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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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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遙下獄了。

是溫朝玉帶走她的,江清月奮力阻攔,發狠起誓說遲遙不可能殺人,溫朝玉沒辦法,只能先安慰她說只是先帶走問話,梁府報了案又有人證,官府不可能不作為。

最後把江清月說的沒聲音了,眼淚啪嗒啪嗒掉,溫朝玉拍了拍她的後背,答應她一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遲遙沒殺人,就絕對不會讓她受冤枉。

遲遙被關在監牢最裏面的單間,床是簡單的木床,上面的薄褥子有些發黴,被子也已經看不出本色了,她靠墻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頭深深埋在裏面。

聽著一個一個犯人被提走,鐵鏈嘩啦嘩啦響,有人哭嚎“冤枉”,獄卒大罵犯人,每一種聲音都像妖魔一樣鉆進她的耳朵,趕都趕不走。

她是怕的。

梁明月的丫鬟一定不會說出真相,這裏也沒有監控,沒有人能證明她的清白。

“江少爺,這邊請。”

一句話像風一樣鉆進她的耳朵,隨即就是窸窸窣窣的走路聲音,牢門鐵鏈嘩啦嘩啦的聲音,開門的聲音。

一個人站在她面前的聲音。

遲遙緩緩擡頭,看見江北冥正低頭看自己。

他慢慢俯下身,最後蹲在她面前,從入獄到現在,不過幾個時辰,但在遲遙心中,好像已經過了幾個月那麽久,滿心的委屈在見到江北冥一剎那完全崩潰。

也忘了他不讓自己叫他的名字了,直接喊了聲:“北冥。”

眼淚奪眶而出。

看著她憔悴的面容,哭腫了的眼睛,妝容也花了,江北冥一陣心疼,伸手幫她理了理微亂的碎發,輕輕把她帶到懷裏。

“我來了。”

溫暖的懷抱,讓遲遙深深眷戀的懷抱,又回來了,遲遙側臉緊緊靠著他寬闊的臂膀,眼淚漸漸打濕他的衣衫。

過了好久,他放開她,兩手把她帶起來,扶她坐在床上,他也緊挨著坐在邊上。

江北冥上下掃了她一眼,見她身上沒事,柔聲說:“你需要把當時的情況告訴我。”

遲遙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點點頭,把從見到梁明月開始,一直到那把刀插在她身上所有的細節全都說了一遍。

江北冥仔細聽著,時而點頭回應,時而緊緊蹙眉,末了他問:“那把匕首是她帶來的?”

“嗯。”

“四海鏢局的東西,一向都有鏢局的標志,我要去一趟朝玉那裏,讓他幫忙找找當時驗屍的仵作,找出那把刀。”

遲遙盯著他:“你就這麽安排好下一步了嗎?不懷疑我在騙你?”

江北冥握住她的手,才發現她手是冰涼的,他皺了皺眉,另一只手也撫上來,兩只大手把她的小手緊緊包在裏面:“我相信你。”

頓了頓他又說:“我要走了,去把匕首找出來,還要找碎尋談一談。”

說著他有些不舍的松開手,起身走向牢門,遲遙楞楞的看著他的背影。

忽然他停下了,轉身又回來,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等我。”熱熱的氣息縈繞在她耳邊,他頓了頓,捏住她的下巴,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再沒說什麽,轉身大步走出了牢門。

遲遙心早就漏了好幾拍,還在回味剛才那一幕,伸手摸了摸剛剛他親過的地方,這個吻來的太快了,她甚至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他這是……接受她的意思嗎?

出了牢房,江北冥一刻也沒耽誤,立刻去衙門找溫朝玉,溫朝玉也為了這事兒焦頭爛額,梁府每日來鬧,要求盡早堂審此案。

“已經定了明日堂審,大人說了,若是在這之前可以找到證據,證明她是無辜的,或許還有救。”

溫朝玉引著江北冥來到衙門內院,那裏有一間證房,專門放置各類物證。

閑雜人定是不得進入那間房的,溫朝玉示意江北冥在旁等候,自己前去敲了門,片刻門開了,出來的不是那日的仵作,是另一個人,溫朝玉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那人見他來了,沖他點點頭:“你等一下。”

說完門“嘭”的一聲關上了,溫朝玉回頭示意江北冥稍安勿躁,不一會那人又出來了,這次手裏拿了塊白布,裏面包著個什麽東西,他回身把門關緊了,才對溫朝玉說:“就看一眼啊,讓知府大人知道了,我這差事沒了也就罷了,要是再給我幾板子,我這老骨頭就散架子了。”

溫朝玉賠笑臉:“知道知道,就看一眼,馬上還你,完事兒去小山樓,想怎麽吃怎麽吃。”

說完把那白布接了過來,拿到江北冥面前,兩人打開一看,是把做工精致的匕首,上面還隱隱有絲血跡,長度大概比成年男子的手掌長一些,手柄裏面是棕色木質,外鑲一層鏤空銅制雕花,江北冥拿起翻到背面,又看了看側面,心一沈,並沒有四海鏢局的標記。

“沒有嗎?”溫朝玉接過來翻來覆去找,果然沒有。

“如果匕首可以確定是梁家的,碎尋那邊就好說的多,她一個小姑娘,見有證據,或許不會那麽堅持,可現在……”江北冥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溫朝玉嘆了口氣,眼睛不覺又瞟向匕首,忽然“咦”了一聲,那匕首的手柄底部,是個半圓形,上面的紋路有些奇怪,有些西域風格,拿給江北冥:“你看。”

江北冥也仔細瞧去,忽然就覺得那紋路很眼熟,覺得在哪裏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時間不能再耽擱了,溫朝玉把東西還回去,兩人出了衙門。

走在回江府的路上,江北冥一直不說話,溫朝玉用手肘捅了捅他:“想什麽呢?”

