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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癡呆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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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六福見對方只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反而出言威駭道:“小姑娘別不知天高地厚,這裏的東西破損我自會賠,你若上來,我可不留情面哦!”

“小姐,三思而行呀!”丁老三擔心地道。

顏貴琴見金六福說得如此?也楞了一下,不過少年的心性十分沖動,笑道:“我看你武功好得很,手也癢癢了,倒真要向你討教幾招。”說完竟真的撲了上去。

金六福大驚,在顏貴琴撲上來的剎那,他才發現這個小姑娘並不簡單,若是對方與宋虎聯手,可真對付不了。

“顏姑娘,打死這狗賊!”地上的眾漢子呻吟著。他們對金六福可謂恨之入骨,從來都沒曾受過如此惡氣,卻沒想到今朝卻被人打得狼狽不堪,怎叫他們不怒?而顏貴琴,他們早就聽說過她的厲害之處,否則,宋虎也不會帶來這麽多人助陣,他們更有些懼怕顏禮。

在寧武,顏禮可算得上一個人物,無論是生意場上,還是武林之中,都不能小覷顏禮。因此,才會養成顏貴琴刁蠻任性的個性,如今,連太守的公子也打了,可見顏貴琴的確是有些胡鬧。

金六福的優勢立刻逆轉,顏貴琴雖然功力不深,但招式卻極為精奇,一上來,便攻得金六福手忙腳亂,宋虎更是怨氣得洩,招招都要命狠辣!

金六福大怒,在轉身踢翻一張桌子之時,自背後飛快地拔出長劍。

“媽的,動真格的,誰怕誰?”宋虎吼著拔出腰刀。

“啪,砰……”劉府那五名追趕海燕和劉瑞平的漢子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幾大步。

丁老三駭然扭頭回望,卻見那樓梯口立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呆子!正是那個在後院劈柴的呆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竟自後門行了進來,而與那幾名劉府的家將撞了個滿懷。

劉府的五名家將不由得面面相覷,哪想到一個面目呆癡的年輕人居然將他五人撞得立足不穩?而對方似乎沒有什麽感覺一般。

“嘿嘿……”呆子露出傻傻的一笑,似乎對幾人大感有趣一般。

那幾人只覺得一陣惡心,扭頭卻發現金六福被攻得左支右絀,險象環生,不由得全都向宋虎和顏貴琴撲去。

“海燕呢?”金六福大急地問道。

“逃了,自後門走了,各位別在這裏胡纏,快追!”那幾名家將似乎大為驚怒地道。

宋虎一見這五人又返回戰場,心頭一涼,知道敗陣總是難免的,說不定還會被其宰掉,但這一刻卻是沒辦法的事。

顏貴琴粉臉顯得有些蒼白,本來她想速戰速決,卻沒想到金六福如此耐戰,此刻見那五人攻來,不由得向後疾躍,口中嬌呼道:“本姑娘只是開個玩笑,可別找我麻煩哦!”

“哼!”那五人一聲冷哼,也不答話,手中兵刃便向顏貴琴和宋虎攻到。

宋虎暗嘆道:“吾命休矣!”

“別傷我家小姐!”丁老三一聲怒喝,一張小巧的鐵算盤自他寬大的衣袖之下飛撞而出。

“當——”攻向顏貴琴的一柄刀斬在算盤之上。

丁老三的身子微旋,調整微顯踉蹌的腳步,呼道:“小姐,你快走!”

顏貴琴見丁老三明知不是對手,仍不顧死活地維護自己,哪裏還會逃?竟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道:“要死便一起死,有什麽大不了的!”

“好樣的,顏……喲……”宋虎的話還沒說完,肩頭已被劃了兩道傷口。

“叮——”顏貴琴的手臂震得發麻,對方的力道大得讓她吃不消,但她依然咬緊牙關踢出了一腳。

“砰——”劉府的家將沒有一個是庸手,對付顏貴琴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當然有過之而無不及,顏貴琴的一腳被對方擋過,只震得顏貴琴倒撞在大桌之上。

顏貴琴痛得一聲悶哼,要命的並不是那大桌子的一撞之力,而是對方隨後而至的重擊。

一只極大的腳,那尖尖的靴尖便像一根毒刺一般,要刺穿顏貴琴的小腹。

沒有人敢否認,這一腳若踢實了,顏貴琴的五臟會不離位?

