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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以智鬥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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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箭已將弓弦擠壓得極滿,自響過馬蹄聲後,此刻全都靜寂無聲了。

山野之中充斥著揮之不去的殺機,一貫冷靜的游四,此刻手心也禁不住冒出汗來。腦子在飛速運轉,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杜洛周竟能如此準確地掌握他們的地點,難道是高歡出賣了他?可是這有些不可能,那不僅僅是基於他對高歡和尉景的信任。更何況,若是高歡刻意要出賣他,根本就不必讓他行出軍營。在軍營之中,以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抗衡那麽多的人呢?即使有百條命也不夠死。那麽杜洛周又怎會如此快趕來呢?

杜洛周沒有騎馬,他的身後和身前都布滿了盾手,而他夾在中間,依然是那麽顯眼,渾身散發著一種野性而狂悍的氣息,眸子之中,眼光在柔和的深處可以發掘出冷酷而狠辣的精神所在。

“老四,你的確是個人才,到了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為什麽莊主這般看重你,為什麽你如此年輕卻有著這等威信,若誰有你這般人才相助,相信定會很輕松。依我看,年輕一輩中人,除了那個已死的蔡風外,大概已經沒有人能夠與你相比了。”杜洛周語意很誠懇地道。

“過獎了。我再厲害依然逃不過你的算計,依然無法擺脫做階下囚的命運,這又何必說呢?”游四冷然道。

“哈哈哈!”杜洛周一聲輕笑,認真地道:“老四,何必如此說呢?十位兄弟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你其實根本不用做階下囚,只要你一句話,就可以任你做我的軍師,將來榮華富貴,我絕對不會忘了你!”

“你要我歸順於你?”游四冷眼相望道。

“這是你唯一的選擇。”杜洛周深沈地道。

“你錯了,我還可以選擇死!”游四傲然道。

杜洛周的眼中射出極為冷厲的神芒,淡淡地籠罩著游四,悠悠地道:“你覺得那樣做值得嗎?”

“這個世上本沒有什麽值不值的問題,只有原則與信仰以及良心!沒有原則與信仰的人,始終只會是隨波逐流的可憐蟲!”游四不屑地道。

“我不知道葛榮有什麽好,其實他是個地地道道的愚人,值得你如此為之犧牲嗎?他總是自以為了不起,其實只不過是戲臺上的小醜而已。他的每一步棋都在我的算計之中!”說到這裏,杜洛周緩緩地拍了拍手掌。

馬隊迅速向兩邊一分,從中間行出幾匹戰馬。

游四的眼中閃過一絲駭異,一陣恐懼自心底升起,一時之間竟失去了分寸。

那幾匹戰馬之上,赫然是不知生死的高歡和尉景及幾名高歡的親信。他們滿身鮮血,卻不知是誰的血液。

這是怎麽回事?到底破綻在哪裏?高歡和尉景在前一刻還好好的,現在卻成了如此模樣,紕漏出於何處呢?游四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底。

“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其實,也沒什麽,只是因為我對葛榮太熟悉了,他的那點雕蟲小技又怎能瞞得住我?沒有任何人想對付我會不付出代價!無論對方是誰!”杜洛周冷酷而得意地道。

“你殺了他們?”游四冷冷地問道。

“那倒沒有,高歡的確也是個難得的人才,也為我立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只可惜這樣的人才走錯了門道。我不想養一只吃裏爬外的野狼,那只會步上葛榮的後塵。”杜洛周淡淡地道。

游四心頭松了口氣,卻知道高歡是否已死,其結局都是一樣。以杜洛周的性格,豈會容忍一群對他有威脅的人留在身邊?不能被己所用的人才,就不能讓別人得到,那只有死路一條!

高歡和尉景身上仍在滴著鮮血,殷紅、刺目,像是死神的眼淚。他們沒有絲毫聲息,也不知道到底受傷有多重。

“鮮於兄,我一向都極為看重你,你是否會讓我失望呢?”杜洛周似乎極為悠閑地問道,神情一片傲然。

“杜兄會相信我嗎?”鮮於修禮淡然問道。

“這件事情的確有些麻煩,不過若是肯用心去做的話,相信沒有什麽事情是辦不到的。”杜洛周毫不作偽地道。

“那就是說,杜兄根本就不敢相信我,如果這樣,我們又怎麽可能有合作的關系呢?”鮮於修禮冷冷地道。

“有些事情是可以改變的,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可以給鮮於兄一些時間。說實在的,目前我並不是很信任,也不能很信任你。”杜洛周並不作偽地道。

“爽快,直接!既然這樣,那我們所謂的合作,就是你給我找一個極為偏僻幽靜而安全的地方讓我住下,然後讓我慢慢想啰?”

