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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天火療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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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瑪的刀鋒距劉瑞平的頭頂只有一尺之時,蔡風盤座著的左腿突然彈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撞在沙瑪的刀身上。

“噗……”刀身發出一聲極為沈悶的輕響,沙瑪如遭雷擊,只覺得如有一股電流自刀身傳入體內,再傳至腦海中。只是令他感到驚奇的是,似乎在剎那之間他踏進了另外一個時空,看到了無數泛著紫色霞光的小人在舞動。

“嘩……”沙瑪的軀體重重墜落於地,碎裂了一張紅木大椅,那種神奇而怪異的印象竟深深烙入了他的腦海。

“上將軍,上將軍……”門外傳來了護衛驚詫的呼聲,沙瑪大驚。

蔡風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瑪,卻發現沙瑪吐出一小口鮮血,強撐起身體。

“上將軍……嘩……”護衛們再也不顧一切,推門而入,沙瑪知道刺殺蔡風再也無望,飛身撞碎一片立於室中的屏風,竟破墻而出。

“有刺客!”幾名護衛驚呼道,身形如電般尾隨沙瑪也沖入了那道破墻之中,接著又有數名護衛急急趕來。

密室之中的情景卻讓眾護衛吃了一驚,所有人的音量全都壓低,惟恐驚擾了蔡風。

田福和田祿也趕了過來,忙吩咐道:“迅速給我搜尋府內各處,任何可疑之人皆殺無赦,封住所有出府的每一個地方!”

蔡風閉眸未言,他知道再也不必擔心什麽,也便安心地緩緩收功、凝神,讓三子等人的腦海逐漸恢覆自己的知覺,從而慢慢平心靜氣。

半晌,蔡風方長籲了一口氣,松開三子和劉瑞平的手長身而起。

“上將軍,你沒事吧?”田福臉上仍有些擔憂地道。

“小子,別跟我來這一套。”說著蔡風輕輕給了田福當胸一拳,毫不在乎地笑了笑,罵道。

田福捂胸退了兩步,一臉無辜地掃視了那幾名護衛一眼,叱道:“沒你們的事了,退出去吧!”

那幾名護衛極為乖順,立刻退了出去。田福這才悻悻地道:“在這些兄弟們的面前也這般不分尊卑,成何體統?叫你‘阿風’可只敢在沒外人時,你不怕,我可是怕。”

蔡風“哈哈”一笑,對剛才的事情他似乎毫不在乎,道:“算你說得對,不過你不用擔心,刺客跑不了,他是葉虛的人。只是你小子的防護可真差勁,下次若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定會打攔你的屁股,到時可別說我沒有給兄弟面子哦。”

田祿與田福籲了一口氣,同時保證道:“絕不會有下次,剛才我們查過,這密室中的夾墻之下,還另有秘道,恐怕那刺客就是自秘道中逃走的。”

三子也籲了一口氣,幾人全都回過氣來,起身圍在蔡風的身邊,如眾星拱月一般。

“你兩人今天的飯不能吃,只能喝粥。堂堂護衛統領,卻連這點鳥事也照看不好,連王府中有條地道也不知道,若有朝一日你們晚上睡著了,來敵將你們的命根子給偷去,看你們後不後悔沒去查這個漏洞……”

“你的嘴什麽時候這麽不檢點?”元葉媚拎著三子的耳朵,責聲打斷他的話,佯叱道。

“呀呀……二姐饒命,別這麽用力好不好?阿風,救我!”三子一陣慘哼,不得不告饒。

田福、田祿向三子吐了吐舌頭,田福巧乖地道:“還是表妹對我們好,看來這媒人還真是做對了。”旋即正容道:“這的確是我兄弟二人的疏忽,我曾仔細翻查過各處的暗角,並沒有地道的痕跡,而萬俟將軍也沒說這府中有地道。是以,我便沒想到地道會在夾墻之中。

剛才我已命人仔細搜查了幾個重要的廳堂和臥室書房,相信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情況。”

元葉媚此刻松開三子的耳朵,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向三子露出一個讓他魂飛天外的笑容。

三子又好氣又好笑,白了元葉媚一眼,只好自認倒黴了。每次與元葉媚鬥,他都以吃虧上當而告終,也只得抱怨蔡風為何不管教管教自己的乖乖老婆?!

