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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虎閣會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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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也淡然一笑道:“這樣才算是真正的天倫之樂,也只有師兄才能夠享受得到。”旋又轉頭向蔡風問道,“大的又如何小的又如何?”

“小的嘛,便是李崇的兒子李戰在武安城中來逞威,我用幾句好話騙了這小子十兩銀子,把他那戰無不勝的狗兒打掉了兩顆最利的牙齒。”蔡風得意地頓了一頓又繼續道,“大的嘛,有柔然那些高車賊子入侵六鎮,懷荒鎮民殺死武衛將軍於景,起兵造反,沃野鎮的破六韓拔陵亦聚眾起義,殺了鎮將,稱元真王。其餘各鎮也紛紛響應,破六韓拔陵引兵南征,派別帥衛可孤包圍武川和懷朔兩鎮,朝廷準備派臨淮王元或都督北討諸軍事。”

“柔然攻六鎮,破六韓拔陵起義?”蔡傷一驚而起問道。

“不錯,這相信不會錯。”蔡風肯定地道,同時也有些不明白父親這從不輕易受驚的人反而也會如此激動。

蔡傷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蔡風,連那中年漢子和黃海都感到無比的驚訝。

“你怎麽知道得如此清楚?”那中年漢子奇問道,而蔡傷的目光也很狐疑。

蔡風淡淡一笑道:“我在武安城中還是很吃得開的,我這消息是太守的兒子告訴我的,他是我的好朋友,自然不會對我有什麽隱瞞,所以我會知道得這麽清楚。雖然我對這些並不怎麽感興趣,可是他們似乎很感興趣,硬要說得這般詳細,害得我不記清楚也不行了。”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那中年漢子恍然道,蔡傷和黃海也跟著釋然。

蔡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天下又將變成屍橫遍野、血流如潮的世界了。”

“這一切都只是遲早的問題,朝廷不仁,貪官不義,天下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那中年漢子激動地道。

蔡風不由一楞,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蔡傷長長地吸了口氣,苦澀地笑道:“這個世界是已經夠黑暗的了,是應該讓它改變改變,在很早之前,我便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那師兄還在猶豫什麽呢?以你的武功,你的聲望和我的布置,只要登高一呼,立刻便會讓天下皆驚,那時候將會使天下烽煙四起,拓跋家的天下早晚會蕩然無存。”那中年漢子激動地道。

“爹、師叔,你們也想造反嗎?”蔡風疑惑地道,不過神色間卻並無什麽驚異。

“這不叫造反,這叫還我河山,這叫澄清天下。”那中年漢子駁道。

蔡傷不禁嘆了一口氣道:“這十幾年來,我心已死,早已厭倦了那種屍橫遍野的生活,我不想再卷入這種血腥無盡的世界之中。我不反對你起事,在這個世界之中,唯有強者才可以生存,唯有強者才有資格說話,我明白師弟的心思。”

那中年漢子不禁有些洩氣地道:“師兄武功蓋世,用兵如神,有師兄相助,那樣天下才真的可算是囊中之物,師兄為何偏要如此呢?”

蔡傷心神黯傷地道:“我這幾年來一直在精研佛道,並不想卷入血腥之中,卻知道這個世界唯有以惡制惡才有用。不過我要警告師弟,你一旦起事,所面對的便不止是官兵了,還將有各路義軍,誰也不會將到手的權力輕易讓給別人,要明白你不殺人,人便殺你,我相信你,唯有一個人真正地統一了天下,那才會有真正的安寧。在這場戰爭之中可以心狠手辣,但切忌對百姓對戰士,破六韓拔陵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我曾經和他交過手,那是十幾年前,僅以一招險勝他,他是因犯罪而充軍至沃野鎮,這是一個極有雄才大略之人,我想師弟在遇上他時要極為小心。最好是在做好最充分的準備之後才動手,否則定會成為出頭之鳥,容易被人攻擊。”

那中年漢子靜靜地聽著,神色間卻很平靜,顯然對蔡傷的每一句話都有所悟,不禁感激道:“多謝師兄提醒,葛榮受教了。”

“我只有你這一個師弟,這個世界上,師父只留下我們兩個可以相依為命的人,我不關心你又能關心誰呢?若是在十幾年前,便是用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放棄去相助你的。”蔡傷苦澀地笑了笑道。

