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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怪異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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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匯平原上煙塵滾滾,大地在馬蹄與車輪的撞擊中不斷震動,交戰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空中的雲朵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像是停留在空中的大塊棉花糖……種種跡象不約而同的指向同一個事實——這場戰爭即將到達它的最高峰。

轉眼間兩軍之間的距離就縮短到了五百米左右,裝甲戰車也在這時打響了戰爭的硝煙。各式各樣的炮彈向著本就殘破不堪的迪洛特先鋒部隊打來,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陣型瞬間瓦解,不少士兵在炮火的轟炸中失去了生命。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打擊迪洛特軍高昂的士氣,他們發出聲嘶力竭的吶喊,奮力的向前沖鋒。失去馬的騎兵丟下自己的坐騎,邁開雙腿沖向敵人;渾身是血的步兵脫下身上殘破的盔甲,拖著斷掉的右腿緩慢前行;滿身瘡痍的軍團長跨過同伴殘破的軀體,雙眼無神的沖向敵營……沒有人知道支撐著他們的是什麽,是強烈的愛國心?對故鄉親人的想念?亦或是那口難以下咽的高傲……總之,沒有一個人停止前進,沒有一個人選擇離開這條死亡之路。

克瑞維亞的士兵們被迪洛特軍的氣魄震驚了,更加密集的炮火向著他們轟炸過來,在戰場上帶起一波又一波的煙塵。煙塵可以遮蔽對手的視線,但也會蒙上自己的眼。一些克瑞維亞難以察覺到的黑影混進了迪洛特的先鋒隊中,借助戰場上的煙霧,逐漸向著克瑞維亞的裝甲戰車部隊靠進。

面對裝甲戰車,拉近距離是一個既精明又愚蠢的做法,原因很容易理解。以克瑞維亞現有的技術水平,他們輕松可以制造出各種能力不同的裝甲戰車,卻不能克服裝甲戰車本身的缺陷——不能攻擊到距離過近的目標。當然了,他們不去解決這個問題也可能不是因為技術水平,而是他們根本不需要去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確實沒必要解決,想想看,一輛被金屬武裝的巨大戰車,即使接近了它又能怎樣?相較於迪洛特木質的馬拉戰車,克瑞維亞的戰車已經有了金屬外殼和橡膠輪胎,近距離面對如此危險的怪物,即使是全副武裝的騎兵也會被碾成肉沫。但是一切事物都有缺陷,這種裝甲戰車的缺陷尤其明顯——前提是接近它的人能夠破壞它。

現在的迪洛特軍遠遠不滿足這個前提,他們的奮力沖鋒也只能被當做一種愚蠢的舉動。很快,迪洛特的士兵們就沖進了戰車無法攻擊到的範圍,克瑞維亞的戰車失去了攻擊的目標,自然而然的停止了炮擊。炮擊停止並不能與士兵的安全劃等號,事實上結果正相反,更加殘酷的攻擊才剛剛到來。

裝甲戰車並沒有因為士兵的接近而停止前行,這些長著輪胎的怪物發出吵鬧的轟鳴聲,向著渺小的士兵碾壓過去。迪洛特的士兵在慌忙中舉起手中的武器,向敵人發動反抗。但這些微弱的反抗並沒有奏效,不懂得操控魔力,魔導器和樹枝並沒有什麽差別。這些士兵們或多或少懂得調用身體中的魔力,但比起魔法師,他們的力量還遠遠不夠。

戰場上呈現了一邊倒的場景,靠近戰車的士兵被戰車碾壓成肉沫,離戰車遠的士兵被炮火轟殺成灰渣……照這樣來看,迪洛特全軍覆沒也只是時間問題。不過在戰場上,沒什麽是絕對的,伴隨著戰場上的煙塵,混雜在迪洛特部隊中的黑影到達前線。

轉機的發生只在一瞬間,開在最前面的一輛裝甲戰車突然翻到,一個高大的黑影從戰車下冒了出來。突如其來的翻到讓戰車的駕駛員陷入了混亂,他在慌忙中推開戰車艙門。還沒等他鉆出戰車,一只巨大的腳就踏在了他的身上,骨頭碎裂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巨大的黑影似乎並不在意這小小的意外,他留下奄奄一息的敵人,繼續向下一輛戰車走去。

更多的黑影從煙塵中鉆了出來,這些黑影身形各異,他們戴著統一的面具,披著一樣的黑色長袍。迪洛特的精英法師部隊,這群擅長突襲的戰地法師不知何時來到了戰場前線,破壞起了克瑞維亞的戰車部隊。

受到突襲的戰車部隊立即發動了反擊,火舌在炮管口無力的吞吐著,卻觸及不到這些黑影一絲一毫。這些黑影的戰法各異:身形巨大的法師直接用手擡著戰車的底部,把戰車整個掀翻。身形瘦弱的法師則在戰車間來回穿梭,直接破壞掉駕駛艙的艙門,拉出裏面的駕駛員。脆弱的駕駛員自然經不住這些法師的襲擊,像是垃圾一樣被丟在一旁。不出片刻,克瑞維亞的戰車部隊就被攪得一片混亂,失去了戰鬥力。

克瑞維亞自然不會任由迪洛特破壞自己的戰車部隊,位於戰車後方的機甲兵很快來到主戰場,他們舉起手中的長槍,長槍的尖端散發出駭人的電光。強大的電流從半空中落下,在戰場上掃蕩著,不斷向著精英法師部隊打去。

