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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血腥之途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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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映射的速度。

絕情沒有用力,他並沒有殺死這名命懸於他手中的轎夫,但轎夫卻死了。

轎夫死了,死在想殺絕情的另一人手中,那是致命的一劍!

這一劍算得極準、極精妙,幾乎可以刺死虛空中的蚊子和蒼蠅,但這很精妙準確的一劍本是為絕情預留的,可是出人意料的,卻是刺入了自己人的心臟。

原來,絕情和被他捏住脖子的轎夫,在別人完全感覺捉摸不到的時間之中,調換了一個位置,因此,這被他捏住脖子的人代替他去死了。

一道亮光自絕情的腋下穿過,由前而後,卻是被絕情夾住劍尖的劍。

劍式的角度之刁鉆,方位之準確,竟與一名轎夫攻擊的方向完全相反,是以,那名轎夫的劍撞在了自絕情手中飛出的劍身上。

他臉上吃驚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一個人吃毛毛蟲一般,兩劍的撞擊之力大得驚人,竟使他的手心有一陣麻痛之感,攻擊絕情的劍式立刻潰不成軍。

在他自己散漫的劍影之中,他看到了一抹黑影,在不斷擴大,直至毫無阻隔地印在他的胸膛之上,他才發現那無限擴大的黑影,竟是絕情的腳。

“哢嚓!”是骨頭碎裂的聲音,那名轎夫的胸膛立刻下陷,鮮血自他的口中狂溢而出,奇怪的是,他的軀體並沒有飛跌而出,只是像碎了的泥人,癱軟於地,再也找不到任何骨質的感覺,只有一攤碎肉。

“嘭!”那名刺死了自己同伴的轎夫正自愕然間,那具仍穿在他劍上的屍體竟若雷霆一般給他巨烈一擊。

若山洪般狂洩而出的勁氣自劍身、屍身傳至,竟使他立足不穩,倒跌而出。

剩下那人的劍終於擊到,且劃破了絕情的長袍,但再刺下去,卻是絕情的幻影。

能捕捉到這陣風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另外一陣風!

更狂更野的風,充盈著一種毀滅的氣勢,沒有任何規律的颶風,這也就是絕情突然化作一道輕風的原因。

他放過這最後一名轎夫不傷不殺,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他的確沒有這個能力,因為一陣無比強烈的殺意和氣機已經直接攻入了他的氣機之中。

那神秘人物終於忍不住出手了,但依然是遲了一步,那四名足以在江湖中列入一流高手的轎夫,面對絕情的格殺,竟完全沒有反抗能力,只那麽一招半式就兩死一傷,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包括那神秘人物!因為他不相信一個如此年輕的人會有如此可怕的武功,即使是一代武林天驕蔡傷在這個年齡之時也不會可怕如斯,是以他對絕情估計錯了。

任何低估敵人的人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而那神秘人物的代價就是他三名忠實下屬的死亡,但他終還是出手了。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費明神色間微微有些痛苦,而在此時,他終於聽到了一陣極有節奏卻又極輕的腳步聲,心頭微安。

呻吟之聲漸小,因為有些人早已氣絕,唯有少數人仍在同死神掙紮,但只是有氣無力的呻吟。

尤無心的功力較費明淺薄,臉色有些泛青,顯然毒氣已經侵入了他的血液,他不敢開口說話,緊閉著嘴唇,運功專心抗毒。

費明睜開眼來,一群極為熟悉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眼簾。

“青鋒師兄,快給我解藥!”費明微喜道,一開口真氣禁不住一洩,臉色更難看一些。

尤無心一顫,忍不住開口大罵道:“他媽的,原來你故意引我們進入死地!你這奸細!”

費明並不理會他,只是出聲又道:“轎子和劉家小姐不知道被什麽神秘人物搶了去,那人的武功太可怕了,快去幫幫絕情公子!”

來人正是韋睿最為鐘愛的弟子之一趙青鋒,僅次於石泰鬥,一位花了十六年時間闖出十八層地獄的年輕人。

趙青鋒的臉色微變,並不是因為費明所說那轎子和劉家大小姐的事,更不是因為尤無心的話,在他的眼中,尤無心只是一個死人,根本就不值一提,昌義之早就命令他不能留下一個活口!

