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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智鬥魔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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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之中,淩通迅速爬上樹,與蕭靈選了一處橫杈,擠入暗處,若非在大樹之側,擡頭上望,則很難發現他們的行蹤。此季正值臘月,樹葉已經落光,雖然沒有樹葉的掩護,但夜色掩護的效果也並不遜色。

小木屋依然很寂靜,倒是幾只狗卻狂吠不停,篝火依舊燃得極旺。

那數十人身形一至木屋七丈範圍之內,就呈扇形散了開來,神情極為緊張,但也漸漸對小木屋成包圍之勢,並不斷縮小包圍圈,至四丈許,全都剎住腳步,若一群覓食而噬的野狼般,緊緊地盯著獵物。

那幾只狗仍在狂吠,但卻不敢攻擊,似乎也嗅到了那濃烈的殺氣,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在逼近,竟有些畏怯地縮在一角,狂吠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陷入沈默,偶爾低“嗚”一兩聲。

木屋並不是很大,但卻沒有任何動靜,自那幾人躥入木屋之後,便若陷入了死寂一般,靜得讓人有點窒息之感,唯有淒厲的北風仍在呼嘯嘶鳴。

淩通也感覺到有些不耐煩了,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悶戰,不慍不火,半點熱鬧勁也沒有。不過,他已經深深感覺到,這份熱鬧遲早會到來的,只是心中暗想:“我是不是應該幫一幫劍癡他們呢?這些人又是什麽來路,武功似乎都並不弱。”

“朋友,還不出來嗎?若再不出來的話,我們可要不客氣了。”一道極為雄渾的聲音傳入淩通的耳朵。

淩通暗自吃了一驚,這人的功力可是極高,只怕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如何還能助劍癡?只不知這些人是什麽來路,難道又是劉府之人?可是說話的音調卻有些不一樣。

“這人我認識。”蕭靈把小嘴湊到淩通的耳邊低聲道。

一股淡淡的幽香雜著熱熱的氣流,使得淩通心頭一蕩,但他卻知道,只要自己稍不小心,就會被對方發現行蹤,那可不是好玩之事,說不定還會小命歸天。於是只好強壓住心神,低問蕭靈道:“他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他是平北侯府的外務總管昌久高,專門為平北侯處理一些外務,而平北侯是鄭王的人,鄭王又害我靖康王叔,所以這些人不是我的朋友。”蕭靈充滿恨意地道。

“奇怪,你們不都是一家人嗎?為什麽要相互殘殺呢?真不明白他們的心是怎麽長的。”淩通不解地問道。

“皇族中就是這個樣子,誰也沒辦法。”蕭靈無奈地道。

“那平北侯又是什麽人呢?”淩通忍不住問道。

“平北侯叫昌義之,當年因穩守鐘離,以三千人馬抵抗北朝數十萬大軍,後與韋睿大敗北魏南伐大軍,就那一戰讓北朝元氣大傷,無力南伐,才成為軍中重要的人物。”蕭靈小聲地道。

淩通對這些可是半點也不知道,也不怎麽喜歡去註意戰爭方面的事情,更沒有蔡風那種天生的軍事天才。與蔡風那對天下形勢了若指掌的氣魄相比,他的確仍是個小孩子,這也便是蔡風的可怕之處。

天下間,像蔡風這樣的奇才,的確找不出第二個,他天生就是最佳獵人的材料。

“他是南朝的人,怎會跑到這裏來呢?難道他們不怕官兵來追捕他們嗎?”淩通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蕭靈也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道。

淩通心中暗自好笑,如此詢問蕭靈自然是沒有結果,暗忖自己怎麽變得糊塗起來了呢?

“若是再不出來,我們可要放火燒屋子了。”昌久高冷冷地道。

“哈哈,你想燒嗎?燒呀,放火呀,‘失魂草’熏人肉的味道肯定極好,到時候,你們一人吃幾塊,別忘了我們的好處就是了。”一道極為悠然的聲音自木屋之中傳了出來。

接著木屋之中湧出一陣哄笑,似乎他們都對生死毫不在意,抑或知道對方根本不敢放火。

昌久高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也似乎的確被對方的話給震住了。

淩通卻一驚非同小可,心中又自大喜,暗忖道:“怎的木屋之中會有失魂草呢?若拿失魂草來制造迷香,或加入一些到蒙汗藥中去,那豈不是可以制出天下最厲害的迷香?哇,怎麽也要想辦法弄上一些來。可是他又有些奇怪,這失魂草乃是生長在極北苦寒之地,而且十數年才能開一次花,開花一載便會枯死,而未開過花的失魂草只能算是劣品,唯有在開花之後,而未枯死之間的失魂草才最具神效,可以想象出失魂草的數量極少,要想弄上一些極品的失魂草也還真不容易,卻不知這些人是怎麽弄來的,又拿來幹什麽呢?”