面對上百條強大的電流,硬接肯定不是明智的選擇。分散在戰場上的黑影很快聚集到了一起,他們腳下的影子連成一片,看起來像是一大灘黑色的泉水。在機甲兵的圍剿中,他們慢慢的沈進腳下的影子中,消失在了戰場上。

失去了目標的機甲兵在空中重整隊形,再一次向著迪洛特本陣進發。剩餘的一些裝甲戰車也再一次列隊,卷著煙塵向前進發。經過剛剛的一波沖突,迪洛特的騎兵和步兵幾乎全軍覆沒,無奈之下,他們四散開來,向著四周逃竄。

在剛才的沖突中,克瑞維亞損失了不少戰車,但實際上並非如此。迪洛特的精英法師部隊雖然強大,但礙於人數限制,他們沒有辦法完全消滅敵軍。克瑞維亞現在剩下的戰車,說實話,足以擊敗迪洛特的剩餘兵力。

敵軍壓境,征服之刃依然保持冷靜。作為人民的英雄、戰場上的偶像,他不能表現出絲毫的情感。他揮了揮手,傳統法師部隊丟下了混入兵營裏的最後一名刺客,重新列隊。他們舉起手中的魔杖,打算發動反擊。

數百名傳統法師的施法讓空氣在瞬間凝固,一陣小小的颶風出現在克瑞維亞軍的前方。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小的颶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沙塵被卷入其中,一開始不足一人高的小型颶風,逐漸變成了同體黑色的龐然大物。

在傳統法師部隊的操縱下,黑色的颶風向著敵軍快速移動著。沙塵、屍體、碎塊……不管是什麽,只要一靠近颶風,都難逃被卷入的命運。隨著颶風的前進,越來越多的物體被卷入其中。薩蘭不合時宜的一個問題:如果把世界上所有顏色混在一起會出現什麽?答案很簡單,會變黑。大概也是這個原因,龐大的颶風變得越來越黑,這種顏色深邃的可怕而誘人,似乎要把一切都卷入這片混沌之中。

這個颶風比之前的火焰巨人要強很多,但把它會帶來什麽呢?薩蘭不能確定用颶風攻擊是不是個好主意,原因很簡單:如果你還記得,克瑞維亞有可以吸收魔法的裝置。這大概也是他們絲毫不緊張的原因,颶風雖然可怕,但前進的大軍並沒有停止。他們與颶風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薩蘭突然發現了一些不協調的地方。

敵軍似乎也註意到了這一點,一陣嘈雜在軍隊中響起,原本整齊的隊列突然散開了。由於時間緊迫,克瑞維亞在整理隊形的時候並沒有,仔細清點隊伍,到了現在,他們終於留意到了一直沒有註意到的細節。沒錯,在他們的部隊裏,沒有一輛能夠吸收魔法的戰車。

征服之刃的戰略確實優秀,精英法師隊的突襲看起來像是沒有目標的破壞,實際上卻不是這樣,他們在突襲的同時破壞了所有能夠吸收魔法的戰車,好讓傳統法師戰隊施放魔法。人數少適合單體作戰的精英法師戰隊,破壞力強適合群體攻擊的傳統法師部隊,這兩支部隊被德雷特用的淋漓精致,給予了敵人重頭一擊。

逃跑肯定已經晚了,戰車、機甲兵、塵土……戰場上的一切似乎都無法填滿颶風的胃口。吞噬的東西越多,颶風的顏色就變得越深邃。不知不覺中颶風吞噬了位於前方的兩支部隊,深邃如墨的颶風到達了敵陣前方,每一次旋轉都預示著更多的死亡。

黑色的颶風已經壯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高速旋轉的空氣把被卷入其中的物體切成碎塊,在無盡的循環往覆中混雜在一塊。克瑞維亞防禦魔法的手段此時已經被消磨殆盡,如果他們不拿出更多的東西,那麽這場戰爭就該結束了。克瑞維亞的指揮官似乎產生了一絲猶豫,站在他旁邊的副官似乎下了什麽決心。他撞倒了身邊的指揮官,奪下了他手中的手杖,按下了位於頂端的按鈕。

一陣機械運作的聲音在敵軍後方響了起來,一直安靜佇立在敵軍後方的幾個裝置緩緩打開,一個黑影從最中間那個與眾不同的裝置中沖了出來。黑影直接沖到颶風前方,和颶風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難聽的摩擦聲穿了出來,一個圓形的力場出現在了黑影周圍,隨著力場的出現,颶風改變了流動方向,被力場吸入其中。

颶風被圓形的力場吸入其中,之前被卷入颶風的物體紛紛從空中落下,掉落在黑影周圍。透過滿天的煙塵,薩蘭看清了那個黑影——一個半個身體是人,半個身體是黑色機械的怪物。這個怪物一半……或者說是四分之一是普通的人類,他有一支人類的手臂,半張人類的臉,除此之外還有半個肩膀,除了這些,他身體的其他部分都由黑色的機械代替。剩下的那只屬於人類的眼中,閃爍著覆雜的光,憤怒、怨恨、狂躁……

怪物的出現驚呆了所有人,戰場突然安靜了下來。事後仔細想想,這可能也是那聲音如此清晰的原因……在迪洛特大軍後方的樹林裏,一道氣浪沖上雲霄,隨之而來的還有巨大的爆炸聲……聲音震耳欲聾,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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