六名劉府的人,分成三組,幾乎是兩人對付一個,其實,即使單打獨鬥,他們也有足夠的能力解決宋虎、顏貴琴和丁老三,這一刻卻是以二敵一,顏貴琴三人豈有還手之力?

“嘩——”大桌子碎成一地的木片,在這要命的關頭,顏貴琴竟然翻身躲過了這一腳,而這一腳的力道全部由那杉木制成的桌子承受。

這一腳的力道是多麽驚人,由此可見一斑。

顏貴琴的背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那一腳雖然未踢中她,但是那要命的勁氣卻也讓人不太好受,而在這時,她更感受到一股極為冰寒的勁氣自身後湧至,如一道冰蛇般竄入體內的每一根神經。

對方竟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似乎下決心置她於死地,絲毫沒有憐惜之心。只驚得顏貴琴魂飛魄散,想到自己如此年輕便要死去,心中顯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小姐……啊……”丁老三一聲驚呼,卻發出一聲悶哼,顯然也是被對方所襲。

顏貴琴美目一閉,已經不再奢望能夠安然而活。

“呀——”一聲驚厲的慘叫聲驚醒了顏貴琴,也使得客棧之中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顏貴琴沒有死,她感覺到自己生命的存在,在她的感覺之中,那冰涼的劍氣已經不再存在,這是為什麽?難道是對方手下留情了?

顏貴琴扭頭一看,不由得呆住了。立於她身前的正是天天在後院劈柴的呆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但這一刻,卻像一個巨人般令人有一種壓抑感。

呆子向顏貴琴傻傻地笑了一笑,這時候,顏貴琴才發現,呆子的手中握著一柄劍。詳細地說,應該是一柄劍的劍鋒、劍刃,可在他的手中卻像是握著冰糖葫蘆一般,生動而優雅。

慘叫之聲不是從呆子口中發出的。發出慘叫之人,也就是一心要取顏貴琴性命的人,他手握一截劍柄,而那柄劍不知什麽時候已到了呆子手中。

那人的臉只差點沒有變形,慘白的臉上,豆大的汗珠似乎在陳述著一種難以抗拒的痛苦,一種無法解脫的無奈。

劍柄竟撞在他自己的小腹之上。顏貴琴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心,呆子!”顏貴琴的眼角閃過了一道白光,一柄極為鋒利且霸道的寒刀自斜側向呆子斜斬而至,令人窒息的殺氣摧得顏貴琴不得不高聲呼叫。

呆子在這一刻似乎並不呆了,那傻癡的眼神在剎那之間竟變得深邃而敏銳。

顏貴琴心頭一顫,她隱隱感覺到將會有很重大的事情在這呆子身上出現,因為她從來都未曾想過一個呆子會有這般讓人心顫的眼神。這一年多來,她只將這被稱做呆子的劈柴人當個白癡傻子,哪料到這白癡傻子會有如此深邃的目光?

“叮——”劍斷了。

呆子的手就像是堅硬無比的鐵鉗,竟將手中的那截長劍生生震斷,沒有人看見他是如何出手的。

或許有,那坐在北面仍很優雅飲酒的老頭,眼神之中顯出一絲駭異和震驚之色,那年輕人似乎也掩飾不住眸子中的驚訝。

“當——”那截斷劍的劍尖,正抵在刀鋒之上,然後顏貴琴便看到了一只手。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一只與那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極不協調的手。

白皙、細膩、修長,那剔得如玉般晶瑩的指甲似乎全都展示著一種超常的活力。

手,破衣而出,自襤褸的衣衫裏面,自那斷劍的尾部,有若一條浮游於空中的魚,順著那寬厚的刀身滑了出去。

動作是那般輕松自如,那般優雅而生動,那種利落而溫和,倒像是在拈花。可是卻有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一種不可拂逆的意境。

