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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刀臨魔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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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傷與鐵異游自積金而返,他們的確是不想讓魔門中人有好日子過,不僅僅只是因為使蔡傷重傷這麽一回事,更可惡的卻是對方竟膽敢將蔡風煉制成毒人!

在蔡傷的心目中,罪該萬死的自然是金蠱神魔田新球,蔡風變成毒人,他乃是罪魁禍首,更有長生與付彪的仇始終擱在蔡傷的心頭。

以蔡傷十八年前的性格,就是天涯海角,也會追到金蠱神魔殺之洩恨,但這十幾年佛學的修養,使得他性情大變,殺意銳減,修身養性之下,不想再過殺戮的生活。特別是蔡風生死下落不明之時,更是令他心灰意懶,只想找一無人之處,靜靜地度過後半生。可卻因情深意重的太後胡秀玲,使他不得不再沾紅塵之事。但是,在得知蔡風猶未死的真相,且變成毒人,而大兒子和二兒子及幾位忠心耿耿的家將仍活在世上的消息,竟使他再一次振作,激起了昔日的雄風,雖然隱居之心仍在,但鬥志卻是異常強烈。

這次南行,蔡傷除打算到陶弘景所住之處走一遭外,卻也有意會一會各魔宗的宗主,因此他們直接來到昌義之的府上。

“什麽人?可有拜帖?”守門的護衛見蔡傷與鐵異游行上大門的臺階,仍然不肯下馬,不由得出口相詢。

“拜帖就在這裏!”鐵異游冷冷一笑,鐵袖輕拂,兩名護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飛跌而出,撞在大門的兩椽上,暈了過去,連慘叫聲都未來得及發出。

蔡傷淡淡一笑,並不以為意,他今日前來,的確是沒有打算好好地與之談判,他也不想讓自己的敵人過得很愉快!

蔡傷和鐵異游並沒有下馬,而是策馬緩入侯府,這一舉措,似乎立刻吸引了府院內眾家將的目光。

這些人全都是江湖老手,察顏觀色的本領絕不差,一看蔡傷和鐵異游的架勢,就知來者不善,紛紛向兩人包抄過來!

鐵異游根本就不曾將這些人放在心上。

“來者請下馬!”一名領頭的家將攔在馬首之前沈聲道,語意中稍稍有些不客氣。

“去把昌義之叫出來!”鐵異游更為不客氣地喝道。目中無人之態,只將這些家將氣得心火亂冒,但看這兩人氣勢不凡,也不知究竟是什麽人,竟不敢得罪。若是得罪了大人物,侯爺怪罪下來,只怕也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不由得耐著性子問道:“不知二位找我們侯爺有何貴幹?可有拜帖?”

鐵異游望了望那十數名家將,冷冷地道:“我們是要他交出一個人,也不需要什麽拜帖。”

“朋友,這裏可不是酒樓茶館,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那家將首領冷哼道,眼中充滿了敵意。

“的確,這裏不是酒樓茶館,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撒野的,但像我這種人卻是可以——”

“以”字方落,鐵異游已比那家將首領搶先一步出手,那人也是個硬手,他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自然知道該怎麽辦,是以想先下手為強,但他快,鐵異游比他更快!

那人的劍剛剛刺出去三尺,想劃斷鐵異游的馬首,但卻發現劍已經動不了,竟是鐵異游的兩根指頭,猶如鐵鉗一般緊緊夾住劍身,而鐵異游的眸子中射出無比冷厲的精芒!

那人駭然之中猶未回過神來,就覺得雙目一痛,眼前一暗,禁不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鐵異游的兩指已經插在他的眼中,口中冷哼道:“有眼不識泰山,要之何用?”

“呀……”眾家將想不到鐵異游竟如此兇殘,一出手就廢掉了老大的眼睛,頓時全都如發瘋的野獸一般撲了過來。

鐵異游一聲冷哼,那家將老大手中的劍竟極為靈活地到了他的手中,有若靈蛇般閃過一道青芒,蕩向攻來的兵刃,而腳下不斷地踢出,快若疾風,在眾家將還來不及後撤之時,竟被踢翻了五人,而他們手中的兵刃也不知什麽時候掉在了地上。

