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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故學今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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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擎天和蔡念傷的神色微緩了很多,而顏禮敬合抱的雙掌並沒有推出去,神色間也跟著緩和下來。

呆子靜立於大樹之旁,恭敬地道:“多謝老爺手下留情!”

“你最後一招為什麽不攻?”顏禮敬淡淡地問道。

“我和老爺無冤無仇,老爺甚至對我有救命之恩,就是我再不知好歹,也不能向老爺出此招式,而老爺最後那抱月式是我根本無法攻入的。老爺手底下並未全力出招,呆子豈有看不出之理?”呆子誠懇地道。

顏貴琴、劉瑞平和秋月諸人望著那幾有水桶粗大的樹,望著被大樹打塌的房子一角,心中駭異莫名,要是這可怕的一招攻向自己,只怕就是有十條命也得見閻王了。

蔡念傷心中也驚駭不已,本以為這次自西域回中原,憑自己所學足以問鼎中原,卻沒想到這被稱做呆子的年輕人就如此可怕,其功力之高,武功之強悍並不下於他,這倒讓他有些氣餒。

“怎麽樣?”楊擎天突然冒出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蘭花流星手,禦風腳。最後一招似乎是由鐵異游所改創,果然大有關系!”顏禮敬突然歡笑道。

蔡念傷這才明白,顏禮敬剛才只是試探呆子的武功路數。顏貴琴也明白了過來。

呆子卻有些不解之色,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使的武功叫什麽名字。在他的記憶之中,只有如何使出這些武功,對於這些功夫究竟是怎麽來的,究竟叫什麽名字,他卻無法知道。

“老爺知道我的武功來自何處嗎?”呆子似抱著一絲希望地問道。

“天下間還有幾人能夠會這些高深莫測的功夫呢?還有誰能夠調教出這般好身手的人呢?你的武功來源我自然知道。”顏禮敬歡喜地道。

“還望老爺明示!”呆子渴求道。

“教你武功的人定是‘啞劍’黃海,但你體內的真氣顯然受過主人的點撥,道家真氣中又融入了佛家的真氣,你肯定和主人大有關聯。”顏禮敬歡喜地道。

“難道他就是三弟?”蔡念傷無比激動地道。

“什麽三弟?”呆子忍不住問道。

“不,他不是蔡風公子,蔡風公子我們見過,風公子和你雖有五分相似,但眼睛卻不同,神情也不一樣!”秋月認真地道。

“不管他是誰,我們先去葛家莊再說!”楊擎天道。

“對,先去葛家莊。琴兒,吩咐老三打點行李,明日一早起程!”顏禮敬果斷地道。

“是,爹!”顏貴琴有些不甘地應了聲。

葛榮的步伐有些匆忙,面上神色比打了一場勝仗的歡喜更甚。

蔡傷居然主動來找他。這些年來,蔡傷是他世上最親的一個人,他原以為今世將無法再與對方相會,沒有想到蔡傷今日卻找上門來了。

游四和裴二緊隨其後,身後更有幾名親衛。

蔡傷的到來,每個人的臉上都綻滿了欣喜之色,這似乎是對每個人無限的鼓舞。

當葛榮跨出內院大門之時,蔡傷那高大的身影已映入他的眼簾,蔡新元就像一個影子般緊緊地跟在其身後,隨同的卻有一頂軟轎。

葛榮不由得楞了一楞,但是他並不在意這些,他的眼中唯有蔡傷。

蔡傷嘴角的笑意如漣漪般綻了開來,葛榮也是他最親的人,蔡風去了,黃海去了,而葛榮與他就像是親兄弟一般,一起長大,這份感情絕對是假不了的!

“師兄,你終於還是來了!”葛榮語意中充滿了欣喜,眼中露出激動的神色。

蔡傷緩和地一笑,恬靜地道:“浪子也有回頭日,何況我還並非浪子!”

