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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兵臨長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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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依然在吹,刮過那些死寂的房頂時,也偶有“嗚嗚”的鳴響,顯出一種極為異樣的色調,微微掀動著神秘人物那長長的淡黃色披風,拂動成一種極有動感而且美妙的紋理。

那伏在墻檐下瘦弱不堪的野狗,似乎感覺到了一種極為不安的情緒,也似感染了這種情緒,而顯得有些不安與驚懼,用那種有些迷亂而昏暗的目光盯了那神秘人物一眼,竟搖晃著用兩根拇指粗瘦得不堪承擔身體的前腿撐起上身,才慢慢地移動著屁股,緩擺著兩條後腿,微有些驚懼地挺直了身子,卻被風吹得一陣踉蹌。倉促立穩身子之後,才急匆匆地搖晃著身子艱難地向遠處一個角落中行去。

這一切,並沒有讓那神秘人物稍動一下,似乎在那馬嘶之後,他便已經漸漸死去,完全與眼前這個世界脫離,只是他的軀體並不倒而已。

馬嘶之聲漸近,那雜亂的馬蹄之聲也漸漸成了這死寂小鎮的一道主旋律,驚碎了所有的沈默,卻帶來了一種極為不安的氛圍。但那神秘人物沒有動,依然靜靜地橫立在長街的中間,任由那吹過的寒風,往拂起的那件淡黃色的披風上撞擊。

蹄聲已經擊碎了長街的寧靜,馬嘶之聲並不是很雜亂,而是極有秩序地嘶吟著,像是被長街的淒慘所震懾。

戰馬的鐵蹄在輕輕地踏著,而且越來越清靜。因為戰馬已經全都停在長街的另一頭,很悠閑卻又極為緊張地停在長街之上。

那立在街心的神秘人物,目光在這時候才緩緩地睜開,像是沈睡的死神般幽森。

戰馬,不止一匹;長街,似乎塞得很滿,黑壓壓的一片,連吹過的寒風也無法露出。

“人呢?”那神秘人物自袖中伸出一雙幹瘦修長而顯得無比沈穩的手,攏了攏披風,冷漠地問道。

“你是誰?”立在戰馬之上,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之聲音也似是從長街中撈起的寒風。

那神秘人物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冷漠的殺機,低沈地道:“我叫付彪,乃是蔡公子派我守候各位的到來!”

“付彪?”那中年漢子神色間微微有些遲疑地自語著,半晌才冷眼望了付彪一眼,極冷漠地反問道:“蔡風此刻身在何處?”

付彪目中有些輕蔑地道:“你是什麽人?”

“本人宇文肱!”那中年人淡漠地應道。

“沒聽說過,破六韓拔陵為什麽不來?”付彪極為傲然地道。

“你!……”宇文肱顯然有些怒意。

“憑你也配問我們大王?”宇文肱身畔的一個年輕人插口回應道。

付彪並不生氣,只是淡然一笑道:“破六韓拔陵來不來倒無所謂,可是所要交換的人呢?”

“所謂交換,乃要公平,我們的三爺呢?”那年輕人喝問道。

“你是什麽人?”付彪斜眼望了那年輕人一眼,疑問道。

“宇文洛生,怎麽樣?”那年輕人傲然答道。

付彪目光掃過那近二十匹戰馬,同時將近二十人的容貌全都收在眼內,但卻沒有一個是熟識的。不過,他卻知道眼下十數人中,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不由得放聲豪笑起來。笑罷方冷漠地道:“想不到破六韓拔陵竟會選擇你們這一幫無名小輩前來探路!說來大概是因為他怕了!”說完並不再言語,只是極為瀟灑地轉身,迎著風,緩步而行,那淡黃色的披風,隨風而舞成如一面大旗。

宇文肱與宇文洛生諸人禁不住大為愕然,沒想到對方只說了這些,什麽都未曾交代便要轉身離去。

“站住!你要到哪裏去?”宇文肱喝問道。

付彪的腳步並沒有停,只是冷冷地道:“去該去之處,你們又能如何?”

宇文肱沒想到對方竟將宇文洛生的語氣給學了去,不由得氣恨難消,怒喝道:“蔡風身在何處?難道他不想要淩能麗的命了嗎?”

