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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學生都喜愛的優等生簡玦,在家裏,他只是將自己封閉在狹小空間的行屍走肉。

生活沒有樂趣。

時妗不知道的是,那時候簡玦唯一的希望,是想讓她生活的更好些。

時妗懷裏抱著晚上回來時買的冰糖雪球。靜思片刻後,深吸一口氣,故意放輕腳步,走近。她眼梢含著笑,冷不丁的將手裏的紙袋子遞出去,在簡玦眼前晃。

她問:“晚上沒吃飯,不餓嗎?”

紙袋子晃蕩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突兀。

簡玦早已聽到她的腳步聲。

他不太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許是因為這是唯一一個完全屬於他自己的地方。雖然不會在此放縱,但也不想沾染上旁人的氣味。

可時妗進來時,他卻沒有拒絕她的勇氣。

或許是內疚,又或許是——他發現她有一點不同。

說不上哪裏不同,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簡玦肅著臉,非但沒接,反而偏了偏頭,躲開時妗在他眼前亂晃的手。

早已想到這個場面,時妗也不惱,找了椅子,自顧自坐下來。她打開手裏的袋子,拿出一顆山楂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到簡玦口中。

塞完,笑瞇瞇的看著他。

動作太突兀,簡玦下意識咬了一下,酸的厲害。

時妗一本正經道:“你現在肯定很餓,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不仗義的人。這是我今天買的,喏,全部都給你。”她將袋子推到簡玦面前,解釋,“這是山楂球,開胃的,你吃完之後肯定更餓。”

充分印證了時妗那句“餓死你”。

簡玦:……

要被她氣笑了。

簡玦白了她一眼。

時妗笑的溫柔。她當然不是真的來送什麽山楂球,她只是想和他聊聊。聊聊簡父簡母。

想到接下來要提的話題,時妗的笑容便緩了緩。

她留意著簡玦的臉色,輕聲道:“有關你父母……”

話剛起了個頭,簡玦的目光便刷的一下暗了下去。他不想談。

時妗索性一口氣說完:“我知道你可能受網上的言論影響,覺得那天喝酒開車的人是你母親或者是你父親。但是……”

她認真道,“我查了交警的出警記錄,找了你父母的不在場證明,我相信我自己的調查,這件事確實不是你父母所為。所以我想……”

“查?”簡玦變了聲調,幹巴巴的,“查到了什麽?”

他聲音裏藏了一絲期待。

從出事起,聯想到簡父簡母以往的所作所為,簡玦幾乎沒有遲疑的,就站到了網友那一邊。身邊有個在娛樂圈的父母,他知道,所謂的爆料,絕大部分都是真的。

可他忽略了假的可能性。

時妗道:“當時是助理喝了酒,開車去接你的父母,你父母人在外面。因為事發路段沒有監控錄像,加上你父母當時是單獨在一起,才出現這些謠言。但是我上網看了,事發時間,你父母正好給粉絲簽了名,粉絲還發到了微博上,時間能對的起來。從收費站的監控裏看,那輛車也一直是助理在使用,這個沒錯。”

這些是上輩子的她查的。可惜查的太晚,已經來不及挽回什麽。

這也是成為記者後的時妗做的事情。

作為記者,要站在絕對客觀的角度,用事實說話、用證據說話。

她想,自己這一世,大概還是會去當記者。

15.標題

這是時妗與簡玦面對面交流,時間最久的一次。時妗不想讓簡玦再像上輩子一樣,為別人過一生。她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情,她不想看著他繼續活在黑暗裏。

他明明比太陽還要耀眼。

簡玦聽了時妗的話後,便一直靜默。

好半晌,薄唇微起,問出一直藏在心裏的話:“你一點都不懷疑他們?”

