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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一次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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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談只是試水。

溪清只帶著幾個人來到了總軍帳。

這些人駐軍都熟悉,他們之前經常來這裏騷擾, 可能是因為本就熟悉這塊地, 也可能是因為打心眼裏不知道什麽叫戰略手段, 敵方會不會耍心眼, 所以蒼族人很自信的就來了。

當然,沒有帶貝珠。

他們以為是拾京做中間傳話人,沒想到當天和談拾京不在, 坐在雙方之間進行傳話翻譯的是傅居。

傅居笑瞇瞇的, 話卻說的很慢,音調很奇怪。

溪清奇怪, 明明他在族內時,蒼族話說得很不錯, 怎麽一出來, 這麽別扭?

顛三倒四,聽起來十分繞口。

傅居磕磕絆絆地說:“按照和談的禮節, 你們族應該也要有一位譯者, 我們這邊也要有一位譯者,如此才公平無欺。但貴族這次沒有帶譯者,我們今日為公平起見,就先談一部分。”

“你們要什麽?”溪清說道, “地方你們已經占了, 還想要什麽?”

南柳說:“協助作戰。”

傅居把話翻譯過去後,溪清說道:“你們幫我們打神風教?事成之後,你們要什麽?你們肯定是要東西, 你們是想借此機會占領我們的領地嗎?難道你們想讓我們退離到山崖上去嗎?”

她身後的蒼族人聽了,一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現在拔刀開戰。

和談剛開始,就陷入了困境。

那端怒火昂揚,這邊一頭霧水,不知道哪句話撩到了蒼族人,氣氛莫名奇妙緊張起來。

傅居把話重覆給南柳時,南柳皺眉道:“蒼族人……又臭又硬。”

其實,南柳壓根就沒想過第一次和談就把事情說完,畢竟溪清如果答應協助駐軍後,第二步,就是要讓駐軍到林子裏去,將戰線拉好,蒼族所有的防衛地點,崗哨,軍隊部署,如果她們有的話,都要公開給駐軍,又因蒼族沒有專業的戰略指揮,所以如果協同作戰,蒼族人都要無條件服從駐軍指揮。

太難。

南柳打算一步步來,今日只是第一步,試探一下蒼族的反應。

傅居機智的把南柳這句話,變成了陳述他們共同的敵人神風教。

傅居從建元元年的雲州嵐城戰開始,一直講到現在,他用詞巧妙,溪清臉上沒多少表情,但她身後的蒼族人,都成功被傅居喚醒了對神風教的痛恨。

二十三年前的血海深仇!

蒼族人的臉上一個個寫著這幾個字。

南柳心想,傅家果然適合幹這種事,在京城時,傅小公子從不多說話,讓他和人說話就像說一句欠一兩銀子一樣,張口極其不情願,因而南柳從來沒在傅居身上領教過傅家人能言善道德專長。

今天倒是開了眼界。

傅居滔滔不絕,大展身手。

溪清的眉頭一直皺著,看表情,可能也在驚訝這人為何如此能說。

南柳讓人給傅居倒了杯茶,傅居喝著茶也不耽誤講,一口氣喝完,茶杯落桌,也該收尾了。

傅居說:“所以,我們誠懇邀請與貴族合作,你們報仇,我們殺敵。就是這樣!”

打仗或是捍衛國家朝廷皇權,蒼族人無感。

但說到報仇,蒼族人絕對會點頭。

溪清還未來得及表態,身後的蒼族人就已經按耐不住了,一個個圍過來對溪清說:“大母,答應吧!”

“跟他們一起,就一次應該沒事!”

完全出乎南柳意料。

她給傅居遞了個眼神,傅居反應了好久,和南柳欠點默契。

南柳嘆氣:“讓她們下次自己帶譯者。”

傅居這才想起來,歇口氣,順了一下思路,又開始忽悠起來。

溪清的表情很迷茫。

可能是被傅居忽悠暈了。

南柳看著一直被傅居的話帶著跑的溪清,忽然冒出個想法,她自娛自樂的想,不知道讓傅居使個美人計能不能讓談判更順利點。

如果蒼族人接受外族人的話。

駐軍與蒼族的第一次的和談,可謂進展不錯。

溪清離開時,暈頭轉向,只記得兩件事。

一,為公平起見,他們族需要找個譯者,下次和談記得帶來。

二,一起打神風教,報仇。

南柳看著離開的蒼族人,頗為滿意的提醒傅居:“先別急著高興。兩天後的第二次和談才是關鍵,到時候不能讓你再如此談判了,我們把條件擺出來後,他們可能會很抵觸。你要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

傅居神情悠閑道:“你的侍衛在崖州皆西林逮白孔雀呢,閃閃發光的銅粉我們制造辦和礦地多的是,等第二次談判一結束,只要他們起爭執,我們就把東西放到蒼族。”

南柳笑道:“沒想到你辦事還挺可靠。”

傅居客套:“正事上心是應該的。”

他左右看了,問南柳:“拾京呢?”