鐵異游並沒有存心要這些人的性命,是以出腳並不是很重,但卻足以使他們毫無再戰之力,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鐵異游這一舉措震住了剩下的幾名家將,他們似乎沒有想到對手竟是如此可怕,舉手投足之間就重創六人,他們哪還敢再戰?自知再戰只會落得同伴的下場,倒不如不戰。

“你到……到底是什麽人?”那幾名家將聲音有些顫抖,怯怯地問道,一臉戒備和驚懼之色。

“你們還不配問,快去叫昌義之出來答話,否則就燒掉他這狗屁侯府!”鐵異游狠厲地喝道。

若不是在侯府,這些人定會四散而逃,而眼下是人家找上門來的,不可能有逃走的機會,再說也不能逃。眾將家只得硬著頭皮回應道:“我們侯爺有事仍未回來。”

“那你們府上誰還可以代替昌義之說話?”鐵異游冷聲問道。

“有貴客光臨,真是我府之幸,只是我們侯爺有事未歸,不知二位有何要事,就由我代辦也是一樣!”一個蒼邁而雄渾的聲音自府內小院傳來。

鐵異游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向那小院門口望去,卻見一紅光滿面的老者大步行出,似乎極有氣勢,身後跟著一隊充滿殺氣的家將,顯然是得到消息匆匆趕來。

那老者剛一走出小院之門,立刻斜眼向鐵異游與蔡傷瞅來,但只行幾步,他臉上的神色瞬即變得慘白,禁不住駭然呼道:“蔡傷!”

這兩個字一呼出,猶如驚雷在眾家將耳中炸開來一般,那本與鐵異游只相隔丈遠的幾名家將,駭然再次倒退數步,像是遇到瘟神一般,驚異地望著鐵異游與蔡傷。

“你這老兒倒是還有眼力,想來也不會是沒有身份之人,你就將金蠱賊魔田新球交出來吧。”鐵異游冷冷地瞟了那老者一眼,無情地道。

那老者在四丈外停住腳步,卻不靠近鐵異游,聲音有些懼意地道:“什麽金蠱賊魔,我根本就不認識。”

“你少跟我裝蒜,今日若是不交出金蠱賊魔田新球,就燒掉這狗屁侯府,殺個雞犬不留!”鐵異游充滿殺機地道。

老者擡眼望了望蔡傷,吸口氣定了定神,道:“堂堂天下第一刀,豈是不講理之輩?我們根本不知道金蠱賊魔是誰,如何交人?若是知道,一切自然好說。”

“那好,你就把祝仙梅交出來也是一樣!”鐵異游沈聲道。

那老者的神色微微一變,掩飾不住內心之驚駭,卻故作平靜地道:“真是好笑,我們侯府倒像是專為你養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了,向我們要一些連我們根本不認識的人,豈不讓天下同道恥笑嗎?”

“明人眼裏揉不進沙子,你到底交不交?”鐵異游大步向那老者逼去,冷酷而充滿殺機地道。

那些家將剛才吃了鐵異游的苦頭,這一下竟不敢輕迎其鋒,駭然倒退。

“哼,我們侯府可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我尊重蔡傷是個人物,若是你欺人太甚,就是明知鬥不過,也不能任人淩辱!”老者聲色俱厲地道,一副不願屈服的架勢。

鐵異游對這種表現剛強之人不知見過多少,怎會在意?冷冷地道:“對於一個沒有誠意的人,我不想說得太多,那似乎只是在浪費口舌!”說話之間,他的腳步並沒有停下。

老者知道沖突已是不可能避免的,不由得一聲低喝道:“你欺人太甚,我也不用給你面子了,上!”

那些家將雖然知道鐵異游很厲害,但礙於老者的威儀,也不得不飛撲而上,眾多兵刃自四面八方一齊攻到。

鐵異游腳步一挫,身子一旋之際,長劍繞身而劃,灑下一片如傘般的芒影。

“叮叮……”一串脆響過後,鐵異游竟像滑溜的游魚一般自兵器的縫隙之間穿了過去。

那些家將一陣驚愕,鐵異游已經再次出劍,卻並非攻向那一群家將,而是攻向那老者。

那老者也心下駭然,鐵異游動作之利落,運勁之巧妙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始終都以為最可怕的敵人只是蔡傷,卻沒想到鐵異游也會這麽難纏,武功高得可怕。老者身後的幾名家將一直都是冷眼旁觀,對鐵異游剛才穿過第一批家將的身法並沒有太大的驚訝,但鐵異游的這一劍,卻讓他們心神大震。