那刀手沒來得及反抗,抑或是根本無法反抗,因為那只手就像是軟體的章魚,穩穩地吸住了刀身,想甩都甩不掉,唯一擺脫的方法,便是棄刀。

棄刀,絕不能猶豫,的確,絕對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哪怕只是千萬之一秒的時間。但那刀手猶豫了,只不過眨了一下眼睛,而就在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到了呆子的傻笑。

像一個白癡般,傻傻的笑容之中,卻蘊藏著讓人心寒的冷意。然後,刀手便感覺到了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些東西。

是一只手,傻子的手,白皙的手,卻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像一塊滾熱的烙鐵,他忍不住慘呼起來。

在眾人聽到慘呼的同時,也聽到了骨折的聲音,像是折斷的幹柴棒,發出一種清脆的很有樂感的聲音。

刀,在呆子的手中,那雙白皙的手,似乎天生就是握刀的。當刀一到他的手中,他的整個人便像是一只抖直羽毛的公雞,散發出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鬥志和殺機!

“啪——”那刀手在慘叫的同時,踢出了一腳,正中呆子的膝蓋。

呆子的整個身形如一棵根入地底的大樹一般,晃也不晃一下。

顏貴琴看得呆了,她想都未曾想到,這被喚作呆子的人竟會有如此深不可測的武功。

“砰——”呆子很自然地擡起膝蓋,在踏前一步之時,與那被折斷了手的刀手錯肩而過。

顏貴琴的眼前亮起一幕血紅,鮮血如雨霧一般噴灑而出,正是那呆子的傑作。

顏貴琴忙一閃身,當她閃開血霧再看之時,那刀手已經軟癱地倒在地上,好像是一攤爛泥。

刀,劃了出去,自呆子手中劃出的刀,就像是自地獄之中覆活的魔龍,狂野得讓人心寒,讓人心悸。

“當——”呆子手中的刀在鐵算盤上刮起一溜火花,然後,就像是一團卷起的旋風,將鐵算盤之上的兩柄刀拖了起來。

金六福心底一陣駭然,哪裏想到竟會在這個時候鉆出這般要命的高手,一出手就已經讓兩人重傷倒地,這般武功在江湖之中雖然不少,但在這小鎮的客棧之中遇到,卻大出意料之外。

“嘩啦啦……”一陣亂響,在一連串的暴震之下,兩柄被呆子手中之刀纏上的鋼刀竟斷成了數截,那兩人駭然飛退,手臂一陣酸麻。

呆子淡淡地一笑,卻像是一只精明的猴子,並不追趕,只是在旋步游身之時,再次將手中的刀斜劃而出,卻是斬向金六福和另一名劍手。

刀勢好快,快得有些炫目,其實呆子的腳步也快得難以想象,但註意的人並不多,卻也不是沒有!那坐在客棧一角的年輕人和老者眸子中泛出了異彩,似乎是發現了寶物一般。

丁老三和顏貴琴只看得神馳目眩,如此精彩的一刀的確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他們所見過的武功最好之人莫過於顏禮,可是顏禮也不一定能夠使出如此精彩絕倫的一刀!

刀,劃過一道精美得讓人心醉的弧線,就在金六福和那名劍手感到驚愕與駭異之時,準確無比地斬在了他們的兵刃之上。

金六福和那名劍手禁不住身子顫抖了一下,手中的兵刃像是一條毒蛇般噬咬著自己的手掌,駭異之中,兩柄長劍已經“哚哚”兩聲,釘在了房頂橫梁之上。

刀,寂滅於襤褸的破衣之中,蓬頭垢面的呆子又恢覆了那種呆癡的表情,好像剛才不過是做了一場精彩的夢一般。

宋虎呆了,金六福呆了,所有的人都像在看一個怪物般盯著這不修邊幅,像從乞丐堆中爬出的高手,想不通究竟是什麽力量,使得這樣一個人成為那莫測高深的兇徒。

“呆子……”顏貴琴有些不敢肯定地低呼道。

呆子木訥地轉過身來,傻傻地一笑,依然是呆癡的樣子,與剛才握刀的樣子完全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你是劈柴的呆子?”丁老三也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呆子“嘿嘿”一笑,意外地讓人見不到黃板牙,而是兩排白皙的牙齒,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與那蓬頭垢面、襤褸衣衫完全不成對比。呆子點了點頭,沒有否認丁老三的問話。