趙青鋒是一個絕對不會故作大驚小怪之人,自十八層地獄中磨煉出來的人物,無論是心智,抑或是情感及心靈修為方面,都絕對是一流的,可是他仍忍不住有些變色。

林子中已經圍了近百人,這全都是趙青鋒屬下的精英,每個人都是一臉冷漠。

“費師弟,你也中毒了?”趙青鋒知道問也是白問,從費明的臉色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出,費明的確中毒了。

但費明竟是魔門之人,卻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你難道沒有預服解藥嗎?”趙青鋒不等費明回答又急問道。

費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有些無力地道:“我預服了解藥,可全不管用。”

“這怎麽可能?”趙青鋒不敢相信地道。

“是真的,二師兄!”費明再次閉上眼睛,緩聲道。

趙青鋒的臉色急變,在眾人仍莫名其妙的當兒暴喝道:“大家快撤出這片樹林!”也在同時一把抓起地上的費明,轉身就向林外掠去。

“費明,你這叛徒、奸細,不得好死!”尤無心無力地呼道。

那一百多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麽,跟在趙青鋒身後向外掠去。

“嗖嗖嗖……”一輪迅疾無倫的勁箭自四面八方射來。

事出突然,竟有二十多人中箭而倒。

趙青鋒突然剎住腳步,因為他明白,退後已經太遲了。

的的確確是已經遲了,就在他們最初的埋伏圈之後,圍著一圈人,這一批人足足是他們的四倍,每人都有強弓硬弩。

費明也感到奇怪,緩緩地睜開無神的雙眼,身子禁不住一震,顫聲呼道:“劉傲松!”

“嘭!”地動山搖,一股洶湧的氣流沖擊而出。

幾棵離得較近的樹,竟攔腰折斷,那毀滅性的氣勁之中,似孕育著無盡無期的王者之風。

絕情的身子冉冉飄落,有若一片鴻毛,神秘怪人的身形也停了下來,唯有那雙眸子寒芒四射,渾身散發著霸烈無比的氣勢。

絕情漠然以對,面對那若驚濤駭浪的氣勢,依然悠悠自得,長袍的下擺輕搖,臉上綻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傲氣直沖印膛,更有在風浪中乘舟垂釣的優雅。

那大轎微微晃了一晃,轎內發出一聲極輕的驚呼,是那般嬌柔,竟使絕情的心頭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痛快,想不到當世之中,仍有這樣強硬的對手!”絕情伸手緩緩摘下頭頂的竹笠,動作若行雲,若流水,沒有一絲猶豫和阻滯,是那般自然、優雅,就像是拂塵一般,但手在空中所劃過的痕跡卻構成了一條完美的弧線,與那標立如劍的身體相配合,竟成一種無懈可擊、完美無匹的架勢,沒有絲毫破綻。

神秘人物沒有動手,他完全找不出可以下手的機會,完全無法揣摩出絕情的意向和動態,雖然他的氣勢似乎無處不在、無處不存,但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絕情存在的氣機,絕情像是一個虛幻的人,絕對不真實,抑或是絕情已完全將自己融入了大自然,不分彼此。

天不是天,我不是我;天是天,我亦是天,天亦即為我,只有達到天人合一之境,才能夠將氣機與大自然的一草一木相融,才能夠任意發揮其所長,立於不敗之地。

這的確是一個可怕的對手,可怕得超出了神秘蒙面人的想象,若非親眼所見,絕難相信對方,以如此年紀,其武學竟可達到這般境界。

神秘蒙面人緩緩踏進一步,只這麽一步,天地竟似乎完全改觀,山林之間的那無形氣機就像是遇到凹陷的空間一般,全都向神秘蒙面人湧去,而神秘蒙面人的氣勢也在這一刻瘋長,敗葉枯枝全若遇龍卷風一般繞著神秘蒙面人旋轉。

更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絕情本來與天地合一的境界在剎那之間被破,那扯動的氣機竟使他的氣機與大自然之間撕開一道裂隙,這就是破綻!

是以,絕情先動了,他絕不能將先機讓給對方,這神秘對手也同樣是可怕得無以覆加,作戰經驗也讓人心悸。

神秘蒙面人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芒,因為他發現了一柄劍。

絕情的劍,十分緩慢,十分輕悠,更猶如在風中顫抖的秋葉!一寸寸地、一尺尺地推進,可是又似乎完全突破了空間與時間的限制,在快與慢這種極為矛盾的形式之下,在那名旁觀的轎夫仍未反應過來之時,劍已經刺入了旋風之中!