付彪緩緩地停下腳步,冷漠得不帶半絲感情,道:“是你們不想要刀疤三的命!哼,沒有什麽人可以威脅到我,蔡公子已把此處事務交由我全權負責,你們根本便沒有絲毫誠意,我又何必再留於此處?”

“我不信!”宇文洛生沈聲道。

付彪冷冷一笑,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是不是卻是我的事了!”說著再不多說,舉步便行。

宇文肱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向宇文洛生打了一個眼色。

宇文洛生立刻會意,摘下背上的弓,迅速搭上一支羽箭。

付彪並沒有停步,依舊那般從容地向那長街的另一個盡頭走去,似乎並不知道會有人自背後放暗箭。

宇文洛生眼中閃過一抹深沈的殺機,手中的勁箭毫不留情地標射而出,當那“嗖”的一聲之清脆弦音傳入他自己的耳朵時,那根勁箭已只距付彪不過一丈遠而已,速度依然未減分毫。

在馬背上所有人的眼中,那便就只有一個結局——眼前這個驕傲而神秘的付彪一定會死於這支箭下!那是他們對宇文洛生的信任,也是對目前形勢的分析。因為付彪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麽一個勁箭的存在。

只是當眾人正喜從心來的時候,卻聽到了一聲極為清脆而讓人心顫的聲音!

付彪沒有死,依然是那樣極為輕松地向長街的另一個盡頭走去,還是那般瀟灑自然。

箭,在空中墜落,緩緩地自付彪的後脖之上滑落而下,在那淡黃的披風之上輕輕地震蕩了一下,便落於付彪踩過的腳印之上。

沒有幾個人看明白了這是怎樣一回事,但卻知道箭是擊在金屬之上,因為那陣清脆而悅耳的聲音正是因為那帶鐵的箭頭擊在金屬之上才會發生的聲音。

何來金屬?付彪的脖子難道是鐵做的,會有刀槍不入的硬功?很多人還弄不清楚,但宇文肱卻看得很清楚,那是因為一柄刀!

一柄並不長的刀,也不怎麽寬,但卻有著一種莫測高深的魔力,來自何方?竟沒有看清楚!

宇文肱不由得感到駭然,目光不由得向街旁那空洞如死的房子掃了一遍,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站住!”宇文洛生吼道,但聲音之中竟有些微微的驚懼!

沒有人敢追,那死寂的長街竟醞釀了無盡的殺機,似乎每一步都是一個難以破開的陷阱,是以,沒有人敢追,沒有人敢擡步向付彪的身後追去!

付彪再次停下身來,極為優雅地轉過身來,冷冷地望了宇文洛生一眼,有些譏嘲意味地道:“怎麽,你不敢跟我來嗎?為何老叫我站住?何不多放幾支爛箭玩玩?”

宇文洛生不由得臉色微變,心中極為惱怒,但付彪那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卻讓所有人心底有些發毛。

“你難道就毫不關心蔡風心上人的安危嗎?”宇文洛生口氣有些緩和地道。

“但是,你沒有與我談判的資格,連最起碼的條件都沒有!你甚至連最基本的誠意也欠缺。因此,我沒有必要與你玩這一場游戲,你去叫有資格說話的人來,至少,我必須知道淩姑娘在你們的手中,而且還是很平安的。否則,一切都是免談、空談!”付彪毫不留情面地道。

“但是,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的三爺是否安然無恙,否則讓我如何相信你?”宇文肱冷冷地接道。

“這裏可算是破六韓拔陵的地方,若是他對這些都沒有信心,我想他還是卷起鋪蓋回家摟著老婆睡大覺好了,免得讓天下英雄見笑!”付彪譏諷地冷笑道。

“你……”宇文肱聲音有些激怒地吼道。

付彪並不理會,悠悠地再次轉身。

“那我可不可以代為說話呢?”一個極蒼雄而渾重的聲音似乎是從地底中飄出來的,重重地擊在付彪耳鼓之內,激蕩得整個心弦狂震。

付彪的腳步這才真正地定在原地,緩緩地轉過身來,極慢極慢,便像是在表演一個慢鏡頭。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身後已多了一個人,一個極高大、極有霸氣的人。雖然靜立在三丈之外,但那種自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機已經重重地威脅到了他。

付彪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目光也有些疑惑地打量著對面三丈而立的高大人影,卻沒有絲毫的驚訝。這一切,對他來說,似乎並沒有任何可以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就是那人來時的速度,與那無聲無息的動作,也似乎並不能讓付彪感到有絲毫的驚奇。

