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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國色天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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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風順手將手中的漢子重重摔在甲板上,本就已經痛苦不堪的漢子一下子昏死了過去。

“本寨主今日見到你們這一夥人當中有幾個美若天仙的妞,只逗得本寨主凡心大動,情欲不可自制,想來向你們借人一用!”蔡風沙啞著聲音,兇巴巴地道,渾身散發出一種匪氣,竟真像個上山為寇的霸王。

淩能麗聽到這句話,禁不住俏臉一陣發燙,沒想到蔡風所說的話如此露骨而粗俗,可卻有著一種異樣的魅力。

那幾人不由得全都一楞,弄不清楚蔡風的話是真是假,更弄不清對方究竟是哪一路的人馬,但只看他剛才所表現出的那幾手功夫,就知道絕對不是一個易與之輩。

“你可知道這是誰的船嗎?”一個聲音冷冷地傳來。

“他奶奶個兒子,老子管你是誰的船,就是皇帝老子的船老子也照闖不誤,難道你是皇帝老子不成?”蔡風粗聲粗氣地道,一副強悍逼人之氣自然表現出來。

“好個大膽逆賊,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一名老者怒聲道。

“我呸!什麽大逆不道,大逆有道的,你是什麽東西?老子是這裏的皇帝,此樹是我栽,此山是我開,水過也知留沙石,人過豈能不交財?這方圓兩百裏之內,誰不知我界首王的大名?你居然敢說我大逆不道?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蔡風煞有其事地道。

“他媽的……”

一名老者伸手拉住那正準備喝罵的中年人,向蔡風客氣地道:“老夫乃是叔孫家族的客卿仲孫龍是也,不知這位兄臺可否看在叔孫家族的面子上,今日就此罷手?”

“哦,你們是叔孫家族的人?”蔡風裝作有些遲疑和懷疑地問道,看那樣子倒似乎對叔孫家族有幾分忌憚。

淩能麗卻弄不清蔡風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知道蔡風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因此在一旁也默不做聲。

“不錯,我們正是叔孫家族的人!”仲孫龍道。

“晉陽叔孫家族?”蔡風再次遲疑了一下,問道。

“天下只有一個叔孫家族,那就是晉陽叔孫家族!”一旁的中年人微有些得意地道。

“原來你們竟是叔孫家族的人,這可就難了。”蔡風的臉蒙在黑巾之中,無法看到其表情,但眼神中卻顯出遲疑之色。

“嘩!”三子破開甲板,沖了上來,手中卻提著神色有些憔悴的元葉媚,她果然是被關在這艘船中,三子身上的衣衫被濺有斑斑血跡,更有幾道傷口。

“呼!”無名五的身子也若沖天之雲雀,自破洞中射了上來。

刀光一閃,一蓬血光在火把光輝的映襯之下,是那麽刺目而驚心動魄。

三子的刀,卻不知對準誰的腦袋,這一刀準確無比,殺傷力更是無與倫比,更難得的卻是他與無名五之間的配合非常默契。

甲板之下的人再也不敢自破洞中沖出,無名五落地,持劍小心戒備,身上衣衫淩亂不堪,顯然剛才在艙底經過一番極為艱苦的搏鬥,否則怎會不能自艙口出來,而要劈開甲板而出?

仲孫龍和叔孫家族的幾個高手神色大變,立即便要撲上。

蔡風卻搖了搖手,道:“慢來!”

那些人因沒有弄清楚蔡風究竟是什麽身份,更被蔡風剛才那幾句話搞得有些敵我難分,同時也不想得罪這一群可怕的人,剛才三子和無名五所表現出來的功力和身法,的確也夠讓人心驚了,對這種人,能夠以和氣收場自是最好。是以,當蔡風這般說後,他們果然不動,但目光全都盯在蔡風身上,看他怎麽決定。

蔡風緩緩轉身,在三子猶未說話的當兒搶著道:“哇,果然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之美人,叔孫家族之中真是藏嬌棲鳳!”