丁老三與顏貴琴面面相覷,忍不住內心的驚訝和心中的異樣,似乎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那幾名店小二也驚異莫名地望著呆子,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金六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無奈地喝道:“我們走!”說著扶起地上兩名重傷之人,向店外行去。

“想這麽便宜地就走?”宋虎不服氣地道,他憋了滿腹怒火,又因身上受了幾處傷,見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的高手厲害無比,又是顏貴琴的熟識,便想乘機將金六福眾人一舉成擒。

金六福冷冷地轉過身來,淡漠地望了宋虎一眼,極冷地道:“那你還想怎樣?”

宋虎被那冷冰冰的目光一射,不由得心中一寒,扭頭向呆子望去,卻見他一副呆癡的樣子,哪裏還有剛才高手的風範?雖說自己有留下金六福的意圖,但單憑自己的力量,如何是他們的對手?禁不住被對方問住了,不知如何回答金六福的話。

金六福不屑地冷哼一聲,大步行了出去。

顏貴琴和丁老三並不在意金六福的離去,畢竟,金六福和那幾個人只是無冤無仇的閑雜之人,也沒有必要趕盡殺絕。生意人與人為善,和氣生財,若不是顏貴琴不知輕重,丁老三甚至連出手都不願。

“你究竟是什麽人?”顏貴琴有些疑惑地向呆子問道。

呆子仍只是傻傻地一笑,有些木訥地道:“我是呆子!”

“呆子?不!我是問你原來叫什麽名字?”顏貴琴一愕,忙改口道。

“原來叫什麽名字?”呆子有些笨拙地反問道。

“不錯,我是問你以前叫什麽名字。”顏貴琴重覆了一遍道。

丁老三和店小二都有些緊張地望著呆子,宋虎也顯得有些緊張,誰也弄不清眼前這呆癡的年輕人究竟是哪路神仙。

那坐在一角的老者和年輕人顯然也有些緊張,只是此刻並沒有人註意到他們而已。所有人的心神幾乎都被那呆癡的年輕人所吸引。

呆癡的年輕人突然嘆了口氣,眼神竟變得有些傷感,極為傷感地道:“我是誰?我究竟是誰?我叫什麽名字?我不是呆子,為什麽我會記不起以前的事?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為什麽……”

眾人不由得一呆,誰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所謂的呆子會如此回答。

顏貴琴見呆子表情如此痛苦,不由得有些害怕地安慰道:“呆子,你別這樣,別這樣,慢慢地去想,你會記起來的!”

呆子似乎也覺得應該平靜下來,面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冷靜了,苦澀一笑道:“對,我會記起來的,總有一天我會記起來的!”

“你不呆了?”丁老三奇怪地問道。

呆子一愕,扭頭平靜地望了望丁老三,反問道:“你覺得我很呆嗎?”

眾人不由得大為愕然,顏貴琴奇問道:“你什麽時候好的?我爹說你的腦脈受損,心脈已亂,永遠都不可能有恢覆神志的可能,你……你怎會不呆呢?”

呆子不由得愕然一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在半年之前便已經清醒,只是你們一直都不曾註意到而已!”說著面上又顯出了那種呆癡的表情,倒真像是一個十足的白癡。

“你半年前就清醒了?這……這怎麽可能?!”顏貴琴驚疑不定地望著呆子現在的表情,倒像是在鑒別真假一般。

丁老三也算是個見過世面之人,可沒想到呆子臉上的表情說變就變,倒也被他給弄得有些迷惑了。

“這的確是事實,自從半年前我就已經清醒,開始知道我在幹什麽,是誰救了我,你們叫什麽,也知道我自己被稱為呆子,只是我無法記起以前的事而已。因此,我就認認真真地做我這個呆子,你們也就當我是個呆子。”呆子平靜地道,神情沒有一絲波動。

“那你為什麽還要做呆子呢?你有這麽好的武功,只要你說出來,豈不比現在好多了?”顏貴琴有些不解地問道。

呆子很隨和地一笑,道:“呆子又有什麽不好呢?吃喝不用人說,沒有人看管,沒有人說閑話,而且呆子也輕松自由呀。”說著,呆子似乎有些炫耀地揚了揚身上襤褸的衣衫,顯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顏貴琴大感好笑,問道:“那你現在為什麽又要出來呢?這樣一來,你豈不是做不成呆子了?”