那人的兩道目光便若冷電一般在虛空之中交纏著,漠然地註視著付彪,像是一只伺機待發的野獸,是那般沈穩,那般冷漠。

“破六韓修遠!”付彪神情有些微微驚訝地呼道。

“游山黑龍的眼力並不壞,不知道我可有這個說話的資格呢?”破六韓修遠冷漠地道。

“當然有,若是連破六韓修遠都沒有資格說話,恐怕,天下已經沒有幾個人有資格與我們公子說話了!”付彪哂然道。

“蔡風在哪裏?”破六韓修遠聲音極為平靜地問道,目光直盯在付彪的臉上。

“那淩姑娘又在何處?”付彪冷漠地回應道。

“我現在是先問你!”

“但我們現在是在公平交易,誰也不必想占什麽便宜,只要讓我知道淩姑娘完好無損,我們自然會讓你見到安然無恙的刀疤三,這是極公平的。若是你有什麽不滿意的話,我們的談判只能是不告而終,那種後果你自己應該比我更清楚。一個人為了一個女人而連自己最好的兄弟性命也不顧,我想,這個人便是再怎麽威風也難服人心,難道你不覺得嗎?”付彪極為傲慢地道。

“你是在威脅我?”破六韓修遠冷漠地問道。

“如果你這麽認為,我想似乎也並沒有什麽否認的必要,因為我並不是一個說假話的人!”付彪毫不在意地道。

“我又憑什麽相信你,刀疤三在你的手中?又怎樣相信蔡風將決定權交給了你?每個人都會說話,空口無憑之舉,我們每個人都會。更何況你付彪的一向作風,江湖中不清楚的人似乎並不多,這便是叫公平交易嗎?”破六韓修遠不屑地道。

“說得也有道理,那要怎樣你才肯相信呢?”付彪饒有興趣地反問道。

“自然是見到刀疤三的人,才能夠真的相信,否則,說得天花亂墜也不過是空洞之詞而已!”破六韓修遠淡然道。

“哦,想要見到刀疤三的人那極容易,但我要知道,在我讓你們見到了刀疤三之時,你們要能夠讓我們看到淩姑娘,這樣才叫公平!”付彪毫不放松地道。

“在我們見到刀疤三的時候,你們自然可以見到淩姑娘,難道,你還會怕我們不守信用?”破六韓修遠冷冷地道。

“笑話,我付彪怕過誰來了?若是你們想耍詭計,也無所謂,只不過後果便由你們去承擔好了!我想應該是你們心中怕了,我沒想到在你自己的土地之上,竟會如此婆婆媽媽,真是好笑。至少遠來是客,多少要受些優待,可是你這處事方式卻真是可笑得緊!”付彪有些狂妄地道。

破六韓修遠神色微微一變,冷漠地道:“既然你這麽說,我們便先讓你們見一見淩姑娘也無所謂!”

付彪並不作答,凝目向宇文肱諸人斜斜地瞟了一眼,心神卻漸漸變得若一井枯水般平靜。他有一種感覺,一種戰意的感覺。因為他無法把握當兩方的人質同時出現後的局面將是怎樣的一種形勢。

戰馬顯出一陣騷動,低嘶著向兩旁分開,一輛篷車緩緩地從戰馬之間馳了出來,緩慢得幾乎讓付彪心神錯亂。

篷車的簾幕低垂,但無論是誰都可以看清裏面的人跡,但這人卻是誰呢?所有的人都緊張了起來,無論是誰,在這篷車之中的人定是今日的重要人物。

篷車的簾幕緩緩地掀開,便像是在戲弄眾人一般,一分一分地上移,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十分深遠。

付彪卻在不斷地提醒自己,冷靜!冷靜!他的目光依然是那麽深邃,似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穿透力,連破六韓修遠都有些驚訝。

先是一雙纖弱的手,晶瑩白嫩,若玉般聖潔,那掀簾的動作是那般優雅,那般溫柔。但付彪的眼神卻有些變了,因為他知道,這雙手絕對不會是淩能麗的手,絕對不會是!在別人的眼中,這一雙手或許是完美無瑕的。這雙手或許是妙不可言的,但付彪卻知道,這絕對不是眾人所想象的那般甜美、溫柔。