“我知道師兄是對我好,我不強求師兄,也明白師兄的心情,無論如何,我都會感激師兄對我的關懷,你永遠是我的師父。”葛榮深情而感慨地道。

蔡傷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道:“元或這次註定是要敗給衛可孤。元或膽小如鼠,豈敢輕進,只要衛可孤在元或趕到之前攻下武川和懷朔兩鎮,元或只有敗亡之途,而武川和懷朔兩鎮內的軍民早已離心,遷都洛陽本就是對元鎮的不公,因此,這兩鎮並不需太多的兵卒便可以攻下,上兵伐謀,若可以的話,只要有人在城內登高一呼,內外夾擊,兩城不攻自破。不過破六韓拔陵最怕的應不會是北魏朝廷,而是北部柔然,這一群神出鬼沒的攻擊力量才是他最大的敵人,破六韓拔陵就因為要兩邊受打,而又全是最強的兵力,他的命運似乎註定要失敗,畢竟北魏朝廷還有比較強的戰鬥力。但破六韓拔陵這一起事,將會引動無數次起義,那時候朝廷只能疲於奔命,財力、人力將會大幅度下降,而那時也將是你花了足夠時間和力氣布置好準備工作之時,相形之下,不說自明,還望師弟慎重考慮。”

“師兄分析得確有道理,我差點貿然了。”葛榮出了一身冷汗道。

蔡傷微微露出一些喜色地道:“師弟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那真是再好也不過。”

蔡風聽得茫然一片,卻不好做聲,只像看個怪物一般望著蔡傷。

葛榮重重地拍了拍蔡風的肩膀一下,笑道:“楞個什麽勁,還不去端碗來,喝美酒!”

蔡風從發楞中回過神來,傻傻地笑了一笑道:“最好是把桌上幾個已經涼了的菜再熱一下,否則涼的會吃壞肚子的。”

“哈哈,你的嘴倒挺膩的哦,連這麽好的菜都嫌涼,涼得正夠味嘛!”葛榮爽朗地一笑道。

“聽馬老四說,你在‘四季發’之中吃得滿嘴油膩對嗎?”蔡傷笑問道。

“那種不要錢的菜當然不會放過。”蔡風毫不掩飾地道。“爹,我想明日去邯鄲玩一陣子。”蔡風突然轉口道。

蔡傷和葛榮及黃海都不禁一愕,驚疑地望著滿臉期盼的蔡風一眼。蔡傷不禁溫和地問道:“去邯鄲有什麽事嗎?”

蔡風幹笑一聲道:“沒什麽大不了的事,不過卻真的很想去玩一趟。”

蔡傷面容一斂,嚴肅地道:“世道這麽亂,外面的世界更亂,你去做一件讓我們不知道的事,便不怕我們擔心嗎?”

蔡風立刻收斂玩笑的態度,低低地道:“我去邯鄲是到元家馴狗,生活之上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而且我今天救了四個人,長生和馬叔也知道,那四個人,有一個是元家管家,一個是元家護院教頭,因此到邯鄲不會有人敢找我麻煩的。”

“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決定?”蔡傷似乎是在強壓著氣惱沈聲問道。

蔡風無奈地道:“今日,我在太守府看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她是太守夫人的侄女,也是邯鄲元家的千金,我鬼迷心竅地喜歡上這個女孩,又這麽巧在這裏救的人是元家的管家,才會做這種荒唐的想法。不過真的只是去邯鄲玩一玩,那裏不好玩了,我便回來就是了。”蔡風攤了攤手以示清白。

葛榮和蔡傷一聽,先是一愕,旋即笑罵道:“你真是越學越壞,這種無賴的做法,你也可以做得出來。”

蔡風聳聳肩,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人生在世須盡歡,做想做的事情,但求快意何必在乎是正是邪呢!”

“歪理!不過倒很合師叔的口味。”葛榮在蔡風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笑道,黃海也將那只有力的大手蓋在蔡風的肩頭,咧嘴一笑。

“胸無大志,無可救藥。”蔡傷苦笑著搖頭道。

“但得山水人情之樂,何怨蒼天待我厚薄呢?爹,你說呢?”蔡風風趣地道。

蔡傷啞然失笑道:“你這目無尊長的東西,連爹也敢教訓,看來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葛榮卻“哈哈”大笑起來,拉著蔡傷的手羨慕地道:“這才是真正痛快的父子,這才是真正的天倫之樂。師兄,我真是替你高興,天下間能使父子關系達到這種和諧地步的,恐怕只有師兄一個人而已,天下恐怕最幸福最快樂的父親也只有師兄一個人了。”

蔡傷神色間不禁也有一些感慨和欣慰之色,轉頭向蔡風問道:“那四個人現在在哪裏?”