葛榮笑了,笑得很開心,很真誠。這些日子以來,他臉上的肌肉幾乎都繃得很僵硬了,難得能夠如此開懷地笑上一場。

“阿四,立刻去準備酒宴,為老爺子洗塵!”葛榮向一旁的游四喝道。

“游四先見過老爺子!”游四向蔡傷行了一禮,這才向後退去。

“裴二見過老爺子!”裴二恭敬地道。

“見過老爺子……”葛榮身後的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禮呼道。

蔡傷輕輕地揮了揮手,算是還禮。

葛榮迅速與蔡傷並排行入內院,路上之人無不恭敬行禮,行到最後便只有蔡新元和裴二相隨,再就是那頂軟轎。

“擡入內廳。”蔡傷淡淡地道。

葛榮微感詫異,卻也不多說什麽。因為他若連蔡傷都無法相信,想來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什麽人可以相信的了。

“你們也可以留在外面!”葛榮極為配合地道。

蔡新元和裴二很聽話地留在外面,蔡傷和葛榮雙雙踏入大廳,那幾個轎夫很自然地退了出去。

蔡傷輕輕地拂了一下衣袖,大門應手而關,這才大步行至轎邊,溫柔地掀開轎簾。

“師弟,我讓你看一個人。”蔡傷淡然道。

葛榮有些訝異地瞅著轎中罩著鬥篷的人,他敏感地覺察到好像和對方在哪裏見過面,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蔡傷悠然一笑,道:“秀玲,出來吧。”

“太後!”葛榮駭然低呼道。

轎中人優雅地揭下那黑色的鬥篷,露出嬌美而絕艷的容顏,正是當今的太後胡秀玲!

胡秀玲溫柔地拉著蔡傷的手,對葛榮淡然道:“我此刻已不是什麽太後了,而是傷哥的好妻子。”

葛榮滿頭霧水,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但眼前的事實卻不容他懷疑。

“不錯,她已經不再是當今的太後,此刻她只是一位極為普通的家庭主婦。”蔡傷補充道。

“那……那朝中豈不是大亂了?”葛榮有些疑惑地道。

蔡傷淡然一笑,道:“她是真太後不錯,但朝中仍然有一個假太後,所以朝中並不會大亂。”

“移花接木、偷梁換柱!”葛榮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地道。

“不錯,移花接木、偷梁換柱,你感到不可思議嗎?”胡秀玲恬靜地笑問道。

葛榮只覺得荒唐得有些可笑,不否認地點了點頭,道:“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但一切到了師兄的手上卻又非完全沒有可能。”

“撲哧!”胡秀玲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由得為蔡傷而感到驕傲,很輕松地偎在蔡傷的懷中,淡然道:“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太後也沒什麽好,那只是庸俗之人才羨慕的位置。對於我來說,榮華富貴有若糞土,人如不能盡興而活,就是每日坐上龍椅懷抱金山,也只是虛度一世!”

“好,好!我葛榮算是白活了,也只有這般奇女子才配得上我師兄。”葛榮忍不住叫好道,旋又抱拳歡喜地道:“恭喜師兄,師兄怎不通知小弟一聲呢?”

“我這不是來了嗎?”蔡傷笑道,聲音中卻有少許的傷感。

“師兄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葛榮敏感地問道。

蔡傷吸了口氣,道:“中原腥風血雨的生活的確是太讓人厭倦了,塞外苦寒之地也不會好受,我想遠遁海外,再也不想理會塵世之間的事情。”

“師兄要遠遁海外?”葛榮駭然問道。

“不錯,在海外找上一處仙島孤嶼,過一種自給自足的生活,與世無爭,豈不更好?”蔡傷聲音極為平靜地道。

葛榮的聲音有些幹澀,道:“師兄真的就不再理會中原之事了嗎?仇也不報了嗎?”

蔡傷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淡淡地道:“師弟怪我逃避責任嗎?”

“師弟不敢,紅塵瑣事也的確太過讓人心煩,太過讓人傷神了,或許師兄的選擇是正確的。紅塵往事如煙、如夢,人若是不能夠好好地享受生命,那他也就枉至世上走一遭了,任何人享受生命都是無可厚非的,若師兄心意已決,小弟會為師兄安排行程。我們的船隊,早已出海前往高句麗和新羅,甚至遠達扶桑,只要他們探好航海路徑,在海面深處尋到一處美麗的小島,的確可以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甚至可以在那裏建上屬於自己的王國。”葛榮微微有些傷感地道。

“那就有勞莊主了。”胡秀玲充滿向往地道。

“嫂子何用如此說?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在這個世上,我也只有這樣一個親人了,嫂子如此說豈不是見外了?”葛榮認真地道。

胡秀玲俏臉一紅,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她“嫂子”,這種新鮮的稱呼似乎極為刺激,與那種被人高呼太後的感覺截然不同,卻也中聽。