那是一雙殺人的手,一雙充滿了誘惑,充滿了邪異魔力殺人的利器,付彪的眼神變得極為覆雜,有些憂郁,有些……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眼神之中所包含的內容。

“玉手羅剎曾麗!”付彪不禁低呼道。

破六韓修遠神色間更加驚訝,因為此刻篷車的簾幕並沒有掀起,只不過露出了一雙如玉的手,及一雙繡著紅花的小鞋而已,而付彪便能準確地呼出車中之人,這裏與篷車相距十數丈,光憑此份眼力,這種驚人的判斷便足以讓所有人都為之心驚。

付彪餘光掃見破六韓修遠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所猜得並沒有錯。於是就不再言語,只是冷冷地等待著下文的出現。

當車中露出一身潔白的長裙之時,簾幕突然一下子拉起。

一張美麗如花卻帶著甜甜媚笑的臉容,在眾人驚艷的目光中變得真實。那種勾魂攝魄的秋波,便若溫暖的春風,拂過所有人的心頭,卻將所有人那原始的欲望自心底喚醒、覆蘇,那極盡挑逗的表情,似是想讓所有的男人都為之下地獄!

付彪神情很冷漠,這樣一個女人,這樣入骨的風騷媚態,的確是人間的尤物,也的確可以讓許多男人為之拼命,但付彪卻知道,每一個打她主意的人,都會付出極為沈重的代價。

江湖中人很難忘記的一件事中,便有這玉手羅剎曾麗的故事。曾在江湖中名震一時的“神武鏢局”之所以絕跡江湖,便是因為這張美麗極盡誘惑的臉蛋,也是因為這雙無瑕卻又充滿魔力與殺機的手。當年“神武鏢局”總鏢頭趙學青在江湖中可算是一位響當當的人物,就是他的兒子趙無極,也可算得上是一流好手,可是因為此子想輕薄玉手羅剎曾麗,卻被這樣一雙美麗的玉手捏斷了脖子。

江湖中自然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這樣一雙手居然有那般魔力,但事實終歸是事實,就是趙學青也不相信,所以,他派人到處追殺這剛出道的玉手羅剎,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回來。當後來有人發現這些人的時候,一個個都成了斷喉的屍體!每一個人都是喉嚨被捏碎而死。趙學青這時候已經不能不相信,因為曾麗在他派出第三十個殺手時,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仍是一雙晶瑩如玉的手,只不過,卻充滿了無盡的殺機!

這一戰,趙學青死了,玉手羅剎曾麗也失去了蹤影,但這前後三個月之中,玉手羅剎曾麗的名字卻是響遍了整個江湖。有人認為,這一戰之中,玉手羅剎也受了極重的內傷,所以她便也在這一戰之後消失於江湖之中。

但這一刻,玉手羅剎卻立在付彪的身前,做著一個極具誘惑的表情,似在極盡地展示著一個女人天生的魅力。

“想不到,名震河北的付二寨主也能記得小妹我,真讓小妹感激莫名呀!”玉手羅剎的聲音似乎將所有人都引入了一個難醒的夢中,是那般溫柔,那般清脆,充滿了一種勾魂攝魄的魔力。

破六韓修遠的眸子之中竟閃出一絲妒火,似乎是因為玉手羅剎竟會對付彪說出如此體貼而溫柔的話,但那只不過是一閃即逝的神色,卻無法逃過付彪的眼神。

付彪心頭暗笑,故意裝作極為投入地道:“付某雖然小有薄名,但終歸是男人,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理由來把玉手羅剎這個大美人從我的心底抹去!今日得見,足讓付某眼界大開,深感以前的日子白活了!”

“哦,想不到付二寨主居然如此風趣,真是叫小妹大感意外,不過也真還很高興!”玉手羅剎淡然一笑道。

“我哪敢在如此美人面前耍風趣,要是一不小心,便如當年趙無極那般被你的玉手……”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從那淡黃色的風衣之中伸出一雙極為潔白修長的手,在虛空之中做了一個掐的動作,接著又道:“這麽哢嚓一下,豈不要完蛋了!”付彪眼中顯出一絲微微的笑意。