“我把他們安排在烏龜洞,他們沒有馬匹,明天還要等我帶他們去買馬呢!”蔡風應聲道。

“怎麽不帶他們回來?”蔡傷疑問道。

蔡風不屑地道:“憑他們也配住進我們的村子?咱們豈會對這些黑心腸的貪官爪牙同住一室,沒打斷他們的腿還是看了他們小姐好大的面子了。否則別說烏龜洞,便是野狼窩也還要我們送他們去呢。”

“說得好,我們豈能與這些貪官的爪牙同居一室呢?風兒,你做得好,師叔便送你一件東西。”說著從行囊之中取出一柄三尺長的連鞘劍,塞到蔡風的手中笑道,“這柄劍雖不是什麽寶劍,但也是百煉金鋼而成,絕對是一柄很好的利器,今日師叔便送給你,以作日後防身之用。”

蔡風歡天喜地地接過葛榮手中的劍,重重地在劍鞘上親了一下,歡喜道:“還是師叔最疼我,黃叔叔的劍我從來都沒敢用過。”說著向黃海吐了一下舌頭,扮了個鬼臉。

黃海一見,也學蔡風的樣子一吐舌頭,同時伸手在嘴邊一切。

蔡傷和葛榮不禁全都笑了起來,笑罵道:“你小子再亂說,小心黃叔叔一劍割下你的舌頭。”

蔡風也“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抽出劍身,那青幽的金屬光澤使人感到一陣冰涼的寒意。

“好劍!”蔡傷不禁讚道。

“好劍得配好劍法,我不是用劍之人,帶著它,並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而風兒所學的是黃兄弟的劍法,這柄劍剛好派上用場,讓風兒初出江湖便威震邯鄲。”葛榮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下去笑道。

蔡風自信地笑道:“威震邯鄲,我還不必用刀用劍呢,只憑我馴練出來的狗兒,就可以掃遍天下無敵手,讓邯鄲人俯首稱臣。”

“哎——男子漢,靠的便是自己的一雙手,怎麽能靠養幾只畜牲去打名頭呢?”葛榮反對道。

“侄兒受教了。”蔡風恭敬地道。

“明日,可要我為你準備一些什麽東西?”蔡傷關心地道。

“也沒什麽好準備的,弓箭都有,便是帶他們去買四匹馬兒,我跟他們說清楚了,每一匹馬兒,必須收介紹費十五兩銀子,四匹馬便是六十兩銀子,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因此,銀錢自己會準備。”蔡風哂然道。

蔡傷不禁大為愕然,葛榮也感到異常好笑,世間居然會有蔡風這種敲詐形式的。

蔡風老早便爬了起來,他實在興奮得有些睡不著,去邯鄲,當元葉媚見到蔡風突然在她府裏出現,那會是怎樣一個場面呢?便因為這個想法,使他一夜無法安睡。

蔡傷的確未曾給蔡風準備些什麽東西,只不過是一些由黃海叫幾位巧手的婦女們趕做的衣服、靴子和糕點。對於一個優秀的獵人來說,哪裏有山林,便不會餓死,便可以生存,優秀的獵人的生命力甚至比狼更強,因此,他的確不想為蔡風準備些什麽東西。

蔡風很早便帶著元權諸人到鎮上購買了四匹好馬,對於蔡風來說,鎮上的人無不對他十分關照,由他帶去的客人,無論買什麽東西,都會是十分實惠的價格。今日,很例外地,蔡風並未曾將狗帶出來,他並不想讓狗兒隨同他一起去邯鄲。

樓風月似是一塊永遠也化不開的冰,冷得讓人有些無法接受。不過元勝和長孫敬武與蔡風卻甚為投緣,這一路上並不寂寞,蔡風是一個很活躍的人,至少這至邯鄲的路上還是很活躍的,使得這一行人並不寂寞。

邯鄲城曾是戰國時的名城,趙國之都,其地處滏陽河和渚河交匯之處,兩河流經邯鄲形成邯鄲城的主要水系。

邯鄲在北魏之時具有很重要的戰略作用,與鄴城(在河南安陽北)遙相呼應,孝文帝曾選定兩個遷都之地,其中一個便是鄴城。鄴城是中原最富庶的地區,集中了北方財富,是河北主要的糧食和絲綿產地,從經濟意義上講,鄴城還更勝過洛陽一籌,因此,邯鄲極自然地成了重要戰略要地,同時也有著護守鄴城的使命。