“我今日來此,就有此意。”蔡傷悠然道。

“這一點小事,只要師兄說一聲便行。”葛榮笑了笑道。

“我還要讓胡秀玲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你需得為她的身份保密。”蔡傷嚴肅地道。

“這一點師兄請放心。”

“傷哥,你不陪我在這裏嗎?”胡秀玲幽怨地道。

蔡傷輕輕地拍了拍胡秀玲的香肩,溫柔地道:“我還有一點小事待辦,辦完事情後,我就立刻回來。”

“你要去哪裏辦事?還不能對我說嗎?”胡秀玲輕怨道。

蔡傷不由得幽幽一嘆,道:“我有一種感覺,風兒一直都沒有死,他一定還活著!我想在這段時間去碰碰運氣,或許能夠探到風兒的消息。風兒活不見人,死未見屍,這一直是我心頭的一根毒刺。若是我不能在離開中原之前探察清楚,只怕我這後半生也無法安心地度日了。”

胡秀玲和葛榮的神色均為之一黯,誰都明白這對相依為命的父子之間的感情。蔡風對於蔡傷來說,幾乎比一切都重要,包括他的生命。蔡風的失蹤,是他今生最大的一個遺憾。

“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攔你,你順便通知我大哥,讓他把家眷和後事準備好。”胡秀玲溫柔地道。

“我相信他絕對是個聰明人,他定會知道該怎麽做,根本不用我們操心。”蔡傷肯定地道。

“你是不是還要進皇宮?”胡秀玲又問道。

“不錯,我還得去為假太後送上解藥,否則在下個月就是她毒發之期,那時定會朝綱大亂,使得爾朱家族大占便宜。”蔡傷點頭道。

“是呀,現在爾朱榮手握兵權,的確是實力驚人。”葛榮附和道。

“師弟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別為我的事而擔憂,我只能在莊上住幾日而已。”蔡傷道。

“莊主,酒宴已經備好。”游四在門外輕呼。

“好,現在什麽也別說,這幾日,就讓小弟與師兄歡聚一陣子,其他的日後再說,今朝有酒今朝醉!”葛榮爽朗地道。

“好,就讓我們兄弟倆,趁這難得的幾日好好聚上一聚吧。”蔡傷長長地籲了口氣道。

林靜風輕,偶有幾片雕零的枯葉自光禿禿的樹身飄落。

此際已是深秋,蕭條自是難免,北方的天氣尤其更早地進入冬天,寒冷似乎總是早早地就到來了。

這是顏禮敬離開寧武後的第三日行程。他們並不想太過靠近廣靈,畢竟劉家也是個世家大族,其聲望比之叔孫家更有過之而無不及,絕對不是好惹的。

此地,已過山西境內,眾人已經踏入太行山的範圍之內。

太行山山脈延綿數千裏,縱橫冀境南北,山區多為荒野之地。

顏禮敬一行十數人,卻全都是輕裝而行,走在後面的是幾名仆人,這一路上的衣食起居,就由這幾個人承擔。幾匹健馬,兩輛馬車,一路上也顯得有些紮眼,不過,所有的人全都改裝而行,畢竟對於爾朱家族和劉家的勢力仍有一絲顧忌。

官道極狹,通向葛家莊,只有這麽一條道路。

路的確極不好走,不好走倒不是因為道路極狹,而是因為路前方斜斜地插著兩根骷髏棒。

骷髏棒並不能擋住整條官道,但卻有一種異樣的震懾之力,濃濃的肅殺之氣自骷髏棒上散發出來,別具一番邪異氣息。

顏禮敬和楊擎天的臉色變得有些沈重,傻瓜白癡也知道這並不是一種好現象。馬車迅速剎止,在骷髏棒之前,不再前行,楊擎天與顏禮敬銳若利鷹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四周的環境,卻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象。

“爹,發生了什麽事?”顏貴琴自馬車中探出頭來,奇怪地問道,卻驚異地發現那插於路中間的骷髏棒。

“是爾朱追命的獨有標志!”顏禮敬淡淡地回應道。

“‘死神’爾朱追命?!”顏貴琴駭然道。

“是他們追來了嗎?”車中的劉瑞平也急切地問道。

“應該是他們追來了。”蔡念傷平靜地回應道,神情顯得稍稍有些緊張。

“那該怎麽辦?”海燕和秋月竟有些慌亂地問道,顯然是積威之下,對追兵畏懼甚深。

“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又有什麽可怕的!”顏禮敬行至車前,衣袖輕拂,那兩根骷髏棒有若風中的落葉一般飄開數丈,撞在一棵樹上,竟暴出一團幽森的藍光,燒了起來。