“付二寨主真是見笑了,往事提起徒增傷感,今非昔比,便是小妹有這個心,對你,我也只能是自嘆無力了。不過,我們今日不是來談私事的,若是有機會的話,小妹再去請二寨主喝上幾斤大漠的馬奶酒,或是同下江南,飲它十壇女兒紅也無所謂,只怕到時候二寨主不肯賞臉而已。”玉手羅剎那溫柔得讓人心醉之聲音,卻讓破六韓修遠臉都氣得有些發青了。

付彪仰天一陣歡快的大笑,道:“美人相邀,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絕不在乎,何況只是去喝酒呢?只要我付某仍留得命在,便是去天涯、去海角喝酒我也願意相陪!哈哈……”

“付彪,刀疤三此刻在何處?”破六韓修遠打斷了付彪那得意的笑聲,冷喝道。

“我仍未曾見到淩姑娘,為什麽要告訴你呢?”付彪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二寨主請看!”玉手羅剎款款地道,同時讓開身子,再掀起一層羅幔。

付彪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那正是淩能麗,那讓任何男人都為之震撼的容顏,這一刻,卻顯得那般憔悴,但那自眼中所透出的堅強與無畏之色,更讓任何人拜倒。

淩能麗果然也認出了付彪,那日付彪曾到過她的村中,還在她家中吃過一頓飯,因此她知道,這的確是蔡風的人,但她又能說什麽呢?似乎一切都是如雲如霧,對於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她並不清楚,但她並不是一個傻子,知道眼前形勢的覆雜兇險程度!

“淩姑娘,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付彪聲音居然有些微微顫抖,高聲問道。

淩能麗依然沒有開口,只是有些激動地搖搖頭。

付彪朗聲大笑道:“好,破六韓修遠,既然你如此大方,我也不必太小氣了!”說著仰天一聲尖嘯。

在眾人緊張的戒備之下,長街的盡頭,閃出了三條極為矯健的身影。

破六韓修遠微微一震,眼中射出極為覆雜的神情,低呼道:“刀疤三!”

眾人卻感到極為驚愕,因為,三人中,有一人是整個頭全都罩在一個黑布袋之中,除這個人之外,並沒有刀疤三的身影。而破六韓修遠一口便呼出了刀疤三的名字,眾人不再會懷疑,那被套住腦袋的人便是刀疤三。只是並不明白,為什麽要將刀疤三的腦袋套住?

“破六韓修遠果然是破六韓拔陵的好兄弟,單憑這份眼力,便足以讓付彪心服了!”付彪淡然自若地笑道。

“你把他怎麽樣了?”破六韓修遠厲聲問道。

“我只是把他的腦袋砍了而已。”付彪開玩笑似的漫聲應道。

“你……”破六韓修遠說到此處,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立在刀疤三身旁的兩個年輕人,已伸手揭開了刀疤三罩住腦袋的黑布袋,露出了那張刻了一道長長刀疤的臉容。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都投向了刀疤三那微有些憔悴的臉。

付彪眼中微微露出一絲極難捕捉的笑意,破六韓修遠未曾看見,因為他的眼中也閃出了一種難以抹去的得意之色。

付彪卻瞧得很清楚,一絲不露地將破六韓修遠的眼神,捕捉得十分清楚。

“老三,他們有沒有對你如何?”破六韓修遠高聲詢問道。

“不必太過操心,刀疤三只不過是被封住了幾處穴道而已,其他一切都十分安好,要說有什麽差錯的話,那便是他已經有兩頓飯未曾吃,因為一路上趕來時太匆忙,也便省去了這餵他吃飯的時間!”付彪極為悠閑地道。

刀疤三也跟著眨了眨眼,沙啞著聲音道:“他們不敢對我怎樣!”

付彪冷哼一聲,道:“你未免將自己擡得太高了一點,我還未曾想過有我們不敢做的事情!但願你不要有下一次,否則,你定會知道我們敢還是不敢!”

“哼,你游山黑龍還不放在我的眼裏,下一次,最後你不要落到我們的手中,否則,我也會讓你瞧瞧我們的手段!”刀疤三恨恨地道。

“我會拭目以待的。”付彪淡然自若地笑道。

刀疤三的目中閃過一絲狠辣的殺意,但卻有些無可奈何。

“付彪,你是不是可以代替蔡風做主?”破六韓修遠凝目盯著付彪沈聲問道。

“你們此刻不是已經見到刀疤三了嗎?”付彪這時似乎有些不耐煩地反問道。

“好,那我們便一起放人!”破六韓修遠沈聲道,同時神情微微有些緊張地望著付彪。

付彪淡然一笑,道:“既然我們都走到一起來了,自然要實行換人的行動了,但是你不覺得這樣極不公平嗎?”