他還是在意的。

時妗點點頭,又搖搖頭。

懷疑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她相信證據。

成為記者的那兩年,她見過太多被顛倒的黑白,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簡玦擰眉。

小時候,他親耳聽過簡父簡母用的那些手段,所以時家的事一出,他幾乎沒有猶豫的便認為此事為簡父簡母所為。有片面性,但他不覺得他會冤枉了他們。

買通水軍,將臟水潑到競爭對手身上,害對方失了工作,全家人都被網友罵,而簡父簡母居然在家喝酒慶祝。簡玦見過父母最和諧的時間,就是這個時候。

其餘時間,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情人,各自有各自的工作。

正是以為如此,他從沒想過去進行什麽調查,他對簡父簡母已經有偏見。但簡玦沒能做到的事情,時妗做到了。

聽到時妗坦然敘述時家車禍的時候,簡玦心裏千斤重的石頭,似乎稍微往下降落了。

心裏有些亂,說不出的感覺。

再看時妗時,簡玦的目光也有了變化,柔和許多。

在這事上,是時妗幫簡玦卸了枷鎖。

時妗微微笑著,笑容動人。

她靜靜的看著簡玦,語調誠懇:“你爸爸媽媽提供給我住的地方,替我支付學費,還讓我能在嶺研高中上學,不管他們是什麽樣的人,對我來說,他們都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很感激他們。”

感激。

對簡玦來說,似乎是個很奇妙的詞。

簡玦生的好,頂著一張足以傾國的皮囊,還有好用的腦子,出生時就萬眾矚目含著金鑰匙,大多數人眼中,簡玦都應該是從小被表揚到大的。

然而事實卻正好相反,正因為萬眾矚目,他得到的議論聲更多。

心情愈發覆雜。

他擡頭,盯著時妗的笑容看。

很舒服。

他看見時妗紅潤的唇微微張開,又吐出幾個字。

她道:“你要是總內疚,我還怎麽追你呀。”語調愉悅。

簡玦:……

表情凝固。

目光裏的柔和一閃而過,結成霜。

他都忘了還有這一茬。

簡玦冷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著時妗。如此覆雜的情況下,她還能笑盈盈的說要追他,這還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尋常人來表白、送禮物,他不會有一秒的猶豫,可地方是時妗時,他還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知道怎麽回答的後果就是,他直接伸手提起她的衣領,輕輕松松將人拽起來,冷著臉往外拉。

趕她走。

時妗往相反的方向退:“剛才還好好的呢,你不能收了我的山楂球就趕我走啊。”

簡玦:……

山楂球?

他停下,向桌子看去。

不甚清晰的月光下,隱約能看到一個紙袋子的輪廓。簡玦深吸一口氣,再去看時妗。

房間內光線暗,他看時妗時也看的不清楚,只覺得她是一直笑著的。

看見時妗的笑容時,簡玦冷下來的臉便柔了幾分,只是開口時語氣仍舊不耐煩,他習慣了如此。

簡玦打開房門,推時妗:“出去。”

這樣的簡玦才正常。

時妗發現,沒事調戲調戲簡玦,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或許她真的應該同陽驍所說,大膽的去追,往前走。

時妗把著門框,不走,她道:“伯母說了,讓你以後多教我功課,在學校也要罩著我,哦對了,我和伯母說過了,以後不用李師傅去接送,反正也不遠。伯母說……你得帶著我一起上下學。”

簡玦雖然與簡母關系僵硬,但簡母說的話,他一般不會忤逆。

時妗把簡母擡出來當靠山,簡玦聽後,整張臉都僵了。

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目光頗為無奈。

時妗想笑。

又不敢太明顯,只能肅著臉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你怕學校的同學看見,這樣吧,以後你提前一站下車,走到學校就好啦。”她說的理所當然。

簡玦:……

一站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他雖然走的快,但代價是,他每天需要提前十分鐘出門。

簡玦咬牙:“你怎麽不提前下車?”

時妗眼睛彎成月牙:“因為伯母說,你得照顧我。”