“總管,他們不出來,我們就以石塊將他們的木屋砸爛,不相信他們會不出來!”一名漢子望著木屋冷冷地道。

“他好像是叫昌富。”蕭靈又低聲對淩通道。

淩通心裏卻暗驚,若是用大石塊砸木屋,只怕木屋真的經不起幾下子,到時候那些人該怎麽辦呢?

木屋之中再一次陷入了寂靜。

昌久高狠聲道:“你們聽到沒有,只要你們交出失魂草,我們可以網開一面,不再追究你們的過失,但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們就只好不客氣了。”

木屋之中又傳來一聲極輕的笑聲,道:“我們什麽酒都喜歡喝,平生愛酒,敬酒只那麽一杯,而罰酒卻是三杯,看來還是罰酒劃算一些。”

淩通和蕭靈有種忍不住想笑的沖動,望向昌久高,果然見他大怒,昌富極知趣地一揮手,便立刻有十餘人去搬石塊了。

這裏的地面似乎清掃得十分幹凈,除雜草和灌木之外,卻並無大的石塊,想找一塊稍大些的,都要退出十數丈,那是個不大的亂山崗,大小石塊倒是極多。

淩通心中暗想:“要是自己能夠幫助他們的話,大概也只能利用這個機會了,可是那樣自己的行蹤就會暴露,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自然不會害怕,但身邊卻有蕭靈,可不能連累了她。”是以只好打消去對付那些搬石塊之人的計劃。

良久,淩通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了。

也的確有些不對勁,連昌久高也感覺到了,因為那些去搬石塊的人,一個都未曾回來,連半點聲息也沒有,就像是被這寒冷的冬夜給吃掉了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那亂山崗之中有很多石塊,而且與這小木屋的距離只不過是十幾丈遠,雖然是在黑夜之中,但那些人也不應該到這個時候還未回來呀。

昌久高扭頭望了望那黑沈沈若墓冢一般陰森的亂山崗,心頭禁不住微微發寒。過了這麽多時間,就是走上三五個來回也足夠了,可是這搬石塊的十餘人,竟然沒有一個回來,只憑這一點就不得不讓人心寒。

昌富吸了口涼氣,皺著眉頭低聲道:“總管,只怕情況有些不對。”

昌久高望了望剩下的二十餘名屬下,低聲吩咐道:“你帶幾名兄弟前去察看一下,小心一些。”

昌富心頭也有些發毛,那十幾名兄弟都無聲無息地失蹤了,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呢?而他前去,又會是怎樣一種結果呢?但他根本不能猶豫,因為這是昌久高的命令!

昌富也是個極為小心的人,領著五人,向著亂山崗呼叫了幾聲,但聲音全都融入空蕩蕩的寒風之中,根本沒有人回應。

行進數丈,亂山崗依然是黑沈沈的一片,找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

淩通也感到大為奇怪,這十幾人無聲無息地失蹤了,到底是什麽人幹的呢?難道是陳志攀他們的人?可這又有些想不通了,只是這黑漆漆的夜晚,便是淩通的眼力再好,也無法看清亂石崗的景況,但既然有人已經幫他出頭了,他自然樂得在樹上納涼。

“吱……吱……”木屋突然門墻齊開,現出密密的一排箭孔。

昌久高還來不及呼叫,勁箭已經怒射而出,密密麻麻,顯然是有備而發。

昌久高諸人都並未帶來強弓硬弩,也不知他們是從什麽地方追來,根本未曾備有勁箭,但劍癡卻是裝備已久。

這突然而起的攻擊,又是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中,昌久高的屬下雖然武功不弱,可事出倉促,也立刻有數人中箭而倒。

慘叫之聲立刻劃破了夜空的寂靜。

昌久高根本不知道木屋之中究竟有什麽安排,抑或有什麽樣的人物,因此不敢貿然闖入,於是只得退後、躲閃,他根本沒有更好的應敵之法。

昌富那頭也突然發出幾聲慘呼,跟著又是幾聲悶哼。

淩通很快便看見昌富驚惶地暴跌而退,跟在他身邊的五名弟子,只有兩人未曾倒下。

再定眼一看,昌富已一跤跌倒,“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顯然是受了極為沈重的內傷。

昌久高臉色極為難看地掠到昌富身邊,卻並未發現有任何敵人的存在,禁不住暗驚,急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有高手暗伏!”