元家乃是帝姓,在邯鄲城中自然占著極為重要的地位,元家的支系到處都是,也絕非只有一處存在元家的人。邯鄲元家,乃是任城王王澄之後元浩,在邯鄲城之中並沒有擔任什麽重要的職位,但卻可以左右整個邯鄲城。

這個天下是鮮卑人的天下,更是元家的天下,因此,元家的富有是不可否認的,是可以肯定的。

元府很大,雖然孝文帝曾頒布均田制,地方官吏按官職高低,授以公田,刺史十五頃,郡丞縣令六頃,可是自宣武帝之後,北魏腐敗之勢已由君至臣形成了一種風氣,而胡太後臨朝時,奢侈之風更盛,有錢什麽都好說。孝文帝所行均田法,這時也全被破壞,原規定不得買賣的公田和露田,都可以買賣,而以元家的財力自然是大面積購買田園,而朝廷對這些早已習以為常。

蔡風到達邯鄲,已是三天之後,對於這個陌生的地方,雖然有著一種新奇感,卻也有不少異樣的歡喜。

他在進城的時候,守城的官兵對他的態度極為恭敬,在城關之際,絕不允許背著大弓長箭行走的,而守城的官兵卻並沒有讓他摘下弓箭,那便是因為把他也當成了元家的人。

在邯鄲城中長孫敬武似乎比元權更吃得開,在這種戰亂的時代,人們都尊重英雄,尊重武人,而長孫敬武是元府的護院教頭,平日在城中露面的次數很多,誰都知道長孫敬武的武功,因此他比元權這個大管家更吃得開。

蔡風等人一進城,便有人來相接,似乎是個什麽很了不起的人物一般。雖然蔡風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陌生的面孔,可見元權和長孫敬武及元勝這幾人對他那樣客氣,自然也不敢怠慢,誰也不想同時開罪元權和長孫敬武兩人,否則他在元家將會沒得混了,蔡風幾乎有些得意,不過也變得心安理得。

馬一直行到元府大門之外,蔡風諸人才下得馬來,卻被人解了背上的大弓和勁箭,元權和長孫敬武諸人也不例外。在府上的要求似乎很嚴格,不過無論是護院還是仆人都對幾人特別尊敬,都要向幾人行禮,而元權和長孫敬武卻不響應,徑直向南院行去。

院子的確很大,裏面的裝飾和布置也極為典雅,假山、水池、修竹、樹林,小徑十八曲,都讓蔡風咋舌不已,心下不由暗暗擔心,“這麽大的院子,能夠和葉媚小姐走到一塊兒嗎?”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這裏的待遇環境也是挺不錯的,也不算吃虧,有機會便到那繁華的城中去溜達溜達也不錯嘛。

南院是元權和長孫敬武的住處,而元浩及內眷住在東院。

元權對跟在身後的小婢沈聲道:“去為蔡公子準備一間套房,務必要舒適一些。”旋即拉著蔡風和長孫敬武走入自己的房間,元勝和樓風月卻各自歸去。

“蔡兄弟在這裏歇息玩耍幾天,然後再去辦事如何?”元權把蔡風拉在身邊緩和地道。

“玩耍幾天?”蔡風一楞,反問道。

“不錯,你遠來是客,咱們便不必客氣,你為我們馴好狗兒,都是以後的事,這幾天你便熟悉一下城中的環境,這其實也不矛盾,對今後選擇狗兒的對手和配種也有很大的幫助,對嗎?不過你放心,這些費用全都會由我們出,你只需要好好地玩樂,由元勝陪你去,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長孫敬武也附和道。

“那真是太好了,有玩的自然我很高興,也許我還會到野外去走走,找幾個野狼的窩窩也說不定呢!”蔡風歡快而不掩飾地道。

“找野狼的窩窩幹嗎?”元權不解地問道。

“當然是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狼可以為狗兒配種嘍,那樣的狗兒才會具備天生的勇悍。”蔡風笑答道,眼中充滿熱力和自信。

“與狼配種?”長孫敬武驚訝反問道。

“不錯,這便是我馴得出最好的狗兒的原因之一,這是一種難得的經驗,但真正知道這些仍不夠,這之中配種講究很多技巧和時機,因此,一匹無敵的戰狗並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找尋到的。”蔡風自信而傲然地道。

元權和長孫敬武若非見過蔡風的那四匹狗兒,還真的不會相信蔡風會有如此本領呢。

元權也被引得有些神往地道:“那要怎樣才能夠讓狼與狗交配出一只無敵的戰狗呢?”