簡玦:……

甩開她的手,重重的往後一推,“嘭”的一聲甩上門。

緊接著,時妗聽到“啪”的開關聲,從門縫下跑出白色的光來。

他總算開燈了。

開了燈,就代表人已經沒事了。時妗松了口氣。

她這兩輩子都沒這麽不要臉過。不過事後回味一下,感覺還不錯。

尤其是看到簡玦臭著的臉時,感覺豈止是不錯,甚至可以用十分美妙來形容。

可惜,在學校時她還要稍有收斂。不過在家能和簡玦這般隨意,時妗也知足了。

知足的時妗回到房間後直接上床睡覺,今晚一直和簡母聊天,也沒有覆習功課,她要養足精神,明天再補回來。

許是和簡玦稍微親近了些,時妗心裏輕松,這一晚睡的格外好。一夜無夢。

第二天時妗定了五點四十五分的鬧鐘,原本打算早起鍛煉,去別墅外的小公園跑兩圈。但也不知是不是身體真的太差,沒跑兩步,時妗有點跑不動。

咬牙圍著小公園跑了一圈,看著六十歲的爺爺奶奶一個接一個超過自己,時妗宛如一個新生代蝸牛。

最後,她被比她晚半個小時出門的簡玦超了過去。並且很快套了圈。

簡玦路過她身邊時,看了她腳下一眼。

又看一眼。

最後直接誇:“走的真快。”

時妗:……

嫌棄她直說啊!

跑完步,回別墅後又簡單整理了一下書包,張嫂人又不在,時妗負責做早餐。

自從發現時妗廚藝了得後,張嫂便放心大膽的將做早餐的任務交給時妗。

張嫂的女兒平時雖淘氣,但出生時落了病,身體一直不好,時妗上一世曾見過小姑娘,可愛的很。再加上從前世張嫂對時妗一直不錯,時妗也樂意幫忙。

簡玦雖然比時妗出門晚,卻比她回來的早,時妗進門時,他就坐在敞亮的客廳裏,看當天的報紙。

雖是一身校服,但眉宇間沈著冷靜的模樣,也有幾分社會精英的影子。聽到響動,還擡頭看了時妗一眼。

時妗問他:“先回來怎麽不準備早餐?”

簡玦很坦然:“不會。”

時妗:……

上一世的簡玦還會起大早給她做早餐呢,哼。

看著簡玦理所當然等早餐的模樣,時妗只能換衣服去廚房。

大學往後,她搬出簡家獨自一人生活,練了一手好廚藝。那時她一般不和簡家聯系,只有一次,簡玦給她打電話,讓她去他家幫忙準備晚餐。這大概是他做的最任性的一件事。

三明治配牛奶,時妗手腳利落,很快準備好,簡玦也不客氣,直接吃。

清晨薄涼的陽光灑在插有百合花的餐桌上時,時妗倒是真的有一種老夫老妻過日子的感覺。

這種感覺,上輩子都沒有過。

16.標題

時妗笑盈盈的將熱好的牛奶遞過去,簡玦擡眼看了她一眼,接下。

他覺得時妗笑裏藏刀。

果然,沒過兩秒,簡玦便聽到時妗溫柔的聲音:“一會我吃好就先走了,你坐下一班公交車吧,以免被同學看到。哦對了,碗筷你收。”

簡玦不動聲色,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坐下一班公交車一定遲到。

他便想起了時妗慢悠悠做早餐的情形。

慢、悠、悠、的、做、早、餐。

簡玦臉黑了黑。

忍著,繼續吃。

時妗做記者時,工作忙,吃飯時間不規律,經常四五分鐘解決完一頓飯。她吃飯的速度快,碗筷就留給了簡玦。

簡玦做事向來有條理,喝第一口牛奶時,時妗已經火速吃好。他就看了她一眼。

又看一眼。

嘴角下沈,拿著玻璃杯的右手開始不穩。

在時妗已經起身去客廳拿書包時,簡玦快速起身,收拾碗筷。速度比任何時候都要利索。

等簡玦和時妗一起出門時,後者像是早就料到這種情況,卻故作不解的問他:“你怎麽這麽快就吃好了?”

簡玦:“……”

握拳,沈住氣。低下頭,一字一句問她昨天問過的問題:“為什麽遲到的要是我?”

時妗笑容更盛:“不想遲到啊,那一起走?你坐車前我坐車尾,偽造我為了追你不擇手段的假象。”說這話時,時妗皺著眉,像是在認真思索辦法是否可行。

簡玦:“……”

他到底為什麽要對這種人好?

推開門,甩下時妗,徑直向前走。

時妗捂住嘴,才沒直接笑出聲。

幾步跟上去。

九月份天氣還很暖和,街邊也有開著的小野花。五顏六色聚在一起,雖然叫不出名字,但卻也很好看。

時妗一路跑跑停停,倒像是真的只是個普通高中生。

簡玦抄著口袋,在後面懶洋洋的跟。

偶爾看時妗兩眼,也是嫌棄的目光。

昨晚回來時也是如此。瞧她這架勢,跟沒見過花的孩子似的,她是怎麽長大的?