他能惦記著拾京,這讓南柳十分驚訝,順口調侃道:“怎麽,你倆還相處出感情了?”

傅居半開玩笑道:“我需要在公主面前適時表達對他的關愛照顧,這不是,顯得我大度。”

南柳也玩笑道:“我哪敢委屈你,所以把他打發走了。”

拾京出現在談判桌前,蒼族人不一定會把心思放在談判上,為了他安全考慮,也為了和談效果考慮,南柳讓他到雲州府看望葉行之去了。

沈默許久,傅居不茍言笑道:“公主到雲州那天,本應是大婚之日。”

他不提,南柳根本想不到,她怔了一怔,說道:“是嗎?你……還記得?”

傅居道:“我一向記憶好,婚旨上寫的什麽,你要是聽,我現在能一字不差的給你背下來。”

他倒是開始炫耀了。

可能為了緩解尷尬吧,南柳微微笑了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話,窘迫的看著傅居,輕咳了一聲。

傅居側頭問她:“公主有什麽打算?”

南柳自然有打算,只是不能當著他面說,於是,她不自然地說道:“不是還有三年嗎?到時候再看吧……”

傅居說:“這次皇上是想蕩清神風教,雲州此事完畢後,我想上書辭婚。”

皇家的賜婚他也敢辭,南柳脫口便道:“你不想活了?”

“我爹娘功績在,十三州的百姓也早知道公主有外子,蒼族若能與我們聯合打贏神風教,陛下定有封賞。到時候他有功在身,百姓定能理解我。更何況……最大的阻力沒有了,借此將朝中的舊黨清幹凈,就算他不要宗室身份,皇上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反對。不能讓公主為難,所以趁來開這個口吧。”

他這番話讓南柳震驚又百味雜陳。

“傅居,你又有什麽打算?”

傅居倒不像南柳那般死氣沈沈,他眼睛一亮,語氣興奮地講起自己的打算:“我就留在雲州,回京肯定要被我爹娘揍,我不能回去,我就留在這裏,把蒼族給遷了,我想好了,等遷了族,我給他們出主意,解決他們的生活問題,辦私塾,教他們算術火銃,然後每天晨起睡前,到溪清房外,告訴她我對她的情義,等什麽時候情消磨沒了,或者她答應了,我就完願了。完願後,我就一心一意發明制造能飛上天的火炮!”

他這番話說出口時,南柳,以及身後收拾軍帳的侍衛軍士們,都楞了。

不得了了,王君看上蒼族人了,當著公主的面就說出來了。

不得了了,王君還在異想天開。

不得了了,皇上下的那張婚旨真是個笑話,公主和王君都不在乎那張紙。

怪不得王君一直攛掇外子和公主在一起,原來是想各玩各的。

嘖嘖。

眾人真是大開眼界,一時間覺得京圈王公貴族們,關系都好亂。

南柳像是做夢一般,表情怔楞地回道:“傅居……你真是個人才……”

與蒼族進行第二次談判的前一天,雲州府放出了消息。

已經抓捕了延半江的同黨,攬月樓的葉行之,十日後在雲州府審理判刑,不日將押送進京,關押刑部大牢,等待禦審。

消息放出那日,太陽還未落,就有一個女人到雲州府投案自首。

她跟來做客一般,畢恭畢敬給門口的人行了個禮,說道:“在下延半江,去通報你們的姚州牧吧。”

州牧親自出來迎接,見到她人,怔了許久。

那是個五官平平無奇,單眼皮月牙眼的女人,很瘦,很薄,就像一塊會走路的木板。

姚州牧楞了一會兒,念出了她的名字:“花不沾。”

“是我。”她笑著說,“姚秧,多年未見,恭喜升遷。”

姚州牧的表情帶著微微的惆悵和憐惜,她伸手,說道:“念你我同窗一場,請。”

“客氣。”

花不沾衣飾整齊,氣定神閑走進雲州府。

路走到一半,花不沾突然停下來,臉上薄薄一層笑意,說道:“對了姚州牧,延半江沒有同黨。”

姚州牧惋惜道:“我想,花莫忘冰雪聰明,應該明白我們這麽說的理由。”

“你看,我這不是就來了。”花不沾態度和藹,輕聲細語道,“請來做客的人,還是請回去吧。”

“我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姚州牧嘆口氣,“原本州府提升戒備防著你,沒想到你竟就這般投案自首。”

“不必驚訝,沒什麽難理解的。”花不沾背著手,神情悠然,步履輕松,還拍了拍姚州牧,說道,“人這一輩子,福壽有數,臨到盡頭,顧念的都是往日舊親。延半江的罪名太重,怎能讓無辜之人沾上著種罪孽深重的名字,讓他回家吧,我活久了頗感乏味,這個歲數接受清算,也差不多了。請吧。”

赴牢如同赴宴。

花不沾在沒人看到她的時候,看了眼藍天白雲,輕輕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總是算錯時間……

下一更晚上七八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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