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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戰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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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見他笑,心裏面納悶,只以為他是去了一趟長沙見了心上人高興。

結果一轉眼,看著馮二爺一個人端著酒杯,竟然不自覺的笑了一下,顯得極為高興,便發覺事情有一些不對了。

她有心試探,眼前的寒秋就是最好的話,“如今,你大哥也結婚了,算起來,你們兄弟倆的年紀都不小了,你大哥如今這個年紀結婚,已經算得上是格外的穩妥了。”

馮二爺這個人特別的悶,他有事兒不說的,用得著老太太的時候才去說,不然的話,從他的嘴巴裏面聽事兒,難得很。

他放下來酒杯,看著新人,自己也笑了笑,“大哥的福氣,母親也總算是放心了。”

笑吟吟的看著老太太,說著沒臉沒皮裝作不知道的話,氣的老太太心口疼,生的都是孽障。

“你大哥如今已經是自己能做主了,已經成家立業了,倒是你,什麽時候能結婚呢?”

她直接說出來,一把年紀了跟兒子繞彎子實在是很累了,老爺子聽見了,不由得看了一眼,想著聽聽馮二爺是什麽一個打算的。

只見馮二爺笑的更囂張了,自己不經意的舉起來手,老太太眼睛一下子就瞇起來了,手指頭動了動,不由得撫掌大笑,是好事兒不錯。

馮二爺的手指頭上,一個極為樸素,從來不用手環戒指扳指的人,竟然現如今手上一個戒指,也不是多麽的名貴,就是一個金色的圈兒,顯得格外的素雅,在他的手指頭上,說真的,帶著一點兒俗氣,但是他好似一點兒不嫌棄,顯得極為珍貴,時不時的去摸一下。

卻原來是玩的洋人的那一套,戴上了戒指,一共是一對兒的,他娶得時候什麽也沒帶著,戒指也沒有,時間又著急,只找出來一大塊的金子,去長沙那裏的銀樓裏面,找人給加快打好了。

一共是一對兒金戒指,多出來的那一塊兒,給那禎禧做了個金鐲子,鐲子也是細細的一圈兒,不是老式的貴妃鐲。

只是收口的地方,極為的別致,是鳳凰回首。

這裏面的寓意那可真的就是大了去了,馮二爺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呢,一直以來就是,他讓人去打這個,也是有意思的。

鳳回首,鳳回首,要記得回首不是。

那禎禧在這邊一個人,不能一直漂泊在外,要時刻記得回上海,想著與他團聚才是呢,這才是其中的寓意。

“什麽時候的事兒?”

“去之前沒有這個打算,陰差陽錯。”

說的風輕雲淡的,老太太也是過來人,跟老爺子兩個人一起對著笑,總算是放心了。

馮二爺自己拿起來酒壺,先給老爺子倒酒,又去給老太太續杯,自己又添了酒,站起來,“勞煩父親母親多年,兩位受累了。”

老太太聽不得這些,眼窩子淺,只覺得兒子懂事了不少,滿飲此杯,擦了擦嘴角,“好,等著我有空兒,去長沙看禎禧去。”

馮二爺也笑,“合該是去看看的,那地兒,不是我說,是真的苦的很,小丫頭在那邊,吃不少苦頭,就這樣還不回來呢,倒是有志氣。”

說著說著,大概是相當的驕傲,於是端起來酒杯,自己再次續杯,一個男人,說起來自己妻子的時候,帶著一些躊躇滿志的驕傲。

老太太高興的不行,倒是醉了,寒秋聽說了,送客以後,親自去請安,她是一個面面俱到的人。

問祥嫂,“已經睡下了嗎?”

“睡了,等著起來了,再喝點兒解酒湯,向來是沒事兒的,您放心就是了。”

老宅的人,對著新女主人,是新奇的,尤其是寒秋,那樣的出身,大家是都知道的,就連洗腳丫頭都明白。

老太太前前後後的丫頭們,大概也都知道,老太太是不大怎麽喜歡這一位的,比起來先前的那禎禧,實在是差得遠,但是規矩大過天,見到寒秋了,依然是正兒八經的恭恭敬敬的伺候。

寒秋穿著的是紅色便服,她也是時髦的很,頭發是燙過的卷兒,依然是不肯走,要做一個孝順的人,“要多註意一點,別走了風,到時候起來是要頭疼的。”

“也不要只去熬醒酒湯,去做點兒酸果湯子來喝,省的到時候沒胃口,母親如果有不舒服的,只管來喊我。”

祥嫂帶著笑,親自送寒秋走了,看她面色關切,對人還算和氣,是講理的人,想著到底是讀過書的人,就是外面說的再難聽,行事作風也比一般人強不少呢。

寒秋早先就跟大爺在一起了,所以洞房花燭新婚之夜,絲毫是沒有什麽驚喜的感覺的,女人大概期待著這些,可是男人就未必了。

尤其是大爺今天忙了一天,再有就是喝了許多的酒,要去**一刻倒是沒什麽精力了,因此倒頭就睡,意識已經不是很清醒了。

寒秋雖然是失望,可是心底裏面的失望多了去了,時間長了,日子久了,竟然也就是習慣了,包容性也就越來越大了,不然日子怎麽過呢?