“這個機會比較難以把握,總之這其中的細節很多,一時也說不定。”蔡風含混其辭地道。

“我是最喜歡鬥狗的,可是對養狗馴狗之道卻所知有限,今日聽蔡兄弟一說,真是心癢難治,還請蔡兄弟明講。”長孫敬武端起一杯由仆人剛倒滿的茶水一飲而盡,急切地問道。

蔡風哂然一笑道:“我們何不到府內養狗的場地去看一看,走一走呢,讓我看看你們的狗兒是什麽品位,再細細講如何?”

“這個很好,很好!”長孫敬武喜道。

“我看蔡兄弟已趕了三天的路了,讓他休息一下午,明日再說吧。”元權提議道。

長孫敬武一看蔡風精神飽滿卻滿面風塵的臉和自己身上臟臟的衣服,不禁搖頭笑道:“看我都稀裏糊塗的了。對,先洗他娘的個熱水浴,再好好地睡上一下午,明日再說。”

“帶蔡公子去更衣沐浴。”元權對身邊立著的婢女沈聲道。

“請公子隨我來!”那婢女恭敬柔順地道。

蔡風斜斜地望了那低著頭的婢女一眼,轉頭向長孫敬武笑道:“我看明日還是你來喚我好了,我不知道去哪兒找你們。”

長孫敬武笑應道:“有事,你就差遣她們好了,不必親自動手。”

“是呀,公子若有事,便差遣奴婢好了。”那婢女乖巧地福了一福道。

“哇,這麽乖,我真舍不得差遣你,不過有事的時候再說吧,先帶路。”蔡風爽朗地笑道。

元權和長孫敬武不禁微微一笑,蔡風再也不答理他們,隨著婢女徑直而去。

這是一間布置很典雅的房間,連書桌都備得很齊全,一切全都有著一種濃重的豪門氣息。

蔡風一跨進這間房子,便感到一陣清爽,不禁伸了個懶腰,奇問道:“這麽大的房間只我一個人住嗎?”

那婢女不禁俏臉一紅,蚊蚋地道:“若是公子吩咐,奴婢可以住在裏面。”

“你住在裏面?”蔡風大奇問道,一臉不解之色。

“嗯!”那婢女俏臉更紅,把頭低得不敢看蔡風。

“可是你住在這裏面,我住哪兒?”蔡風疑惑地道,對這俏婢的話有些不明所以。

“公子也住裏面呀!”那婢女解釋道。

“這怎麽行?一個男的怎能隨便和一個女的住在一起,既然沒有別的同伴住這間房子,我還是一個人住好了。”蔡風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道。

“公子,奴婢已為你準備好了熱水。”內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正是剛才被元權叫來整理這間房子的丫頭。

“哦!”蔡風不再理那呆立一旁發楞的俏婢,向那房間走去。

這是一個不太大的屋子,正被熱氣縈繞著,那濃重的水氣彌漫了整個房間,每一寸空間之中,似乎都充盈著無限的生機。

“哇!”蔡風不禁一聲驚呼,他自小到大,從來都不曾有過如此的享受,自然會驚訝,同時回頭向那調水的俏婢溫和地道:“去把我的行李拿過來,我的衣服在那裏面。”

那俏婢一聲嬌笑道:“公子還用穿那些衣服嗎,我們早已為公子準備好了衣服。”說著一指那架臺上光鮮的錦衣。

“那是為我準備的?”蔡風愕然道。

“自然是為公子準備的嘍。”那俏婢仍以潔白的玉手擾動著熱水笑道。

“嘿嘿,真還有點不適應。”蔡風有些呆呆地笑著自語道。

“公子慢慢便會習慣了。”那俏婢立起身來笑道,那微紅的臉蛋和快要流出水來的眼皮,真叫蔡風大為吃不消。

更讓蔡風吃不消的卻是那薄若輕紗的羅衣,肉光隱顯,顯出那動人的身材,隨她的嬌笑而有規律地起伏波動,蔡風咬了咬舌尖,有些尷尬地道:“姑娘請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為公子洗澡是奴婢分內之事,奴婢怎可出去呢?”那俏婢奇道。