“阿風認識那人嗎?”淩能麗奇問道。

“不僅認識,還曾與他交過手。”蔡風點了點頭道,眼中卻閃過一絲讓人無法明白的神色。

三子剛才並沒有睜眼看對手,因此並不知道來人的模樣,不由問道:“那人是誰呀?”

“沙瑪!”蔡風沈凝道。

“沙瑪?!”三子吃了一驚,他曾與沙瑪交過手,深知沙瑪的可怕。不過,與蔡風相比起來,沙瑪卻根本算不了什麽。雖然沙瑪的武功絕對不差,但三子此刻卻極有信心與沙瑪占成平手,甚至更勝過對方。

……

萬俟醜奴很快聞訊趕到了齊王別府,居然有人敢偷入別府中刺殺蔡風,這讓他驚怒莫名,也讓他大驚失色。

萬俟醜奴見蔡風並沒有事,這才松了一口氣,許多安慰和問候的話語,全被蔡風一笑置之。

“萬俟將軍,這府第以前是誰的住宅?”蔡風悠然問道。

萬俟醜奴也有些惑然地道:“我曾在此府住過兩年,但卻沒有什麽發現。原來這裏是永寧禦史的別府,後經過擴建才成今日之貌。”

蔡風笑了笑,道:“倒讓萬俟將軍擔憂了,現在風波已過,沒什麽大不了的。請萬俟將軍轉告王太後,讓她不必擔憂,府上發生之事,我會處理好的。”

萬俟醜奴這才放心,道:“要不要我派工匠前來仔細再查一遍,看看是否還有沒有發現的秘道?”

“不用了,我會在府中按上聽筒,專門監聽地下的動靜。如果敵人膽敢再來,他會死得很難看!不過萬俟將軍應該準備應付自西南而來的吐谷渾大軍和自西而來的域外聯軍了。”

蔡風認真地道。

“我正在準備之中,絕對不會放過葉虛!”萬俟醜奴狠聲道。

“另外告訴萬俟將軍一個好消息,葉虛的師父和師叔已經武功盡廢,那區陽老魔頭也被廢去七成功力,如今已皈依佛門,再也不會出現在塵世間了。”蔡風淡然道。

萬俟醜奴眸子之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問道:“是誰幹的?”

“黃叔叔。黃叔叔已經步我師祖和天癡尊者的後路,在北臺頂破空而去!”蔡風語調極為恭敬,也微有些傷感。畢竟他從此便失去了一個至親的人。自小都是黃海帶著他,教他練字、練功,便猶如父親一般。蔡風對黃海的感情如同對蔡傷一樣,黃海也視他如己出,毫不保留地將那偉大的父愛給了蔡風。

這也是蔡風的幸運,雖然沒有母愛,但自小就得到兩份父愛,而他也繼承了黃海和蔡傷兩人的性格和優點,這是他能異於世人,成為天下最為年輕的無敵高手的基本條件。

萬俟醜奴一震,這個消息的確讓他震驚,這個不可一世的漢子竟然滑下了兩行淚水,清澈而晶瑩,也不知是心酸還是高興,抑或是感慨……

萬俟醜奴迅速低下了頭,以掩飾自己心中情感的流露,但蔡風依然捕捉到了那瞬間的情感。

“如齊王沒有別的事,我便先告辭了!”萬俟醜奴再次擡起頭來之時,面部又恢覆了一慣的冷靜和深沈,似乎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蔡風心中微微有些感動,起身相送道;“我送將軍上轎。”

……

“陳老受傷了!”三子神色有些不對地迎上回府的蔡風。

蔡風神色一變,訝然問道:“怎麽傷的?”