眾人心頭駭然,而顏禮敬卻絲毫不為所動。剛才那一拂,他根本就未曾與骷髏棒相接觸。

“走,大家小心戒備!”顏禮敬淡淡地道。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雖然闖過了這一關,但他們一定會再次攔截我們,那我們豈能一一殺過去?”楊擎天吸了口氣道。

“但眼下已經沒有回避的餘地了,後面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們必須闖過去!”顏禮敬深沈地道。

“駕——”呆子無所畏懼地暴喝一聲,驅著馬車便向前行去,顏禮敬緊隨其右。

行不多久,前途又發現兩根骷髏棒,悠悠地橫在道路之中。

顏禮敬腳一掃,兩顆石子掠出,剛好撞在骷髏棒之上。一溜火光順著石子的方向朝一旁掠去,官道之上並沒有任何阻隔。

蔡念傷被顏禮敬的豪氣所感,立刻鬥志大盛。

“好,就讓我們手底下見真章,他們爾朱家族有什麽了不起,哼!我們遲早總是要見面的!”楊擎天豪氣幹雲地道。

“你們看,那是什麽?”呆子驚奇地呼道。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一頂極大的敞轎平穩地放在一處山坡之上。敞轎之前輕垂著一道白色的紗簾,在山風中,敞轎孤零零地端放於山坡之上,顯得分外刺目和妖異。

“你們終於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似乎從地獄中傳來,是那般飄忽而陰森。

劉瑞平和顏貴琴禁不住相互望了一眼,顯然都看出了對方心中的駭異。

“二十多年不見,卻想不到你那裝神弄鬼的本性仍沒改變,真讓我有些失望!”顏禮敬冷漠地將聲音送出去。

“二十多年不見,你的嘴上功夫倒是進步了不少,沒讓我小看!”那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抹不去那濃濃的殺機。

“客氣了,還有什麽朋友不妨一起出來,何必藏頭露尾呢?這對於我們來說,全都是沒有必要的!”顏禮敬毫不客氣地道。

“哈哈哈,華陰雙虎果然名不虛傳,沒想到二十多年沒出江湖,仍然這般老辣成精,倒是我小看了你們!”一陣極為粗豪的聲音自山脊上傳來。

劉瑞平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無比,身子禁不住有些發抖。

“你怎麽了?劉姑娘。”顏貴琴奇問道。

“沒……沒什麽。”劉瑞平的聲音有些顫抖地回應道,卻更引起了顏貴琴的疑心。

“你認識外面那幫人?”顏貴琴目光緊緊地盯著劉瑞平,追問道。

劉瑞平知道,事到如今,再也瞞不過去了,不由得點了點頭,嘆氣道:“說話之人正是我爹!”

“是你爹?”顏貴琴好像是看見有人生吃蜈蚣一般驚訝得合不攏嘴。

“不錯,他正是我爹。其實,我並不是和劉家有仇,我是劉家的大小姐。”劉瑞平嘆了口氣,有些傷感地道。

顏貴琴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你一定感到很驚訝,請聽我說給你聽,你就會明白的。”劉瑞平看著顏貴琴瞪大眼睛的樣兒,也不想再隱瞞事實,就將逃婚的事一五一十地向顏貴琴細細述來。

顏禮敬和楊擎天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因為他們知道說話者是誰,也因此感覺到了今日局面的兇險,可是到了此刻,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回頭的餘地。

“真想不到居然能夠勞動劉家二當家的,真讓我們大感有面子呀!”顏禮敬聲音有些冷然地笑道。

“是呀,真想不到兩大家族現在聯手做起買賣了,的確不簡單!”楊擎天微微有些譏嘲地道。

“哈哈哈,兩位重現江湖,若是我們不能夠好好地相迎,豈不是太過怠慢嗎?”從山脊上轉出來之人竟絲毫不以為意地笑道,那紫赯色的臉容,配合著細長而銳若鷹隼的眼睛,在輕緩的踱步之中自有一種沈穩蒼豪的神氣。

蔡念傷的眼中閃出驚駭之色,他似乎並沒有想到這人竟會是劉家的二當家劉文才!更沒想到劉文才會與“死神”爾朱追命同時出現於這條隘道之上。

劉文才比眾人想象中的似乎要年輕很多,能夠成為劉府的二當家,在別人的印象中,應該全都是須發如銀的老者。可劉文才似乎很年輕,像豹子一般充滿活力,那笑意之中竟隱顯天真爛漫。這就是一種可怕,一種極度逆境的可怕!