“為我洗澡,你弄沒弄錯?”蔡風眼睛瞪得比蘋果還大,一副吃驚無比的樣子不禁讓那俏婢笑得花枝亂顫。

“自然是為公子洗澡啦,公子不高興?”那俏婢膩聲道。

蔡風大感吃不消,臉紅紅地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有手有腳,還是自己洗為好,你先出去,先出去。”

那俏婢一愕,像看個怪物似地望了蔡風一眼,幽幽地道:“是奴婢不合公子意?”

“姑娘千萬別誤會,千萬千萬!你也知道習慣是要一個過程的,我真的不習慣,不適應,你不要胡思亂想。”蔡風急忙分辯道。

那嬌婢見蔡風如此一個窘迫之狀,不由得大為好笑,順從地走了出去。

蔡風似松了一口氣,長長地籲了口氣,才趕緊去關上房門。

蔡風美美地泡了近半個時辰,一身的疲勞盡去,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充盈著無盡的活力,真是一個很爽的享受。

當他從浴桶裏爬出來的時候,兩個俏婢早為他準備好了膳食,似乎一切都是別人為他準備好,什麽都不需要他出力,弄得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仆人還是主子。

他並不知道元權在元府的地位極高,除府主元浩和夫人之外,甚至連元家的少爺都得敬他三分,因為他的輩分極高,可算是元浩叔父輩人物。而長孫敬武更是在元府內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他們已經算是元府的主人之列,而蔡風卻是元叔和長孫敬武的朋友、恩人,自然要受到這種款待。而元浩也不大管府內之事,府內的一些安排都是由元權一手安排,對於鬥狗,並不只是一件游戲而已,更是一種賭註和門面的問題。

北魏自拓跋矽立國以來,鮮卑人都未曾丟去祖輩那種游牧為生的習慣,拓跋氏是游牧民族,入塞以前主要從事畜牧業生產。拓跋矽之後,農業才有了長足的發展,游牧民族,離不開牧羊犬,這種犬本是馴其護羊群,看守羊群和防狼群的進襲,而到後期,隨著遷都洛陽,農業長足的發展,使得一些拓跋貴族和鮮卑貴族再不敢以游牧為業,而那馴狗的習慣依然未曾丟掉。這種被馴的狗可以狩獵用,不過後來卻發展起鬥狗這種游戲,這種比以往更刺激的游戲迅速在北魏洛城流傳,最後無論是否為鮮卑族的貴族還是漢族的仕人,都喜歡鬥狗這種游戲,來打發無聊而空虛的生活,為這戰亂年代不知生死何時的空洞添上一些樂趣,而鬥狗的發展卻更快,有人甚至把這當做一種身份的象征。更有甚者,花上大量的金錢去請來最好的馴狗師來馴練自己的狗兒,讓其成為最優秀的戰狗,而真正懂得馴狗能馴好狗的人卻是太少了,因此,身在馴狗之位的人,無論是在哪個大家族之中都會受到尊敬,而蔡風的馴狗之能早已由元勝報告給了元府的公子,因此,蔡風受到如此待遇,並不足為奇。

翌日一早,長孫敬武便來敲蔡風的房門了。

蔡風第一次睡在如此美妙而舒適的環境之中,真是又香又甜,長孫敬武來叫他之時,仍未曾醒來,不過出於獵人的警覺,他很快便從床上翻身起來,很利索地穿上那兩個俏婢為他準備好的衣服。

推開房門,那兩個俏婢已將洗漱用的水全都準備妥當,甚至連早膳也全都打點好。

蔡風望著長孫敬武苦笑道:“我活了這麽大,算是白活了,不過我真擔心以後還能不能保持一個合格獵人的標準。”

長孫敬武不禁大為好笑,道:“從來都沒見過像蔡兄弟這般說話如此有意思的人。不過,我看蔡兄弟已經是最出色的說客了,今後不必去做什麽獵人,便做說客算了。”

正在洗臉的蔡風一楞,笑應道:“這個主意不錯,我就去做狗王身邊的說客,那樣不僅安全,也很風光呢!”