三子和元葉媚一呆,卻見蔡風向他們眨了一下眼睛。

仲孫龍和眾叔孫家族的人聽蔡風這麽一說,心頭微松,對方仍記得叔孫家族,看來對叔孫家族有些顧忌,應該不敢太過亂來。

“美人兒,你叫什麽名字來著,我真舍不得將你還給叔孫家族,只可惜叔孫家族是不能得罪的。唉,可真是麻煩,要是你不是叔孫家族的人該多好。”蔡風裝作一副美味到口又將失去的遺憾語氣,顯得極為無奈。

仲孫龍和眾叔孫家將一聽,心裏更放下了一塊大石,對方親口承認,不能得罪叔孫家族的人,那肯定是不會再與自己為敵了。

“嗵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卻是自艙下趕上來的幾名高手,渾身散發出濃烈的殺氣。

無名五手中的劍一緊,小心戒備起來。

那幾人即將撲上,仲孫龍卻喝道:“冉義,不得無禮!”

那幾人一呆,只得收勢而立,狠狠瞪了無名五一眼,氣鼓鼓地極為不服氣,但看得甲板之上更是一片狼藉,也禁不住為之愕然。

元葉媚隱隱感覺到蔡風另有計劃,當他見到三子的時候,便知是蔡風趕到了,差點喜極而泣。蔡風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再怎麽掩飾也無法改變,不由得道:“我不是叔孫家族的人,而是他們劫來的,你帶我走吧,我不要受他們的折磨……”

蔡風望了望元葉媚那微顯憔悴的容顏,心中一陣憐惜,也湧起了強烈的殺機,但仍強壓著殺機,扭頭望了仲孫龍一眼,故作疑惑地問道:“她所說是真的嗎?”

“兄臺不要聽她胡說……”

“明人不用說暗話,我界首王花心也不是第一天在道上來混的,既然這位美人不是貴府之人,又勾動了我的凡心,諸位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我好了,反正你們有兩位大美人,我本想兩個都要,但既然是叔孫家族的人,就網開一面,只要一個,剩下的那個就留給你們好了!”蔡風冷冷地道,卻似乎給了叔孫家族一個很大的面子般,只聽得仲孫龍心頭冒火。

“這位兄臺,此女對我們叔孫家族很重要,否則我們也不會吝嗇一個女人,若是兄臺喜歡的話,他日我親自送上佳麗一百名任憑兄臺挑選如何?”仲孫龍仍不想鬧出大事道。

“呸,是不給我花心面子嗎?這美人兒豈是百裏挑一,只怕是十萬裏挑一也找不到這般美人,既然這兩大美人難分軒轅,如果這個對你們很重要,那把另外一個讓給我也行,反正我花心也不會太過分,你們總不能讓我空手而歸吧?”蔡風裝作極怒地道。

“哼,界首王花心,無名之輩也敢撒野,敢動本公子的女人,要不是見你是個人物,本公子早就讓你分屍八段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少許的傲意,像冷風一般空寞。

蔡風對這個聲音似曾相識,扭頭向另一艘船頭聲音所發之處望去,對方正是已有兩年未見的叔孫長虹。

叔孫長虹不可否認是一個很帥氣的人,只是眼中太多的冰冷和傲氣,讓人無法接近,更少了一種靈氣,多了一縷陰鷙。

兩年不見,叔孫長虹也變得深沈起來,刀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嘴角也挑起一絲不屑的殺意。

蔡風的目光與叔孫長虹的目光相對,叔孫長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他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什麽。

“你是誰?”蔡風故作不識,冷冷地問道。

“叔孫長虹!”叔孫長虹依然不減傲氣地回答道。

“哦,原來你是叔孫家族的大公子,剛才的話是你所說?”蔡風的聲音也變冷道,倒真有一個霸者的氣概,一言不合就會翻臉成仇。

“是我說的又如何?”叔孫長虹兩年來傲氣依然絲毫未減,但似乎更多了幾分自信。

“好,既然你不想給面子,我也不必給你們留什麽面子,今日兩個美人兒我是要定了,即使我得不到,你們也別想得到,叔孫家族有什麽了不起,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好歹!”蔡風話沒說完,仲孫龍和冉義就已經出手了,他們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再有什麽餘地可以商量,唯一剩下的只有殺,叔孫長虹的意思便是他們所有人的意思。

蔡風早就料到,或者說,這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計之中,所以他在冉義和仲孫龍動手之前的那一瞬間,腳下便已挑起兩具軀體,若沙包一般向仲孫龍那邊撞去。