“陳老看上去中了一種極為厲害的毒,這才受了傷。”三子有些憂心忡忡地道。

蔡風大步進入府中,府內的戒備顯得極為森嚴,剛才萬俟醜奴已吩咐了各城門,封鎖所有的出城通道,對過往之人嚴格盤查,但蔡風卻沒想到府內竟出了事。

“陳老在哪裏?”蔡風急問道。

“西院養生殿!”三子緊跟在蔡風身邊道。

蔡風大步趕到養生殿,見田祿已在這裏加強了護衛,只是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殿內,升起了火爐,一間偏房間,陳楚風躺在床榻上,淩能麗和淩通站立一邊,皆眉頭緊鎖,不言不語。

“上將軍來了!”門口的護衛輕聲道。

淩能麗見到蔡風,喜道:“你來得正好,這是什麽毒?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怎會如此厲害?我不敢下藥。”

蔡風步入房中,並沒有說話,只見陳楚風險上泛起一陣暗灰色,顯然如三子所說,他中了一種奇怪的毒。但蔡風見此情景仍然吃了一驚,他從沒見過如此奇怪的毒性,竟能讓人的臉色呈現這個樣子。

陳楚風的身邊,還有四名護衛躺在擔架上,正是剛才追蹤沙瑪躍入秘道的護衛,他們也同樣中了與陳楚風一樣的毒。

蔡風微微皺了皺眉,伸手把了一下陳楚風的脈搏,竟然覺得有些燙,脈搏跳動快速異常,這種情況讓蔡風再次吃了一驚,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毒性。雖然他看過淩伯所藏的藥典醫經,對藥物和醫道略通一二,但畢竟不如那些真正的醫道高手,欠缺經驗。

蔡風頭為之大,忖道:“如果田新球在就好了,以他對毒物的精通,定能知道這是什麽毒性,並解去其毒,只可惜田新球已命喪五臺山。”

“難道阿風也不知道陳老所中的是什麽毒嗎?”淩能麗臉色有些難看地道。

蔡風搖了搖頭,望了陳楚風一眼,關心地問道:“陳老,你現在有什麽感覺?”

陳楚風的眼中神光盡失,張開有些發黑的嘴唇,虛弱地道:“有點冷。不必為我擔心,反正老夫這把老骨頭也該死了,活了近七十年,也感到知足了。現在死去也不算英年早逝!”

蔡風感到陳楚風的皮膚很燙,但他卻說有些冷,這究竟是什麽毒物?怎會如此奇怪?不由問道:“有沒有傳太醫?”

“田福已飛馬去王宮找太醫了。”淩能麗答道。

蔡風深吸了一口氣,道:“來,讓我試試將毒逼出來。”

“沒用的,老夫的功力雖然算不上絕世,但當今之世比老夫功力更高的人也不多了,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功力早已不畏百毒,但這種毒性實在古怪,竟是專為我所設。再高深的功力也無濟於事,反而會將毒性愈摧愈烈!”陳楚風無可奈何地道。

蔡風一呆,伸指緊緊按住陳楚風的巨闕和幽門兩穴,兩股浩然真氣註入陳楚風的體內,目光卻盯住陳楚風的臉。

陳楚風一震,兩眼翻白,差點昏死過去,頓時嚇得蔡風忙縮回手指,急問道:“沒事吧?”

陳楚風好半晌才緩過氣來,苦澀地一笑道:“還死不了,這怪毒對任何外來功力都有抵抗之力,看來是不能以功力強逼了。”

蔡風轉身來到四名護衛身前,只有兩人仍在喘息著,而另兩人顯然已經身亡。每個人的嘴唇都已發裂,呈現烏青之色,卻說不出話來,裂口處也沒有鮮血外流。似乎這毒性自根本上改變了這幾人的肉色。

蔡風感到有些心寒,沈聲道:“將他倆擡到院外去!”

