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數法相，當真是無比神異，有朝一日，你必能化雲成龍。”守護古樹幻化出的蒼老臉龐極為平靜，盯著方天面前九尊一尺高的法相小兒，緩緩出言。

“多虧了前輩功勞，小子今生不敢忘記。”

方天收回九尊神魔法相，所有氣息內斂，沒有了悍然氣息，卻多了一股雲卷雲舒的氣定神閑。

對於守護古樹，雖然接觸的時間很是短暫，他卻懷有敬畏，這是一株存活了無數歲月的古樹，就是一部活著的秘法，且還要珍貴許多，守護古樹能夠觸摸到神域規則，這是尋常魔尊強者窮其一生都難以達到的境界。

此刻在他面前的，是魔界站在巔峰的強者，連各大勢力的執牛耳者都想竭盡全力巴結的存在。

“緣來緣去，只是你我今生有緣罷了。”

守護古樹開口，聲音中卻多了一絲淡淡的悵然，蒼老的身形輕動，擡頭望向萬裏河山，久久才重新收回目光。

“還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此事事關重大，你不可輕易告訴他人。”守護古樹聲音中多了一分凝重。

方天神色一動，急忙起身上前，收斂神色，能讓守護古樹這樣動容，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其實我比並未伐命成功……”

什麽！

方天眉頭猛然蹙起，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望著守護古樹，數秒後，他才努力壓制住心中波動，等待對方下文。

“你切莫激動，我已看破生死輪回，再活百年還是前年，對我來說，並沒有多大區別。”

守護古樹聲音平靜，娓娓而談，伸出一條枝椏拂在方天身上，散落點點氤氳光華，如一個老人和少年談心。

“我在輪回之中奮戰，在黑暗中找尋自己的道路，並非是神性能量不足，而是這片天地發生了變化，與以前大不相同，始終不能觸及最後的奧義。”

守護古樹面帶一絲淡淡的疑惑，兩個日夜，他歷經了不知道多少的歲月長河，輪回本是一件神秘的事情，大道輪回，一縷魔草都能修煉，但是至強者，最後卻不得不屈服於大道之下，神形隕落。

開天辟地之處，茹毛飲血的蒙昧時代，誰也不知道曾經發生了什麽，從能夠修煉的生靈開始，就是天地大道的壓制，任何想要逆天的力量，都將受到規則的考驗。

輪回這條路，他曾經數次踏足，在無盡的混沌之中找回自己，逆天鎮壓天地規則，強行開辟出生的道路，上一世，他更是斬斷所有恩怨，置之死地而後生，再活一世。

然而這一次卻大夢成空，他吞納無數的神性能量，在醒與夢之中不斷嘗試，想要找回自己的道路，最終卻失敗了，天地大道橫亙眼前，擋住了所有的路，任他手段用盡，也找不到出路。

“前輩……”

方天有些失聲，他也經歷過輪回，那種痛苦至今記憶猶新，仿若昨天，略微猶豫，他開口道：“前輩可否演化一縷氣息，讓我一觀。”

方天心中有所期待，他天賦異稟，感悟大道並不在於修為多麽強大，更在於道心，他不甘心，想要一試，或許可為神樹提供一絲契機。

守護古樹淡淡點點頭，並沒有阻止，一道枝椏點出，輕點在方天額頭上，隨著一縷銀色光芒溢出，鉆入方天腦海之中。

咚！

道音震動，方天身形劇烈一抖，兩眼陷入一片漆黑，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入眼處，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感受不到任何東西的存在。

他擡步向前邁出，想要確定一個方向，卻發現那一方黑暗在崩塌，更為漆黑的混沌襲來，散溢恐怖氣息，將他的肉身崩毀了。

方天神色凝重，心知這是守護古樹所化幻境，重現當時的情況，當下大膽凝聚出第二尊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踏出，黑暗化白晝，眼前一片巨大的空白，長空萬裏無雲，一片慘白的死寂，前方一條道的氣息垂落，擋住了去路。

方天不甘，卻沒有輕舉妄動，蠻力在這裏是行不通，連守護古樹都無能為力，他更加不可能，只有找到自己的道，才能找到方向。

他轉身而走，邁向身後的黑暗，這裏是一片煉獄，血肉與屍骨的海洋攪動在一起，他踏步向前，只聞茫茫道音響徹天地，遠處一座沖入天際的孤峰，雲霧深處有無窮行屍走肉爬來，道音轟鳴，將他們肉身斬滅。

道音彌漫，方天硬著頭皮向前，他剛邁出一步，一縷道音迎面而來，將他身形斬滅。

“再來！”

方天大喝，根本不甘心，他心神尚存，不斷凝聚肉身，在道音之中踏步，想要明悟天地奧義，窺探這片世界的本源。

……

不知被斬滅多少次，方天再次邁步，這才發覺他已經走過了萬裏血河，出現在天地的盡頭，他仰天長嘯，極目望去，前方道音轟鳴，浩渺光華灑落天地，一道萬古神光中顯化一片氤氳仙殿，大道法則垂露在他眼前，擡手就可抓住。

