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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課程之一,原因也簡單,無論課上內容是什麽,都要先跑兩圈,做準備活動。

四百米的操場,時妗看著都暈。

做準備活動的時候,時妗發現,一班和他們是同一節體育課。

上一世的時妗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從未關註過簡玦,甚至是刻意回避。加上年代離的久遠了些,時妗從未想過她和簡玦是同一節體育課。

只不過簡玦在一班的隊伍裏。

時妗卯足力氣繞著操場跑時,一班已經做完準備活動。

路過一班隊伍前時,時妗忍不住往簡玦的方向瞄了幾眼。

清雋的側影,在隊伍裏格外突出。

簡玦的個頭在同齡人裏算是高的,高而瘦,卻不弱。衣衫板正,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立體。

他目視前方,目光淡淡,尋不到焦點,卻透出平淡甘涼,像清冽的寒潭。

沒有被社會的陰暗面汙染,幹凈的純粹。

時妗鼻子一酸。

她曾見過簡玦痛苦掙紮的模樣,與今相比大有不同,這樣一個美好的男孩,怎麽會走到那種地步。

而她,也只有那時候才能和他親近。

無意識的,時妗擺頭的幅度更大。

直到頭被誰猛拍一下。

擡頭,見陽驍不知什麽時候跑到自己跟前,虎著臉訓她:“看腳下,摔倒了怎麽辦,讓後面的人陪你一起摔?”

陽驍是體育委員。

時妗應了一聲,餘光還是不自覺的往簡玦那邊跑,模糊中似乎看到簡玦偏了下頭,看不清晰。

陽驍壓低聲音,轉瞬間變成笑嘻嘻的模樣,他低聲道:“下課了我陪你光明正大的去看。”

時妗:……

哦,她都忘了,自己現在是簡玦追求者的身份。

4.啊啊

瞧著陽驍擠眉弄眼耍寶的模樣,時妗想笑又不敢笑,咬著下唇,強迫自己鎮定,最後只板著臉道:“好,下課我陪你一起去找蘇婕。”

陽驍一個沒站穩,險些摔倒。

下一秒,人瞬間逼近,緊張兮兮的俯身問:“你怎麽知道?”

看陽驍的反應,像是個偷糖被抓包的孩子,不住的往蘇婕的方向瞥,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不稍片刻,耳根已經完全泛紅。

重生後的時妗童心足,越看陽驍憋屈的樣越想笑。她調整呼吸,慢慢的跟著隊伍整體節奏跑,就是不回答。

操場中間,一班正在做拉伸運動。

說是拉伸,其實也不過是幾個簡單的擡腿動作,高中班的孩子,向來不喜歡這些,動作做的隨意。

簡玦也不喜歡。

他就站在原地,偶爾隨著人群轉轉身子,動作輕快。他轉身的時候,陽光好似都為之輕晃。

簡玦身姿頎長,身板正,最適合穿正裝。各式高定西裝都撐的起來,現在雖然只能著校服,但依然惹眼。

簡玦站在原地做準備活動時,同在一班的陸青州探頭過來,叫簡玦:“餵,你家裏那位,和五班的那個體委,好像挺親密啊。”

在嶺研高中,體育委員一般都是需要拋頭露臉的“知名人物”,陽驍外形好,更是如此。

陸青州是簡玦在學校裏為數不多能稱得上算是朋友的人。前者家境好,家裏排行老二,還未成年時,便喜歡跟著身邊一群人去酒吧夜店混,周圍的人便送給他一個陸二公子的雅號,不知是恭維還是挖苦。

陸二公子身為一個正宗富二代,懶得和他們計較,樂呵呵的收下稱呼。

他與簡玦能成為朋友,其中必定有相似之處,但一個清冷如月,一個吃喝玩樂,旁人一般都看不懂。時妗上大學時,才搞懂他們之間相似的地方到底是什麽。

他們二人,看似光芒萬丈,內心裏卻都缺少了些東西,他們是不完整的。

這是後話。

現在,陸二公子對時妗更感興趣。

簡玦的家底,沒人比陸青州更清楚,連時妗入住簡玦家這件事,他都一清二楚。倒不是簡玦嘴快,實情是,陸青州的母親與簡母是好友,無話不談。

那日時妗在一班門前“表白”,陸青州就是起哄起的最來勁的一個。叫囂一下午,叫的簡玦心情越來越差,晚上見到時妗時,也就沒什麽好臉色。

現在,陸青州亦是幸災樂禍:“想不到她人不大,但是眼光毒,知道追不上你,立刻轉移目標。轉移的這個目標長得還不錯呢。”