守在四名中毒護衛身邊的親衛忙將兩名仍有氣息的護衛擡到院外。

蔡風望了陳楚風一眼,堅決地道:“我一定會為你解去這毒性的!”說完大步行出偏房。

陳楚風澀然一笑,心中微微有些感慨,這一輩子他又留下了什麽?一切的一切都猶如置身夢境一般……

……

蔡風望了望湛藍的天空,忍不住輕輕吸了口涼而清爽的空氣。

“阿風,你要幹什麽?”淩能麗望著蔡風,有些不解地問道。

蔡風沒有看向淩能麗和淩通,只是向三子道:“守住西院,除太醫之外,不準任何人前來騷擾我!”

三子有些不解,但蔡風說得嚴肅,也便照辦。別府之中有一半護衛全都調到了院外。

蔡風望了望那兩名躺在擔架上、臉色呈黯灰色的護衛,向淩能麗和淩通道:“你們退開些,我要引動天雷!”

“引動天雷?”淩能麗奇問道。

“天地浩然正氣乃是萬邪不侵之氣,也是萬邪的克星,我不相信以天雷之怒會驅除不了這小小的毒性!”蔡風自信地道。

“阿風可想好了?會不會對你有什麽危險?”淩能麗關心地問道。

“是啊,蔡大哥,如果因此而傷了你,那可就更壞了。”淩通也擔心地道。

“你們退開,讓我試試!”蔡風不再答理他們,靜立於秋風之中,如同一株枯萎的樹。

淩能麗、淩通和三子全都吃了一驚,蔡風似乎在剎那間生機全無,再也感受不到其氣息的存在,好像他完全隱入了另一個空間。

靜,一片死寂的靜,淩能麗、淩通和三子不敢大聲喘息,手心都滲出了冰涼的汗水。他們不明白蔡風究竟要如何引動天雷,他們以前從未見過蔡風的這種行動,也就根本不知道其中有無危險的成分。

有風吹過,但地上並無落葉,可卻吹來了寒意。

風,繞在蔡風的身邊盤旋,旋轉,掀動了他那襲長長的青衫,揚起了那頭長而齊整的黑發。

風越來越大,眾人的眼中似乎可以看到風的實質,那如煙如霧的風,在蔡風的四周圍成了一個圈子,將地上的兩名中毒護衛也籠罩其中。

蔡風依然靜立,如風中的枯樹,感覺不到一點生機,這讓淩能麗有些擔憂,但淩通卻似乎再一次對蔡風升起了無窮的信心。他仿佛可以捕捉到一股澎湃的能量正在那看不見的虛空中擴張和湧動。

這種感覺極為清晰,淩通知道這應是來自蔡風,正如虛空中刮起的風。此時的淩通,其功力絕對可以列入一流高手之境,只是他始終無法明悟蔡風的那種精神層次。

三子似乎也有所覺,只是他並沒有如淩通那般捕捉到虛空中一股澎湃的力量。

蔡風的兩只手掌稍稍動了一下,指尖上揚,擔架上的兩具軀體竟然升了起來,緩慢而又實在,似有一張無形的床托著他們上升,那原有的姿態也沒有絲毫的變動。

淩能麗的眼中閃過詫異的光彩,但仍無法明白其中的含義,蔡風如何接引天雷,如何驅毒?