兩具屍體快得超出了仲孫龍的想象,更隱帶風雷之聲,力道之強使對方不敢輕接。

可怕的並不是這兩具軀體,而是被蔡風衣袖拂起的兵刃,便若具有極強生命力的活物,全都卷向仲孫龍諸人,而蔡風卻出現在冉義的面前。

在冉義的刀推出兩尺半的時候,他就發現蔡風立在他的身前。刀,卻已夾在蔡風的指縫間,當他尚未來得及反應之時,身子已經不由自主地飛跌而出,“撲通”一聲落入冰寒刺骨的河水之中。

蔡風動作之快,幾乎讓冉義措手不及,皆因冉義打一開始他就未曾太過在意蔡風,而只是註意三子和無名五,沒想到這次主攻的卻是蔡風。雖然冉義的身手也不弱,但與蔡風相比,卻是相差太遠。

蔡風的手腳如電,十指齊揚,似在空中幻出了一朵朵鮮花,以奇詭無比的角度,穿插在眾人之間,當仲孫龍逼開那兩具軀體和亂飛的兵刃之時,蔡風已經屹然立在這一群人的身邊。

淩能麗長劍一擺,殺氣激湧,竟逼退了仲孫龍。

叔孫長虹也大驚,他沒想到蔡風厲害如斯,在片刻間就制住了十餘名好手,這批人可以說是叔孫家族的精英,雖然不及兩年前的那一批,但十餘人的力量卻如此不堪一擊,的確讓他心中震駭無比。

蔡風決意給叔孫長虹一個下馬威,抑或打一開始就對叔孫長虹有所偏見,是以,他絕對不會客氣,甚至要置叔孫長虹於死地。

這個年輕人的確是個惹人討厭的家夥,一派高高在上的樣子,神氣活現,倒似乎自己真是皇帝老子一般,而在蔡風的眼中,管你是皇帝太子,抑或是平民百姓,都不值一哂,他也最討厭這種趾高氣揚、斜眼看人的家夥,所以,面對叔孫長虹,他就有氣。

最初,元葉媚是叔孫長虹的未婚妻,蔡風恨叔孫長虹卻是恨得沒理,可是此刻卻不同,元葉媚已經是他的妻子,任何傷害元葉媚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他可以恨,甚至可以大開殺戒,但他卻知道,此刻不能讓對方知道他就是蔡風,那樣,叔孫長虹定會拿劉瑞平和楊擎天諸人的生命來威脅他,而他這樣故意將身份隱瞞,讓叔孫長虹疑神疑鬼,不知他的底細,不僅無法用劉瑞平諸人來威脅他,反而還會盡力保護。否則,叔孫家族根本無法向劉家交代。

劉家的實力絕對不會比叔孫家族稍遜,甚至更有蓋過叔孫家族之勢,四大家族之中,劉家能夠排列第三,絕對不是徒有虛名。

或許是叔孫家族的確很低調的緣故,但絕對不敢公然對劉家進行攻擊,這一點蔡風算得極準,是以蔡風知道劉家之人在對面那艘船上時,立刻蒙面,全因他在片刻之間已經定好了策略。

若所有人都在同一艘船上,蔡風完全能夠以強硬的手段直接破入船中救人,但他們卻將人質分了開來,這就變得有些棘手。因此,一開始,他就絕不留情地將關押元葉媚那艘船上的幾十人都擊得沒有再動手的能力。

蔡風單手在衣袖上抹了抹,冷冷地道:“我最討厭那些沒有一點用處的繡花枕頭,更討厭那些自以為是、自鳴得意的軟蛋,仗著祖蔭自高自大,但卻連給人提鞋都不配的混賬東西,今日,我本想給你們叔孫家族一個面子,但既然你們不識擡舉,就讓你們知道我界首王花心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哼,即使叔孫怒雷親來也要給我幾分面子,你們這些無知小輩又算得了什麽東西?”

蔡風的話中充滿了霸氣,那故作的沙啞之聲低沈而有力,給人的感覺似乎極為蒼邁而兇悍。

仲孫龍禁不住也有些迷惑,江湖之中似乎從來都沒有界首王花心這一號人,在他的記憶中,也找不出一個有如此可怕而又叫花心的人,但對方說得煞有其事,連老主人叔孫怒雷都搬出來了,難道真是一個退隱武林的高人?