破六韓修遠臉色微微一變,冷冷地問道:“有何不公平?換人之舉是你們所提,此刻不公也是你們所說,你到底還想怎樣?”

付彪漠然一笑道:“貴屬下全都雄踞戰馬之上,一副整裝待發之舉,這豈不是明擺著要在換人之後進行無情的攻擊嗎?那樣,我便是將人換回,仍免不了會被你們重新擄去,那我換回又有何用?”

破六韓修遠只氣得臉色有些鐵青,怒叱道:“若說你們未備戰馬,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若是你們沒有準備,你們豈會傻得自己送死?”

付彪不由得啞然失笑道:“破六韓兄說得真是有趣,那為什麽你明知我們有了準備,還會堅持在此處換人呢?”

破六韓修遠不由得啞口不語,神色間極為尷尬。

“那付二寨主要如何才肯交換人質呢?”玉手羅剎插口解開破六韓修遠的尷尬之局面,淡笑道。

付彪這才收回目光凝於玉手羅剎的俏臉之上,極為冷硬地道:“事情極為簡單,在長街之內不能有任何馬匹存在,就是那馬車之上的馬也要解開,長街之外無論你們怎麽運用馬的靈活,我可不管,只要不再讓我在長街之中見到馬匹就行!”

“哦?”眾人一陣驚哦,卻想不到付彪只不過是如此一點小小的要求,本以為付彪會故意刁難眾人,可是此刻這個要求的確不能算是過分,在長街之外便不受限制,這其實已經夠寬松的了。

“好,既然付二寨主如此要求,也不算過分,那便由洛生將所有的馬匹領出長街吧!”破六韓修遠籲了一口氣道。

玉手羅剎與淩能麗依然是停駐在四輪大車之上,但刀疤三此刻又被布袋罩住了腦袋,想到曾在大漠縱橫馳騁這麽多年,而這一刻卻受到如此遭遇,令刀疤三滿腦子中充滿了殺意,但卻又無可奈何,他知道對方絕對是不好惹的!

宇文洛生的辦事效率極快,充分顯示出一派高手的作風,沒有半絲拖泥帶水之舉措。

玉手羅剎一聲嬌笑,單手輕輕一提淩能麗的手臂,便如兩道翩翩而舞的風中粉蝶,在虛空中劃過一道極為美麗的弧線,這才飄然落地。

“好輕功!”付彪竟禁不住由衷地讚道。破六韓修遠眼中卻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但這一刻也為淩能麗那種出自天生的秀美而震撼。在這一刻之前,他從未想過,世間竟會有如此傳說般的美女,總以為玉手羅剎的美已經是人間罕見,而這一刻,兩人立在一起之時,高下立刻分明。那些士卒也大聲叫好,所為的亦並不全是玉手羅剎的輕功,也是因為淩能麗那出自天然的絕美。

“二寨主過獎了,傳說二寨主的刀可斬落疾飛的靈燕,可以剖開飄飛的秋葉,小妹這些微末之技豈不令二寨主見笑了。”玉手羅剎嬌笑道。

“以刀道之稱,武林之最,應首推‘怒滄海’,‘怒滄海’刀法又首推蔡傷蔡老爺子,傳說仍有你們大王會使用這震古爍今的刀法,那麽我這點小把戲,只會拿來貽笑大方了,唬唬小孩與無知之輩倒還可以,可是經你們這些行家看來,真是慚愧之至!”付彪淡然自若地回應道。

破六韓修遠微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漠然問道:“現在可以換人了吧?”

付彪啞然一笑,道:“哦,可以,那便讓雙方各派一人同時向中間行進,這樣想來,應該公平一些。”

破六韓修遠打量了長街兩端一眼,冷哼道:“諒你也耍不了什麽花樣!”

付彪哂然一笑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耍花樣,我便是萬幸了,誰知道你是不是也會‘怒滄海’。一個不好,我豈不是連命都給賠上?”