最後一點愧疚心被時妗磨沒了。

下車後,時妗與簡玦分開走。

快走到校門口時,時妗迎面遇上蘇婕。

方才在校門口另一頭的小路上,時妗下公交車時,曾隱隱約約看見蘇婕的影子。她看見她從公交車上下來,但聯想到蘇婕的家庭狀況,又否定了自己的眼睛。

她記得很清楚,蘇婕家境富有,高中三年都是豪車接送,這一點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班裏的同學幾乎都如此說。

時妗無法把蘇婕和公交車聯想到一起。

許是父母臨時有事?

但也沒必要特意繞一大圈,再上學吧。

時妗思付片刻,主動和蘇婕打了招呼。

後者聞聲擡頭,下顎微含,目光中閃過一絲不自然。

兩人雖然坐前後位,但蘇婕話少,一直沒有真正交流過,一同往班裏走時,彼此都沒什麽話。

還是蘇婕餘光往後瞥了瞥,開口:“有人對簡玦表白。”

時妗楞了一下,回頭時,一眼便註意到簡玦緊鎖著的眉。他身旁還站著個與他們同級的女生,正羞赧的說著什麽。

這種場面時妗見的多了。

尤其是簡玦成名後,不管他出現在哪裏,等候的都是人山人海的粉絲,粉絲追星激動起來,做的事可比表白更進一步。

時妗回頭,笑笑:“沒什麽,習慣就好。”

“習慣?”蘇婕眉頭下意識擰起,“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我看見你們從一輛公交車上……”話沒說完,蘇婕臉色變了變,剎車。

往日沈著冷靜甚至會有幾分孤傲的眼底,第一次閃過幾絲慌亂。

蘇婕止了話,腳步驟然加快,很快便和時妗有了一定距離。時妗皺起眉,站在原地看了好半晌,腦中閃過點什麽,似乎隱隱約約想到什麽。

可又不太清楚。

正當時妗想仔細琢磨琢磨時,眼前忽然多了個小盒子。

是禮品盒,很小巧,外圍還紮著蝴蝶結。

時妗楞了一下,看向拿著盒子的男人。

簡玦冷著臉,將盒子扔進時妗懷裏,道:“你解決。”

扔下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轉身往教學樓走,再沒回頭。

時妗:……

上一世她的確幫他處理過女同學寫來的情書,可這禮物……在學校光明正大的扔給她,真的好嗎?

時妗左右看看,似乎沒人註意到方才的小插曲。

可……還是覺得簡玦和上一世不太一樣。

大不一樣。

那小盒禮物時妗也想不到該如何處理。表白的信還可以找個保險的地方偷偷處理掉,但禮物就不那麽容易了。想了一圈也沒想出辦法,時妗只能先把禮物盒扔進自己的書包裏。

這一扔,才看到書包裏躺著本不屬於自己的書。

簡玦的《密碼故事》。

也不知是不是早上收拾書的時候拿錯了。

白天不好去找簡玦,時妗準備晚上再還給他。

下午提前覆習好計劃內的功課,時妗閑來無事,便將書拿出來看。重生以後,她已經撞見過好幾次,簡玦拿著這本書看。

莫名的,時妗就想看看簡玦看的書,內容到底是什麽。

翻看前兩頁時,沒覺得有多高深。

這本書是結合戰爭講述的密碼發展史,用途大多時戰時軍事上或者間諜之間傳播消息,防止敵人看到,便將消息加密。

從單音節密碼到維熱納爾密碼方針,有關如何加密如何解密,講解的十分清晰。

期間穿插著歷史,有一定的故事性,所以這本書是真真正正的閑書。

時妗看的有滋有味。

這才知道,原來密碼的學問也這麽多,她從前只知道摩斯密碼,還不會解。

書的最後是作者留下的解密題,時妗大體瀏覽一遍後,手開始癢癢,拿著題解密。

書裏有關解密的部分講解也很詳細,例如利用高頻率單詞來替換。大體意思就是,在26個英文字母的使用頻率統計中,e是比例最大的,假設密文中最常出現的字母是c,就可以暫時把c看做是e。