叔孫長虹卻怒不可遏,他一向都趾高氣昂慣了,又何曾被人如此罵過?蔡風的話絲毫沒有情面,他豈能不怒?但蔡風的氣勢也的確夠盛,讓人絕對不敢懷疑他的可怕。

“仲孫龍,叔孫長虹,你們聽著,今日兩個美人兒我是要定了,如果此刻你們乖乖交出她們,我或許還可以放過你們,但若是有一點點不願,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哼!”蔡風向仲孫龍緊迫了兩步,充滿霸氣地道。

淩能麗和三子似乎明白了蔡風的策略,不禁暗自歡喜。

元葉媚似乎有滿肚子委屈,目光極為冷厲地逼視著叔孫長虹。

蔡風扭頭關切地望了元葉媚一眼,正好發現了這個眼神,心頭不由得大震,殺機狂升,怒笑道:“好,今日就讓我來開個殺戒,讓你們通通都見閻王去吧!”

說話間,蔡風的手中竟多了一柄刀,不知來自何方,但在蔡風的手中,那是毫無疑問的。

濃烈的殺氣就像河面上的水氣,冰寒刺骨,空氣中的溫度似乎在剎那之間降低了十度。

當眾人看到刀的時候,刀已經不遠,就在他們的視線之內。

激湧的勁氣竟似在虛空之中形成了一道道強勁的旋渦。

仲孫龍大駭,所有的人都大駭,包括淩能麗和三子。

蔡風真的怒了,為情而怒,為心上人而怒。

人怒,刀更怒!刀怒,天亦怒!天地皆怒,只為一刀,只為情!

火把的火焰在剎那之間竟全都升騰為火球,亮得刺目,刀芒綻放成一團朦朧的光亮,吞噬了蔡風自己,也吞噬了船頭零散的兵刃和碎木。

仲孫龍諸人出招了,他們不得不出招,甚至讓他們感覺到,出招也沒有多大用處,因為這些招式對於對方來說,太過單調。

仲孫龍諸人都絕對不是庸手,仲孫龍的武功雖然比不上冉長江,但也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當初也曾紅極一時,但他只覺得對方的功力更為深不可測,雖然他們十餘人聯手出招,可是所感覺到的唯有孤獨,能陪自己戰鬥的,唯有手中的兵刃。

蔡風的刀似乎已經將他們完全分解開來,每個人所承受的壓力似乎是蔡風的全部攻擊力量。

當刀芒吞噬仲孫龍諸人的時候,竟無半點響聲。

淩能麗和無名五並不想閑著,二人若兩只大鳥般向叔孫長虹撲去,只要擒下了叔孫長虹,一切的主動權全都已經握在掌中。

叔孫長虹雖然驚於蔡風的刀法,但對這兩個人卻並不怎麽放在心上,他甚至不想親自出手,那全是一些沒有必要的舉動。

其實也根本沒有他出手的機會,因為早就有人代他出手了。

叔孫家族並不是一個小小的家族,能夠列入四大世家之一,自有其獨到之處,至少,叔孫家族的好手絕對不少,而能與叔孫長虹同處一船之人,也絕對是好手。

出手的是五人,五張大弓在剎那間張開,當然,他們是想趁對方身形尚在空中之時進行射殺。

他們出手,但有人比他們更早更快出手,那就是潛伏在岸上的葛家莊兄弟,他們絕不想給淩能麗和無名五留下太多的障礙,是以,當船上的五人張弓搭箭之時,五支勁箭已破雲裂霧般向他們襲來,快捷無倫。

叔孫長虹的臉色真的變了,沒想到岸上還有如此強硬的伏兵,看來對方的確是有備而來。

那五人正想拉弦,聽得勁箭破空之聲,不得不揮弓抵擋來箭,用箭之人,自然明白箭的可怕,他們唯有揮弓去擋。其實他們有機會放出手中的一箭,但如果那樣,就沒有機會擋開這要命的來箭了。

兩船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叔孫長虹為了對付蔡風等人,就將坐船橫移靠近了不少。

淩能麗和無名五如滑翔的夜鷹,墜落在叔孫長虹的船上,人未落,劍已若層層波瀾推了出去。

叔孫長虹身邊想要進攻的人,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情仇二佬心頭大感驚駭,彭連虎的刀勢之嚴密,就像是大江之濤,綿綿不絕,絕不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

刀鋒間的氣勢,重重疊疊,一刀比一刀更猛更烈,重疊的氣勢充盈著驚人的暴發力,只讓情仇二佬根本毫無反擊之力。

彭連虎的刀的確不愧為南朝眾刀之首,江湖之中對彭連虎武功的傳誦並沒有一點兒誇張。

一個人得到別人的稱揚,絕對不會有太多的僥幸,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誰優誰劣,並不會有任何偏頗。

