她在家侍奉公婆,養育兒子,因為家庭條件不錯,算不得辛苦,只是日子過得跟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味。

婆婆對她還不錯,沒想過一直把小兒媳綁在身邊,曾經提過讓她跟丈夫唐晉元一起去B市生活。顧美清當時太年輕,受的教育又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種思想,不太想遠離熟悉的環境,加上兒子年齡小,不想孩子在外面受苦,隨行丈夫身邊的事情就拖了下來。

唐晉元身為大學老師,年輕幽默,有才有貌有閑錢,很是吸引女學生的目光,學校很多女孩子傾慕他。當時又提倡自由戀愛反對包辦婚姻啥的,有兩個大膽的女生甚至明裏暗裏追求他……

唐晉元一開始考慮到家裏的嬌妻幼子,根本沒考慮在外面發展戀情啥的,他沒想過“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生活。

1937年,小日本侵略中國,接受進步思想的唐晉元決定棄筆從戎,參加中華民族抗日先鋒隊,開始從事革命活動。參加抗戰的事情他是隱瞞家裏做的,很久之後家中才得到消息。

就在唐晉元加入抗日隊伍之後,有個叫郭美珍的女學生因為愛慕他,也跟著他參加了當時的抗戰隊伍,學習護理和醫術等,成為一名戰地護理人員。就在郭美珍如此密不透風的攻勢下,唐晉元多次感動後徹底淪陷在美人編織的愛意裏。他在接受郭美珍的感情之後,果斷給家裏的妻子郵去一封單方面要求離婚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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