當然,不能直接替換,不同的密文還有不同的解法。要按照英文的拼寫規律來解。

時妗研究了一整個下午。

她總算知道,閑書到底有什麽用處。

晚自習時,時妗終於解開第一個密碼,是書中講的最簡單的一種,利用關鍵詞。

關鍵詞可以是任意英語單詞,如apple。將apple放到密碼欄最開頭,去掉重覆單詞,然後再abcd的順序寫下去,制作成密碼。關鍵詞要選的巧,否則會造成密碼與明碼一致的情況。

例如。

明碼欄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

密碼欄 aplebcdfghijkmnoqrstuvwxyz

q往後,明碼密碼完全一致。

時妗解著解著,腦中忽然閃出一個略有荒誕的想法。

在上一世高中畢業當天,時妗和同學出去喝了酒。破天荒的第一次出去玩,還是和同班同學一起。

當時的她已和簡玦朝夕相處三年,心底裏再不想承認,那顆心也早就動了。回別墅後,仗著酒勁,她給簡玦發了短信。

說的都是酒後胡話。

她問他在做什麽。

當時簡玦回的內容,她記得很清楚。

是一堆英文字母。

真正的字母,毫無章法。

時妗對著那堆字母研究了好幾天,最後只下了一個結論——他按錯了。沒研究出名堂的時妗將簡玦發過來的短信記錄下來,往後再沒管。

那時她還不知道什麽是密碼什麽是明碼。

今天看了這本書,倒是覺得簡玦的短信……

時妗試著回憶那串字母寫了什麽。

dgmmfejsttkmmlhutmlgyrnnymu。

17.標題

時妗解了一整晚,沒解開。

她還有其他作業要寫,也不能將時間全部耗在這裏,加上她也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密碼,便先將寫下來的字母放到一邊。

嶺研高中晚上共有兩節晚自習,可以自己選擇上或不上。家遠的同學大多會在下課後就離開,也有真熱愛學習的,一直留到晚上九點。時妗決定不再讓李師傅接送時,就打定主意要參加晚自習。

上輩子她一直由李師傅接送,從未體會過上晚自習的感覺。

簡玦對這種自習向來沒興趣。但時妗畢竟是女孩,簡母知道時妗想上晚自習後,便將簡玦也扣留在學校。

時妗還記得簡玦接到簡母電話時的臉色,半邊臉都僵了,目光像是要把時妗吃了,十分精彩。

放了學,時妗匆匆往公交車站趕,按照簡玦的性子,他大概會早退。

果然,時妗趕到時,簡玦已經早早的等在那裏。見時妗過去,冷眼看了她一眼,一句話都沒說。

大概在惱自己平白無故為什麽要上這沒用的自習。

兩人等車時的距離也足夠遠。

時妗偷偷的往簡玦那邊看。

十七歲還未真正成熟的男人,身材已經修長,身子站的筆直,風吹過來,紋絲未動。

風吹過來的瞬間,時妗忽然想到,她可以把那串字母給簡玦,讓他幫忙解。依他的智商,大概十分鐘就能解的出來。

想了一會,時妗便打定主意,反正簡玦也不知道那串字母是他三年後寫的。

時妗湊了過去。

先將那本書還給他。

“你的書放到我的書包裏了。”語調誠懇。

簡玦接書的時候,目光冷硬。

時妗淺淺的笑:“住在一起,難免就會拿錯東西嘛,不要在意。”頓頓,見簡玦沒起疑,她才將寫有字母的紙拿出來。十分狗腿的遞上去,“那個,這個是別人給我的,好像是密碼,我不會解,你能幫我解解試試嗎?”

簡玦看了時妗兩三秒,接過來瞟了一眼。

“密碼?”

他個子高,手裏拿著那張紙時,時妗再想去看,就不得不踮起腳尖。

下意識扒住他的手臂,目光往紙上瞟。

她手心觸碰到簡玦手臂的瞬間,後者目光定了一下。

他頓了頓,目光移向時妗的手。纖細的手指柔弱無骨,掌心微涼,輕輕覆蓋在他胳膊上,肌膚相觸,很舒服。

簡玦被腦子裏閃過的“舒服”一詞嚇了一跳。

收起所有表情,冷眼盯著她看。

時妗這才察覺自己和簡玦的距離過於親近。

吐了吐舌,乖乖的向後退了一步。

簡玦這才移開目光。

心裏卻是亂亂的,集中不了註意力。他看了幾眼紙上的字母,心中更不耐。

再次重覆,“這是密碼?”