兩具軀體脫離擔架緩緩上升,當高達四尺之時,蔡風倏地雙掌猛然向天空插去。

一道虛無的光華竟如開天巨刀般刺向湛藍的天空,兩具軀體也不可思議地頭上腳下立起,如兩支利箭一般,升上半空。

蔡風忽地消失,如一陣被吹散的空氣,消失在眾人的眼皮底下,也消失在虛空之中,是那麽突然,那麽不可思議。

天空倏暗,一柄巨刀直刺天幕,在雪亮的光華之下,地面反而暗淡了,那兩具升上半空的軀體也似乎被鍍上了一層佛光。

“嘩……霹靂……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滾過一陣沈悶的雷聲。

一道強烈無比的電光破開白雲,直劈向那柄插入天幕的巨刀,再如一條光龍接引而下。

蔡風的身影陡現,定在半空之中,如天神般泛起一層祥和的佛光。光龍直接隱入佛光之中,蔡風的雙手竟變成了透明之色。

“滄海無量!”三子忍不住低低驚呼,這不是與泰山之頂時蔡風發出的“滄海無量”相似嗎?三子的心在顫,熱血在沸騰奔湧,只為再見這讓人永遠也無法忘懷的場面。

淩能麗和淩通心中也產生了莫可名狀的震撼,這是一種與黃海登入天道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但卻有著一種讓人欲頂禮膜拜的沖動。

淩通的眼中閃過無限的仰慕和向往,蔡風在他的眼中,永遠都是那麽深不可測,無法估量。而眼前的一切更讓他激動如狂,對武道的向往也更為迫切。

蔡風那雙透明的手,似乎成了有著兩團佛光的燈,散發著柔和而又朦朧的光彩。

那兩具豎立在虛空之中的軀體,迅速墜落,準確無比地落在蔡風那散發佛光的手上,頭下腳上。

蔡風的雙手輕旋,托住兩具軀體的百會穴,也在同一時間,兩道電火破空而至,直劈在兩具軀體豎立向上的腳掌中心。

淩能麗和三子全都為之大驚,那兩具軀體的衣衫盡數化為灰燼,肉體似乎變得透明。在眾人的眼下,肌理之中的暗灰色如刀刃上褪去的水痕,一直向百會穴萎縮。

那灰暗色褪去之處,成了透明的淡紅色,更籠罩了一層淡薄的佛光。

如此異象只讓淩能麗、三子和淩通看得呆住了,他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世間竟然會有這種祛毒療傷之法,但他們都知道這種現象就是表明有效。

雷聲滾過,如萬馬奔騰,如海嘯山崩,雲走風移,陽光失色,但那電火卻自天空中惟—

一片未曾移動的白雲之中射出,沈沈擊在兩名護衛的足心。然後便見那兩具朦朧透明的軀體周圍散發的偉光更強,也顯得更亮。

陽光斜斜自烏雲之後射過幾縷光彩,側照在虛空中蔡風的身上,似乎是一種巧合,又似乎是一種必然,總之一切的結果都完全超出了人們的想象之外,都是那樣的不可思議和讓人震撼。

元葉媚和劉瑞平駭然自裏屋走了出來,卻驚見這一異象,也禁不住感到駭異莫名。當太醫趕來之時,雷電已漸近尾聲,蔡風的身子自虛空之中緩緩降下,身上的那層佛光也漸漸隱去,只是那雙手依然透明紅潤。

黑色的血汁自那兩名護衛的口鼻之中湧出,但他們的肌體已經恢覆了正常,甚至比未中毒之前更為紅潤,更為光滑細膩。

淩能麗、劉瑞平及元葉媚全都轉過身退入內屋,不想看到兩具赤裸的軀體。

蔡風再次如枯萎的樹,雲層漸散,風也漸停,那兩具軀體依然在蔡風的兩只掌心倒立。

風止,蔡風這才長籲了一口氣,那些墨汁般的毒血便落在蔡風那只晶瑩而透明的手心,他卻似乎毫無所覺。

三子似也長長籲了一口氣,見蔡風並沒有大礙,那顆懸著的心也平息下來。上前接下那兩名赤裸身體的護衛,立刻有人送上兩張毛毯。

蔡風深深吸了一口氣,向太醫道:“擦去他們頭上的黑血!”