“我若不出來,才真的做不成呆子了呢!假如你被他們給害死了,那我這個呆子做得還有什麽意思?所以只好出來啰。”呆子認真地道。

顏貴琴一楞,粉面微微一紅,本有慍色,卻見呆子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生不起氣來。

宋虎和眾漢子見突然鉆出這麽一個不是呆子的呆子,不僅武功高得駭人,而且救了他們的性命,為他們出了口怨氣,這樣一來,找顏貴琴算賬的事,只能是變成空談了,即使明知無法向太守爺交代,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交差了。

“還不帶呆子去洗澡更衣!”顏貴琴忙向幾名店小二吩咐道。

幾名店小二剛才見呆子如此神武,竟以一人之力擊敗那麽多可怕的對手,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見顏貴琴吩咐,立即有二人忙道:“呆子,請跟我來!”

“呆子是你們叫的嗎?”顏貴琴不由得叱道。

“是,是,哦,不是,不是……”

“什麽是是,不是,不是,還不快去?!”顏貴琴有些不耐煩地道。

呆子便跟在那兩名店小二身後,準備行去,突然聽到北角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

“這位小兄弟請慢走!”

眾人不由得全都把目光轉移到那一桌仍未離去的兩人身上。

顏貴琴眼睛不由得一亮,那年輕人也向她微微笑了笑。

呆子緩緩轉過身去,用極為遲鈍的目光掃了那老者一眼,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那老者的眼光之時,突然變得無比銳利。

“敢問老先生可有什麽事?”呆子的聲音微微有些恭敬地問道。

那老者溫和地一笑,問道:“不知公子與黃海是什麽關系?”

此話一出,除呆子之外,所有的人都驚得差點失口驚呼。

黃海的名頭,在江湖之中,可以說僅在蔡傷、爾朱榮之下,威名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他們的眼中便像是神話之中的人一般,而這老者如此輕松地說出黃海的名字,讓他們怎能不驚?

呆子若有所思地低念道:“黃海……黃海,這個名字好熟好熟,就像是在哪兒聽過。”

“你當然聽過了,黃海這麽有名,天下間有幾人沒有聽說過?”顏貴琴附和道。

“不,好像不止聽過而已。”呆子眉頭緊皺,陷入沈思之中。

“我相信這位公子在以前一定很熟知黃海,那麽公子對蔡傷又有什麽感覺呢?”那老者肯定地道。

呆子的臉色一變,驚駭地望著那老者,問道:“你怎麽知道?我記得,好像他是我很熟悉的人,可是你怎麽知道,你以前認識我嗎?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黃海……蔡傷……他們是什麽人?是什麽人?我怎麽全都不記得了?我是誰?我又是誰?我叫什麽?我叫什麽……”呆子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混亂。

那老者和顏貴琴全都大驚,沒想到呆子反應如此激烈,竟會這樣容易激動。

“呆子,你冷靜些,你冷靜些!”顏貴琴一把抓住呆子的手,但卻突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你怎麽樣?小姐!”丁老三駭然問道。

顏貴琴駭異地望了望呆子,再望望自己的手。原來,她在抓住呆子手臂的那一瞬間,竟發覺對方手上傳來了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反彈之下,差點沒把她給甩出去。