鐵異游知道,最厲害的對手就是那老者,至於眾家將,他根本就未曾放在眼裏。是以,在他擊出這一劍之時,絕對與對付那些家將的手法不一樣。

老者依然沒有出手的意思,因為他知道,根本用不著他出手,自然會有人對付鐵異游的攻勢,雖然鐵異游的劍法極為獨特,也極為可怕,卻並不怎麽放在他的眼中,這是他對自己的信心,也是出於心底潛在的一種傲氣。

“噝……”出手的是四名劍手,四位家將。老者身後的十大家將只動用了四位,在他們認為,這似乎足已成了鐵異游的榮耀,能迫使四人同時出手,的確是很難得的。但鐵異游的心中卻感到有些不屑!

這些人的武功的確是有極為獨到之處,甚至算是異常厲害,但他們仍是小看了鐵異游。

四柄自四個方向攻來的長劍,織成四張劍網,跳躍閃動之間,大有削骨靡肉之氣勢。

劍氣之聲,猶如滴入熱鍋中的冷水,發出蒸騰細響。

空氣被擾得渾濁一片,鐵異游竟如雲雀般沖天而起,然後再倒射直下,手中的長劍,灑下一幕光雨。勁風激射中,傳來一陣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

鐵異游的身形再次被彈起,四劍合擊之力的確不同凡響,這幾名家將的身手確實是先前那些家將所不能比擬的。

鐵異游的下擊之力,也大得駭人,竟使四名劍手踉蹌倒退,只差點沒一屁股跌坐於地。

那老者的眼中顯出一絲驚駭,但他身後的另外四名家將也在此同時飛了起來,各人手中兵刃挽起無數綻放的劍花,倒像現在是一個充滿生機的春天。

蔡傷依然安坐於馬上,根本就不在意眼前的一切打鬥,也似乎對鐵異游的生死並不關心,滿含笑意的眼神,卻讓人感到一陣心悸。

鐵異游一聲長嘯,手中的長劍竟裂成無數碎片,然後噴射而出,拖起一陣鐵嘯,刺入那一片劍花之中。

“叮叮……”碎片之下,那千萬點劍花閃沒、淡去,露出四張驚駭的面孔。

一縷縷若有若無的劍氣割破所有礙手礙腳的空氣,在四人的面前幻出一朵奇花。

這才是鐵異游的劍,一直藏於他身上而不為人知的劍,但這一刻卻以無與倫比的形式,爆射而出。

空中的四名家將駭然疾墜,他們不想死,所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閃避。但鐵異游的劍早在他們心中深深地烙上了死亡的陰影。那種似乎無堅不摧、無孔不入的氣勁,已經自他們的肌膚躥入他們的體內。冰寒的殺意,凍僵了他們的每一根神經。

“鐵異游!”那老者忍不住驚呼出聲,雖然他並不認識鐵異游本人,但卻認識鐵異游那獨一無二的武功!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他並沒想到這不顯眼的中年人,竟是曾在南朝紅極一時的鐵異游!他知道,若對方是鐵異游,他若還不出手,那麽這四條人命,只會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亡!絕不會有第二條路好走,因此,他不能不動。

老者出手,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快”,包括他的身體,都化作一道碧芒,插入了鐵異游的劍式之中。然後,只有一聲沈悶得讓人耳鼓發麻的爆響,劃破天際,直沖雲霄。

鐵異游的身子如隕石一般墜落地上,那老者卻飛出數丈之遙才飄落於地,白須飄飄,臉上泛起了一陣異樣的紅潮。

“總管,你怎麽了?”那幾名家將駭然驚問道。

老者緩緩擡起一只手,示意眾人不要擔心,也不要說什麽,自己卻並不開口,定定地望著鐵異游。

鐵異游心中也有些駭然地打量著眼前這能夠硬擋他一擊的老者,語氣有些凝重地道:“你是碧簫書生昌鳳府!”

