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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失去感情的傳奇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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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風暴”事件——那場由赤沙王奧圖引發的嚴重事件,在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六個月了,半年的時間並不短,但迪洛特的人們依然能真切感受到那次事件帶來的影響。不只是因為它毀掉了大半個王宮,也不只是因為它幾乎毀了整個王族,更是因為它改變了整個迪洛特。

事件結束後,貴族勢力在梅森家族的帶領下對王族進行大規模的打擊,由於國王的缺失,王族的勢力很快就四分五裂,或被消滅,或是逃到了其他地方。在這種情況下,原本的王位繼承人們紛紛宣布放棄選舉權,當然,有些出於主動,有些則是被逼無奈。這些繼承人的下落可以總結如下:

大皇子帶領剩餘的王族勢力與貴族們抗衡,最終因為不敵而敗逃國外,在此之前,他還特意與天星城劃清了界限;二皇子從之前的白龍事件起就一直處於失蹤狀態,始終沒有出現,但一部分王族勢力依然相信他會回歸,並在暗處默默等他歸來;大皇女是最早宣布放棄繼承權的,同時她還放棄了一切貴族特權,由於前任隱退,她繼承了水銀女士的稱號,掌管水銀宮;三皇子也主動放棄了繼承權,他繼續留在秘法樓,專心鉆研魔法;二皇女同樣放棄了繼承權,至於她的去向則無人知曉;四皇子和五皇子則由於年紀過小,在監護人——也就是黑魔導士和白魔導士的代理下放棄了繼承權,並繼續由黑塔和白塔撫養。

總之,王族在迪洛特失去了所有權力,逐漸被人們淡忘了。但新的問題出現了:王族權力旁落的現在,貴族家族們都希望接收他們的位置,由此,一場新的爭端展開了。包括梅森在內的三十九個貴族家族開始了對王位的爭奪,而這爭奪則愈演愈烈。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不醒的白老人惠勒普斯恢覆了意識,在他的帶領下,各個法師塔團結一致,竟然取得了迪洛特的絕大部分統治權……這著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事實就是如此,這一刻,迪洛特又一次成為了魔法師統治的王國。當然了,這也引發了眾多不滿,另一眾法師感到頭疼。趁著這個機會,宮廷法師卡倫找了上來,提出了他的建議。

他提議中央法師塔為迪洛特的最高決定機構,七法塔為最高議事機構——雖然暫時少了一個。換句話說,今後迪洛特的大小事務都由七法塔來商議,由中央法師塔做決定。當然了,身為梅森家族的代言人,卡倫並不會提出這樣只對法師有利的提案。

在之前的基礎上,卡倫還提出了另一個要求——讓梅森家族成為新的王族。他提出,梅森雖然是王族,但不需要任何統治權,而是作為一個象征,安撫人心。由於梅森家族的卡諾無意中解放了聖槍【迪洛蘭頓】,一時間人氣極高,卡倫的這個提議,不得不說,很有誘惑力。不過讓法師們猶豫的是他們的要求,梅森家族提出征兵與征稅的權力,前者說是為了保護國家,後者則可以視為代言費。

雖有猶豫,但在人民的不安情緒中,法師們還是同意了。至此,迪洛特的結構煥然一新:最高決定機構中央法師塔,最高議事機構七法塔,還有在它們之下的王族——梅森家族。其中,卡倫依然是【宮廷法師】,擁有聖槍的卡諾則被稱為新的【魔法帝】,為王族代表。另外,為了維持平衡,迪洛特還特意提拔了一個新的貴族家族,使貴族保持在三十九這個數目。由於之前的事件,導致原七法塔之一的赤沙堡毀滅,中央法師塔決定之後在所有法師塔間舉辦公開選舉,決定新的大魔法師,並填補空出的位置。

順帶一提,在魔法師之間,有一個人被認為是“最有可能繼承大魔法師位置的人”。他就是在赤色風暴事件中表現突出,最後消滅掉主謀奧圖的前赤沙堡魔法師,被稱為【傳奇法師】的薩蘭。不過他本人正處於失蹤狀態,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這是事件六個月後的某一天,正在翻修的王宮中,溜進了一個矮小的身影。沒有人註意到,這個矮小的身影越過一層層防禦,一隊隊守衛,來到了王座間的廢墟前。這個身影從袍子中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打開瓶蓋,擺在了廢墟前。一開始什麽都沒有發生,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紅色的沙子從廢墟中飄出,落在瓶子中。

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紅色沙子進入瓶中,但不管怎麽裝,這個小瓶子似乎都裝不滿。過了許久,廢墟停止了往外冒沙子,矮小的身影用瓶蓋封住瓶口,又一次融入了黑暗之中。和來時一樣,他穿過層層防禦,溜出了王宮,來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是時候回來了,奧圖老爺。”地精總管格格洛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瓶蓋。

一陣紅色的煙霧從瓶口冒了出來,仔細看你會發現,組成煙霧的不是其他,正是赤沙的顆粒。從瓶子裏冒出來的煙霧越來越多並且開始變形。不一會兒,一個紅色的人形就出現在了半空中,緊接著,紅色人形的體表冒出了一些黑色的條紋,那些條紋規律的排列著,遍布了這具紅色的軀體。

隨著時間的推移,紅色的人形變得越來越凝實,在人形的臉部,一張雕塑似得五官也逐漸成型。到了現在,眼前的紅色人形已經和真人沒什麽區別了,它安靜的漂浮在空中,沒有一絲生氣。一直在一旁站著的格格洛采取了行動,他從衣兜中取出另一個小瓶子,透過瓶身可以看到,瓶子裏是一個小小的光球。