其實,自劉府的老太爺移居潛心閣之後,劉府的大小事務就已經皆由劉加米和劉文才兄弟二人掌管,劉文才很自然地也便成了二當家。在江湖之中,劉家之人很少出手,不像爾朱家族一般,即使成了世家大族,仍然極為喜歡活躍於江湖中,只是已經沒有多少人敢去惹他們而已。但誰都清楚,劉家的勢力大得讓人難以想象,劉府的主人沒有人敢小覷!

劉文才更是很少出手,在神秘的劉家中,劉文才又成了其中的一個神秘人物,但顏禮敬和楊擎天卻聽說過,因為當年石中天曾與他交過手,所以在談到劉府中人時,石中天總會提到劉文才的武功。

知道石中天與劉文才交過手的人很少,只有蔡傷及八大家臣才知道,因為石中天並不喜歡提起當年這件事,對他自己來說,這似乎只是一種無奈的傷害。

二十多年前,劉文才的武功就與石中天不相上下,無論才智和武功都不輸於有蔡府智囊之稱的石中天,只是石中天沒有強大的家族在身後支撐,這才會使心愛的女人嫁入劉府,這似乎是一個極為疼痛的瘡疤,可石中天仍然不得不表示對劉文才的佩服。可見,劉文才的確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人。

顏禮敬在這十幾年中,由於生意的關系,所交往的人極多,因此,他一眼就能認出劉文才。但此刻確是已成騎虎難下之勢,不由得淡淡地笑道:“這可讓我們受寵若驚了。不過,看來,我們今日是劫數難逃了!”

那敞轎之中的冰冷聲音怨毒地道:“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又有什麽好說的?二十多年來,你們龜縮山林,本想看在你們茍且偷生這麽多年的份上,放你們一馬。可惜,你們卻不知好歹,連我侄兒也敢殺,今日只有一個結局,要麽你死,要麽我亡!”

“平兒,你還不出來見爹嗎?”劉文才突然聲音變得極為溫柔地喚道。

眾人不由得大奇,有些不明所以,唯有車廂中的幾人才明白。劉瑞平一聲暗嘆,低低地道:“他們不敢拿我怎麽樣,都是我連累了你們,你們就用我做為人質,可能還有逃生的機會!”

顏貴琴神色數變,有些欽佩地道:“我真佩服你的勇氣,或許不用你作人質,也可以把他們殺退呢。”

“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他們究竟帶了多少人來嗎?更何況,就是爾朱追命和我爹兩人就能夠纏上你爹和楊大伯,而蔡大公子和呆子及我們幾個人又怎麽能抵得住其他高手的攻擊?即使能夠抵抗,傷亡總是難免的,我們何不試著用這不費力氣的方法解決問題呢?”劉瑞平平靜地分析道。

“你太善良了。好吧,那得罪之處還望勿怪!”顏貴琴咬了咬牙道。

“你動手吧,禍由我起,即使用我的性命換回你們的生命我也願意!”劉瑞平堅決地道。

“平兒,你還不肯出來嗎?”劉文才那慈祥而寬宏蒼邁的聲音再次傳來。

“快動手吧。”劉瑞平催道。

“好,得罪了!”顏貴琴迅速拔出一柄刀子,抵住劉瑞平那柔滑白皙的脖子,推開車廂的門躍了出來。

“貴琴,你幹什麽?”顏禮敬一驚,奇問道。

顏貴琴不答,反向山頭揚聲道:“劉家的人聽著,你們的大小姐現在在我的手中,只要我手中的刀子稍稍動一下,就可殺死她一千次。若你們不相信的話,我可以給你們作現場表演,讓你們免費看看活美人變成死美人的過程。”