三子順手摸了一下兩人的脈門,發覺兩人的脈搏極為正常,並無什麽異象,那本來烏黑幹裂的嘴唇也變得紅潤起來。

“阿風,真有你的!”三子忍不住讚道。

“那當然,蔡大哥無所不能,只差沒成仙成神呢。”淩通興奮地道。

蔡風澀然一笑,道:“我必須休息一會兒,才能為陳老行功。”

三子一呆,淩通也楞了楞。

……

蔡風的確沒想到這種毒性如此厲害,雖然他為陳楚風驅除了體內的毒性,但付出的代價卻是兩個月時間。

蔡風的功力兩個月來都未曾恢覆,也許是那日為陳楚風三人行功驅毒時的心情無法與泰山之頂的心境相比。所以,那股浩然正氣在他體內幾乎封鎖摧損了一半經脈,才把陳楚風的毒性逼出。雖然蔡風已是百毒不侵之軀,但卻無法抗拒那無與倫比的浩然正氣的負作用。正所謂物極必反,水滿則溢。皆因蔡風心中仍有塵念未去,這才傷了自身。

兩個月來,蔡風只休養了一個多月,剩餘的時間則仍舊上陣作戰,在以戰養戰之中,蔡風的傷勢這才漸好。

但他足足讓元葉媚和劉瑞平諸人擔心了兩個多月,萬俟醜奴和胡夫人也在為他擔心,不過這段時間蔡風並無所失,反而在與蘭致遠之戰中占了上風。畢竟,蔡風的作戰並非全憑自己的武功,更多的則是依靠智慧,所以他並不需自己出手。

駱非不得不佩服蔡風的本事和能力,雖然他行軍打仗常常不擇手段,但總是很有效,也會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常常以奇兵出奇致勝。蔡風的確是個絕世高手,也是一位罕見的將才,他會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條件,絲毫不漏地對敵人施以攻擊。

蔡風的兵力不斷繞襲慶城,斷截西峰官兵的外援糧草供應,雖然暫時沒有攻下西峰,卻連劫兩次糧草,這對於高平義軍來說,的確是件好事。此時正值寒冷的嚴冬,若是不能對士卒的營養進行補充,只怕戰鬥力會大減。再說糧草本是高平義軍的缺乏之物,截下官兵的糧草,對眾義軍來說可謂起到了雪中送碳之效。

蘭致遠幾乎氣得要吐血,此刻西峰城內的糧草十分緊缺,天氣又如此寒冷,官兵人人受凍不說,還要挨餓,這對軍心的影響極大,只不過要讓蘭致遠棄城遠走,又有些舍不得,更何況蔡風又怎肯放過他?

對於原野之上作戰,蔡風的奇兵突出,會成為任何敵人致命的殺招。若說到攻城戰,並無技巧可言,所以孫武當年將攻城戰列為下等戰,只有當迫不得已時才會選擇攻城戰。若在寒冷的冬天,城頭只要潑水即結成冰,那些勾索之類的攀城物毫無作用,因此在冬天是最不易於攻城的。要想攻下一座城池,至少需要花費多於對方十倍的兵力,有時十倍兵力也不一定有效,除非你別有花招。但蘭致遠對蔡風的戰術並不怕,他自然知道如何守好一座城池,包括任何一道防線。只是,他無法保證在原野之上與蔡風作戰時會不中計。

蔡風的確狡猾如狐,更具備豹子的行動速度,如同獵豹獵狩食物。當這只野獸發現豹子的存在之時,已經遲了,這就是蔡風的可怕,似乎他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都有可能出現的地方,但他若在這個地方出現之時,一定會讓敵方受不了。

蘭致遠所領的官兵與高平義軍交戰已達十餘次,但只有兩次占了優勢,也就是這兩次,他的信使沖出了重圍,向蕭寶寅請求糧草的援助,只是糧草運至中途時被蔡風所奪。這就像是蔡風故意布下的陷阱讓他鉆一樣,使得蘭致遠對自己都失去了信心。