“大概就是這樣,但你沒有選擇,我知道你是一個真正懂得生命美好的人。”杜洛周不客氣地道,神態之間大有傲視天下之氣概。

鮮於修禮變得默不做聲,他真有些後悔聽信了杜洛周的話,否則,又怎會身陷於此?更不會連累游四,真是得不償失,後悔莫及。杜洛周所說的並沒有錯,要想活命,就必須接受他的要求,否則,杜洛周絕不容許他們活著離開!而眼下的形勢,根本就不可能與杜洛周相抗衡,若說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其實,只要杜洛周此刻一聲令下,他們這一批人立刻就會成為箭靶,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游四卻在思索,究竟是什麽地方出了紕漏,使得這次行動功虧一簣?他根本想不到,其實杜洛周早就算準了葛榮會有這番刺殺計劃,正如杜洛周所說,他太了解葛榮了。而且游四早已經列入他的目標之中,雖然,他知道要殺死游四還有些困難,但以他手下的奇人異士,要盯住游四的行動卻非難事。

杜洛周很清楚游四在葛榮眼中的位置,對於刺殺他的事情,負責之人絕對不會是普通人,那就必是游四無疑!因此,他盯住游四並非是沒有道理的,而游四被人盯住了仍是懵然不知,還依然去與高歡會合、接頭。本來在游四一走入敵方營地,杜洛周就可以殺死他,但杜洛周卻不想錯過獲悉內奸的線索。對於高歡,他本就稍有些懷疑,這下子卻由游四完全證實了,他自然會毫不客氣地就對高歡施以無情的攻擊。但他仍不想殺死游四,因為他發現鮮於修禮的存在,也就將殺死游四的任務交給了鮮於修禮,從而更好地施行他的一石二鳥之計,把鮮於修禮推到葛榮的刀鋒之下。而他只是在軍營中,迅速對高歡的勢力進行攻擊。

高歡被召去見杜洛周,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幾乎毫無反抗就已遭擒,被杜洛周以皮鞭及重刑嚴加拷問,而石離、穴城、斛鹽三地的軍系對高歡早有怨隙,如此機會,自然將高歡打得死去活來。尉景也遭到同樣的下場,只是高歡與尉景十分硬朗,極夠義氣,死也不肯吐露出半句軍情。杜洛周在氣惱之下,就帶著他們趕到鮮於修禮與游四糾纏的地方,意圖讓高歡死心。可卻沒想到,游四憑著一張嘴,竟說服了鮮於修禮,使之和好,這下子的確大出他的意料,但卻慶幸自己的趕到,否則,游四和鮮於修禮和好,對他可是有百害而無一利。若讓游四和鮮於修禮各返其營,更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但他的出現,卻更出乎游四與鮮於修禮的意料。

而這一切,卻非游四之資質所能夠想象的,只是他知道肯定是什麽地方出現了紕漏,而使這次的行動功虧一簣,但悔之晚矣。也只有這一刻,他才明白杜洛周的厲害之處。但有一點值得慶幸的是,高歡和尉景應該沒有出賣他,否則,以杜洛周的個性,就不會將他們帶到此地,更不會對他們施以重刑了。想到這裏,游四不禁豪氣頓生,死又何妨?

“杜洛周,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誰都知道你不會安下好心,與你合作遲早總難免一死,不如幹幹脆脆來個了斷更好。爽爽快快、利利落落豈不痛快?誰想與你這種魔頭合作?”游四譏刺道,神情凜然,大有視死如歸之氣概。

“好,有個性,只是有個性的人,往往最容易喪命,我看你也是差不多了。”杜洛周冷冷地道,語氣之中充滿了殺機。

鮮於修禮眉頭微微一皺,但他卻知道,若是與杜洛周合作,那只有一條路,就是被軟禁。這種階下囚的滋味,他卻不想品嘗,那將會是生死完全由杜洛周所控制,根本不會有人格和尊嚴可講,而他更清楚對方的意圖——杜洛周想借他招攬到更多的人力,使那些只信服鮮於修禮的人全都投入到他的麾下,從而達到一種擴大實力的效果。但終會有一天,杜洛周還會殺了他,而且絕對不會用很長時間。因此,與杜洛周合作只是一種空談,根本就不符合實際。