陸青州嘖嘖讚嘆兩聲。

是真讚嘆。

他一向認為喜歡一個人還要憋著不說,虛偽透了。

簡玦的目光便隨之望去。

的確很親密。

陽驍的手甚至捂住了時妗的半張臉。時妗是典型的瓜子臉,臉小,身材纖細,有股東方的柔弱美。陽驍的手捂上去,時妗的臉便被遮住一半,只露出閃著光的眼睛。

她的眼睛格外澄澈,黑眸晶瑩如水,好看。

兩人在打鬧。

從簡玦的角度,陽驍似是半摟著時妗。

簡玦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目光冷然。

陸青州又捅捅他:“這個你也不喜歡?這回可是直接放到你家裏,就住在隔壁房間,每天低頭不見擡頭的,你就沒點原始沖動?比如……美人剛出浴的時候?”

陸青州其實很喜歡時妗這一型的女生。

他總覺得她比旁人多了些不同的感覺。那雙眼睛,異常純澈,卻又不會單純的過分,她的單純中,自有穩重在其中。

並且,時妗的長相,其實很耐看。

陸青州越看,心裏就越癢,忍不住問:“你要是沒啥沖動,能不能換我上?”

一直無言的簡玦這才偏偏頭,冷淡的目光射過去:“你試試。”

陸青州:……

哪還敢試。

被陽驍威嚇了整整一路,跑完八百米,時妗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剛過終點,腿一軟,直接坐到草地上。

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

她剛坐下,陽驍便隨之跟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上提:“剛跑完步不能立刻坐下,大屁股!你想大著屁股去見簡玦?”音量不小,身旁人都能聽到。

意外的,時妗卻沒有害臊的感覺。若是上輩子聽到類似的話,她恐怕會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輩子……一切都明朗許多。

聽到簡玦的名字,時妗立刻扭頭往操場內看。到處都是穿著一樣校服的學生,但時妗還是一眼便找到簡玦的位置,他就是有讓人一眼註意到的本領。

只是不太對勁的是,簡玦似乎正往時妗的方向看。

時妗對簡玦,內心其實熱絡的很,但現在簡玦對時妗還是抵觸的狀態,他看她,有點不尋常。

盡管不尋常,時妗的小心臟還是快跳了兩下,這大概是出於“喜歡”的本能。

以前,她不敢有這種感覺。

時妗和簡玦,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但出身到底有差距,加上時妗父母和簡玦父母那檔子事,時妗多年來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這種壓抑十分痛苦。

現在卻不同。

她已經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的父母雖然死的冤,但和簡玦父母沒有一丁點關系。

某種程度上來說,願意撫養時妗的簡父簡母,是時家的恩人。

上一輩子,時妗寧願相信網絡上的流言蜚語,也不願意看一眼交通警察的處理報告。那時的她固執的認為,交警也都被簡父簡母收買。她對簡父簡母的態度一直不好,對簡玦也不好。

甚至於,簡家往後的悲劇,有一半是她造成的。

簡父簡母在娛樂圈混得久了,仇人難免有一二。或者說,在好資源面前,大家都是敵人。

與簡母競爭某國際時尚品牌代言人的一線女星,在時妗大三時,再次利用簡父簡母助理醉酒撞人這一事實,掀起波瀾。

她還稱,簡父簡母收養時妗的目的,一來為輿論造勢,二來是良心上過不去。

早已埋下仇恨種子的時妗又信了幾分,一不小心在有意引導的記者面前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導致簡父簡母口碑急轉直下。雖然時妗並不知那人是記者,也不知她暗地裏錄音,但識人不清,仍是她的過錯。

現在,她不可能再重覆過去的錯誤。

時妗望簡玦的時間有點久。

陽驍看看時妗,又看看簡玦,嘆口氣。

“同桌啊,我說幾句話,你別不愛聽。”他蹲下來,直視著時妗,“說實話,你追簡玦……這事不太靠譜。”

時妗歪了歪頭,不解。

陽驍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時妗催促。

陽驍深吸一口氣:“那個,咳,你現在應該也懂點吧?就是男孩子有個特殊的癖好……”他小心翼翼看了時妗兩眼,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說。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正常需求而已,只不過年齡尚輕,臉皮薄。

陽驍壓低聲音:“聽說簡玦他們班男生聚在一起看那個的時候,簡玦從來不摻和,他、他冷淡你知道吧?”陽驍選取了自認為最溫和的詞語。

上輩子的時妗或許不懂陽驍口中的“那個”,但現在,時妗秒懂。

懂後,便笑起來:“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見時妗談笑自若,陽驍就驚了。

……這真的不用不好意思?