所有人都大出意料,顏禮敬和楊擎天這才恍悟,這位自稱被追殺的美人正是劉家的大小姐。

山頭之上的眾人這一驚卻非同小可,若是以楊擎天、顏禮敬二人的性情與為人,絕不會拿別人的女兒來做人質,他們華陰雙虎成名極早,而且行事都十分光明磊落,豈會以這種手段行事?因此,顏貴琴的舉措竟讓他們亂了手腳。

“想不到華陰雙虎也會有耍這種卑鄙手段的時候,真讓人大失所望。”劉文才搖了搖頭,冷冷地道。

“他就是我爹。”劉瑞平小聲道。

“哼,你便是劉家二當家的嗎?看來也不怎麽能幹嗎,思想迂腐、守舊,而且不念親情,真不知你是怎麽做父親的。大概你對你女兒不怎麽疼愛,覺得她很煩,對嗎?我若是殺了你女兒,你的煩心事不就一了百了了嗎?這可是一件大好事,你又何必吹胡子瞪眼睛呢?哦,對了,你眼睛不大管用,要不怎麽看不見拿刀子的是本小姐,而非我爹呢?真是老啰。”顏貴琴毫不在意地搶白一番,卻似乎成了一個長輩在教訓晚輩一般,輕描淡寫之中,直讓劉文才氣得臉都綠了。

楊擎天和蔡念傷不禁對顏貴琴的所作所為另眼相看,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嘴巴如此刁鉆,絲毫不饒人,而調子油滑得連他們也自嘆弗如。顏禮敬早就知道他這個寶貝女兒極為胡鬧,與人拌口那真是小菜一碟,和別人打架也是經常出現的事,否則也不會膽敢出手打傷太守的兒子,這一刻竟也將那胡鬧的本領用在這上面來了。

“你想怎麽樣?”劉文才聲音中充滿殺機地問道。

顏貴琴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想到劉瑞平對劉家的重要,對方絕不敢拿劉瑞平來做賭註,不由得強打精神,淡然笑道:“喲,你生氣了?沒這麽嚴重吧?也許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會當真就殺了你女兒的。你看她多美,我看了都心動,這眉、這眼,特別是這鼻子,讓人看了就神魂為之傾倒,我怎麽舍得殺她呢?大不了,只是割下她的鼻子,在她的臉上……”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手中刀子上移,在劉瑞平臉上比畫了一下,才接著道:“只這麽一兩下子而已。”

劉瑞平也嚇了一跳,女孩子最愛美,若是顏貴琴真的這麽劃幾刀,那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你到底想怎麽樣?”爾朱追命充滿殺氣的聲音飄了過來。

“你就是那個叫做‘死神’的爾朱追命呀,看來你只會殺人,其實笨得無以覆加。要不,我想怎麽樣你居然猜不到?簡直笨得要死!”顏貴琴毫不畏怯地淡然道。

“你想威脅我們?”劉文才冷冷地道。

“威脅你們?我有嗎?我只是見不得別人比我更美,姑娘家嘛,嫉妒心總是有的,我總以為自己是天下最美之人,今日卻見你的寶貝女兒比我更美,我不能讓自己比她更美,就只好讓她變醜一些啰。如果你理解一個美女心理的話,就不應該怪我,只能怪你擁有這麽一個漂亮的女兒。啊哈,要是她臉上有朵花之後,不知道是否還有哪位姑娘比我更漂亮?如果真有,那我再去給她們每人臉上也加上一朵花。”顏貴琴煞有其事地道,手中的刀子卻在劉瑞平的面前不斷地晃動,似乎在自言自語地道:“唉呀,到處都是一樣白嫩,應該從哪個地方下手才好呢?這下可有點麻煩了。”

劉文才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從來沒想到過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給耍上一回。身為一代宗主,怎叫他不怒?可是他卻看不出這小娃到底玩什麽虛實,只是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更讓人心驚,因為那種表情和語氣更讓人莫測高深,猜不出她下一步將會做出怎樣的動作。

“咦,美人兒,你爹的臉色怎麽如此難看?是不是生病了?你叫他小心一點,現在的天氣挺冷的,老站在山頭上,很容易著涼,在這荒山野嶺之中,我也感到極不舒服,他年紀如此大了,怎能挺得住呢?”顏貴琴以刀面拍了拍劉瑞平的俏臉,淡淡地道。