游四感覺到一絲異樣,絕對不是來自杜洛周的壓力,也不是因為死亡的威脅,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可能會生變,因此心跳不由得加快起來。

“既然你們冥頑不化,我也就成全你們吧!”杜洛周雙目中閃過一絲冷厲的殺機,狠狠地道。

弓箭手的大弓很快就由各個方向對準了游四諸人,只要游四諸人之中,有誰動一下小指頭,就可能成為一只只長滿羽箭的刺猬,絕對沒有僥幸的可能。也許像游四和鮮於修禮這般高手還可以稍稍做出反擊,但卻是絕對無濟於事!

杜洛周的手緩緩擡起,只要他一揮,天空中必定滿是勁箭。

鮮於修禮和游四的鼻尖都滲出了汗水,神經繃得極緊極緊!

“慢著!”游四突然出聲喝道。

這死寂而壓抑的氣氛暫時得到了緩解,杜洛周的手也停在虛空之中不再移動,冷冷地望著游四,神情中微微有些得意地問道:“怎麽,你想通了嗎?”

游四心頭隱隱感到了一絲希望,希望卻並非來自杜洛周,那種感覺他太熟悉了,因此,他需要時間。

游四苦澀地一笑,道:“說實在的,我的確不想死,因為我還很年輕,假如我不死於戰亂之中,也許可以再活幾十年。這個人世雖然對許多人來說是充滿了悲哀和無奈,有太多的辛酸和痛苦,可我感覺不到,因為我一直都很幸運,一直都未曾受過什麽大不了的痛苦。這一生,我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去做,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如此死去,我的確有些不甘心。可是我知道,我的幸運全都歸功於莊主,沒有他,就不會有我的今天,因此,我知道今日定然逃不過一死,因為,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輩。若此刻我背叛了莊主,那這一輩子我將會背著陰影而活,這,我做不到!可現在我就要死了,還有很多話卻不能不交代,也可以說是有些遺言要說吧。我希望你能看在咱們曾同為葛家十傑的分上,去為我傳達些遺願,卻不知是不是奢望?”說著,游四深深一嘆。

杜洛周一呆,擡起的手又緩緩收回,那些緊繃的勁箭也都松了松弦。

杜洛周深深地望了游四一眼,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惋惜和遺憾,如此忠心之人為何偏偏會成為一個敵人?如此忠心的屬下也的確很難找到,可卻是他不得不殺的對手!

“你說吧,只要我能夠做到,而不違背情理,定會為你辦到!”杜洛周冷漠的聲音中,透出幾縷堅決的誠懇之意。

“那我先行謝過了。”游四欣慰地道。

鮮於修禮也向游四投以敬佩的一瞥,神情顯得十分安詳。

“我的第一個遺願,就是能讓我娘的後半生不再受苦!”游四淡淡地道。

“你娘還在世上?”杜洛周和眾人大奇問道,顯出難以相信的神情。

“不錯,我娘的確仍活在世上。我自三歲時,就跟師父上山,而我娘卻一直受著莊主的救濟度日,直到我下山,投入葛家莊之後。但我娘不願跟我入莊享受榮華富貴,於是我就在和莊一個小村中買下了一塊田地,我娘便寄居於那裏。世間除了莊主和我之外,大概再也沒有外人知道我娘的存在,現在我要死了,卻不想讓我娘受到戰亂之禍,她年歲老邁,沒人保護,我希望你能夠看在我們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分上,派人去保護她,或派人通知莊主,他定會想辦法做好的。你只要說我娘在和莊塘口鎮下漁村,他就會知道怎麽做了,因為莊主並不知道我娘住在哪裏。”游四黯然道。

“好,這一條我可以為你做到,還有什麽遺願未了,就一並說出來吧!”杜洛周淡漠地道。

“我的第二條遺願,就是請你到任丘王家走一趟,通知王家的應花不要再等我了,請她另擇佳偶,就當我只是一陣吹過的風,淡去好了。請她也不要為我的死傷心,我死了之後,你就從我的脖子上取下那塊龍形玉佩,一並交還給應花姐,這是她給我的定情信物。”游四神情越來越黯然,那種將要告別人世、告別親人和愛人的感覺的確讓人心酸而無奈,鮮於修禮此刻竟很理解游四。