陽驍開始宣揚簡玦如何冷淡。

這些冷淡,時妗其實都懂。

時妗上輩子與簡玦在一起四個月,做的最親密的動作,是擁抱。

想想還有點可惜,明明已經在一起了,她居然還沒能……睡了他。

可惜。

等課上內容結束,自由活動時,一班的隊伍早就散了。

見不到簡玦,時妗有點惆悵,便拿了事先準備好的口袋英語去體育館背單詞。

體育館空曠,氣溫又低,是躲避熾熱陽光的好地方。

時妗以前喜歡躲在體育館樓梯下的小空間裏背單詞。那裏隱蔽,落地的玻璃窗又亮堂,還能看到操場上的風景。嶺研高中貌似花園,花草樹木繁多,景色別致。

時妗轉身想要鉆進去時,才發現自己以前的位置,已經被別人占領。

高瘦清雋的背影,坐姿筆直,側顏勾勒完好,星眸泛著清輝。

簡玦筆直的坐在水泥樓梯上,看書。

陽光打在他慵懶的側顏上,長睫淡淡。

時妗的心跳漏了一瞬,後知後覺的想要跑路。

簡玦聽到她轉身時帶起的風聲。

回頭,看見時妗,也沒太多驚訝,只是破天荒的先開口和時妗說了話。

他淡淡的問:“鬧完了?”

5.呃呃

鬧?

時妗猶豫片刻,不明白簡玦口中的“鬧”是什麽意思。

見時妗楞神,簡玦勾唇,譏笑。合書起身,倏然站起的一瞬,遮擋住大半的陽光。

時妗下意識擡頭看去,他半張臉隱在陽光的陰影中,線條輪廓清冷。

重生以來,時妗其實沒什麽機會和簡玦單獨相處。他有意避著自己。

這應該是兩人第一次在學校撞見。

這麽久,她都沒能好好和他說過話。

時妗這幾日仔仔細細梳理了上輩子的生活軌跡。她發覺簡玦的躲避並非是厭惡自己,相反,他是無法面對時妗。

時妗父母的死,搭上簡父簡母,造成的社會影響實在太大。時至今日,網絡上討伐的聲音還此起彼伏,簡父簡母微博下也寫滿“殺人犯”的言論。

當時的簡玦,與父母溝通甚少,他從小看著父母的陰暗面長大,更容易受輿論影響。

他以為,時妗的父母的確是自己親爹親媽害死的,他心中有愧,只是不懂表達。

時妗心頭一酸,悲傷的情緒幾乎要溢出來。

簡玦眸色倒是沒有太大變化。他低眼看著時妗懷裏抱的單詞本,半勾唇,聲音平靜無起伏。他道:“你的確需要背一背單詞。”

時妗:……,她到底在悲傷個什麽?

上次考試,時妗光榮的拿了倒數第一名,其中英語成績是最差的。

總共三十分,還是時妗隨手寫上的abcd。十五選十她也全寫的abcd,就是這麽任性。

哪有剛剛重生的人有心情去做什麽英語卷子?

雖然如此,時妗還是有點臊。

一邊臊著一邊奇怪,他是怎麽知道她的成績的?

沒聽說過第一名還會去看看倒數第一考的怎麽樣。體驗仰視的感覺?