此刻的天氣的確十分寒冷,前段日子還下了一場大雪,積雪有尺餘深,在這種天氣裏,步兵不利外出,惟有騎兵四處巡邏。

馬蹄全都以厚棉布包裹著,以防止馬蹄被凍壞,這樣馬匹行走起來便無聲無息,騎兵也更具神鬼莫測的機動性。只可惜蘭致遠的部下只有一千多騎兵,無法與蔡風擁有的大量鐵騎相比,蕭寶寅在華亭又被赫連恩纏住,無法在如此寒冷的冬天派兵來援,這讓蘭致遠有些洩氣。

……

爾朱榮已調集騎兵七萬,步兵三萬,湊齊十萬大軍,以自博野逃回洛陽的候景為前鋒,東出滏口,增兵鄴城。

葛榮的兵力強盛至極,前鋒已過渡郡城,(註:指今日的河南淇縣。)氣勢直逼洛陽,根本不容爾朱榮再拖延下去。

大戰一觸即發,此時正值春節時分。天寒地凍並不適合兩軍交戰,包括葛榮和爾朱榮在內,他們都明白,此刻無論是步兵還是騎兵,都不適合作戰。加之一場大雪使得一切都不再方便,即使要戰,也只能等到明年的春暖花開時節。

……

第二年立春之時,蔡風體內的傷勢完全恢覆過來了。

這個春節,蔡風過得倒是十分愜意,有幾個乖乖寶貝相伴,也不寂寞。自從他行走江湖以來,都未曾好好過上一個安穩的春節,這個春節總算讓蔡風舒坦了一段日子。

前方的戰事交給了駱非和田福,惟剩西峰一座城池,根本就沒什麽大不了的。在蔡風的預料之中,西峰城的官兵應該快要投降了,眾兵士已經餓了這麽多天,也夠可憐的,只可惜,戰爭本身就是一件極為殘酷的事,沒有仁慈可講。

淩能麗和淩通也留在高平過了一個快樂的春節,惟一讓淩通有些牽掛的便是身在南梁的雙親。

靖康王派人捎來信,並送來了十萬兩白銀,也可以說是幫助高平義軍吧。

這樣的事情蕭衍還是極為樂善好施的,也十分大方。蕭衍自然想讓北魏越亂越好,最好是各路義軍把北魏弄垮,然後他可以趁機分一杯羹,抑或到時揮軍北上,來個統一南北。至少也要奪回一些城池。所以,靖康王並不反對淩通寄身於高平義軍中,也不反對淩通與北魏的頭號大敵蔡風在一起。

蕭衍雖然被蔡風重傷過一次,落得差點命喪異地,但他並不怪蔡風父子,他只是恨極了石中天。畢竟,蔡風並不是與他直接作對的對象,反而是他太過貪婪。此刻蔡風在不斷地將北魏的厲害人物—一除去,對他來說,倒是一件大好事。

最讓蕭衍歡喜的卻是得知石中天身死的消息,不僅石中天身死,黃海更是已經飛升。這對於他來說,也算了卻了心頭的一個大患。

黃海與蕭衍乃是頭號情敵,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那分恨意卻仍未在黃海心中抹去。蕭衍也知道黃海的可怕。不過這些年來,黃海曾銷聲匿跡很長一段時間,對他的威脅也大減。此刻得知黃海繼天癡之後步入天道——武學的至境,蕭衍在松了口氣之餘也微微有些失落之感。

不可否認,黃海的確是一個不世奇才,只是那偏激倔強的個性實在讓人害怕。但黃海能悟透天道,飛升於北臺頂的確有些出乎蕭衍的意料之外,那就是說,黃海至少已經拋開了任何牽絆,不再被世俗所累,早已斷了情緣。

蕭衍可以完全松一口氣了,再沒有任何顧忌,所以心情大好之下,便讓靖康王給高平義軍送來了十萬兩白銀。

萬俟醜奴與蕭衍算是熟識,但他對蕭衍並沒什麽好感,只是既然有人送來了十萬兩銀子,不要白不要,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畢竟他還有一個師姐在世,但對蕭衍的好意卻並無多大表示。

淩通倒也清閑,只是聽說蕭靈和安黛公主吵著要來高平,心頭又禁不住沈思不已。

淩能麗聽到劍癡自南朝傳來的消息,不由又好氣又好笑,禁不住把淩通叱了一頓。

淩通也只好受了,誰叫什麽郡主呀公主呀都來纏他?不過,他卻有些不以為然,心中忖道:“這怎能怪我?只能怪她們嘛,你們不也對蔡大哥癡纏嗎?怎能就一棒子打死一船人,說我花心呢?”