時妗擰起秀眉:“不確定,有可能是,我沒解開。”

簡玦揚起手中的書:“你看了?”

對上簡玦的冷眸時,時妗這才想起,自己隨便翻人家書的行為有些不妥。

當即乖乖的道歉:“不好意思,下次不會了。”

簡玦也不過是找個由頭轉移話題,他心思亂,隨手將那張紙折起來,沒再吭聲。

兩人安靜的等車。

回到別墅後,吃過晚飯回房間時,時妗叫住簡玦:“別忘了幫我解。”

簡玦蹙了下眉:“很重要?”

重要?當然重要,因為那是他寫的。

時妗點點頭:“恩。”

簡玦目光有些沈,但沒再說什麽,關門回房。

雖說將那串字母交給了簡玦,但在時妗心裏,字母是隨便打的可能性更大,也就沒再放在心上。她回屋看了會書,十點半準時洗漱睡覺。

洗漱完換好睡衣,才想起簡玦還沒和她說密碼的事。他晚上的時間向來在看各種書中度過,很有空。

時妗擦了擦頭發,毛巾搭在肩上,往簡玦的房間走。

敲敲門,在得到房間內男人的回答後,時妗推門進去。

房間內,簡玦已經半躺在床上,床頭燈開著,手裏握著本書。他看起來也剛沖過澡,額前軟下的劉海是濕的,眼睛盯著手裏的書本看。

他皮膚本就白,床頭燈一映,側顏更完美。

也不知為什麽,他雖然拿著書,時妗卻總覺得他並沒有看進去。

時妗握著門把,抻頭向裏看。看見簡玦時,下意識露出笑容,她暖聲問:“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我想來問問你,那個是密碼嗎?”

床上的簡玦目光偏冷。

不動聲色的看了會時妗,目光又移回書上。他穿著件純白色的寬松t恤,雖然寬松,但仍舊能看出肌肉的輪廓。

周遭氣氛驟冷。

簡玦的臉色看似平靜,但依時妗對簡玦的了解,她隱約覺得簡玦今晚有些不對勁。氣壓異常的低。

平常也冷,但是讓人敢去接近甚至可以調戲的冷,今晚不一樣。

吃晚餐時,他的狀態還很正常。

簡玦好半晌沒搭話,時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下了下決心,壯著膽子問:“你……解開了嗎?”

在即便是沈默氣場也足的簡玦面前,時妗和十六七歲的孩子沒什麽區別。

低頭看書的簡玦“恩”了一聲。

時妗又問:“那個真的是密碼?”

簡玦擡眼,目光移向桌子,簡簡單單兩個字,“在那。”

桌子上,扔著一張紙和筆。

簡玦繼續低頭看書,盯著書上的印刷字,目光卻往時妗的方向移。註意力無法集中。

這對簡玦來說,是件荒唐的事。

他時常看閑書成績也好,並非是不學習,而是學習的效率較高。課上時間將知識點弄懂鞏固,下課也就沒必要再去死學,他的註意力向來是高度集中的。

仔細說起來,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有現在這樣的反應,只不過是幫忙解了個密碼而已,他的興趣。

簡玦扭頭看向時妗。

時妗手裏拿著那張紙。

沒有解碼過程,只有清清爽爽的一行英文。

i looked at the moon,but only see you.

時妗的心跳停了一瞬。

這句話她曾經見過,《英國病人》中的一句話。

我望著月亮,卻只看見你。

這是高三畢業那天,簡玦回給她的短信。

原來……他真的喜歡她,從高中開始。

所以,他讓她做他的女朋友,是真心的。

時妗的心臟開始狂跳。“砰砰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神色也不太自然,她抱著那張薄紙,低頭,唇微抿,表情顯然是被震撼到。

簡玦在一旁看著,神色就冷了冷。

表白還加個密,無聊。

簡玦不想理這兩個無聊透頂的人。

可心裏又有點不舒服。

表白沒什麽,可時妗那副模樣,明顯是動心了。他沒記錯的話,這個人前兩天還在體育館信誓旦旦的說要追他。

就這麽追?