“你是鐵異游!”那老者再次肯定地道,顯然已平覆了心頭翻湧的氣息。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就知道任何謊言都是無濟於事的,金蠱賊魔與祝仙梅究竟去了哪裏?”鐵異游又逼近了數步,冷冷地問道。

“我說過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昌鳳府還從來都沒有怕過誰,更不受別人威脅!人死也不過是一個必須的過程,別說是你鐵異游的問話,任何人來問都一樣!”那老者極為硬氣地道,神情極為堅決,眉目生威。

鐵異游冷酷地一笑,寒聲道:“既然你堅決要與這兩個賊魔同流合汙,我也不用客氣,你接招吧!”說完,大步緊逼而上。

那八名家將知道厲害,也知道今日之局只有慘敗一途。單單眼前這被稱做鐵異游的人就如此可怕,還有那安坐於馬上的天下第一刀客蔡傷根本沒有出手,豈會有勝算之理?不由得呼道:“總管,你先走,這裏交給我們好了!”

昌鳳府也知道今日若是苦戰下去,只要蔡傷一出刀,自己只會有陣亡的結局。螻蟻尚且偷生,他豈會想白死在這裏?不由得向蔡傷瞟了一眼,身形突然暴退,射向小院的大門。

鐵異游見昌鳳府瞟向蔡傷,就知道他有溜走的打算,不由得劍式一緊,使出他成名的絕招——鐵異游!

氣機突然變得猛烈,充滿了毀滅的能量,猶如颶風繞行著鐵異游成錐子一般釘入八名家將的劍陣之中。

那八人禁不住心中顫抖起來,那純粹是一種心理的壓力,不過,這種壓力卻不是來自鐵異游,而是自他們頭頂滑翔而過的一條雄偉身影。

那是蔡傷,蔡傷的動作竟比鐵異游快得多,他帶著異樣的霸氣,以那種特殊氣勢完全擊潰了那八名劍手的心神。

蔡傷並沒有出手攻擊那八名家將,也輪不到他出手,更不配他出手,他要找的只是昌鳳府,逃入小院中的昌鳳府!

蔡傷若疾風一般拂過小院的高墻,昌鳳府的身影只不過離他三丈遠。

昌鳳府自然感覺到蔡傷的存在,因為蔡傷那強大的氣機一直緊緊擾惑著他的心神,他甚至感到蔡傷的殺機自每一個毛孔透入他的心底。冰涼涼的感覺,幾乎使他精神完全崩潰。但他卻知道,他絕對不可以停下,絕對不可以崩潰,否則,只會是死路一條!

蔡傷眼角閃過一點黑影,卻是幾塊巨大的假山石飛射而至,拖起一陣銳嘯,氣勢極為驚人。

蔡傷並不感到奇怪,若是這院中沒有機關陷阱,那才真正讓人覺得奇怪。不過,他卻沒有想到飛過來的竟是幾塊大石頭。

當然,若是箭矢之類的,蔡傷根本就不會將之放在心上,那根本不可能穿透他的護身真氣,但這巨大的假山石卻是無知重物,雖不鋒利,卻有著極強的震傷力,這用來對付蔡傷這類級別的高手,絕對比用箭矢更有效。

蔡傷也不敢毫無顧忌地任由巨石撞來,他的身子疾沈而下,向地上落去。

“嘩——”地面竟在剎那之間裂開,一簇簇長槍向外彈出,更有箭雨紛飛而出。

這下倒的確出乎蔡傷的意料之外,他雖然知道這小院之中定是機關滿布,但仍想不到會如此精巧而狠辣。但眼下已沒有機會容他細想,大袖一拂,由底下攻來的勁箭四散而開。同時腳底灌註如螺旋般的勁氣,竟硬生生地踏上那鐵槍之上。

“呼……呼……”幾塊大石自頭頂呼嘯而過。

蔡傷毫無損傷地立在槍尖之上,借力如利箭一般向昌鳳府疾追而去。

昌鳳府早知道,這點機關絕對不可能難住蔡傷,否則,也不會幾十年來,無人能壓下他的聲名。能得天下武林公認的人物,絕不會是浪得虛名。其實昌鳳府根本就不用回頭,也知道蔡傷逃過了機關,因為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蔡傷那充滿壓迫性的氣機與濃於烈酒的殺機,他知道,機關激怒了蔡傷!

“刷——”一張長滿倒鉤的大網,鋪天蓋地向蔡傷兜頭蓋來。

蔡傷根本就不會在意,因為他的速度,絕對會在大網落下之時穿過網區,這網對他來說,卻像是毫無威脅!

“嘶——”卻是另一張大網自地面上疾升而起,擋住蔡傷前行的通道。一支支雪亮的利鉤因大網疾升而拖起“噝噝”厲嘯,氣勢十分驚人!