那老者腳步一挫,有若鬼魅一般,在顏貴琴與丁老三剛剛反應過來的一剎那,便已伸手點在呆子的身上。

呆子似乎在這一刻真的陷入了混亂之狀,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身子應指而倒。

“你要幹什麽?”顏貴琴和丁老三大怒,向那老者撲去。

那老者揮袖一拂,丁老三和顏貴琴竟再難前進半寸。

“別急,他死不了,只是他因急火燒心,真氣走岔,若我不制住他的穴道,他肯定會走火入魔,其體內真氣亂沖,使之七竅噴血而亡!”那老者淡淡地道。

顏貴琴這才知道那老者並沒有什麽惡意,但仍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你是什麽人?”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老夫楊擎天,是友非敵,這位公子的家學淵源倒與我還有些關系,所以我才會如此問,卻沒想到他腦脈和心脈受損仍未痊愈,急怒之下舊傷覆發……”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要不要緊呢?”顏貴琴關心地問道。

“他現在倒沒什麽大的危險,不過照他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完全康覆,若是依眼下的狀態,其傷可能很容易覆發,使得重新變成呆子白癡,更有甚者會走火入魔,武功盡廢!”楊擎天嘆了口氣道。

“那可怎麽辦呢?他不是已在半年前就清醒了嗎,怎麽還會沒好呢?”顏貴琴焦慮地問道。

“不錯,他所學的內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那種內功有自我修覆的功效,他的腦脈和心脈就是自我修覆的,只是仍未完全將兩脈修覆而已。當他兩脈完全康覆之時,才有可能把從前的事情記憶起來。因此,現在的他,誰也別想問出他以前的事,那只會使他激動得無法休息,舊傷覆發。”楊擎天神色極為鄭重地道。

“你怎會知道得這麽清楚?”丁老三有些驚疑地問道。

“那是他的脈象告訴我的,他一定是在前不久受了極重的創傷,才使得他留此後遺之癥,卻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厲害的武功,竟將他傷成這個樣子。”楊擎天有些驚訝地想了想道。

“你怎麽知道他與黃海、蔡傷有什麽關系呢?”顏貴琴更有些疑惑地問道。

楊擎天淡然一笑,道:“因為他的刀法和手法,天下間能擁有這種手法和刀法的人,絕對是和黃海與蔡傷有關系的,而這一切自然逃不過明眼之人的眼光。姑娘,我想將他帶走。”

“你想將他帶走?不,不行!”顏貴琴愕然道,神情中極盡果斷。

丁老三以充滿戒備的神情望著楊擎天,顯然是防一言不合,便即出手。不過,剛才楊擎天那如鬼魅般的身法,的確有種先聲奪人的氣勢。

“你們別誤會,我們並沒有什麽惡意,我們只是想帶這位兄弟去醫治而已,若是老讓他待在這裏,也許永遠都無法好轉也說不定!”那一直沈默的年輕人突然也插口道。

顏貴琴望著他們和顏悅色的樣子,倒也真的不像壞人,但她卻怎麽也放心不下,不由得出言道:“我又不認識你們,叫我怎麽相信你們呢?你們要是有誠意,就帶大夫到這裏來給他醫治,豈不更好?”

楊擎天一呆,心想這倒也是,旋即改口道:“姑娘可知道剛才你們所惹的是什麽人嗎?”

“什麽人?”顏貴琴見對方神色微變,不由得問道。

“你們剛才所惹的乃是廣靈劉家的家將,那六人應該全都是劉家派出來辦事的人,而你們不僅壞了他們的事,更打了他們的人,你想這會是什麽後果呢?”那年輕人平靜地道。

顏貴琴和丁老三神色不由得大變,驚懼地道:“你們是在恐嚇我?”

“這是千真萬確之事,我們為什麽要恐嚇你?”那年輕人說著輕若鴻燕一般掠上橫梁,輕松地取下那釘在橫梁上的兩柄長劍,淡然道:“若是姑娘不信,看看這劍就知道了。”

顏貴琴和丁老三驚疑地接過長劍,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那上面刻的正是廣靈劉府的印記,他們這些生意人,豈有沒聽過劉府之理?卻沒想到,如此糊裏糊塗地便與那龐大的家族結下了仇怨,怎叫他們不驚?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顏貴琴大聲質問道。

“姑娘別誤會,我們只不過是路過此地辦事,今日剛好發現故人的線索才會出言相討。”楊擎天誠懇地道。

“哈哈哈……”一陣粗獷的笑聲自客棧之外傳來。

“真是難得,十多年未曾相見,今日卻是不請自來,真不知是吹的什麽風……”

“爹,你回來了!”顏貴琴神色一喜,扭頭向大門口大步跨進的老者奔去。

“顏禮敬!”楊擎天的目光中暴出一團奇光,重重地呼出三個字。

“楊擎天!”