木屋之中再一次陷入寂靜,那箭孔之中只可以看到黑暗,沒有半絲動靜,但昌久高那些屬下卻心弦繃得極緊極緊,也不知道木屋之中會再有什麽攻擊,他們未得到對木屋進攻的命令,更不能放火對木屋進行焚燒,而搬石塊砸也已是不可能,竟在剎那間變得有些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辦才好。此刻昌富再次受傷,只讓他們心頭發寒。

昌久高的心頭也在發寒,對方竟能夠在一招之內將昌富擊成重傷,單憑這一點,就已經可以肯定對方是一個可怕到極點的高手,而對方卻又是在什麽地方呢?這完全是難以想象的,對方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中逸走,定是借著夜色之助。

一個高手本已經很可怕了,一個不擇手段、隱於暗處的高手卻是更可怕。

“燒掉這些草!”昌久高怒吼著吩咐道。

那些人總算是找到了事情,這時風大,而且茅草和灌木又幹燥,若是放一把火,肯定會燒得一點不剩。

淩通也大驚,若是這樣,只怕他也再無法遁形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那些人迅速拾來篝火之中的柴棒,朝著茅草灌木四處燒了起來。

淩通大急,小聲地道:“不能讓他們發現了我們,咱們用箭射他們!”

蕭靈立刻會意,小弩輕張,對準一名正在不遠處引火的漢子射去。

勁弩無聲無息地透入那人的後腦,他到死也不會想到,敵人就在他的頭上。

“呀……呀……”數名正在放火的漢子突然發出一陣慘叫,有幾人隨即倒下,但有幾人卻是蹲著身子慘叫不已。

受到攻擊的竟是幾只巨大的獸夾,那鋒利的鐵齒紮入骨肉之中竟也不發出聲響。

火光越來越大,昌久高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今夜之局,自己等人竟是掉入一個陷阱中來了。他們根本就未曾與對方正面交手,便已經死去了二十幾人,他如何能不驚?

驚駭加之大怒,使他更為清醒,因為他知道,今夜若不能讓對方顯身,那麽他只有一條路可行,那就是死!

“燒屋子!”昌久高喝聲道,卻並未曾發現淩通與蕭靈的存在。

淩通心中暗自擔心,若是這些人什麽都不顧地燒房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而自己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殺死劍癡與陳志攀諸人?可是自己若出手,對方人多勢眾,且都是高手,自己和蕭靈肯定只會是死路一條,除非劍癡有足夠的力量對付敵方剩下的二十餘人。

“呼……呼……”昌久高那些下屬對燒那片荒草倒是生了畏懼之心,但讓他們燒這小木屋卻是膽氣十足,也恨意十足。

“通哥哥,我們要不要阻止他們?”蕭靈在淩通的耳邊低聲問道。

淩通卻有些為難。

木屋著火極快,雖然並未澆桐油,可頂部卻是幹得不能再幹的茅草,自是一遇火源便絲毫不能抗拒地著火了。

淩通的臉已經被火光照得極紅,只是對方仍未曾註意到這棵樹上有人而已,但淩通的心已經繃得極緊極緊,如果這樣下去,即使自己不出手,也會被對方發現,到時候,他們豈會不找蕭靈麻煩之理?說不定真還小命難保,而此刻若出手,鹿死誰手還不能定論呢。

那二十幾人已經在全神戒備前後兩方,但誰也不曾註意到頭頂的大樹杈上潛伏著殺機。

淩通望了望火勢漸旺的小木屋,咬了咬牙,在蕭靈的耳畔低聲道:“你伏在這裏不要動,我去對付他們。”

蕭靈雖然對淩通極為信服,可是敵人太多,而且知道對方的來路,自然很清楚雙方力量的懸殊,不由得擔心道:“他們人多,又厲害,還是不要去為好。”

“不行,就是不去,過一會兒還是會被他們發現的,不如現在就下去,也許還能給陳大哥助上一臂之力呢。你在這裏別動,千萬不要讓他們發現,否則到時我可是不能照顧這許多了。”淩通堅決地吩咐道。

蕭靈知道沒法說服淩通,只得擔心地道了聲:“小心!”