格格洛打開瓶子,光球慢悠悠的從中飄出,沒入了紅色人形的胸膛。隨著光球的進入,人形身上的紅色顯得更加鮮艷,黑色的條紋也變得更加深邃,為整個人形增添了幾分生氣。很快,一些金色的絲線出現在人形的頭部,它們密密麻麻,互相交錯,不一會兒就延伸到了人形的腳踝處,形成了一頭閃閃發光的金發。

奧圖睜開了雙眼,金色的光芒從中緩慢流出,他回來了。他直起身體,不需要飛行魔法,他就這麽站到了空氣上。奧圖環視四周,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格格洛……兩個空瓶子,他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沒想到自己真的會被擊敗,奧圖用紅色的手臂扶著自己的額頭,金色的頭發在平靜的空氣中胡亂飄動。

在前往王宮……或者說在蛻變之前,奧圖曾經制作了一個附魔球,那是一種特殊的魔法。把自身的魔力凝結成球狀,在本體魔力源沈睡的時候,只要把附魔球註入體內,就可以再一次激活體內的魔力源。原本只是預防萬一的保護措施,沒想到真的能夠用上。

“老爺,歡迎回來。”格格洛在一旁彎腰行禮,臉上依然是那個怪笑。

“辛苦了,格格洛。”奧圖看著一直跟隨著自己的地精總管和他那誇張的笑臉,低聲回應道。

聖槍和薩蘭……被這兩樣致命的東西夾擊,即使是蛻變為赤沙魔靈的奧圖也難以承受,他閉上金色的眼睛,檢查著自己的身體。外形恢覆了,但體內還殘存著許多外來的魔力,想要完全排出並恢覆力量,還需要不少時間……這種狀態……未免也太好了。

在戰鬥中,奧圖清楚的感受過聖槍和薩蘭的力量。聖槍自然不必說,穿透一切的力量,甚至輕松破解了他的防禦。而薩蘭……他在最後爆發出來的力量,就連奧圖都不曾達到。根據奧圖的推測,自己在那樣的夾擊中活下來的可能性,幾乎就是零。他把意識更深的沈入身體,尋找著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

奧圖睜開眼睛,舉起了右手,赤沙形成的肌肉不斷蠕動著,把一樣東西推出了他的手心。那是一枚普通的硬幣,它安靜的躺在奧圖紅色的手心中,反射著陽光。“啪”一道裂紋出現在硬幣表面,硬幣很快碎成了小塊,隨即化成灰,消失在了空氣中。

“這是……”一旁的格格洛好奇的問道。

“我第一次去費蘭村的時候,在薩蘭父親身上找到的,”奧圖盯著空蕩蕩的手心,陷入了沈思,“我當時就在想,一個封閉的村落中為什麽會有貨幣存在,於是我就把它帶在了身上……之後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就忘了它的存在,這麽看來,這枚硬幣上應該有什麽魔法,替我承受了部分傷害。”

“那麽……”

“我知道,為什麽薩蘭的父親有這枚硬幣,卻還是死掉了,”奧圖打斷了格格洛,繼續說道,“這枚硬幣可能只會保護特定的人……比如有永生者血統的……”

即使拋棄了身體,拋棄了血液……這被詛咒的血統,就真的無法擺脫嗎。

“原來如此,那麽老爺……我們現在去哪呢?”

去哪?奧圖沈默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為了擺脫痛苦,為了擺脫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血統,為了擺脫自己,奧圖蛻變成為赤沙魔靈。但之後他發現,自己根本沒能擺脫這些……沒了感情,但記憶依然殘存在他的靈魂中……沒了血液,但永生者留下的魔法依然保護著他……沒了自我……他現在究竟是誰。是奧圖?還是一個擁有奧圖靈魂的魔靈?他感到一種來自於靈魂的疼痛,那是一種迷茫……他想要擺脫過去,所以要除掉所有相關者……不,這種殺戮只是為了確認自己的存在……也可能是為了報仇?

奧圖感到深深的迷茫,自己究竟是什麽,自己想要什麽……越是思考,他越是能感到來自靈魂的疼痛,不由自主的,奧圖把自己的意識擴散了出去。成為赤沙魔靈後,奧圖可以更精確的控制赤沙,他甚至可以把意識埋進世界上任何一粒赤沙,而迪洛特,最不缺的就是赤沙。奧圖的意識不斷擴散,幾乎覆蓋了整個迪洛特。

他看到梅麗斯背著一個精致的背包,悠閑地走在迪洛特的國境線上;他看到卡諾坐在臨時搭建的王座上,身邊擺著一桿長槍;他看到蒙特利斯站在赤沙堡的原址,旁邊站著煉金術師維吉,他們面前,一座黑色的城堡正在緩緩的升起;他看到密林中的一棟小屋,福納被一群熱情的獵人圍在中間,邦麗用力拍著他的後背;他還看到了艾弗拉,背叛之後他並沒有離開迪洛特,在不知名的黑暗角落,他變得越來越強……然後他看到了薩蘭。

被稱為傳奇法師的薩蘭又回到了費蘭村,依然是那副惹人討厭的老樣子,他在費蘭村的廢墟上建了一所小房子,現在就住在那裏。在他身邊,有一個藍頭發的女人,是他之前抓到的奴隸……有一個紫色的小怪物,是他召喚出來的使魔……還有一個金發女孩,她是……迪洛特的二皇女,也是奧圖的侄女……原來他們生活在一起了呀。

這一刻,奧圖找到了自己的答案,他意識到原先的自己還活著,就活在這些學生身上。他要一個個找到他們,他們會告訴他,他究竟是誰,他為何而存在……不過現在,還是恢覆力量比較重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年……五年……或者十年,他終將歸來。

“走吧格格洛。”靈魂的陣痛停止了,一堆赤沙托起了一旁的格格洛,兩人一同消失在了天際。

是的。

一切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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