神秘蒙面人的手臂輕揮,若一抹黑雲自旋風的中心湧起,然後吞噬所有的一切!

當黑雲與劍芒相激之時,那敗葉枯枝猶如無數的氣劍標射而出。

空氣摩擦的聲音,竟像金屬交鳴般悅耳。

絕情的身體眼見就要被黑雲吞噬,突地劍芒一盛,若劈開烏雲的一道閃電。

劍,在左手!左手的劍勁比右手更猛厲十倍,這是什麽劍法?

神秘蒙面人飛退!出乎絕情意料之外的是,這神秘蒙面人竟可以從容地自他那密不透風的劍氣之中安然退去,這是怎樣的身法與武功?

“彩雲滿天!”那神秘蒙面人喃喃地道,眼中有一絲異樣的神采,深沈地問道,“你竟是左手劍的傳人!天癡尊者是你什麽人?”

絕情微有一絲不忿,自己突然而發的殺招竟讓對方從容逃脫,不由得冷冷道:“什麽天癡尊者,我不認識!”

“哼,那我就再來見識見識你的左手劍!”說完,那人不進反退!

退了兩大步,絕情突然覺得不太妙,對方在一退之時,身形牽動之下,竟再次使他無法控制與天地渾然一體的形式,在他嚴密的氣機之中破開了一條縫隙!

對方的功力的確要比絕情高,雖然在變成毒人之後,絕情的功力幾乎激增數倍,可與對方相比仍差那麽一籌,盡管如他們這種境界的高手,其功力已經再不重要,可仍會影響先機的問題。

而對方十分善於把握這種機會,在不可能有破綻的情況下,制造出破綻,這才是真正的可怕!

絕情再一次出招,他不得不出招,因為他必須彌補功力不足所露出的破綻。

這個破綻並不是真正的破綻,而是在心理上的一種壓力。

絕情有些不明白,世上怎會還有這類可怕的高手,神秘蒙面人的武功似乎並不輸於蔡傷和爾朱榮,可他卻知道此人絕對不是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對方無論是戰術還是氣質上都有著與蔡傷、爾朱榮的不同之處,但絕對可以與兩人成三足鼎立之勢,那麽這人又是誰呢?

還有,這人為何對劉家如此感興趣,難道也是為了那本長生訣?可他的消息又是源自何處呢?

絕情沒有考慮太多,只在腦際一劃即過,然後完全進入了另一種境界。

天地之間,唯有劍,手中的劍,心中的劍,抑或天地之間什麽也沒有,只有一個敵人!

“氣舞九幽!”神秘蒙面人口中低吼道,雙手竟在胸口畫了一個太極,十指在太極兩點之間,勾屈成爪!立即生出一股強烈無比的引力。

一道白蒙蒙的氣流在兩手之間動蕩成似有生命的實體,並不斷地擴大、推進!最後吞噬了他的整個身體。

神秘蒙面人不見了,絕情也不見了!

其實,絕情並未不見,而是絕情本身就化成了一柄劍,橫空而過,無堅不摧的劍!

禦劍之術中的人劍合一!天人合一被破,但人劍合一卻依然勢不可擋!

葛榮的眸子中大放異彩,緊緊盯著手中的茶杯,淡然問道:“老四有何打算?”

游四想了想,道:“如果沒有這批財物,可能鮮於修禮的起義會夭折,可是若我們能獲得這數百萬兩銀子作軍費,的確是一個極強的支持,定會使我們實力大增,因此,奪取這些銀子有利也有弊,只是我仍算不出利與弊究竟是誰大。”

葛榮淺飲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道:“老四分析得並沒有錯,但是卻沒有想到,鮮於家族能在北六鎮有如此地位,不僅僅是因其家傳武學之高明,更因在北六鎮鮮於家族的財力可以排名第一,所以連破六韓拔陵都要給他們幾分面子。雖然後來鮮於修禮依附了破六韓拔陵,但其家產並未給破六韓拔陵的義軍,他也定不會傻到將家產無私地奉獻給破六韓拔陵,否則,他只會在破六韓拔陵面前失寵。因此,他定是將家產藏於了某地,抑或轉移,但絕不會埋於內丘,而高歡既說內丘所埋的乃是鮮於修禮派人盜來的金銀,那就定不會錯,我估計,鮮於修禮沒有這一批金銀,也定能起事,只是能否長久的問題,可我們所要的結果並非他長久,而是他只要起事成功便行。若是讓他得了這樣一批財寶,說不定將來真的會對我們構成威脅,我不想養虎為患!”