“貴琴,不要逼人太甚!”顏禮敬提醒道。他也弄不明白這之中到底是怎麽回事,心中暗想:以劉文才這等身份,豈能受一個小丫頭如此擺布?若是逼急了,他或許會連女兒的性命也不顧,那便很難說了。

顏貴琴眼見劉文才的眼中似乎都快噴出火來,也真不敢過於緊逼,怕弄巧成拙就不劃算了,於是淡然笑道:“劉老爺子,你是聰明人,當知道什麽重要,什麽不重要,我只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剛才所說的,你也應該知道該怎麽去做了。我們也沒什麽要求,只是想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走我們自己的路。說到我們之間的仇恨,還不是由你的寶貝女兒引起的?所以,我們各走各的,至於以後什麽時候相見,待以後再說。這樣雙方都好說話,何樂而不為呢?不知劉老爺子意下如何?”

劉文才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冷,但卻似乎沒什麽話可說,他很明白顏貴琴的話意,而顏貴琴這不緊不慢的攻勢卻極為有效。

顏禮敬和楊擎天極為自然地立於顏貴琴的身旁,這樣更有足夠的能力防止突發之事。雖然此刻對方的兩大主頭已經顯身,可對方的埋伏卻仍是蹤跡全無,所以,不能不防上一手。

劉文才一陣沈默之後,神色間顯得極為憤怒,冷冷地望著劉瑞平,聲音也極冷地道:“你好!居然串通別人來對付你爹,果然是我的好女兒,有個性!”

顏貴琴聽劉文才這飽含憤怒的聲音,心頭有些發毛,但卻忍不住氣惱地罵道:“有你這樣的爹嗎?硬要將女兒向火坑中推,女兒是你養的,連你都不疼她,還要別人去幫她對付壞人。有你這樣做爹的嗎?你女兒可是有情有義的人,誰對她好,她心裏有數。這一切難道都不是你給逼出來的?你能怪她嗎?這個世間若連你也對她沒安好心,那讓她怎麽活下去呢?我真不明白你的心是什麽長的,這麽好的女兒不知道疼,真為你感到臉紅!”

劉文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變換了良久,竟忍不住嘆了口氣,猶如蒼老了十年一般,冷漠地道:“好,我答應今日放過你們,但你們必須要保證將她安全地交還給我。”

顏貴琴望了望劉瑞平一臉淒然的神色,不由得心頭一軟,冷冷地回應道:“哼,我們可不願意做幫兇,我保證不傷害姑娘,也絕對會放過她。至於她會不會回到你廣靈劉府,這是她自己的事,與我們毫無關聯。”

“哼,要是她一直都願意跟隨你們走,那我是否要一直都受到你們的威脅?一直都無法讓她回去呢?若是這樣,她和死了又有什麽分別?我們為什麽要接受你們的要挾?這簡直是欺人之談!”劉文才怒道。

“劉兄,我看還是不要對他們客氣了,先為我侄兒報了仇再說。”爾朱追命不耐煩也有些不甘心地道。

劉瑞平和顏貴琴這下倒也真有些急了,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有些麻煩了。可是讓劉瑞平回到劉府,又似乎太殘忍了一些,就是出於顏貴琴內心來說,也不願將劉瑞平送還劉府的。可此刻若是不送她回劉府,只怕事情難以收局。

“好,只要你們今日放過這些人,以後也不再找他們報仇,我就願意回去。否則,即使死,我也不會回去!”劉瑞平無奈地應聲道。

“哼,今日放過他們已經算是對他們客氣了,日後找不找他們算賬,那是日後的事,也是我爾朱家族與他們的事。今日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才不會管你這麽多!”爾朱追命冷哼道。

劉瑞平一楞,顏禮敬和楊擎天想回應幾句,那一直坐著未曾吱聲的呆子卻搶先開口冷冷地道:“誰要你看別人的面子?哼,你以為我們怕了你們嗎?”旋又扭頭對劉瑞平認真地道:“你也不用回去,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向他們承諾什麽,走自己的路就行了。”

爾朱追命在敞轎中一陣“桀桀”怪笑,良久才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你是什麽角色?”

呆子的表情之中顯出一絲不屑之色,冷笑道:“爾朱追命,你敢跟我單打獨鬥嗎?”

所有的人都大驚,就是楊擎天和顏禮敬這般老江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是呆子的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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