淩通輕若靈貓地溜上了另一棵樹,因為此刻那些灌木、茅草的“畢剝”之聲極大,淩通的動作本就十分輕巧,是以並無人發現他的行蹤。

淩通向蕭靈打了個眼色,小弩輕張,無聲無息地射出箭矢,吹箭更是無聲無息。

“呀……”只聽數聲慘叫,就已有五人倒下,另一人中箭後一聲慘呼。

蕭靈也在同時發出了攻襲,吹箭可以連發兩次,但蕭靈畢竟未曾習慣使用吹箭,其中一支便失去了準頭,紮在一人的大腿之上,但吹箭乃是用劇毒煉制,射中大腿也跟要命是一回事,蕭靈只出擊一次,便靜伏不動。

當淩通以極快的速度再次連射兩箭時,昌久高終於發現了他的位置,於是如憤怒的大鷹一般向他撲至。

淩通“嘿嘿”一聲怪笑,手中白光一閃,卻是一柄飛刀若流星般射向昌久高。

飛刀的勁道、角度和速度,都絕對不能輕視,昌久高不敢大意,從這一刀中,就已經看出對方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

也的確,自從淩通功力大進之後,他的武功已經完全有資格擠入高手之列,雖然實戰經驗仍稍欠缺,可他的機警和獵人的狡黠卻足以彌補這方面的缺陷。

淩通再不猶豫,自樹上飛撲而下,卻是選擇那正有些慌亂的小兵,避實擊虛就是他主要的戰略方針。

“咚咚……”敲門之聲驚擾了元葉媚的思路,從沈思中回過神來,卻發現那一鉤彎月已升上中天。

“誰呀?”元葉媚極為慵懶地問道。

“稟小姐,是定芳小姐。”被元葉媚支出門外的丫頭小心翼翼地回應道。

元葉媚微微一愕,心中暗感奇怪:“夜已深了,怎麽她還未曾休息呢?”但仍輕輕地吩咐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吱呀——”燭焰晃了一晃,元定芳那俏麗的身影就已進入了房中,反手關上房門。

元葉媚發現她的容顏有些憔悴,依然強打起精神,輕柔地問道:“芳妹這麽晚還沒睡嗎?”

元定芳澀然一笑,道:“因為我知道表姐今晚肯定無法入睡。”

元葉媚粉臉微紅,以纖纖玉手極為愜意地拂了一下披散的秀發,出神地望著燈火,有些淡漠地道:“芳妹未睡的原因和我相同?”

元定芳並不掩飾地點了點頭,隨即緊靠著元葉媚而坐,也有些默然地望著跳動的燭焰,室內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兩道極輕的呼吸之聲在推動空氣。

良久,元葉媚方輕問道:“你說他會不會既是絕情又是蔡風呢?”

元定芳很明白元葉媚的意思,她自己本身就有一些困惑,不由得反問道:“表姐對蔡風的認識有多深呢?”

“我不知道,他就像是一座永遠無法讓人看透的山峰,但我卻對他的特征極為熟悉。”元葉媚有些苦澀地笑了笑,軟弱地道。

元定芳一呆,絕情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永遠都難以猜到他的深度,而且常常是有意或無意地出現在一個讓人想象不到的地方,她根本無法明白,為什麽絕情會如此崇尚荒野和山林,如此喜歡大自然,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似乎包涵著極為深刻的哲理。

“那你可有在絕情的身上發現蔡風的特征?”元定芳淡然問道。

元葉媚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紅潤,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在他的後背上有塊拇指頭大的紅色胎記,而胸前有三顆黑痣,呈三角之形分布,只要看看絕情有沒有這些標志,就可以認出他究竟是不是蔡風。”

元定芳心中大奇,有些驚異地望著元葉媚,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元葉媚立刻明白元定芳誤會了,不由得解釋道:“那是他在受了數處重傷之時,我為他包紮傷口之時發現的。”

元定芳這才釋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表姐是想一探究竟了?”