蔡傷一聲冷哼,斜掌如刀,疾斬而出,一道柔和紅艷的氣勁凝成刀形,在虛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

“裂——”一聲脆響,上升的大網猶如風化了的破布一般,裂成兩半,而蔡傷的身子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嘩——”一座假山竟裂開一道石門,昌鳳府一頭躥了進去,石門在蔡傷剛到的前一刻緊緊合上。

“轟——”蔡傷一掌按上石門,竟將石門擊成碎塊,一陣輕煙裊裊而出,帶著一陣甜香撲鼻而來。

蔡傷微驚,第一時刻屏住呼吸,望了黑暗陰沈的石洞一眼,聽到昌鳳府的腳步聲遙遙傳來,知道已經錯過了抓住對方的機會。

“主人,那老賊跑了?”鐵異游的身形飛掠而至,問道。

蔡傷苦笑道:“還是被這只老狐貍算計了,讓他溜了!”

“外面那八個家夥相信也應該知道金蠱賊魔的下落,我們就去問問他們。”鐵異游狠聲道。

蔡傷望了那仍在外湧的輕煙一眼,道:“好!”

兩人又迅速轉回大院,但眼見之處,卻呆住了,只見大院之中空蕩蕩的,除了血腥之氣和一片狼藉之外,竟連一個人影也沒有。剛才受傷倒地的屍體竟全都似從這個世界蒸發了一般,不見了蹤影,斷劍仍在,甚至連他們的兩匹戰馬也癱死在地上。顯然在鐵異游進入小院之時,有人帶走了這些人,並殺死了他們的坐騎。

院中四處都是機關,何況仍有一些未曾受傷的家將,要帶走這些人,殺死兩匹馬,的確不是一件難事。

“他娘的!我真是糊塗!”鐵異游氣惱地一拍腦袋,罵道。

“這不能怪你!”蔡傷淡然道。

“讓我放一把火燒掉這個鳥府,看他們還能不能一直龜縮在地底!”鐵異游怒道。

“不要傷了女眷!”蔡傷微微有些不忍地道。

“是!”鐵異游說完縱身向內院掠去。

“莊主,是游四!”立於寨頭之上的何禮生沈聲稟告道。

“哦,是老四來了嗎?很好,開寨門。”葛榮一喜,吩咐道,同時大步跨上寨頭。

寨頭的士卒立刻換上葛家軍的大旗,插於寨墻上空,杏黃色的大旗迎風獵獵作響。

寨外不遠的山坡之上,游四的眼中射出欣喜而歡暢之色。

“那是莊主!”有人忍不住歡叫道。

“嗯,果然是莊主,太好了,杜洛周完了!”游四喜道。

“報告四爺,有兩路大軍向這裏進發!”一名身著藍衫的飛鷹組弟子急急忙忙向這邊跑來呼道,神色間顯得有些急慮。

“兩路兵馬?”游四駭然問道。

“不錯,一路好像是杜洛周的援軍,一路應該是朝廷的兵馬!”那人道。

“他們離此有多遠?”游四冷靜地問道。

“大概還有二十餘裏,觀看揚起的塵土,應該各自在萬人左右。”那人稟道。

游四這才松了口氣,自信地道:“走,我們先入寨,由莊主定奪!”

那藍衫漢子這才發現寨墻之上插著的旗幟。

游四策馬歡呼著沖入寨門,卻看到滿地似釘成了刺猬的屍體,幸存的戰馬早已經被拴系好了。游四心頭不由得一陣激動,迅速飛身躍下馬來,跪伏在葛榮的身前恭敬地道:“游四參見莊主,恭喜莊主大事順成!”

葛榮淡淡一笑,快慰地道:“你的話總是如此讓人開懷,又如此實在,起來吧,讓你受驚了。”

“如此一點小事,若算是受驚的話,游四也真是對不住莊主的栽培了。”游四絲毫不在意地道。

葛榮欣賞地望了他一眼,讚許地點點頭,向何禮生指了指道:“他就是老五!”