這是簡玦經歷過的最差的被追。

他啪的一下合起書,臉色徹底冷下去,沒什麽好臉色的開口:“出去,我要睡覺。”語畢,背對著時妗躺下,枕著自己的胳膊。

恍惚間聽到簡玦的聲音,時妗偏了偏頭,看見背對著她的簡玦,氣壓明顯低。

看見簡玦的瞬間,時妗便想起了大學時發生過的某件事。有點瘋狂,像小說情節。

那是簡玦所在的大學開運動會,彼時都是大一新生,被迫去做觀眾,不能離校。時妗是被劉芊池拉去的,她找她去看簡玦跑步。

有陸青州在其中,劉芊池也知道時妗和簡玦的關系,所以有意撮合他們。

只不過時妗到時,沒能找到簡玦。

在劉芊池班的隊伍裏看了會比賽,時妗閑得發慌,便去找洗手間。劉芊池接下來有比賽,不能陪她去。

最近的洗手間在教學樓,彼時大一新生都聚在操場,大二以上的學生幾乎都放假回家,教學樓裏沒什麽人。時妗以前也來過a大,對教學樓還算熟悉,因此沒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洗手間。

時妗去洗了手,然後在教學樓裏閑逛。

她走到教學樓的大樓梯後面。

大樓梯後有一個小房間,是放雜物的,時妗好奇,便走過去看。

這一看,看出問題來。

樓梯下的陰影後,她沒註意到的位置,忽然伸出一只手,時妗來不及驚愕,人就被那只手拽了過去。

跌落到一個人的懷裏。

那人身上的味道她很熟悉,清冽、有股淡香。

接著,他的唇覆了上來。

18.標題

那是時妗和簡玦第一次接吻。單看上一世,也是最後一次。

深吻。

時妗身子骨小,簡玦的動作太突然,一只胳膊半撈著她,她才勉強站穩。站穩後的下意識動作是掙紮,在看到眼前的人時卻怔住。

事情發展的快,她根本沒想到拉她的人會是簡玦。

與簡玦相處的這些年,兩人的關系似乎僅僅限於“認識”。並沒有因為住在一幢房子裏而更親密。

大部分時間,是時妗遠遠的看著他,然後強迫自己去學習去高考。高中的時妗心裏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出人頭地。

一直到大學也沒放松,但上了大學,再沒有老師限制戀愛,身邊的朋友一個接一個找了對象,時妗在淡然,也有心神恍惚的時候。這種時候她所能想到的,大概只有簡玦。

她看了簡玦幾秒,深吸一口氣。後者倚著的墻是個小斜坡,時妗腿軟,人幾乎完全壓在他身上,她還沒反應過來,下巴便被簡玦捏住。

冰涼的手指點著她的下巴,她聽到他胸膛的起伏,但眼裏卻沒有溫度。

簡玦彎腰吻上來。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鐘,時妗的心思卻轉了千百回。

他的唇也是涼的,薄唇摩挲兩下,侵入。

他舌尖濕熱。

這個吻十分漫長。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時妗在簡玦面前,其實都沒有什麽拒絕的能力。簡玦的動作又太突兀,時妗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就這麽任簡玦吻著。

他的身體也熱。

沒有緣由的吻持續著,直到操場某處傳來槍響,短跑比賽開始。樓梯後的窗外有鳥兒被驚飛,教學樓裏也有幾人吵著往外跑,寂靜的氛圍被打破,簡玦抱著她後部的手才放松。

時妗腦子還有些轉不動。氣喘不勻,也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皺眉站在原地,盯著簡玦看,身子還靠在他身上。她習慣了安靜嚴肅,此刻也沒露出什麽異於平常的表情,盡管內心已經跋山涉水。

太陽往西邊走了走,黑暗的樓梯上,終於照進來那麽一丁點光亮。借著這點光亮,時妗看見簡玦肅的可怕的臉。

他在看清時妗的臉後,幾乎是一把推開,說:“認錯人了。”

接著,轉身往外走。

當時的時妗與簡玦並不親密,平日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交流,她不認為簡玦會喜歡自己,加上簡玦最後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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