元葉媚擡起美目,定定地盯著元定芳,良久才道:“我必須找到蔡風!”

元定芳沒想到元葉媚回答得如此堅決而肯定,不禁微微呆了呆,有些感嘆地問道:“找到蔡風又怎樣呢?”

元葉媚臉色霎時變得有些慘白,眼神顯得十分茫然,軟弱地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元定芳心中一聲嘆息,她也弄不明白,感情究竟是什麽東西,也許這就是孽,心想:“自己何嘗不是黯然神傷呢?”

淩通出劍快捷無倫,那層包裹劍鞘的白布,一震即碎,若滿天蝶舞,狂散而飛。

那本已有些慌亂的眾人,只是在淩通的飛刀射出之後,才真正發現他的位置,但淩通此時的劍已經出鞘。

火光輝映之下,弧光一閃,淩通的長劍已經在一名對手根本未曾反應的當兒,切斷了他的兵刃,也在同時割破對方的咽喉。

那僅剩的十數名南朝好手,根本來不及吃驚。

淩通的劍的確是鋒利得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更何況淩通的功力比他們又高出許多。

昌久高伸手一拔,飛刀自他的劍畔滑落,跌入火勢之中,吃驚之下,他來不及思考,便電閃般向淩通撲去。

“呀!”一聲慘叫傳出,卻不知是自何方射至的箭矢。

木屋之頂“嘩——”的一聲塌入木屋之中,但木屋之中卻並未傳出半聲驚叫,也未曾見到半個人影掠出。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事實確是如此。

淩通和蕭靈忍不住都驚呼了起來,為那塌落的小木屋而驚呼。

陳志攀究竟怎樣了?劍癡究竟怎樣了?

蕭靈的驚呼聲沒有逃過這些人的耳朵,立刻有兩人向蕭靈所在的樹杈上爬去。

蕭靈也知道再也無法隱藏身形,更不會再作任何留手,勁弩一松。

在極短的距離之中,對方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就被弩箭釘入了胸膛。

蕭靈輕巧一躍,剩下的一人見對方弩機來不及上矢,不由得大喜,而對方又是小孩子,哪還會有不手到擒來之理?

蕭靈沒有閃避,就在那漢子的手臂離她還有六尺,而也正是那漢子得意欣喜之時,蕭靈的嘴上多了一根近尺長的蘆葦桿。

那漢子來不及細看,也來不及想那根蘆葦桿究竟為何物之時,突感胸口一麻,一道銳利的勁風透體而入。

一道死亡的陰影升上心頭,那撲至的大漢依然躍高了三尺,卻再也無法進一步接近蕭靈,身形跌落於火堆之中。

蕭靈並不驚慌,她身離地面兩丈多高,雖然樹下的茅草已經著火,但火焰卻無法卷到這個高度,只是熱氣逼人。

“小心了,靈兒!”淩通卻是極為關心蕭靈的安危,忍不住驚呼道。

蕭靈心頭一熱,極頑皮地在樹幹之上跳了兩跳,躍出火勢範圍之外。

昌久高卻把肚皮給氣爆了,想不到今晚是被兩個小孩給耍了,此刻見木屋已經燒塌,猶未曾見有人逃出,唯有那幾只狗狂吠而逃。

蕭靈正自得意,突然腳下一緊,一根不知從何處襲來的軟鞭若毒蛇一般卷住她的腳踝,她來不及驚叫一聲,就被掀下樹來。

握鞭之人乃是一個光頭漢子,只見他目露兇光,對這接連損失他兩名兄弟的小女孩是恨之入骨,所以一出手就是殺招!

蕭靈驚慌之中,仍不忘揮手一撒,一蓬灰末直蓋而下。

“啪……”蕭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雖然她會輕功,可這一摔仍痛得慘叫一聲,眼淚都滑出了眼眶。

那光頭漢子正準備繼續施以殺手,突然覺得一陣昏眩,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便轟然倒地。

蕭靈很快爬起,可勁風突至,本已跌得暈頭轉向的她哪有抗拒之力?