“好,這一條,我也定會做到,你就放心地去吧!”杜洛周微感黯然地道。

“我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夠把我的屍首葬在平山之上,這樣可望得高,且山水風光好……”說到這裏,游四一聲長嘯,單手飛快一拉鮮於修禮。

杜洛周立刻感到事情有變,還沒來得及下令,就聽得“轟——”的一聲爆響,接著滿天都是飛揚的塵土和樹木。

鮮於修禮一驚,身子竟隨著游四飛快地陷入地下,跟著就是他的屬下和游四那十八名屬下,全都向下陷落。在此同時,一陣可怕的弦響及驚叫聲傳入他們的耳中!

整個地面竟完全塌陷,包括杜洛周的身前和身後。戰馬狂嘶亂叫,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而驚嘶!

杜洛周一聲長嘯,身子拔空而起,但自地底飛射而出的勁箭,若亂竄的蒼蠅,使得他根本沒有機會去發號施令。

射向游四和鮮於修禮的勁箭盡數落空,只有幾名移身不及的屬眾被勁箭射傷。

天地一片混亂,地面上的泥土和草木有若長鯨噴出的水一般,高高揚起,使得杜洛周那些騎兵滿眼昏花,根本就看不出人影在何處。

跟著就是地下埋藏的火藥爆炸之聲,杜洛周那井然有序的隊伍此刻全都潰不成軍,讓杜洛周心驚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遠處營地中升起了告急的狼煙,顯然是有敵人入侵,而且攻勢強大。這一切幾乎讓他的心全都亂了,這才開始後悔剛才中了游四的詭計,被游四的緩兵之計拖延了這麽長時間,給了地底下的敵人充足的時間準備。這可謂是極為失敗的一招,但眼下要命的勁箭亂竄,卻是非擋不可。

藤盾一揮,杜洛周身子借箭的沖力一扭,向最外圍的一匹空馬撲去。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杜洛周那麽幸運,地底下躥出來的不僅僅是勁箭,還有短矢強弩,加上那些炸藥的威力,只使得杜洛周的隊伍人仰馬翻,亂成一團糟。更可怕的,卻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地底下有多少敵人,只得盲目地胡亂放箭,胡射一氣。