時妗小聲嘀咕。她在簡玦面前習慣了隨意。

簡玦順勢低頭,看著時妗。

父母做出接回時妗的決定時,簡玦其實是堅決反對的。他無法想象,自己應該怎麽和一個被他的父母害的失去雙親的小女孩一同生活。

簡玦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情緒,所有喜怒哀樂轉變到臉上,只剩下一個“冷”字。

不過這幾日相處下來,簡玦發現,和時妗同住屋檐下,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糟糕。

比如今天早晨,張嫂體弱多病的女兒突發高燒,來不及準備早餐就離開,今天的早餐是時妗準備的,還帶上了簡玦那份。

簡玦從樓上下來時,就看見系著圍裙的時妗,哼著歌熱牛奶。

他站在木質樓梯上看了時妗半晌,覺得自己看不懂她。

有股超於同齡人的成熟,但有時又……幼稚極了。

例如現在,時妗便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自己,問:“你能把英語筆記借給我嗎?聽說學霸的筆記都比較神奇。”她信誓旦旦的保證,“你借我看看,我保證下次進步到第一考場。”

聽說學霸都有絕密筆記。

聽說借筆記能促進友好關系。

一心想和簡玦重新開始的時妗……怎麽會放過這種機會?!電視上都演過的,她記得!

簡玦:……

神奇的筆記?她怎麽不說是魔法藥水。

一次性進步到第一考場顯然不可能,看著時妗冒著光的眼睛,再聯想到她那日的“表白”,簡玦猜出點什麽。

小女生追人時的常用套路,這套路他經歷過不下十次。

簡玦臉色就冷了冷,先前的猶豫一掃而光,直接答:“不行。”拒絕的幹脆。

時妗神色暗淡下去,低頭玩手指,不語。她柔弱起來時,比誰都梨花帶雨。

簡玦低頭看著,心就軟了下。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麽會有心軟的情緒,鎖眉解釋:“我不記筆記。”

時妗了然,一招不成,立刻換了另一招。擡頭,語氣輕快:“你可以幫我補補數學嗎?”她皺皺眉,露出苦惱的表情,“分段函數、直線還有圓好難,看不懂。”

她說的實話,昨晚她翻看數學課本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把這些公式的含義完全忘記。

然而時妗一時嘴快,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等她發覺時,簡玦的表情已經完全冷下去,彎唇,笑容譏諷。

他冷聲回:“我們的數學目前為止只學到集合。”

……她現在是高一的學生,才開學兩個月,學什麽分段函數啊!

他現在一定認為,自己是想死皮賴臉的跟著他了!

雖然事情就是這樣……

時妗僵著表情,四處刮羅理由搪塞,然不等她尋到合適理由,簡玦已擡腿往外走。路過時妗時,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是真的對我有什麽別的心思,趁早收起來。”

路過時帶起輕風。

時妗扶額。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忽然有點懷念曾經向自己表白的簡玦。

時妗很憂傷。

簡玦這個人,向來沒什麽格外喜歡或者格外討厭的東西,想追他,任重道遠。

可是如果喜歡,又不主動出擊,這還算是追嗎?

時妗定了定心神,緩緩吐出一口氣,轉身。

夏季天氣熱,簡玦的校服穿的也不規矩,褲腿挽起好幾下,襯衫也穿的隨意,有幾分多年後流行的時尚感。背影高挑,只是略顯單薄。

時妗咬唇看了他幾秒,一字一頓的開口:“我要是不收呢?”

話中含義便是,她打算追他。

簡玦腳步倏然頓住。

昂首,面帶寒霜。

父母工作性質的原因,他不光厭惡緋聞,還討厭這種不負責任的表白。眼中寒了兩三秒,他薄唇輕啟,丟出四個字:“那就憋著。”

再擡腿,步伐更快。

時妗:……

憋、憋著。

恩,霸氣,挺好。

時妗與簡玦在樓梯後的交談,體育館外的路佳姿全部看在眼裏。挽著她胳膊的是班裏另一個女同學,與路佳姿一樣,面色嚴肅,一眨不眨的盯著二人看。

鳥鳴清脆,微風中帶著絲絲涼意,好不舒爽。

路佳姿擰著眉開口:“你覺不覺得這個時妗……實在是太慘了點?”

本想幫路佳姿好好教育時妗的女同學:“???”

路佳姿慢慢轉身,嘆息:“她表白的事,全校都知道了,也不怕丟臉,現在還能堅持不懈,我要向她學習!”

一臉懵逼的女同學:……

路佳姿握緊拳:“一次又一次被拒絕,還不放棄,不行,我得去安慰安慰她。”

三觀盡毀的女同學:……

那個,你們是情敵你知道嗎?