蔡風對淩能麗訓斥淩通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問題是他沒有發言權,淩能麗是在指桑罵槐,他也只好認了。

在這幾個月中,葉虛的實力繼續東擴,他們的速度雖因嚴冬而受阻,但眾兵士卻蓄勢以待,只要等到天氣一旦轉暖就會大肆東侵。

高平義軍的戰事也漸趨緊張,向北直抵黃河,控制青銅峽,這是趁著堅冰封住黃河之時直過黃河,主控大河兩岸。皆因河套西部以銀川平原最為富饒,只要控制了那處平原,就可以為軍隊多提供許多糧食的來源,也更容易積累資本。

糧草、軍備,是任何義軍都不能缺少的,是以河套西部對高平義軍來說,可算是極為重要的一片土地。

關中侯莫所領的義軍也鬧得極火,就連爾朱天光也沒有討到好處。關中盆地的糧草還算豐富,又有伏乞莫於的聯合,這股實力迅速壯大,加之莫折念生的殘餘部眾也有少數人加入這群義軍之中,所以這支義軍的實力並不比高平義軍遜色。只是這支義軍所看中的卻是巴蜀那塊富得流油之地。

候莫借秦嶺之利與爾朱天光的鐵騎周旋,倒也不會被很快消滅。

爾朱天光也是沒辦法,秦嶺山脈使他的鐵騎失色,反而常常遭到侯莫的步兵反噬,加之又有秦嶺群盜相助,侯莫倒也風光。

爾朱榮和葛榮也在緊急調動兵馬,要打一場硬仗,這兩個極具代表性的頂級人物終於決定交戰了。

蔡風卻脫身不開,他必須加緊清除蕭寶寅和蘭致遠諸人,也好全力應付東進的葉虛和沙耶拉。對於沙瑪的偷襲之恨,他並沒有忘記,最可怕的卻是葉虛身邊的那個用毒高手唐艷。

陳楚風幾人所中的奇毒定是這心狠手辣的女人所為,這使得蔡風不得不重新估計葉虛的實力。

如果此時他身邊有另外一個用毒高手田新球,那一切都好辦了,只可惜田新球已無法再出現在他的身邊,蔡風感到有些可惜。

蔡風並不畏懼劇毒,他早就已是百毒不侵之軀,只是擔心那妖女會對劉瑞平諸女下毒。

最後,還是淩能麗提出一個好點子,她去少林寺向達摩拿一顆舍利子來,舍利子乃是可解百毒的聖物,只要有舍利子,什麽毒物都不用擔心了。

……

游四收到這封信時感到有些意外,卻是海鹽幫的幫主飛鴿傳書,說是元定芳和顏貴琴諸人要返回中土,由蔡宗和蔡新元相護。

這倒不是一個壞消息,而且另外一個消息更讓游四歡喜,元定芳順利產下一子,但因海上風浪太大,怕孩子受到風浪的驚嚇便不準備將之帶回中土,而是交給蔡傷夫婦,又專門有奶娘帶著,倒也為蔡傷和胡秀玲添了幾分樂子,整日以孫為樂,也是極為逍遙自在。

游四也為蔡風感到高興,不禁向往起那種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來。

想著想著,也的確夠愜意自在,不用勾心鬥角。自耕自織,偶爾興致所致可以吟詩作畫,調琴下棋,真是自由自在。

游四放下手中的短信,順便以墨硯壓於桌上,立身行了出去。他尚要去一趟衡水,為葛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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