游四一驚,扭頭望了望這位身披鐵甲的年輕人,但見他深沈的面容散發出狂熱的朝氣,更有一股來自骨子深處的傲氣和氣勢。

“禮生見過四哥!”何禮生恭敬地道,神情顯得異常誠懇。

游四忙還禮道:“五弟何用客氣,咱們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見外,只是五弟比我想象之中更為英武。”

“四哥過獎了!”何禮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葛榮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的笑意,道:“你們兩人一見投緣,真是我軍之福,今後大家齊心協力,共創明日之天下!”

“齊心協力,共創大業!莊主神威,定得天下!”游四呼出前兩句,何禮生竟毫不思考地呼出後兩句。

兩人呼聲一起,四下的士卒,全都舉臂高呼:“齊心協力,共創大業,莊主神威,定得天下……”

游四和何禮生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一種心神意會的感覺卻成了一股暖流,流遍他們全身。

葛榮伸出一只大手,游四和何禮生立刻會意,也全都伸出手來,壓在葛榮的手心,三顆心竟有種說不出的默契。

游四和何禮生心頭一陣激動,葛榮如此親切地對待他們,他們覺得為此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葛榮卻知道,自這一刻起,他讓這兩人任何一個去死,對方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是以心頭升起了一種得意。

“莊主,探子來報,似乎有兩路兵馬向這邊奔來!”游四像想起了什麽道。

葛榮與何禮生同時一驚,變得無比冷靜,葛榮淡然問道:“他們離此還有多遠?”

“大概二十裏左右!”游四道。

“知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人馬?”葛榮又問道。

“據探子來報,對方的人馬可能各在一兩萬左右,確切的數字還不知道,我已經派探子再探了。”游四認真地道。

“可能是他們看到那升上天空的狼煙,才會如此匆匆趕來,其中肯定有一路是杜洛周的人馬!”葛榮迅速判斷道。

“這次支援的兵馬乃是由石離軍系的燕鐵心帶領,若只有一兩萬人,可能他們只是在發現狼煙後匆忙趕至,應該是準備不充足!”何禮生分析道。

“若是這一部分大軍,我並不放在眼中,但是我們卻不能損失自家的兵力,而杜洛周的人馬,我也不想他們有太大的損傷,‘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葛榮毫不掩飾心中的想法道。

游四和何禮生極為明白葛榮的心思,不由得同時笑道:“這有何難?”

葛榮眉頭微微一松,悠然問道:“你們有什麽好主意,不妨說來我聽聽?”

游四望了何禮生一眼,何禮生示意他先講,他便不客氣地首先道:“我看這裏杜洛周的降軍極多,只要差遣一部分人回到杜洛周的本營,加上我們早已安排的人手,相信奪權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而石離、斛鹽的軍系將領燕鐵心,其本身是一個極傲之人,這種人有勇而無謀,只知道眼前的利益,目光短淺,像此等人要不要都無所謂。我們只要將大軍向西南方向撤出這座山寨,剩下的就是他這路義軍與朝廷軍隊狗咬狗的時候了,我們即可坐收漁利,更可在奪權之時,少了這礙手礙腳的家夥。”

葛榮微微頷首,扭頭向何禮生望了望,淡然問道:“老五有什麽看法呢?”

“四哥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我只想就奪下新樂城方面說一說。朝廷軍隊若能在這麽快的情況下趕來,定只有新樂的駐軍可以做到,他們看到狼煙升起,自知道是我們與杜洛周交戰了,因此就趕來坐收漁人之利。若是如他們推算的話,我們兩路義軍這次的確要吃大虧,但事實上,他們卻算錯了。那就是一個時間差,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完完全全解決此局。在行軍打仗之中,最重要的即是時間,誰快,誰就有更大的勝算;誰快,誰就能出奇制勝。因此,今日我們是已經勝券在握!”何禮生興奮地道。

“你是說,我們利用這段時間差,給對方以重擊?”游四也禁不住激動地問道。

葛榮眼角的笑意不斷擴大,最後滿臉都是笑意了。

“不錯!”何禮生肯定地道,頓了頓,又接道,“我們完完全全可以打下一場十分漂亮而完美的仗!”

葛榮淡淡地點了點頭,道:“繼續說!”