在時妗直白的表明心意後,簡玦徹底消失在時妗的視線範圍內,就連早餐晚餐,都是留在房間裏獨自吃。

做的有些過分,張嫂有些看不過去。加之時妗平日裏性子好,她看著也喜歡,忍不住寬慰時妗:“少爺啊,就那個臭脾氣,他人其實挺好的,放假的時候還會幫我幹活呢。”

簡玦自出生後,便交由張嫂帶,他與張嫂相處的時間,比父母還多。

娛樂圈新生代層出不窮,稍不留神便會被時代遺忘,簡父簡母雖有一定地位,但兩人事業心都重,一直沒有輕松過。

時妗倒不覺得有什麽,簡玦不在,她吃起飯來也自在,還能順便在吃飯時看看課本。

其實距離高考時間還遠,但她想提前覆習完功課,好看些閑書,擴寬下知識面。並且,她希望這一世自己可以和簡玦上同一所大學。

就算她真的追不上他,遠遠的看著也不錯。

時妗對此看的很開。

說起來也奇怪,簡玦幾乎不學習,整日看閑書,成績卻總能排到第一。

這大概就是智商鴻溝的無法逾越性。時妗想,她可以據此寫篇論文。

上輩子的簡玦修的物理學,時妗偶爾會到簡玦學校,不小心看到簡玦看的那些書後,一般都會選擇一個人靜一靜。

全是天文符號。

張嫂見時妗肯用功學習,便更歡喜。天知道她生她那個女娃時造了什麽孽,一個女娃,比小子還淘氣,喜歡打水仗、喜歡水槍,什麽淘氣事都幹,就差沒上房揭瓦。

張嫂想,幸好她家蓋的是水泥房子。

一高興,張嫂給時妗準備晚餐時就更用心些,還專門替她準備了甜點。

時妗吃飯時,簡玦下樓接水喝。

途徑餐廳,瞥了一眼張嫂給時妗做的小蛋糕,沒說什麽。

時妗倒是很殷勤,露出乖巧的笑臉,問:“你需不需要宵夜,看閑書比較費腦子。”時妗這是真心恭維。前兩日她湊巧看到簡玦現在正看的書,四個大字,《密碼故事》。

原本以為是一些小故事組成,結果時妗搜索後才知道,這是講密碼的發展史,以及如何解碼編碼。

時妗:……

沒想到簡玦還有這方面的愛好。

然而這話落到張嫂和簡玦的耳朵裏,就不太對勁了。

簡玦喝水的動作停住,劍眉蹙起,冷眼看了一眼時妗。

時妗眨眨眼。

簡玦喉嚨滾動了一下,咽下水,目光瞥向張嫂。

果不其然,張嫂鎖著眉,張口:“簡玦啊,你平時都不看課本?這怎麽行,學生都要好好學習的,好好學習將來才能有出息。你看看小妗,吃飯還不忘了看書……”喋喋不休沒有停下的意思。

時妗便僵了兩秒。

她都忘了……張嫂還有嘮叨的毛病。

張嫂喜歡嘮叨,能力超強,嘮叨個三天三夜都不用喝水。如果舉辦一個全國嘮叨大賽,張嫂準保是第一名。

而簡玦,最無奈的便是……嘮叨。

她僵著脖子擡頭,正對上簡玦冰渣一樣的冷眸。

時妗:……

糟糕,出師不利。

6.哎哎

張嫂可以說是看著簡玦長大的,於簡玦,張嫂更像是他的長輩。他也許會忤逆簡父,拒絕簡母,但絕對不會對張嫂說一句重話,更不會甩臉子。

所以張嫂嘮叨時,簡玦再無奈再不想聽,也得忍著。

張嫂一開口就停不住。

從學習談到人生理想,又從理想談到哲學,最後連加繆、福特等人名都蹦了出來。若不是時妗大學時學過西方哲學課,她還真聽不懂張嫂都說了些什麽。

還挺有哲理。

她知道的是,簡玦現在氣壓很低,且一直都盯著她。

時妗清咳兩聲,挺直背,慢條斯理的吃自己的飯。

讓他對她這麽冷淡。

一班與五班不在同一棟樓上,在學校見不到就罷了,現在連在家裏都不能見,仔細想想,時妗還有點委屈。

上一輩子明明是他闖進她家去表白。

這麽想著,時妗動作更緩。她知道,張嫂還留在這裏的原因,是她要收拾時妗的碗筷。

這點小心思向來瞞不住簡玦,簡玦看著,臉都黑了。

雖然害簡玦站在這裏聽張嫂說教很過意不去,但一想到簡玦臉黑的樣子,時妗莫名的開心,吃的更坦然。

唇畔微揚,礙於張嫂,沒敢直接笑出來,但表情仍然愉悅。

簡玦低頭死死的盯著她。

看這樣子,她還挺高興?