爾朱榮和黃海也暗自心驚,他們並不是為這場驚心動魄的拼鬥而心驚,而是為那散落的泥土而心驚。

彭連虎的氣勁太具爆發力,充斥在地下室之中,竟使四壁泥土脫落,若是這樣下去,只怕戰鬥沒有結束,地下室就會坍塌,將眾人活埋於其中。就算他們的武功絕高,只怕也不容易出去,那絕對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彭連虎的心神完全融入刀身之中,對四周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心中只有刀,而他的眼中只有對手,這是一個刀客,一個可怕刀客應該具備的條件。

我心若水,刀心若冰,天塌不驚,這是一種刀的意境,一種充滿殺機的意境。

此刻的彭連虎沒有想到身處何方,沒有想到同生共死的兄弟,沒有想到爾朱榮和黃海,甚至連他自己也忘在刀身之外。

爾朱榮向黃海望了一眼,同樣也發現了黃海那異樣的目光。

黃海並不想回避對方的目光,他知道爾朱榮要說什麽,他也同樣知道,這裏成為鬥場,只會成為埋骨之所,但他不想選擇。他更清楚,如果順應爾朱榮的意思,他們會處在絕對的劣勢,爾朱榮他並不怕,但彭連虎能夠鬥得過這裏除爾朱榮之外的所有人嗎?那是個問號。

唯一的取勝之法,就是置之於死地而後生,與爾朱榮比狠,大不了和爾朱榮、石中天在這地下室中同歸於盡,消除了魔門的這兩大魔頭,其他人自不足為慮,有蔡傷,有葛榮,還有蔡風,甚至萬俟醜奴,或者再加上他師妹葉倩香,魔門豈能夠再翻什麽大浪?

想到葉倩香,黃海心頭忍不住顫了一下。

爾朱榮之奸猾和厲害之處絕對不在江湖中傳說之下,就在黃海心頭顫了一下的同時,他出手了。

這的確是一個極好的出手機會,一個絕世高手,難得會有心頭松懈之時,對於黃海這種高手來說,尤其難得。

他們的氣機本就緊緊鎖在一起,都絕無破綻,但黃海心神一松,立刻就在氣機之上有了反應,是以爾朱榮絕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出手之劍若自另一空間縱躍而出,帶著詭異的弧度,無光無華,無風無氣,死沈沈的一劍。

這就是爾朱榮的劍,沒有人會想到,這被推為劍道第一的人,所用竟是如此普通的一柄劍。

黃海的眸子之中猶如帶著一縷火焰,吞吐無定,有若劍之精芒。

若是有人觀看的話,只怕會感到詫異莫名,人的眼神竟也有著劍的神威,這的確讓人無法理解。

其實,黃海渾身都湧動著一種劍的活力,劍的鋒芒。

劍,並不是死物,死的劍,只是劣劍,只有具有生命的劍才會擁有最強的殺傷力。

劍的生命,是人賦予的,唯有人才能夠賦予它靈性和生命。

使劍者,本身就是劍之神,黃海更是劍道頂級人物,自身便擁有難以抗拒的銳氣和殺機,劍即是他,他也是劍!

黃海的劍,躍入虛空,就像是佛祖駕雲東來,閃爍著點點佛光,綻放著眾生萬物的靈氣,與爾朱榮的劍似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境界。

劍,雖然是兩種極端相反的境界,但是卻有著相同的可怕。

兩劍並未相交,只是擦身而過,他們並不想讓兩劍相交,若是兩劍交鋒,後果定是沒有人可以想象的,抑或是這地下室完全無法承受那種毀滅性的沖擊而塌陷,成為所有人的墳墓。

爾朱榮和黃海都極為清楚這一點,雖然他們的劍身似乎無風無波,平靜如恒,但若稍有外力一擊,那潛藏的勁氣將一發不可收拾,以無盡的摧毀力將地下室化成墳墓。

兩人以快制快,猶如兩道幻影般在地下室中來回穿插,竟全以劍招相鬥。

“啊!”一旁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

“嘩!”地下室之中竟落下兩道鐵閘。

所有的人都立刻停了下來,顯然為這突生的變故而驚訝。

爾朱榮、黃海、彭連虎,包括爾朱家族的幾名高手全都在鐵閘之中。

一個小小的地下室竟變成了牢籠。

“石中天!”彭連虎叫了一聲。

爾朱榮也禁不住駭然色變,驚道:“你竟能沖開我制住的穴道!”