“狗王身邊的說客,也只有蔡兄弟可以想得出來。”長孫敬武大有興趣地笑道。

旋又記起什麽似地,接道:“老爺請你去,要考你馴狗之術,特叫我請蔡兄弟用完早膳便去‘潛虎閣’坐坐,不知道蔡兄弟可有準備?”

“哦!”蔡風一驚,擡頭望了長孫敬武一眼,奇問道,“搞沒搞錯,我只不過是個養狗的而已,有這麽重要嗎?還要勞動老爺親自相考!”

“蔡兄弟有所不知,我府上對養狗師這一職位要求是很嚴格的,而老爺自己也懂此道,只是並不能夠算上是高手,因此,每一位想任我府的馴狗師都必須過老爺那一關。”長孫敬武認真地道。

“這馴狗有這麽嚴重嗎?”蔡風猶有些不敢相信地道。

“蔡兄弟這就太小看了這群狗兒。老爺很喜歡鬥狗,不僅老爺,我們府上上下下都愛此道,這裏與鄴城又近,老爺甚至經常帶著狗兒去鄴城相鬥,可是總是敗多勝少,這使他已經輸掉了很多錢,這還是小事,連他的面子也大受損傷。這鬥狗之事,並不像蔡兄弟所想的那麽簡單。”長孫敬武認真地道。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倒真的要去相中幾只狗王出來嘍!”蔡風恍然。

“只要蔡兄弟真能馴出狗王來,那時老爺定不會虧待你。”長孫敬武興奮地道。

“現在這樣子便差點讓我享受不起,沒把我一身嫩骨頭睡軟已算是命大嘍。”蔡風誇張地笑道。

長孫敬武莞爾而笑,便道:“我在門外等你。”

蔡風抓起兩大塊糕點,向嘴裏猛塞,然後又向嘴中灌了幾口茶水,含糊道:“不必,我吃得很快的。”

那幾個俏婢和長孫敬武見蔡風這種猴急樣子,不禁全都大為好笑。

那昨晚要為蔡風沐浴的俏婢很乖巧地為蔡風送上手帕。

蔡風打量了一眼,接過手帕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我都忘了問。”

“奴婢蘭香。”那俏婢福了一福嬌聲道。

“好名字,嗯,這幹凈的手帕豈不是因為我這張嘴而弄臟了,可惜!”蔡風笑道,卻仍以手帕擦了擦沾在嘴角的糕點末末,然後還給她,才和長孫敬武一道向大門外走去。

“你又叫什麽名字呢?”蔡風停住腳步,凝目問那滿含幽怨之色的俏婢道,想到昨日那俏婢說要陪他就寢,不禁心中一陣憐惜。

那俏婢身子一震,料想不到蔡風仍會註意她,禁不住微露出喜色地柔聲答道:“奴婢報春。”

“嗯,兩個名字都很有韻味,不錯。”蔡風讚了句,便和長孫敬武一道向東院行去。

“潛虎閣”所處的位置和建造的方式,讓人覺得十分有氣勢,至少在蔡風的眼裏是這般。

四檐飛羽成虎狀,閣門口也以兩尊大石虎相守,青石臺階,顯出一種大自然的古樸和典雅之美。

蔡風隨著長孫敬武大步踏上石階,便見那高掛於門頭的三個古篆體大字“潛虎閣”黑漆大門,兩個巨大的獸環懸於其上,自然而然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大門並不是關閉著的,蔡風和長孫敬武一踏上最頂級的臺階,便立刻有人將大門完全敞開,立於兩旁的童子很恭敬地向兩人敬了個禮。

蔡風並沒有在意身旁的人,他看到了一個人,似乎在剎那間,他的眼中只有了這一個人,連身旁的長孫敬武都似乎不再存在。

那人坐在大殿的正中,立在門口就可以看到他,那種自然流露而出的威霸之氣顯示出了這人不同尋常的身份。

那人似乎也發現了蔡風的存在,甚至對蔡風的存在有些驚訝,那是一種毫不做作的驚訝。他們之間似乎都發現了對方的與眾不同,至於與眾不同在哪裏,他們也說不清楚,但那威猛的中年人卻站了起來。

連長孫敬武都感覺到很奇怪,蔡風仍未曾踏入大殿,他的主人便站了起來,這似乎與他以前的作風很不相似,不過主人便是主人,沒有人敢問主人為什麽,長孫敬武也不敢。

蔡風笑了,笑得很燦爛,笑得有些天真和歡快,正如那中年漢子笑得很真誠、很欣慰、很平和一般,這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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