簡玦:……

骨節分明的手指用了用力,指肚泛白,他擡起水杯,猛喝了一大口。

時妗慢悠悠的吃完晚餐,張嫂的話題還沒止住,已經從人生哲學談到娶妻生子。

張嫂問簡玦:“你將來想找個什麽樣的姑娘?”

將來……

簡玦上輩子的將來,找的就是她啊。

雖然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但不管怎麽說,她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聽到張嫂的問題,簡玦目光便又移回到時妗身上,冷笑:“反正不會找體弱多病跑個八百就上氣不接下氣站不起來的人。”

時妗剛喝下的水差點噴出來。

跑個八百就上氣不接下氣……說的是她??

張嫂不知其中緣由,聽到簡玦的話懵了一下,下一秒,附和道:“哦,想找個體力好的……挺好的,能生兒子。”

時妗:……

所以她生不去兒子?

簡玦微笑。

抄著口袋直起身,伸手,提著時妗的領子,將她拽起來。

與張嫂說話時,禮貌有加:“張嫂,我們先上去學習。”

低頭看時妗時,目光立刻含了冰渣。

時妗撇嘴,上輩子沒發現,這個簡玦,變臉還挺快。

不過她好像看到了不一樣的簡玦呢。

張嫂以為簡玦是聽了自己的勸,頓時眉開眼笑,道:“好好好,你們快去,我再給你們切點水果送上去。對了,喝牛奶還是咖啡?”不等兩人回答,張嫂自顧自接下去,“牛奶吧,小孩不能喝太多咖啡,還得長身體。”

時妗簡玦:……

她總是有不冷場的本領。

其實時妗很想要一杯咖啡,但簡玦聽了張嫂的話後,瞥了時妗的某部一眼:“是該長長。”

時妗:……

他看的位置是……

她大學後第二次發育了好嗎!雖然發育後……也不大!

時妗怒視簡玦。

後者理都沒理,眼梢帶著譏諷,用力一拽,拉起她的胳膊,也不管她疼不疼,轉身直接往樓上走。

簡玦腿長,速度快,時妗拼命晃著小短腿,勉強跟上。

上了二樓,簡玦直接將時妗拉到她房間前,停下。

簡玦神色冷,時妗也沒敢再招惹他,老老實實低頭認錯:“我錯了,以後不會在張嫂面前多說話。”她擰著苦情眉低頭時,倒像是簡玦欺負了她。

偏偏對著這樣一個外表柔情似水的女生,簡玦發不出火來。

氣極反笑,摻了冰渣的目光看了她兩眼,擡手,毫不費力的將人推進房間。用的力氣大,時妗幾乎是被簡玦的力量擁進去,她下意識往後一抓,抓到他肌肉線條凸起的小臂,然後——

簡玦毫不留情的甩開。

時妗:……

她不想喜歡這個冷酷無情的家夥了。

簡玦面不改色,跟在時妗身後,長腿邁進來,轉身關門。

時妗有點看不懂。

晃著被簡玦捏的有點疼的手腕,歪頭怒視著他。

她本以為簡玦是找個借口拖她上樓,不曾想他也會跟著進來。簡玦幾乎沒進過時妗的房間。

沒理投來疑惑目光的時妗,簡玦徑直走到書桌前,隨意的倚在墻壁上。他一手抄口袋,一手翻開攤在桌子上的數學課本。這一看,眉頭便蹙了起來。

他以為榮登倒數第一的時妗,基礎應該奇差才是,他已經做好對時妗解釋一加一為什麽等於二的準備。

可現在看看……高一的數學課本已經被她翻看完畢,不少地方還做了批註,有些公式課本上壓根沒有,是她從其他地方謄抄來的。

怎麽看,都不像是基礎差。

簡玦慢悠悠的翻,長指偶爾在書本上停留兩秒,神色未動。

時妗因簡玦的反常而忐忑,走上前,忍不住問:“出什麽事了嗎?”

簡玦這才收了手,一手放在寬松的休閑褲口袋裏,擡頭看她時,眉眼平順,語氣淡淡的:“托你的福,我生平第一次被叫了家長。”聲音稍帶戲謔。

叫家長?