石中天在眾人的眼下,搖搖晃晃立起身形,蒼白的臉上綻出一絲邪異的笑意,卻不減那絲自信和傲然的得意之情。

“天下間能算計我的人還未曾出世,我只會上當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這裏乃是我特意為你們這些自命不凡之人所設的,我原以為爾朱榮是個很聰明的人,但想不到也笨得像頭牛,哈哈哈……”石中天的笑聲,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不可能,就是蔡傷在無傷的情況下要沖開我點的穴道,沒有兩個時辰也是不可能的,你身受如此重傷,怎麽可能沖得開我所點穴道呢?”爾朱榮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可事實卻由不得他不相信,石中天自墻角下緩緩站起,深深喘了幾口粗氣,一陣咳嗽,咳出一絲血跡。

他受傷的確太重,也難怪,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夠抵抗由蔡傷與蔡風聯手的五記重擊呢?更何況再承受蔡傷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招“滄海無量”,畢竟,他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奇跡了。

石中天以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很小心地笑了笑,剛才那一陣大笑牽動了他體內的傷勢,已經使他有些害怕笑,但他的確很想笑,所以只是很小心地笑了笑。

這一刻,他的心情很好,如果有酒的話,也許他還會大喝一碗。

爾朱榮、黃海、彭連虎,無不是江湖中的頂級人物,可此刻全成了他的獵物,這的確不能說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爾朱榮和黃海乃是他宿命中的敵人,對方有著蔡傷一般可怕的實力,而今日能除此大敵,石中天的確感到極為快慰。

彭連虎雖然是他的師侄,但其武功另辟一道,獨具一格,就是鄭伯禽也不得不承認,彭連虎的武功已經勝過他,成為一個可怕的敵人。

“你想知道原因嗎?”石中天似乎微微有些興趣地道。

爾朱榮沒有回答,但在他的眼中,卻可以找到迫切需要答案的神色。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穴道!”石中天語破天驚地道。

爾朱榮和黃海及彭連虎都禁不住笑了出來,情仇二佬也同樣笑了,他們也許自出生以來從未聽到過這麽荒謬的話,哪有一個人身上沒有穴道的?那這個人還是個人嗎?

居然會有人說自己身上沒有穴道,這的確是天大的無稽之談,若不是眾人知道石中天絕對不傻,定會當他是一個瘋子,一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蕭衍一邊吃,一邊讚。

也不知是因為很長時間未吃東西餓極了,還是因為淩通燒烤的獵物的確好吃。

山風仍然極大,但山頂並不冷,因為三面都是火,熱氣隨風送來,早把寒意驅得一點不剩。

夜空被映得通紅,林間驚飛的夜鳥唧唧喳喳地叫過不停,倒也不是太過空寂。

葉倩香也似乎覺得這頓燒烤味美無比,淩通那獨特的燒烤手法的確與南方人大異,更加上這種配料及燒烤的技術傳自巧手馬叔,自然沒話可說。

淩通本就對自己的廚藝很有信心,此刻被蕭衍和葉倩香一讚,更是歡喜無限。

蕭靈似乎吃不厭淩通所做的燒烤,滿嘴油膩地道:“這還不算什麽,通哥哥燒田鼠和蛇的本領,那才叫一絕呢!”

“是嗎?靈兒吃過?”蕭衍也吃得滿嘴油膩,目中放光地問道。

“當然,那蘆葦蕩中的田鼠和蛇可真多,又大味又美。”蕭靈嘴裏仍包著一塊肉,含糊地道。

“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麽好的美味,朕今日才知道什麽才叫滿口含香,什麽叫真正的美味了。”蕭衍感嘆地道。

“是呀,想不到小家夥如此年紀,卻有著這樣好的手藝,真是難得。”葉倩香也應和著讚道。

“其實,小的手藝並不是太好,只是人餓了什麽都好吃。”淩通笑了笑,謙虛地道。

“哦,有這回事嗎?”蕭衍從來都沒有嘗過餓的滋味,只是近日來才有這次經歷,所以會有此一問。

淩通認真地道:“小的曾有過挨餓的經歷,那時候我只有八歲,在山林之間迷路了,連餓三天,後來在土裏抓出幾只蜈蚣,也吃得津津有味。”