游四身形很快落實,這種死裏逃生的感覺的確讓人大為振奮,那潛在而被壓抑的戰意竟無限地擴湧。

“謝謝你出手相救!”鮮於修禮由衷地握住游四的手道。

“我們是朋友,對嗎?”游四坦然道。

“對,我們是朋友!”鮮於修禮歡快地道。

“四爺,莊主親率大批人馬來援!”黑暗中傳來一聲極為恭敬的聲音。

“太好了,你們趕到得真及時,若再遲來一刻,那你們恐怕只會見到我的屍體了!”游四歡喜地道。

“屬下該死,讓四爺受驚了!”那人誠惶誠恐地道。

“這個時間正到位,不必自責,一共前來了多少弟兄?”游四沈問道。

“飛鷹隊的兄弟有五十人,再加上我們土鼠組,合起來共有一百七十名兄弟!”那人回應道。

“好,幹得好,給我將這些賊子殺個痛快,拖住杜洛周,給莊主更多的時間!”游四興奮地道。

“屬下明白,這就去下令發動總攻!”那漢子又若幽靈般消失於黑暗的地洞之中。

鮮於修禮不由得心中大為駭異,由於他剛由地面上落入地洞中,一時適應不了那種昏暗的光線,竟沒有看清對方的面孔,但從對方的腳步聲可以聽出,其武功造詣絕對不低。

“鮮於先生有沒有興趣與我上去殺個痛快?”游四笑問道。

“算我一份!”鮮於戰勝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顯得極為興奮。

“好!就讓杜洛周這家夥嘗嘗我們的厲害!”鮮於修禮豪氣幹雲地道。

“來吧!”游四一聲低呼,身子猶如破水的飛魚,沖過灑落下來的塵土,直透地面。單憑感覺,就連珠射出三箭,一氣呵成的三箭在他身子落地的前一剎那完成。

慘叫之聲傳來之際,剛好是游四甩出手中大弓之時,跟著他的身子猶如破霧的海燕,瘋狂掠入那已四處奔散、潰不成軍的敵隊之中。

鮮於修禮和鮮於戰勝對游四的身手也不由得咋舌,年紀如此之輕,武功卻這樣高明,將來的成就肯定超過他們那是毋庸置疑的。

游四剛才壓了一肚子的悶火,神經一直繃得極緊,這一刻得到發洩的機會,可真若猛虎出山,兇悍得難以想象。

鮮於修禮和鮮於戰勝死裏逃生,使得戰意大盛,也變得兇猛無倫。

這些追隨杜洛周而來的騎兵屬於杜洛周的親衛,人人馬上功夫極好,武功也並不壞,但與游四和鮮於修禮比較起來,卻差了不止一個級別。特別是游四和鮮於修禮兩人手中的奇門兵器,一個是月形彎刀,一個是飛爪,根本就是無跡可循,又是在眾人驚慌失措之時,如何能夠抵擋?

斬馬腿,切人頭,有若砍瓜切菜一般,地下仍是箭雨不斷,泥土亂飛,那些突然由地上冒出的兇器或殺手,根本沒有半點征兆,只殺得杜洛周和眾兵將心驚膽寒。

這土鼠組曾在沙漠中用來對付刀疤三,那時卻沒有今日人多,但卻盡是高手。這種穿行於地下的本領和技巧,本是由馬叔設計的,卻被葛榮用來作戰,並取到了難以想象的戰果,神不知鬼不覺,的確能起到震撼人心的作用。

“杜洛周,你別走,就讓我們來分個高下吧!”鮮於修禮怒吼道。

游四和鮮於修禮身形疾旋,一路向杜洛周逼去,他們對杜洛周倒是充滿了殺機。

杜洛周本想重整旗鼓,再行攻擊,但是得知營地受敵攻擊,心懸兩頭,根本無心戀戰,高呼撤退。

那些親衛本來就全無鬥志,被杜洛周如此一呼,全都調轉馬頭向營地沖去,情況亂得不可開交。

游四諸人剛才窩了一肚子怒火,此刻知道葛榮親來,那肯定是一切都有所準備,豈會再有顧忌?不由高聲呼道:“兄弟們,給我殺!”

隨著杜洛周而來的五六百人馬,此時竟然全無還手之力,皆因鬥志盡喪,根本就無法提起戰意,而杜洛周自己也無心戀戰,更不知道入侵的敵人究竟是哪一路,且有多少人馬。

如果一支軍隊連主帥都沒有戰意,那這一仗根本就不用打了,註定只有敗亡的結局。

土鼠組的兄弟全都躍出地面,盡皆是一身黑色緊身衣,他們的兵器竟是鐵鏟、短鋤之類的,但每人身上都負有大弓勁弩,一躍出地面,就瘋狂地對杜洛周所領的眾騎兵一氣亂射。雖然他們的速度無法追及騎兵的戰馬,但勁箭在射程之內卻極有威力。

慘叫、馬嘶、怒吼和吆喝,山野之間的平靜被撕裂得一幹二凈、點滴無存。

游四和鮮於修禮等少數人已奪得戰馬,尾隨杜洛周眾騎兵之後,狂追猛殺,箭箭不空,但幾人也不敢太過緊逼,若離開了大部隊,杜洛周只要抽出小部分人馬,就可將他們順順當當地幹掉。

當杜洛周的騎兵馳出勁箭的射程之外時,五六百戰騎卻只剩下三百餘騎,死傷過半,卻仍未摸清楚敵人究竟有多少,這對於杜洛周來說,不能說不是一個慘重的失誤。

杜洛周雖然聰明,但也不明白為什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中,他們竟可以挖空地下,造成如此大的一塊地方塌陷,而又全無半點征兆,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其實,以葛榮的智慧,杜洛周自是難以相比,可笑他還自以為對葛榮之事了如指掌。殊不知這些年來,葛榮在暗中又訓練出一批極為厲害的年輕好手,他們全都是葛榮潛在的力量,除游四等少數幾人知道外,根本就不為外人所知。這一批好手,全都是由巧手馬叔為他們制造的精巧殺人利器,包括這種迅速開挖暗道之術。

馬叔不僅是個設置機關的絕世好手,更對土木之術精通得駭人,而這些卻只是他平日當做兒戲一般授給陽邑小鎮上的獵人,主要是用此對付那些來犯的官兵。馬叔在陽邑能夠只僅次於蔡傷和黃海,並非是偶然。蔡風極為尊重馬叔,也與他關系最好。