游四臉上微顯不自然,但迅即道:“莊主是讓我將他這批金銀劫回來?”

葛榮沒有作答,只是淡漠地道:“這事就全權交給你負責,需要什麽便自行安排,一切小心行事,最後不要洩露自己的身份!”

游四立身而起,道:“莊主放心,游四定會妥善辦理!”

“好,我就喜歡你這雷厲風行的作風!”葛榮滿意地笑了笑道。

出現的人竟是劉傲松,這讓費明震駭欲死。劉傲松明明已死,怎會又在此地出現呢?而且其中一箭正是費明所射,他親眼見到劉傲松和那一群家將一個個倒下,可是此刻這些人竟全都生龍活虎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這該是如何不可思議的事啊,但事實就是這樣,容不得任何人不相信。

秋月沒有死,海燕也沒有死,包括那一百多名家將。

趙青鋒的臉色鐵青,誰都想不到算來算去,終還是被人算計了,本以為自己是大贏家,誰知真正的贏家卻是北魏四大家族的劉家,的確讓人有些喪氣。

“真是英雄出少年,長江後浪推前浪,只差那麽一點點,我們就被你們這群後生小子給算計了。”劉傲松似乎極為開心地道。

“但是你們還是贏了。”趙青鋒不帶半絲感情地道,腦中卻在不停地思忖著脫身之計。

劉文卿極為瀟灑地步入毒區,似乎根本不將令許多人喪命的毒霧放在眼裏。

尤無心有氣無力地望著劉文卿,虛弱而痛苦地問道:“這些毒是你們下的?”

劉文卿憐憫地望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你到死仍然不能醒悟嗎?要你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是他們!”說著向趙青鋒和費明一指。

尤無心不答,只是狠狠地望了費明和趙青鋒一眼,有些喪氣地問道:“他們是什麽人?”

“哼,看你無知到這個程度,我就告訴你,他們乃是魔門中人,不過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他們的目的就是要你們南朝大亂!”劉文卿漠然道,並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又道,“不想死便服下!”

“請給……我……一顆……”還有二人竟仍未死去,在生死的邊沿聽劉文卿如此一說,忙也出聲討藥。

劉文卿又掏出兩顆藥丸。

尤無心三人接藥服下後,虛弱地道了聲“謝謝”,便閉目運功。

“你們在這霧中做了手腳?”趙青鋒神色極為難看地問道。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沒什麽,只是在你們所放的‘落魄香’中摻和了其他幾種藥而已。”劉傲松輕松地道。

“你們怎會知道我施放的是‘落魄香’?”趙青鋒的臉色再變,目光在身邊眾人身上掃了一遍,最後卻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不錯,我是奸細!”那人並不否認,他的刀極快極快地切入他身邊兩人的體內,在鮮血激噴之時,他的身子若靈燕一般,退入了劉家的家將隊伍中。

“當!”一塊石子橫飛而過,擊落了趙青鋒甩出的袖箭,一切的一切都在劉傲松的算計之中。

“趙青鋒,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說話者正是剛才那名魔門奸細,也就是數日前被絕情處罰時斬下一只小指的陳悅。

“陳悅,你幹得很好,回去後定會重重有賞!”劉傲松讚賞地道。

“謝謝松佬的提拔!”陳悅恭敬地道。

趙青鋒充滿殺意地道:“任何背叛本門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陳悅,你就等著好了!”

“哼,我陳悅從來都不是你們魔門中人,在魔門之中,我已經受夠了。你莫忘了我乃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也只有你們這樣一群沒有腦子的蠢材方會看不出。”陳悅不屑地道,直視趙青鋒的目光無比堅定,更燃起無盡的戰意。

趙青鋒啞然。的確,他不應該忘記陳悅乃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他不知道為什麽韋睿會用這麽一個人,但此刻他卻發現面前的陳悅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所有的人都小看了這個陳悅,包括趙青鋒、韋睿,甚至絕情,可卻不能不佩服陳悅深藏不露的功夫。

“松佬,我想單獨向趙青鋒挑戰!”陳悅毫不畏懼地道。

劉傲松先是一楞,後淡淡一笑,道:“好,我允許!”同時又轉向趙青鋒道,“只要你勝了陳悅,就可以安然離去!”