“哈哈哈……”楊擎天和跨進門的老者同時暴出一陣快意的大笑,卻讓顏貴琴和丁老三莫名其妙,更不知道顏禮敬是誰!

葛榮臉上稍稍有些倦怠,但卻不減那威猛的霸氣,眸子之中有若冷電在流閃。

這已是第四日沒有休息好了。

游四有些關切地望著他,擔心地道:“莊主,我看你也不用這般操心,有些事情就讓我們來完成好了,身體為重呀!”

“是呀,莊主,今後的日子仍長,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有什麽事就讓我們分擔一些好了。”薛三附和著道。

葛榮開懷地一笑,淡然道:“此際變幻無定,乃至關緊要之時,我豈能獨得清閑?老三和老四還是將外面的情況向我匯報一下,我沒事。”

游四和薛三心中一陣暗嘆,他們最明白葛榮的個性,雷厲風行絕不會馬虎行事,更不會服輸!不過,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真正成就大事,這樣的人才會最為可怕,因此游四和薛三對葛榮是敬畏有加。

薛三清了清嗓子,沈聲道:“莊主之妙算,果然朝中把所有的降軍都分解到我們東北部,散於定(河北定縣)、冀(河北冀縣)、瀛(河北獻縣)三州就食,但卻並沒有像朝廷所想的那般撲滅他們的鬥志。這些人在定、冀、瀛三州的待遇並不好,所以暗地裏仍不斷鬧事,屬下已經派人打入他們的圈子,只要一呼之下,他們定會再次揭竿而起,並很快依附於莊主的腳下。另外,我們送去突厥的鹽和茶葉,已經換來了第二批最精良的兵刃,足夠裝備五千人的強旅,且與契丹、契骨、撅噠等邦國打通了關系,土門巴撲魯果然很配合,而且籌備了數千匹戰馬,只待北面通道一開,立刻送至!”

“哦,很好,那戰馬可有人親自驗收過?”葛榮似乎神情有些歡悅地問道。

“每一匹都經過審閱,皆是合格優良的戰馬,現在還在塞外牧場集體訓養!”薛三恭敬地道。

“很好,你辦事很細心,但與突厥人交往,不能顯得太過小氣。軍備,我們是一定要驗收,卻不能太露痕跡,否則便顯得似是對他們不夠信任,這對今後的交易會有不良影響。要知道,北方的諸國對我的作用也是舉足重輕的,借助他們之處仍多。”葛榮語重心長地道。

“屬下謹記莊主的教誨!”薛三很恭順地應道。

葛榮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可還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說?”

“對了,莊主,那批在華陰奪得的漕糧,全都由各寨頭分運入冀境,很快便可存入庫中!”薛三記起了什麽似的道。

“現在庫中存糧有多少?”葛榮扭頭向游四沈聲問道。

游四想了想,道:“夠十萬人吃一年,而各寨的支援並未預算在內!”

葛榮點了點頭,道:“現在停止對難民的接濟,使冀境之內更亂一些,將這些難民和降兵的鬥志激上最高昂之時,這便是我們出手之時!”

游四和薛三兩人的目中射出興奮的光芒,似乎此刻便已看到了千軍萬馬在拼命廝殺!

“莊主,南朝遣來密使要求見莊主,已被我安置在別院之中。”薛三稟告道。

“來者何人?”葛榮冷然問道。

“乃是彭連虎的師弟冉長江,此來還帶了一份極厚的禮物,想來是想巴結莊主。”薛三神情有些不屑地道。

“冉長江?好,看來蕭衍是真的想乘渾水摸魚了,竟派出金牌密使前來見我!”葛榮大感興奮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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