葛榮是個有心人,竟把馬叔這種奇門異術用到了戰場上。試想,用這種方法攻城,的確會產生極佳的效果,更容易出奇制勝。上次由蔡風所領,在沙漠之中大發神威。沙漠之中的沙質極松,雖然要挖空它極難控制黃沙的流動,可是在沙漠之中,他們根本不需挖空,幾乎是如魚得水,因此在沙漠中潛行,根本不是一件難事。而這山坡之上,泥土甚厚,偶夾有小石塊,開挖起來就有些麻煩,但一百多人合力,以馬叔的奇術,要挖空這麽一塊地面,還是一件極為輕而易舉之事,但要瞞過杜洛周這等高手卻也並非易事。所以,他們繞開杜洛周,挖到其身後。而游四由於曾參加過沙漠的阻擊,對這地下行動的感應就十分敏感,因此才能夠及時施以緩兵之計,以有遺言留下為由,杜洛周果然中計。

葛榮所訓的這一批秘密好手,分為飛鷹組、土鼠組、惡虎組及戰龍組四大組,每組皆有三百餘人,組合起來,的確是一支極為可怕的力量。但這卻非外人所能知道的,同時也顯示出葛榮的可怕之處。

鮮於修禮望著這一個個身手異常敏捷、一身黑色勁裝的土鼠組隊員,心頭泛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深深地感受到葛榮的可怕之處,心中暗想:幸虧剛才未向游四施以殺手,否則的話,只怕此刻已被這些人亂刀分屍了。但想到將來要面對如此之多神出鬼沒的對手,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寒意。

杜洛周的心中也泛起了寒意,他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的敵人潛至,而自己依然毫無所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眼前卻是事實,這些由地底潛出的敵人的確太可怕了,杜洛周雖然心痛自己騎兵的傷亡,但知道這已經是無法挽回的局面,兵敗如山倒,根本不可能扭轉局面,懊惱之餘,卻又暗自慶幸那些人並沒有坐騎,否則乘勝追擊,只怕死傷會更多。

此次恐怕是杜洛周作戰以來,敗得最慘的一次,皆因對方出奇制勝,使得他根本就沒有準備的餘地。

甩脫追兵,剩下的三百餘騎很快就會合起來,這些勁騎全都是追隨杜洛周多年的好手,剛才事出突然,對方先聲奪人,使得他們一下子失去了鎮定,又因杜洛周有令撤退,才會敗得如此慘重,但若真是在戰場上交鋒,這些人全都是以一當百的硬手。

“大王,我們殺回去,將那些狗賊殺個片甲不留!”一名猛漢憤怒地提議道。

“是呀,大王,我們殺回去吧!”一群死裏逃生卻積滿怒火的騎士立刻附和道。

“有大軍來犯,我們必須迅速回營抗敵,不能被這一群人纏住,你們明白嗎?”杜洛周吼道,聲音中也充斥著抹之不去的殺機。

眾人一呆,這才明白為什麽杜洛周下達撤退的命令,全都不敢再有言語。誰都知道,一切必須以大局為重,因此三百騎頓時猶如旋風般向營地沖去。

游四諸人未能追至,因為他們被斷後的步兵所阻,這些步兵也極為勇悍,為了阻止游四追殺杜洛周,個個拼命廝殺,使得戰局也極為混亂。這是一些一手執盾,一手執刀的步兵,其中也有不少好手。

土鼠組的兄弟雖然個個武藝高強,但與這些不要命的人相鬥,仍顯吃力。飛鷹組的兄弟,那些暗器並沒有取到很大的作用,因為敵方的藤盾剛好克制了他們的暗器。所以,雙方只有真刀真槍地近身肉搏。

游四和鮮於修禮這一幹高手倒是毫無阻礙,那彎刀甚至可將藤盾劈成兩半。而鮮於修禮的一對飛爪,更是神出鬼沒,難以抗拒。鮮於戰勝的功力極為渾厚,一雙鐵腳,配合著手中的大刀,在敵群中橫沖直撞,只殺得全身浴血。

杜洛周雖然聽到身後慘叫不斷傳來,可是卻不能回頭營救,心中極為痛苦和矛盾。但他知道舍不得孩兒,套不住狼。他必須以大局為重,是以一馬當先,向營地飛奔而去。突然似有所感,身子一低,滑向馬腹。