趙青鋒也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劉傲松如此爽快,更似乎對陳悅充滿著堅定的信心,難道這陳悅真的十分厲害?但他卻在考慮劉傲松的話可以相信幾成!

“哼,我劉家人說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願戰就戰,不願戰便拉倒!”秋月的話意有些不忿。

趙青鋒縱觀眼下的形式,若是不戰,那只會是死路一條,單憑劉傲松的武功就不是他所能對付的,雖然他在魔門之中乃是出類拔萃的,可是面對四大家族之一的劉家老一輩高手,他只有認敗一途,就是韋睿或昌義之親來,今日一仗也只有敗亡之局。趙青鋒很清楚地自他的下屬臉上找到了中毒的痕跡,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一眼就知道陳悅乃是奸細,因為陳悅對毒霧根本毫不在意,只憑這一點就可以知道他有問題。而在這一群人之中,相互都受著極為嚴密的監視,唯有陳悅曾被絕情下令放縱二日,若是沒有奸細,對方絕不會知道自己在霧中施放的就是“落魄香”,也就難以對癥下藥,輕松解毒。

想到陳悅這個奸細壞了他的大事,趙青鋒忍不住殺機狂漲,雙眼定定地盯著陳悅,狠聲道:“陳悅,我會讓你後悔這一決定!”

陳悅絲毫不避趙青鋒的眼神,自信地道:“我陳悅從來都不會做後悔的事,也絕對不會後悔,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今日之敗,並不是偶然,魔門始終難成氣候。邪不勝正,乃是古今不變的至理!”

劉傲松向身後揮了揮手,那些箭手的箭頭偏開趙青鋒,更後退兩丈。

趙青鋒也向陳悅踏進了幾步。

陳悅沒有動,只是冷眼望著趙青鋒,淡淡地道:“這樣對你不公平,即使是你敗了,心中也定不服氣!”說著自懷中摸出一顆藥丸,與劉文卿所掏出的藥丸一模一樣。

“這是解藥,可以讓你無後顧之憂地全力投入,我不想占任何便宜,那樣即使贏了你也沒意思。”陳悅毫不在意地道。

趙青鋒更為驚訝,心中忖道:“難道陳悅真的有足夠的實力打敗自己?否則怎會如此大方地贈送解藥?”但他剛才見過劉文卿掏出的解藥,再無懷疑,當陳悅將解藥以指力彈過來之時,伸手將之接住就毫不猶豫地直吞下肚。

費明卻痛苦地喚道:“師兄,放開我,一定要為我報仇!”說著以無力地眼神狠狠地盯了陳悅一眼。

“我會的!”趙青鋒說得很堅決,殺意也在剎那之間狂漲。

“我在比試之前還有一個問題相詢,不知你們可否解答?”趙青鋒扭頭向劉傲松問道。

“你想問為什麽我們會死而覆生吧?”劉傲松悠然問道。

“不錯!”趙青鋒沒有否認,這也是費明及所有魔門中人都想知道的,禁不住一齊凝耳傾聽。

“哈哈,這很簡單!”說著劉傲松身邊的一名家將已經拉開了上衣。

“藤甲!”趙青鋒忍不住驚呼道。

“不錯,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這種東西,現在你應該明白這是為什麽了吧?”陳悅淡然道。

“原來你們一直都在演戲!”趙青鋒有些憤然道。

“不,應該說我們一直在等待,等待屬於我們的獵物到來。”劉傲松冷漠地道。

趙青鋒默然,的確,如果這些人都是身穿藤甲的話,勁箭射不死那是極為正常之事,要知道,這藤甲乃是以天山極好之藤九蒸九曬,再以油浸之後才能用作編甲,不僅可在戰場上抵抗普通刀劍,更可抗拒遠處的勁箭,比之鐵甲、銀甲更為有效,而先前虎谷之中,都是在遠程射箭,只要他們擋住頭部便行,是以,這些人全都只是裝死。

其實他們早就應該想到,以劉傲松和劉家家將的武功,怎會比那些南朝普通兵將還先死呢?劉傲松的武功絕不會比蕭傳雁差,可他在虎谷之中表現得極為低調,且還早早死去,這完全不合常理,代忠祥也太小看劉家實力了。