所以只管著去伺候他洗漱了,然後睡在一起,兩個人並肩躺著,覺得也安心了,松了一口氣。

半夜裏睡得迷迷糊糊的,覺得口渴,要起來端茶喝,剛起身端起來茶碗,就聽到旁邊大爺說夢話呢,竟然是在哭。

她頓住了,仔細的聽,開始只是抽搐聲音,似乎是做了極為傷心的夢,她心裏面就有點涼。

新婚夜,到底是多委屈,多不甘心,才日有所思也有所夢,在夢裏面傷心這個樣子。

她就幹巴巴的坐在那裏,突然就覺得委屈,她覺得自己這些年來,已經算的上是極能吃苦,極為容忍的性格了,對於大爺,她是能做的都做了。

凡事兒都是勸自己看開點兒的,至於外面的生意上的事兒,大爺的紅顏知己這一些的,她都看的很淡了,只有那禎禧的事兒耿耿於懷。

不怕一個男人風流,她可以接受,可是就怕一個風流的男人,突然安靜下來。

大爺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他能說出來喜歡,能表達喜歡,那麽寒秋還不會覺得那禎禧怎麽樣。

可是大爺從來不說,對著外人不說,也從來不去湊上去找那禎禧,要不是書房裏面的畫,她至今也不會想到的。

所以寒秋是介懷的,她就不明白了,怎麽沒有見過幾次面,就對那禎禧產生這樣的感覺呢。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跟老太太請安了以後,坐在那裏不走,老太太知道她是有話兒說。

不由得微笑,她對著這個兒媳婦,還是有婆婆的樣子的,該做的還是要做,“是有什麽事兒嗎?都是一家人了,大可以說出來。”

寒秋帶著一些清冷的臉色,也暖了一下,她知道什麽時候要有什麽樣子的神態,跟老太太顯得親熱一些,身體前傾一點兒,“有一份禮物,想著您幫我給二弟,是給禎禧準備的,只是她還在外地求學,我也不好給,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麻煩您給二弟。”

老太太嘆氣,此時此刻就不得不承認了,寒秋的人情往來,圓滑世故,要強過那禎禧不少的。

那禎禧是帶著方圓的,有棱角的,老太太看了看,是一個翡翠鐲子,造價不算是便宜的。

“有心了,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她小小人家,不懂事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必嬌慣。”

老太太說起來那禎禧的時候,是很愛多說幾句的。

“眼看著快要到暑假了,禎禧妹妹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假,要是有假期了,讓人去接了來,省的再奔波了。”

老太太很是願意,“不知道有沒有暑假,我得去讓老二問問,要是有假期,是一定要到家裏來的,外面吃了不少苦頭呢,這麽小的姑娘,志氣大的很。”

瞧瞧這語氣,跟馮二爺是一個樣子的。

大家夥兒喜氣洋洋的,只是沒等著馮二爺問清楚什麽時候放暑假,上海就被轟炸了,租界倒是沒什麽事兒,可是外面的世界已經是亂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病了,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槍炮的聲音。

“你知道嗎?我不是怕,我不怕那些洋鬼子,我這心裏啊,是難過,這槍炮不長眼啊,不知道死多少人。”

“我們在租界安全的很,可是外面的人,又進不來,只能幹靠著,哪個子彈不長眼的,也就是白活了。”

老爺子知道她年紀大了,是看不得這個,馮大爺的工廠不少是被轟炸了的,跟寒秋一個勁的在外面奔走,想著降低損失。

馮二爺的鋪子,是在全國各地的,而且做得是外貿,問題不是很大。

“母親要放寬了心,日本人過長江要南下,不是容易的事兒,上海也不是那麽好待的,多少人看著呢。”

可不是,上海是個大肥肉啊,誰都想吃在嘴巴裏面,國民部隊駐守呢,北平淪陷了,如果上海再淪陷,那可以說,大半個中國都沒有了,上海的意義就是這麽重大。

老太太不肯寬心,她家大業大,心中自有一番輪回的,囑咐二爺,“到街上去看,有沒有父母都沒了的孩子,養起來了吧,不拘是做什麽,有口飯餓不死就成。”

戰爭也是一項罪名,而且是罪大惡極的。

無辜平民百姓裏面,父母死了的,孩子就只能孤苦無依的在街面上混著,有一口沒一口的,不定哪天就餓死了,到了冬天還要凍死不少人,日子難過的很。

要是再遇上喪心病狂的人,專門靠著打仗的時候去撿孩子,撿回去了賣個人販子,又或者是賣到黑工廠裏面去,那一輩子可真的算是完了。

老太太心善,家裏不差這些錢,就想著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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