淩通更是大驚,一驚之下,昌久高的大杵已經幻成一幕黑影,有若天羅地網般罩下,勁氣之猛,幾乎讓淩通有些窒息。

要知道,昌久高曾是昌義之屬下的第一猛將,力大無比,雖然人並不是很高大,但一根鐵杵卻重達一百三十六斤,確實是一個絕不能輕視的高手。

只憑對方這一手,淩通就知道自己的功力和臂力仍差對方一籌,只有趨避一途,但蕭靈遇險使他已經亂了方寸。

“當!”一聲爆響,淩通禁不住“噔噔噔……”倒退數大步,手臂酸麻無比,卻未能切斷對方的大杵,畢竟重兵刃占優勢,且對方在功力之上又彌補了兵刃許多的缺陷。

“哧……”淩通匆忙之中仍甩出兩柄飛刀,他與蕭靈之間的距離不近,知道出手援救已是鞭長莫及,更何況他的處境也不很樂觀。

倉促中的淩通,兩柄飛刀的角度雖準,但卻力度不夠,對方輕而易舉就將之擊落,於那攻擊蕭靈的賊人根本起不了作用。

當蕭靈被刀風驚醒過來的時候,三柄刀距離面門已不到兩尺之距,嚇得她一身尖叫,在尖叫的同時,只覺得腳下一滑,仰面跌倒,卻是有人重重地拖了一下長鞭。

三件兵刃全都斬空,但蕭靈卻是嚇得閉上了眼睛,自以為非死不可。

昌久高並不想給淩通任何喘息的機會,他本以為對方只是個小孩子,剛才那一杵便足以將之擊斃,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卻只將淩通震退了幾大步,甚至沒有受傷的痕跡,反而還能乘機發出兩柄飛刀,那他的功力之高,的確是出乎昌久高的意料之外,一個如此年輕的人,卻身具如此功力,將來豈不是一個極為可怕的禍害?是以他的殺意極濃!

淩通見蕭靈避過致命的一擊,可心頭仍是叫苦不疊,因為在他的身形未穩之際,已有五件兵刃朝他斬來。

對手根本就不管他是不是個小孩,更不講什麽江湖規矩,一心要置淩通於死地。

百忙之中,淩通只得倒地一滾,以極快的速度幾個翻身,在背上被劃開兩道刀痕之時,終還是避開了五件要命的兵器。可是情況一點好轉也沒有,隨著一股強大的壓力只讓他喘不過氣來。

昌久高的鐵杵以君臨天下之勢猛砸而下!

淩通暗叫這次完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回劍格擊。

“嘭!”一聲悶響,淩通只覺得臉上一熱,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入鼻子之中。

沒死,淩通有這個感覺,昌久高的那一重杵並沒擊在他的身上,代他而死的人,是那用鞭的禿頭。

可憐的禿頭,在昏迷之中被大杵擊碎了腦袋仍懵然不覺。

一個昏迷的人自然不會舍身救人,援助淩通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

黑暗之中,淩通仍能一眼辨出對方就是劍癡,在這要命的時刻,劍癡不知是從何處躥出來的,淩通沒有看見,就是昌久高也未曾發現,因為在他的大杵擊碎禿頭的腦袋之時,就已經感覺到劍癡的存在。

似是黑暗中逸出的魔鬼,那濃濃的殺氣,且似乎無所不在的氣機,讓昌久高不得不放棄對淩通進行攻擊的念頭,因為他並不想死!

蕭靈腳上的那根軟鞭突然豎起,像是一條噬人的毒蛇,不是攻向蕭靈,而是射向那攻擊蕭靈的三名漢子。

蕭靈的身體突然如羽毛般飛升,當她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竟在樹杈之上,而她剛才所處的位置上,立著的人正是陳志攀。

淩通和蕭靈都有些吃驚和不解,明明見到他們在那小木屋之中,而小木屋被燒穿屋頂之時,他們都未曾出來,那他們究竟是從哪兒出來的呢?

不單是淩通與蕭靈感到吃驚與茫然,就連昌久高也大為不解,因為此刻出現的不止是劍癡和陳志攀兩人,而是那一群盜走失魂草的人都在此時出現了,可剛才自己明明見到這些人沖入了那小木屋,這一切……

但他根本沒有機會去思考,此刻的戰局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局式。在人手之上,劍癡這方此刻已占了優勢,昌久高本來有四五十人,但此刻卻只剩下十餘名;在武功上,對方比起劍癡這群人要遜色一些,而淩通除了怕那個昌久高之外,對付其他的人還不是輕松無比?配上那一柄鋒利無比的寶劍,真如斬瓜切菜一般,殺得興致大起。

蕭靈望著地上火頭四起,雖然身在高處,可再也感覺不到北風的寒冷,反而有些熱熱的感覺,盡管地上的廝殺十分慘烈,但她卻對此不以為意。

劉承福推開房門,低道了聲:“請!”