趙青鋒不再說什麽,只是定定地註視著陳悅的眼睛。

陳悅竟笑了,笑得微微有些邪意,在臉上似乎泛起了一圈圈漣漪,且不斷地擴大,竟似乎無休無止、無邊無際。笑的漣漪融入虛空之中,似乎依然有波有紋,給人的感覺清晰無比。

“你竟是白蓮社的後人?”趙青鋒駭然問道,眼神卻瞇成一道極細極細的縫隙,不是因為怕光線強,而是為了避開陳悅那邪異無比的笑意。可陳悅卻仍是漫不經心地望著他。

“你的見識倒挺廣。”陳悅悠然道。

“佛魔鬼臉,只有白蓮社笑面佛的後人才天生具備,你若不是笑面佛的後人,如何具備這張佛魔鬼臉?”趙青鋒神情變得無比肅然,他清楚地感覺到陳悅的戰意似乎隨著那邪異的笑容在擴大狂升。

當初笑面佛在白蓮社中排名第三十三,其可怕之處並不是武功,而是無人能及的戰意,因為他天生具備一張邪異的臉,在他想殺人之時,就會泛起神奇無比的笑意,而他的戰意也會隨著笑意而無窮無盡,除非流盡最後一滴血!

趙青鋒在十八層地獄之中,就聽說過江湖中各種獨特的奇門武學,自然知道佛魔鬼臉的存在。

陳悅踏前一步,輕輕的一步,極緩極瀟灑,也極為神奇的一步!

就只這麽一步,趙青鋒感覺到陳悅這個人完全變了,變得有些陌生、有些恐怖!

那是自心底升起的一種感覺,不是因為陳悅在剎那間變得恐怖而醜陋,而是那狂升而起的氣勢和自信在未戰之前就讓人先生一種氣餒之感。

趙青鋒料不到陳悅比他想象中的更為可怕,的確,一直以來,他都低估了這個小人物。

趙青鋒不想再處於被動狀態,他出手了,利利落落地出手了!

轎簾掀開一角,那是極為纖細的五指,有若春蔥,單憑這露出的幾根手指,就足以勾起任何男人的遐思。

但沒有人註意,也沒有人會註意,因為這春蔥般的五指並不是場中最為驚心動魄、最為震撼人心的物件。

最讓人驚心動魄的,是一團亮麗無比的氣芒,與一柄劍!

有形的氣劍,那是絕情!

掀開轎簾一角的是劉瑞平,在那雙美目的深處,充滿震駭與驚訝。

世上竟會有如此可怕的武功,竟會有如此淩厲無比又威震天下的攻勢!

除絕情外,另外那人是誰?究竟是誰呢?劉瑞平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是為絕情擔心,抑或是為自己擔心?沒人知道,也沒有人在意,誰也沒這個閑情去管這個已被遺忘之人的心思。

劉瑞平的心情似乎很激動,眸子中除了少許的憂慮之外,竟多了一絲欣喜,甚至有淚花,暗忖道:“難怪以蔡傷的絕世武學,依然會傷在絕情的刀下,這完全是因為絕情的武功的確已經突破了人體的極限,達到了一種無法想象的境界。”

可他的對手似乎也擁有同等級別的力量。

那名轎夫看得如癡如醉,能目睹當世兩大絕世高手交戰的確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雖然沙石、敗葉、枯枝四處橫飛亂撞,但那名轎夫似乎根本感覺不到,他的目光完全被眼前的戰鬥所吸引,心神也為之所奪。

絕情身子疾旋,越旋越快,那柄橫空的有形氣劍也在狂旋,有若一把巨大的鉆子直鉆入那團耀眼的氣墻。

這正是鐵異游的獨門神功“鐵異游”,絕情曾在唐家村見過一次,而後更親身感受過這招強大無比的攻擊力,而此刻,在他人劍合一之時施展出來,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神秘蒙面人的眼神中顯出無比驚訝之色,絕情的劍竟可以突破他的氣墻,直逼其面門,而且速度越旋越快。

“呔!”那神秘蒙面人吐氣開聲,強光暴盛,猶如旋風一般旋動起來,在氣流之間,形成無數可以撕裂任何物體的旋渦。

絕情也為之驚駭不已,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可以在如此情況之下說變就變,但他卻明白這一變,對方將失去一切先機,處於被動,抑或處在挨打的局面,除非對方有更為可怕的戰術和招式。