“朝廷竟一下子調集了一萬多兵馬趕來,那麽新樂定已駐兵大減,守城的力量削弱。若是我們能在這個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攻城,那麽新樂城自然是不堪一擊。雖然他們仍有不可忽視的力量在守城,可由於城內早有我們的內應,只要兵力充足,相信不會很難攻破。而這趕來的官兵當然會遇上燕鐵心的兵馬,燕鐵心定是看到狼煙才匆匆趕來。狼煙主要是告急,他心中自是十分火急,在不明就理之中,也不知是我軍還是官兵來攻,當他們遇到官兵之後,必會一陣強攻。而我們卻完全可以退出這山寨,在一旁坐觀虎鬥。而官兵得知新樂被攻後,肯定會軍心動搖,要回兵援救。而此時,他們在軍心渙散、疲於奔命之下,鬥志大減,我們就可順道出擊。而我更可乘機混入燕鐵心的軍中,若是在此時燕鐵心突然死去,主帥之權自然落入我手,那時,莊主讓我軍再兩頭合擊,官兵焉有不敗之理?而這一股官兵的大隊人馬被滅,我們再全力進攻新樂,何愁堅城不破?”何禮生意興無盡地道。

“好,果然妙策。但是,我們如何攻擊新樂呢?”葛榮淡淡地問道。

“我們攻擊新樂,只不過是一種形式,並不是真想或真能一舉奪下。我們可以營造出一種攻擊新樂的聲勢,而我們眼下的大軍可分為兩部,一部做出攻擊新樂的氣勢,卻是截斷官兵的退路,不給官兵有任何會合之機;而另一路則是伺機奪取燕鐵心的兵力。攻城之兵,則可立刻飛鴿傳書,大概只需一兩萬人馬足矣。當然,也可由莊主親自去指揮。但飛鴿傳書,主要是縮短時間,以最短的時間作出最有效的準備和攻擊。”何禮生肯定地道。

“好,好一個以最短的時間作出最有效的準備和攻擊,老五果然是個用兵奇才,就依你的計劃行事,立刻撤離山寨。這裏的一切便全都交給你來處理!”葛榮暢快無比地道。

“那我立刻給李將軍傳書。”游四也不由得喜道。

“好,瑣事就由你準備了。”葛榮吩咐道。

“四爺,高歡諸人身上的穴道被制,我們無法為之解開,還請四爺出手。”土鼠組的組長迅速行了過來,稟道。

“哦。”游四這才想起滿身血汙的高歡和尉景,沈聲問道,“他們在哪裏?帶路!”

那漢子迅速領著游四來到一座營帳之中,只見高歡、尉景諸人平躺在地上,臉上的血汙已被土鼠組的兄弟擦洗幹凈,血衣也已脫下,在傷口之上撒下了金瘡藥和止血膏。

游四心頭微微松了口氣,知道幾人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那破損的衣衫之上的道道鞭痕,確實讓人觸目驚心。

營帳之中已經生起了幾個大火爐,倒沒有外面冷,將近臘月的天氣,的確很冷。也幸虧今年竟出奇地沒有下雪,而且今日的天氣極為晴朗,但氣溫依然十分低,再說北方的風也是不同凡響。不過,幸虧葛榮及早地為士卒們準備好了棉衣,到目前為止猶未曾發生過凍傷之事,的確是值得欣慰之事。

游四伸手把了把高歡的脈門,輸入一道真氣,立刻察覺被封的穴道,運勁疾拍,但是卻沒有一點反應。這下子卻把游四給楞住了,他有些不服氣,一連試了幾種解穴的手法,卻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反倒他額上微顯汗跡。

土鼠組眾兄弟的神色間也顯出焦灼之意。

游四擡頭籲了口氣道:“我也無法解開他們的穴道,只好請莊主親自來一趟了。”

昌義之的侯府火頭四起,但卻不見有人自火海之中躥出。

鐵異游知道,府裏的諸人很可能自地下的暗道中潛走了,昌義之必定在府下建了許多秘道,以備逃生之用。在這戰亂紛繁的年代,若是誰沒有為自己預留後路,幾乎是不可能的。越是有權有勢的人,就越知道珍惜生命。

大火很快驚動了守城的兵將,這還得了?侯府被焚,可是一件大事!是以官兵迅速趕來,城守也為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坐在馬上,神情極為慌亂地指揮著眾人救火,而更多的百姓則是在看熱鬧。

蔡傷並不想耽誤太久,因為他已經聽聞劉家送親的隊伍已到河南境內,若是再不趕去的話,只怕情況會再生變故,而尋找金蠱神魔等魔頭之事,自可待日後再說。因此,在官兵趕到之時,兩人已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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