劉瑞平和劉承東諸人的眼神全都落在來客的身上。

蔡傷淡淡一笑,道:“她是我的義女淩能麗。”

劉承福順手又拉上房門,淩能麗輕輕地掀落頭上的鬥篷,露出讓人心醉的絕世容顏,就連劉瑞平也禁不住心頭顫動了一下。

“能麗見過義父、兩位老爺子和劉家小姐。”淩能麗的落落大方之態,更襯出一份清靈而純美的韻味。

劉承東和劉傲松望了望她,禁不住又回頭看了看劉瑞平,若讓他們評說誰更美一些,只怕他們永遠也回答不出來。

唯有蔡傷依然平靜,世間萬物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失去鎮定。

劉承東此刻才真的明白為何劉文卿會如此迷戀這個女子,此刻也不會為劉文卿的表現感到驚訝了,試想一下自己,如果倒回三十年前,會否做出同樣的傻事呢?想著禁不住再次打量了淩能麗一眼。

淩能麗眉目之間蘊涵幾縷淡淡的落寞,那堅定果斷的眼神,一股自骨子裏透出的野性的確是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抗拒的。

“伯伯準備用淩妹妹來易容成我嗎?”劉瑞平心中有些酸酸的,但語氣卻是極為平淡地問道。

“不錯,我的身邊有位易容高手,可以讓她的容貌與瑞平變為一模一樣。”蔡傷極為自信地道。

“那太好了,既然這樣,大將軍又有什麽可擔心的呢?只要破解之法得當,令郎恢覆本性豈不是很容易之事?”劉承東道。

蔡傷澀然笑道:“但願如此,只是天下間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風兒的可怕之處,他自小與獸為伍,培養出了超乎常人的覺察力,他可以憑其敏銳的第六感覺辨別出一個人的身份。我擔心的是在這之前,他已經對瑞平進行了觀察,以他的敏感,只要在之前對某人觀察過幾次,就是再好的易容之術,也很難瞞過他的眼睛,如果讓他發現這處破綻,事情就會難以預料了。”

眾人有些難以相信,難道世間竟會真有第六感覺?真會有這比野獸更可怕的人?

那些死於亂山崗的人,屍體也很快便卷入了火海之中,風極大,火頭蔓延得很快。

戰局已定,唯留下燒焦的地面一片狼藉,淩通極輕松地拭去劍上的血跡,扶下樹杈上有些膽顫心驚的蕭靈。

“通哥哥,你背上受了傷,還在流血呢。”蕭靈關心地道。

“沒事,小意思!”淩通故作無所謂地道,目光卻落在劍癡那蒙面之上,不甘心地狠聲罵道:“我還以為你這老不死的死了呢?害得老子苦等了那麽多天,原來你早一步跑到這兒來溜達了。”

眾人禁不住一愕,誰也沒有想到淩通一上來就罵開了,而且還是對他們老大這般無禮地謾罵。

“小東西幾日不見,也還像模像樣,只是越來越沒體統了,若再這般大呼小叫的話,老子定叫你屁股開花。”劍癡也笑罵道。

眾人又是一楞,才明白這老少兩人本就是相識,而且還交情不淺。

陳志攀有些奇怪地問道:“淩兄弟怎的跟來了呢?”

淩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那大胡子一指道:“其實,今天他來找你之時,我就已經發現,因為當初與這位老兄有過一段……嘿嘿……交情,是以,我就跟在你後面出了城來,誰知道,在這裏遇到這麽多朋友。”

那大胡子也幹笑了兩聲,神情微微顯得不怎麽自然,眾人卻有些不明白淩通口中的交情是指什麽,不過看淩通的表情和那大胡子的神態,就可知其中的關系定不簡單。

劍癡心知肚明淩通所指,卻也不挑明。

“咦,你們是怎麽從木屋中出來的呢?我明明看見你們都在木屋之內呀!”蕭靈大惑不解地問道。

陳志攀笑了笑,道:“我們是從地底下鉆出來的,你們自然看不到了。”

“你們到底是些什麽人?”昌久高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哈哈……”眾人望了一旁被制住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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