“你知道便好!”破六韓修遠傲然道。在他的眼中,的確不怎麽看得起付彪,雖然付彪不可否認的是一名高手,在太行三十六寨之中,便數飛龍寨的名氣最大,飛龍寨的三大寨主付彪排行第二,但其武功已遠勝其他各寨頭的寨主,只在十八洞之中有幾人可以與付彪相提並論。但破六韓修遠對自己的“怒滄海”極為自信,自視甚高,若是飛龍寨大寨主“天龍”劉高峰親來,那又是另一回事。

飛龍寨之所以名動北國,便是因為這幾個可怕的高手,天龍劉高峰、游山黑龍付彪、過江龍孫翔。其中以劉高峰為最,在蔡傷自江湖隱退之後,便隱隱成了黑道龍頭之勢,其武功,傳說已有直追當今三大高手之勢,而更在多年前,親得蔡傷指點,其武功到底有多高,並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見過他出手的敵人,全都再未在江湖之中出現過,知道他武功深淺的人,可能只有蔡傷一人而已,是以無論是誰都不敢小看劉高峰,但付彪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在破六韓修遠的眼中就是另外一回事。

玉手羅剎的步子極為優雅,牽動著淩能麗的身子便如點水蜻蜓,輕飄飄地由地面之上滑過。

領著刀疤三的是長生,橫眉冷目的長生。他整個人便像是一柄未開鋒的劍,充滿了一種渾重的殺意。

玉手羅剎竟忍不住多看了長生兩眼,因為她自己絕對是個高手,可是自對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意中竟有一種難以解釋的活力,這很特別,所以她忍不住多看了長生兩眼。

長生的目光依然是那般冰寒,只是在望向玉手羅剎的眼神之中稍稍帶了少許的詫異與暖意。或許是因為,每個人都會對美女有一種親近的感覺吧,但這並沒有減退他的那種殺意。步子極為沈重,似乎每一腳都能夠將地面踏陷一個小坑,他整個人的氣勢便像是一只野獸一般,讓任何人都知道,最好不要有什麽壞主意。

付彪似極為滿意,而留在原地的那名漢子,靜靜地立在長街的另一頭,只是一只手穩穩地貼於腰際,在些微寒風之中,倒像是一株孤立的大樹。

但沒有人會懷疑那不是一個高手!

長街,在一剎那之間便變得緊張了起來,那拂過的風,似乎可以讓每個人的思緒都顫抖起來。

付彪依然同破六韓修遠靜立於長街之中,沒有誰稍稍移動一下腳步。

風微微地拂過付彪的淡黃披風,便如是一陣陣細碎的波浪在翻騰,給人的感覺是那般的優雅與生動。

淩能麗的眼中似乎暴射出一絲驚喜,卻又似在極力掩飾著這種驚喜的表情,自然沒有什麽人去註意那微不足道的人質,付彪也沒有,甚至在回避淩能麗的目光,而將視線轉投到宇文洛生及宇文肱那一群人的身上。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或許他什麽也沒有想,付彪此刻便如是一潭平靜得沒有半點生機的湖水,破六韓修遠也有些驚訝。是因為在這一剎那間,他竟有些看不透付彪。

一切都很平靜,只是微微的寒風如長街般變得更加肅殺,就像是長生的腳步聲一般,鼓動著一種難以說明的頻率,使這個春天顯得有些生澀。

破六韓修遠的嘴角也泛出一種極為莫測高深的笑意,很含蓄,卻不是不可以發覺。

立於長街兩頭的人,幾乎手心都快要冒出汗來了,誰也不知道,在交換的這一刻將會出現什麽樣的狀況,會出現怎樣的亂子。

殺機便在長街之中彌漫、增長、醞釀,像是一壇烈酒,只要有一個火星,很可能便會燃燒爆炸,後果沒有人知道。

這裏只是長街,但人人都知道,長街之外的殺機也不會少,對於付彪、對於淩能麗,那將是一段極其艱難的行程。

蔡風呢?這場事變的策劃者蔡風到這個時刻仍未曾露面,這到底又是怎麽回事?破六韓修遠知道,蔡風絕對會來,絕對會出現!但在哪一刻,在哪裏便無法知道了,正如他知道鮮於修禮絕對不會錯過任何機會一般。不過他很放心,那是緣於他對自己的自信,對這個由破六韓拔陵所設的計劃之自信。

長生漸漸地向付彪與破六韓修遠靠近,玉手羅剎也逐漸向兩人靠近。

長街的中心,便在兩人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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