就在杜洛周滑向馬腹的當兒,荒林中射出數排勁箭,有若飛蝗一般,標射而出。

奔馳在前的戰馬一陣嘶叫,然後怒吼著頹然倒下,杜洛周的戰馬也不例外。

杜洛周極為利落,就在戰馬前蹄一軟之際,他有若一團肉球,自馬腹之下飛速滾落於地,在身後戰馬踏來之前,移向一旁。

“嘩——”一張大網迅速罩下,跟著便見滿天灰白。

所有人都大驚,誰也沒有想到敵人竟有如此卑鄙的埋伏,不可否認,這種埋伏的殺傷力是巨大無比的。只是網的面積畢竟有限,前面數十匹戰馬和騎士立刻遭殃,在他們根本睜不開眼的時候,就成了亂箭的活靶。

後面跟來的騎兵不由得肝膽欲裂,如發瘋般放箭還擊,並剎住馬勢。

“嗖嗖嗖……”一根根飛索自一株株老樹上飛出,片刻之間,竟似在樹林之間連起了一張古怪的大網,使得眾騎兵陣腳大亂,再次飛出的不是勁箭,卻是強弩。

三百多名騎兵,幾乎死去五分之一,但對方究竟在哪個方位,有多少人,全都一片空白,似乎殺機處處皆是。

杜洛周險險逃出那石灰灑落的地面,心頭卻駭異莫名,這裏距他的營地只不過數裏之遙,而敵人卻在此從容布陣,這的確是太可怕了。但他根本顧不了這麽多,就在他立起身來的時候,數道勁風自他的身後襲到,勁道十足,可見攻擊者並不是普通之人,但這對於杜洛周來說,卻並不算什麽。杜洛周武功絕對可以列入江湖一流高手,這些二三流敵手,怎會放在他的眼中?但他卻不想被對方纏住,尤其是此刻。而他更怕的是敵勢極強,若是內憂外患之下,說不定結局會很難預料。當然他知道潛伏在此地的人絕對不會太多,否則,以他的暗哨應該不會發現不了。但是,就只這麽多的伏兵未曾被發現,就足以讓人心驚膽寒的了,可杜洛周卻根本就沒有細想的時間!

旋身、揮刀、劈敵,一氣呵成,有若行雲流水。

“當……”那攻至的幾件兵器猶如碎豆腐一般,斷成數截,鮮血激射。

杜洛周的刀,的確是柄絕世好刀,此刻沾上血腥,竟幻上了一層蒙蒙的氣霧,像是毒沼之中的氳氣,淒慘而怪異。

那幾名攻擊者似乎沒有想到杜洛周的刀鋒利如斯,一出手就斷去了他們的刀,並傷了他們的人,這的確太可怕了。就在對方一楞之間,杜洛周那柄籠罩著血霧的刀竟拖起了一抹淒艷的晚霞,橫過天空,再橫過眾人的心中,於是,生命已不再屬於那幾人,幾具屍體頹然倒下。

“噝……噝……”一陣極為細微的聲音自杜洛周身後飛襲而至。

杜洛周想也不想,血刀向後一揮。

“叮叮……”那飛射而至的細小毒針全都自動吸附於血刀之上,對杜洛周根本就起不了絲毫的作用,反而激起了他無限的殺機。

杜洛周一聲長嘯,身形如風一般撲入荒林之中,血刀拖起一條長長的尾巴,帶著一團血霧向伏兵們罩去。

殺氣在林間不斷擴散,刀風激得地面之上的沙石暴射。

刀未至,那強大無匹的霸氣早已刺入了每個人的心裏。

這是什麽刀?這是怎樣的刀法?杜洛周心中焦灼的火焰夾雜著無窮的憤怒和殺機,全都在刀上具體地表現了出來。

沒有人不知道這一刀的可怕,刀招也許並不可怕,刀勢也許並非絕對的殺機,但這是一柄無可匹敵的刀,一柄噬血的魔刀!沒有誰能輕迎其鋒,說穿了,就是任何兵刃都是不堪一擊的。那麽,誰想擋住這樣一刀,自然是必死無疑了!誰都不是傻瓜,誰都知道生命的可貴,因此,所有的伏兵都選擇了避!

伏於林間的人也絕對不是普通的伏兵,單從他們那若靈鳥般的身法可以看得出來。

杜洛周的刀勢落空,這似乎並沒有出乎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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