天地蒸騰玄黃二氣，宇宙蘊藏洪荒法則，日月盈昃不定，辰宿流轉不息，四季交替，陰陽相濟。

天地萬物的運轉規律就在眼前，方天驚喜異常，他似乎看到了這片天地運行的規則和機制，只要他伸手，就能抓住，他毫不猶豫向前，身體在飛升。

咤！

突然一道炸裂道音降下，一縷黑光斬下，將一切都打滅了，宮殿倒塌，山峰傾倒，血河倒湧，晴空碎裂，所有他歷經的畫面全都雜糅在了一起，一股浩然罡風撲面而來，降下毀滅的氣息。

“啊！”

方天悚然大驚，那股力量要將他斬滅，而且他深信不疑絕對能將他斬滅，腦海中突然一縷亮光透出，安撫的氣息湧入，將他拉回到了現實世界當中。

“為何會這樣，前輩？”方天不解，明明大道在他眼前流轉，觸手可及，最後的時刻卻徹底崩毀了。

守護古樹上並不驚訝，緩慢開口：“你若見的道只是你心中的道，並非我所見的道，唯一相同的是，大道在最後都崩毀了，所有的出路都會被堵死，一切想要逆天伐命，對抗大道的生靈，都會成為道之劫灰。”

“這片天地不知發生了什麽，大道似乎崩壞了一縷，神魔不出，必然有原因，我難以逆天，找不到自己的道。”

守護古樹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惆悵，他雖看破生死，但一聲何其輝煌，怎會不想窮盡力量的終極，觸摸這片天地的奧義，只是山重水覆，他難以找到。

“前輩，你需要我怎麽做，晚輩萬死不辭！”

方天動容，他與守護古樹相識短暫，總共不過三日緣分，卻讓他有一種故友的情愫，似乎能與守護古樹心意相通。

“我展現的威能燃燒了大半的神性能量，是一種遠古存在的無上神通，神域規則出自遠古戰場，為我所摩刻，現在的我只是回光返照，可維持強盛狀態一段時日，震懾魔界勢力，倘若下次生機枯竭，就再難挽回，神魔臨塵也是無用。”

方天靜候一旁，沒有打斷守護古樹的話語，他心有戚戚焉，這位蓋世強者，如今壽元枯竭，走到生命盡頭，讓人感覺無比的悲涼。

“我所顧慮只有摩天樓的安危，我若隕落，此地必將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這是守護古樹最擔心的，他看著摩天樓一步步壯大，成長為今天的地步，摩天樓就好比他的孩子，不知傾註了多少心血，如今他無法再守護，剩下的只有對自身的無奈，對摩天樓的擔憂。

“前輩所托，是想讓我與摩天樓共患難？”

方天心思靈動，守護古樹在他身上下了大功夫，更是讓他與魔尊戰鬥，感悟白虎一脈神通，諸般苦心，讓他心中感動，他不是恩怨不分之人，這等恩情自當報答，就算是與摩天樓共存亡也無不可。

“我時日無多，趁著我一息尚存的時候，你要多修煉秘法神通，不懂之處，我可以點撥你。”守護古樹目光驀然一變，天地為之一清，他再次開口，聲音中多了一絲篤定。

“極數法相，古往今來都不曾出現幾人，你道心堅毅，只要你在以後的磨難中存活下來，必定能不斷蛻變，終有一日，這片天地都會臣服在你腳下，彼時，你就是摩天樓血脈，一人尚存，摩天樓就不滅！”

方天神情無比肅穆，守護古樹的話語如重錘，一下下敲打在他心上，讓他有些哽咽。

守護古樹歷經生死，一切都已看破，大千世界在他眼中只不過是黃土一抔，方天心中明悟，守護古樹心知摩天樓不會永存，助他成長只是留下一粒火種，有朝一日，或許能在這大千世界中點燃熊熊烈焰，綻放光芒。

“你天賦異稟，無需我多言，每一個強者都要選擇自己的道，我的道斷了，無法為你指點，你需在磨難中找尋自己的方向。”

守護古樹存在久遠，對於天地規則的理解無人能及，他活出數世，最終也破不開天地的鎮壓，方天想要成為強者，就必須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

“前輩教誨，晚輩謹記在心。”

對於眼前這個暮年的老者，方天心中可謂思緒萬千，這是一種強大的羈絆，他歷經無數廝殺，殺人無數，也數次差點被斬滅，道心不動如山，但在面對守護古樹的時候，心緒卻有些不寧靜。

他本為避難而來，不想身份公諸於世，出了摩天樓，會有無數人要置他於死地，然而現在的擔子比不比被人追殺好受，守護古樹回光返照，誰也難料什麽時候將會隕落，到得那時，就是天崩地裂，摩天樓將會面對無窮的殺劫。

留給他的時間所剩無多，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他心中變強的欲望不斷上漲，甚至隱隱有殺伐氣息散溢而出。

“你且留在此地修煉四日，四日之後，我有東西交給你。”

守護古樹露出和藹的笑容，一條枝椏泛著綠意，在方天身上拂動，精氣滾滾而出，讓他略有些浮躁的心安定下來。

方天沒有拒絕，在守護古樹身下感悟修煉，靈臺開明，具有事半功倍之效，而且他突然結束如此變故，心中尚未幾分不定，需要堅毅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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