絕情的身形疾洩,那人劍合一之勢竟被氣團中的旋渦破解。

劉瑞平和那名轎夫禁不住目瞪口呆,誰也想不到結局竟會是這樣。

絕情的劍依然在手中,但卻是兩個人握著,那神秘蒙面人的衣袖盡裂,露出堅如鋼鐵般粗糙而黝黑的肌膚。

劍尖,就在這神秘蒙面人的兩指之間。

兩人相鬥至千鈞一發之時,神秘蒙面人竟夾住了絕情的劍,一舉破解絕情融合了“黃門左手劍”和“鐵異游”兩種絕世劍法的致命一擊!

絕情的衣袍盡鼓,若膨脹的氣球,眸子之中仍然躍動著狂野的戰意。

神秘蒙面人的眸子亦十分鎮定,更顯自然和冷靜。

四道目光在空中相交,有若交纏的雷電,激發了各自內心的狂意。

一道黝黑的光亮閃過,出自一個難以想象的角度,似乎來自地獄,跳自冥界,以一種無法意料和描述的弧度劃出!

那是絕情的刀,致命的刀!

神秘蒙面人這次才真的眼神變了,不再是那麽鎮定,不再是那樣自信和狂熱,而被震駭和慌亂所代替。

在這要命的時刻,絕情竟然還能出刀,還能使出這麽神奇的刀法!

沒有半絲預兆,沒有半絲聲息,甚至讓人無法感覺這一刀的去向。

這一刀,不知從何處來,更不知落刀何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一定會給對手帶來致命的創傷!

“嘭!”絕情手中的劍,碎裂成無數塊廢鐵,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地噴射而出,也就在這時,絕情的刀芒一盛。

猶如一幕光雨灑過,絕情完全消失於這一幕光雨之中,包括那神秘蒙面人。

“怒滄海!”神秘蒙面人的聲音自光雨之中傳出,已被刀氣扭曲得不成聲調!

天地之間,一片空白!在所有人的心中似乎都有這種感覺。

心神更似被這一刀帶入一種虛幻而空無的世界之中。

這一刀,有若輪回了數世之久,終於在一聲“霹靂”和一道閃電之下解散。

是真真實實的霹靂、真真實實的閃電,自那幕雲端直射而下,雷聲歷久不絕。

絕情沒有動,身上插滿了碎裂的劍片,刀,沒有人看見歸自何處,就像沒有人知道刀是出自哪裏一般。

地上,一片焦黑,正是剛才那道閃電劈擊所致,更有幾滴鮮血在絕情衣衫之上濺成一圈美麗的漣漪,但他卻立成了一棵似乎已經枯萎了數百年的樹,抑或是一座豐碑。

幾片碎布若翩翩起舞的蝴蝶冉冉飄下,那神秘蒙面人終於露出了一張蒼老得幾可裂成色殼的臉,半黑半白的頭發散披於肩,自有一股不滅的威風。

黑衫之上,裂開一道刀痕,淺淺的,但卻凝成了一串細碎的細珠。

刀口不長,才三寸,但就只憑這三寸創口,已經告訴人們一個事實,絕情勝了!

“年輕人,你勝了!”老者眸子中依然透著一股霸氣,爬滿了皺紋的臉像是風化了的花崗巖,給人一種刀槍不入的感覺,聲音雄渾之處,並無負傷之感。

“你完全有與我兩敗俱傷的能力,甚至可以不敗!”絕情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畢竟在這個世上尋求一個真正的對手很難,他十分明白這一點。

劉瑞平眸子之中顯出一絲疑惑,這是什麽人呢?竟然會如此可怕,那就是說世上像蔡傷和爾朱榮這般高手絕不止兩人,像場中的老者就絕對算得上一個,可是他又是誰呢?為什麽以前沒聽人提起過呢?

“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夫老矣,不想再爭強好勝,又為什麽要兩敗俱傷?雖然你勝在僥幸和奇兵突出,可你只要假以時日,定會遠遠超過老夫!”

“我為什麽從沒聽人說起過你?以你的武功定不會比爾朱榮差,真讓我有些不解。”絕情眉頭稍皺道。

那老者眸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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