“啊!”眾人不由得全都一驚。

淩通笑道:“其實呀,蜈蚣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之一,不僅味鮮肉嫩,而且可調氣治病,藥書上記載著,蜈蚣本是一味極好的藥物,性屬陰寒,怯風濕、止咳、化痰,最好的蜈蚣生存於華山之巔。”

“蜈蚣不是有毒嗎?怎麽也能吃呢?”蕭靈大為不解地問道。

“毒物和食物本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要去盡毒汁就可以輕松食用了,其實越毒的東西,卻掉毒汁之後,味道就越美!”淩通道。

蕭衍和葉倩香也聽得楞了,蕭衍不由得道:“什麽時候小家夥給我做幾條蜈蚣來吃吃,怎麽樣?”

“那簡單!”淩通爽然答應道。

“聽,是什麽聲音?”葉倩香突然神情一肅道。

淩通和眾人一豎耳朵,靜靜傾聽,淩通突然喜道:“是廝殺聲,也有馬嘶之聲,肯定是城中來救兵了!”

“對,對,是廝殺聲……”幾名王府親兵附和道。

蕭衍終於松了口氣,望了望天空,道:“是呀,他們也該來了!”

時近五更,有這幾個時辰,足以自城中調來大批人馬,何況救駕乃是天大之事,自然是人人爭功,調兵之神速,的確無法比擬。

一陣“劈啪……”爆響過後,仲孫龍諸人幾乎是在無可抗拒的情況下,被震得飛退,那自刀芒之中暴射而出的碎木、兵刃,就像是追命的魔手向眾人瘋射而至。

仲孫龍諸人一退再退,身上的衣衫被刀風絞割得紛紛碎裂,火光一暗之下,若魔蝶亂舞,淩亂不堪。

這一刀雖然極為可怕,但蔡風卻並未能取下這十餘人的性命。畢竟人到底是人,而不是神,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雖非雙拳難敵四手,卻也非能夠以一擋萬!

仲孫龍諸人的手臂都在顫抖,蔡風的那一擊實在太可怕了,但他們卻很清楚,若是對方只對付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或幾人的話,恐怕己方此刻已經屍橫狼藉了。

蔡風也不好受,體內的筋脈之中似乎有一股異力在躥動,讓他難受得想要嘔吐。

這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情況,對於蔡風來說,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刀。

蔡風的心頭暗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也不明白,但肯定與今日全身筋脈的異常有關,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猶豫,絕對不能給仲孫龍諸人喘息的機會。

當仲孫龍諸人第二次倒退剎住腳步時,便看到了蔡風,也看到了蔡風的刀,若橫過天際的彗星,拖著朦朦朧朧的尾芒在他們的眼前劃過。

森寒如冰的刀氣自他們的面上刮過,猶如洗髓的寒流在他們的心上劃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

刀,並非斬向他們,並非是要奪取仲孫龍的命,而是劃向仲孫龍腳前的甲板。

“裂!”在仲孫龍與眾人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之時,整個船頭已經向水中飛墜而下。

蔡風的刀竟然將整個船頭斜斜切落。

仲孫龍反應的確極為神速,他似乎已經預料到將會發生的事情,是以,他在那一聲爆響傳出之時,人已沖天而起,但這並不是表示他很幸運,或許,這只能算是一種悲哀,無可奈何的悲哀。

悲哀,來自一柄劍,奪命的劍!

沒有人看到劍出自何處,如何突破空間的限制,但當眾人發現這柄劍之時,它已是插在仲孫龍的胸膛之中。

仲孫龍死了,帶著那柄悲哀的劍,在船頭上十餘名好手墜入河中後的一剎那,重重地跌入河水之中。

河水泛起一縷縷血花,一圈圈漣漪,像是淒美的夢。

看見劍出處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叔孫長虹,他一直都未將目光自蔡風的身上移開,只有他知道劍是蔡風所發,但劍來自何方,他也不知道,只是,這一劍給他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有些人給駭呆了,蔡風那一刀的威力的確是驚人至極,竟可以將船頭整個切斷,讓人無法想象。

叔孫長虹心頭湧起了一絲不安的預兆,只因這一刀、這一劍。

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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