“想那花紋,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他的腳步忽然停下,眼睛盯著前面不動,溫朝玉隨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前面不遠處居然是碎尋,胳膊上挎著個小籃子整俯身在前面的小攤位上挑選什麽東西。

江北冥忽然急速向前走去,拉著碎尋的胳膊直接拽進了最近的巷子裏。

碎尋嚇壞了,不停的掙紮,“救命”二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捂住了嘴,溫朝玉急了:“北冥別沖動!輕一點!”

到了巷子裏,江北冥才松開她:“姑娘,得罪了。”

碎尋本來想叫,看清眼前是江北冥,硬是把要喊的話咽了回去。

“江少爺,你……奴婢已經都告訴你了,你還想問什麽?”

江北冥低頭看她,聲音稍微柔和了些:“碎尋姑娘,事情的真相我已經知道了,你想維護你家小姐,我不怪你,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做,會害了一條人命,她是無辜的。”

碎尋聲音有些顫抖,眼睛瞟向別處:“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說過,就是她殺了我家小姐。”

頓了頓她像是在跟自己確定:“就是這樣。”

“我看得出,你是個好姑娘,這麽做一定有原因,你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你。”

江北冥抓著她的雙肩,手不自覺用力,她皺著眉掙紮了出來:“沒有,沒有原因,那就是真相!”

說著又退了幾步,轉身跑掉了,溫朝玉看她跑的沒影兒了,才轉頭說:“你太急了。”

江北冥靠著墻慢慢滑向地面,低著頭沈重嘆氣,過了好一會,他忽然擡頭:“朝玉,你幫我派人盯著她,我總覺得她有什麽難言之隱,或許,是我們的突破口也說不定。”

溫朝玉俯身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會安排,你也別太著急,先回家吧,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

牢房。

遲遙靠在墻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見外面牢頭的聲音:“江少爺,小心看路。”

北冥來了?

她啪的睜開雙眼,想下床看個究竟,無奈身子一點力氣沒有,餓了好幾頓,這一動,胃就疼的不行,她皺著眉捂著肚子。

隔著牢房的木頭樁子,她看見了來人,那竟然是江北亭,手裏拎了個食盒,牢頭估計是得了不少好處,對他畢恭畢敬的,笑嘻嘻把他讓了進來,又把牢門關上,挺自覺的走到一邊去了。

江北亭見遲遙皺著眉,臉色這麽差,快走了幾步,把食盒放在一邊,坐下扶住她:“怎麽憔悴成這個樣子。”

遲遙坐正了身子,擡眼看他:“你怎麽來了?”

自從她從孟賢藥莊走了之後,當晚就被江北冥帶回了江府,再也沒見過江北亭,有時她會想起他,覺得是不是那日的拒絕太直白,傷了他,可轉念又覺得,軟語未必是好事,若是他心存僥幸,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就糟了。

江北亭看著她,一時感傷,心裏難過:“我以為你走了,會去淩雲庵,沒想到你還是回了江府。”

“他沒好好保護你嗎?怎麽把你弄成這樣,他還像以前一樣冷落你嗎?”其實江北亭想說,如果在江府過的不好,可以隨時回去,他永遠等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

回身把食盒拿過來放在兩人中間,一層層打開,第一層小籠包,第二層一碗乳米粥,第三層是一些清淡小菜。

“我想你可能吃不慣牢裏的東西,先吃些清淡的吧,胃會舒服些。”說著把筷子遞給遲遙,又拿了個包子送到她嘴邊。

遲遙有些恍惚,眼前這個江北亭,和以前的那個江北亭,真的有好大的不同,上一世的他,失去母親,失去一切,流浪在外,寄人籬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心狠手辣,為了報覆無所不作。

可現在卻是如此體貼溫柔,面面俱到,她接過包子,慢慢放入口中,眼眶有些濕潤。

見她哭了,江北亭更坐立不安了:“你別哭,你的事我大致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幫你,你千萬別怕,知道嗎?”

遲遙有些窩心,點了點頭,此刻的江北亭,沒有那些棱角和刺,有那麽一瞬間,遲遙甚至覺得她可以嘗試一下讓兩兄弟講和。

外面的獄卒擺楞著桌上的一大塊銀子,對旁邊的牢頭悄聲道:“頭兒,江大少爺讓你給裏面那姑娘弄些好的吃食,你就這麽黑不提白不提的,萬一被他知道,咱們就慘了。”

那牢頭翹著二郎腿,抓了一把桌上的果仁往嘴裏塞,含糊說道:“沒事兒,這不是有人給送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江北冥定定看著江北亭,平心而論,他恨的是孟氏,要趕走的也是孟氏,江北亭沒有參與過孟氏的那些事,他是知道的,只是江北亭對遲遙的事情如此上心,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不過現在這種緊急情況,他也沒時間想這些,只好按照江北亭的計劃,先躲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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