哦……也對,她考了倒數第一,沒有不找家長的道理,而她名義上的家長,就是簡父簡母。

上輩子的時妗雖然渣,但怎麽也沒渣到最後一名過,沒想到她這一重生,還創造出個記錄來。

簡玦隨手拿起她的數學課本,誇獎:“我媽沒空來學校,你們班主任腦子比較靈活,她……”擡眼,面無表情,“找我談了談。”

時妗:……

叫家長叫到簡玦那裏,這關系……好像也挺奇特。

想到簡玦因為自己被迫和班主任談心,時妗莫名的有點開心。許是因為,二人談論的對象是自己。雖然談論的話題有點見不了光。

簡玦道:“不過看你的課本,好像也沒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地方。”

時妗訕笑。

她的課本上都是從網上搜羅來的各類公式,這一點她知道。學渣們連課本上的公式都記不過,更別提其餘更覆雜難懂的公式。

時妗斟酌一番後,微擰起眉,聲音軟糯糯的:“我知道上次的考試很糟糕,也知道自己必須好好學習,我不想對不起我爸媽……”欲言又止,聲音失了色彩。

這大概是最激勵人心的理由。

她這麽說的時候,簡玦心便揪了一下。

雖無直接情緒表達,但從事發到現在,他幾乎一直生活在虧欠中。

先不論他父母到底是不是真的害死時妗父母,單說簡父簡母腦殘粉的評論,就足夠讓人揪心。

少部分簡父簡母的忠實粉絲湧到報道車禍的新聞下,辱罵時家一家,從鍵盤上敲出來的字難聽至極。

不知何時起,言論自由已經變了味道,現在高談闊論的言論自由,是隨意辱罵的保護盾。

受害人成為被指責的對象。

“你為什麽不更小心一點?”

“大晚上的就不能不出門?”

等等言論層出不窮。

好像受害人才是真正的犯錯者,施害者反倒無辜。

這一點,簡玦從小便體會的清楚。娛樂圈的工作雖光鮮亮麗,但其中的黑暗,明星需要承受的壓力,也是旁人無法承受的。

簡玦剛出生時,簡母曾飾演某電視劇的惡毒女配,正因如此,剛出生的簡玦便被眾多網友問候了全家。其中大部分人,都祝他早死早超生。

現在,時妗就是被議論的那一個。

想到此,簡玦默不作聲低了頭,黑眸向別處瞟去。幾秒後,又擡眼看看時妗。

他看見她嘴角掛著淺笑,眉眼溫順,乖巧極了。她的美不會突出,但越看越有味道,看到時妗時,簡玦便想起安靜祥和四個字。

心便靜下來幾分。

直起身,走到桌子邊坐下,回頭道:“過來。”這回聲音溫和許多,只不過臉色仍舊冷。也不怪他,每天獨自一人生活,沒有玩伴沒有父母,會做別的表情才怪。

時妗知道,簡玦是要幫她補習功課。

心裏立刻樂開了花。

好幾日沒好好和簡玦說過話,時妗心裏其實也有些落差。她以為重來一次,她應該能與簡玦更近幾分,沒想到情況和上一世一樣,兩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她還要好好感謝一下班主任。

時妗踮著腳走過去,拉了另一把椅子,坐下。

7.哈哈

房間內唯一亮著的臺燈散出白光,其餘角落皆被黑暗吞噬,時妗的書桌大,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中間還空了好大的距離。簡玦淡淡的目光掃視一圈,從中找出一本練習冊。

不再言語,拿起筆,筆下未停,在時妗練習冊上刷刷的寫著什麽。

這是重生後,兩人第一次單獨待在這樣一個密閉空間裏,這幾天,她很少能與他碰到一起。

呼吸都不順暢。

簡玦氣質冷,腰背筆直,時妗卻從內心深處感覺到源源不斷湧來的燥熱感。不出兩分鐘,臉頰先紅了一圈,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按理說,時妗不當如此,只是上輩子的生活太枯燥,目光又短淺,雖活了二十多年,但和白活一回也沒有太大區別。現在則不同,現在時妗的眼界更簡單,更容易滿足。

知足是福。

有那麽兩三秒鐘,時妗正襟危坐,和簡玦保持一定距離。

簡玦便看了一眼兩人中間的空檔,“你打算在中間再擺個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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