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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心吧,你誰都救不了。”宣謀無情的下了論斷。

夏小喬偏要跟他較真:“要是我救得了呢?”看宣謀還是一副不屑的樣子,她就舉起了右掌,“要不要打賭?萬一我能救下桃園寨,你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如何?”

“我為什麽跟你賭?你輸了就會跟他們一起去死,又沒有賭註賠我!”

“嗯,你跟我來!”夏小喬突然想起她青囊裏還有些寶貝,就硬拉著宣謀去了她在外寨住的房間,然後偷偷摸摸取出了她在龍宮拿的幾件寶貝,“這些你先收著,就當賭註!萬一我輸了,我和桃園寨一起覆滅,這些你拿去,也可以換不少好酒好菜了。”

宣謀看著她手上那一包東西,什麽珊瑚珠串、玳瑁鐲子、粉色珍珠、紅藍寶石,眼角不由跳了一跳。

“你可不要不識貨,這些東西可值錢了。”

宣謀似乎很無語的扶了扶額頭,問:“那你贏了有什麽條件?”

“幫我把這些東西送給謝家叔父。”

“你為什麽自己不給?”

“你管我呢!反正這就是我的條件,你賭不賭?”

宣謀伸手接過了小包袱,與她擊掌為誓,“賭就賭!你有拯救桃園寨的法子?”

夏小喬一笑:“你等著看吧。”

宣謀等了,卻實在想不到這個傻了吧唧的小丫頭,打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完……下一章一定可以完結這一卷!

☆、晉江VIP

梅元化的拖延療法只持續了十天。

關慕羽停靈三日、入土為安後, 梅元化就開始每日去外面營帳給屈政亮看診。他給屈政亮開了個很麻煩的藥浴方子, 要求每日早晚各泡半個時辰,水溫得高, 需要的藥材也很古怪稀有,但屈政亮早有準備,身邊又有杏林聖手, 帶的藥材就極為齊全, 很快就配齊了。

除了藥浴,他還每天給屈政亮一丸藥,薛岳驗過之後, 屈政亮每日按時服用。如此堅持了三天,屈政亮覺得身上輕松許多,也能睡得著吃得下了,然而這種好光景只持續了兩日, 他就又開始發燒吐血,痛到無法入睡。

梅元化換了藥浴方子,丸藥也增加了半粒, 讓他晚上服用,屈政亮試了兩日不見好轉, 且吃什麽吐什麽,連水都喝不下了。偏偏這時戰報送來, 商都守軍叛亂,投向起兵勤王的魯王,魯王得此助力, 一路向西勢如破竹,已經兵臨東京城下,屈政亮聞訊就嘔了一大口血出來,之後終於暴怒。

“你就是想拖著我死在這裏是不是?”

梅元化淡淡答道:“丞相應該對自己的身體有數,你非得要我治,我也盡力了,結果如何,只能看天命。”

這話刺激的屈政亮更加憤怒:“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老朽從不畏死,丞相卻每每以死恫嚇,這又何必?”梅元化仍是那副淡然神氣。

陪在旁邊的夏小喬卻緊張起來,她能清晰的聽見屈政亮心臟無序而狂亂的跳動,還有他那像是鋸木一般刺耳的呼吸聲,甚至他呼出的氣味都帶著濃重的腐朽之氣,這一切都讓她覺得屈政亮是真的要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夏小喬立刻將全副註意力都放在了屈政亮四個護衛身上,生怕他們突然動手,自己相救不及——自從梅元化每日都來給屈政亮診治之後,就只有她一個人次次陪同了。

屈政亮被梅元化氣的嗆咳起來,又吐了兩口黑血,旁邊的薛岳倒並不驚慌,只幫他撫著後心傳送真氣進去,讓屈政亮好受一點。

他痛苦的咳了一會兒,平息下來時,反而平靜了,“你第一次來時,說有那顆解毒丸打底,十日之內不會有事,然而今日也不過是第十日,你治了這幾天,是白治?”

“當然不是白治,至少丞相過了兩天舒服日子。而且丞相雖然這會兒覺得痛苦難捱,卻並不會就此喪命。動怒沒有好處,丞相還是安心休息吧。”

梅元化說完就站起來要走,屈政亮立刻喝道:“站住!”梅元化停住動作,眼神平靜的望過去,屈政亮卻似乎在那雙飽經滄桑仍顯澄澈的眼睛裏看到了嘲諷,“你是故意為之吧?叫我痛苦煎熬、茍延殘喘的做一個只能喘氣的廢人……”

“這不就是丞相所求麽?”梅元化反問。

屈政亮惡狠狠的說:“我要的不只是活著!我要好起來,要能主事,能寧定天下!”

梅元化無情而直接的說:“別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天下少了誰都一樣。少了你們這些權欲熏心的人,百姓的日子反而好過。”

屈政亮撐著薛岳的手坐直了身體,緊盯著梅元化:“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究竟有沒有法子讓我好起來?”

夏小喬悄悄上前一步,站到了梅元化身邊,正聽見他直截了當的答:“沒有。”

屈政亮不死心,追問道:“那你們幾個是怎麽活過百歲的?”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們各自有道,除了追尋自己心中的道,我們無欲無求,更不會為了一己之私,置千百人的性命於不顧。屈丞相,你走錯了路。”

梅元化語氣平淡的說完這話,與屈政亮充滿憤怒焦慮絕望憎恨的眼睛對視了一刻,就對夏小喬說:“我們走吧。”

夏小喬立刻伸手緊緊拉住梅元化的胳膊,卻還沒等擡腳往外走,就聽到屈政亮下令:“拿下他們!”

四個護衛齊齊撲上前來,薛岳也身子一錯,擋在了榻前,以防夏小喬急切之下,沖過去抓住屈政亮為人質。

夏小喬卻根本沒這個打算,她緊緊挎住梅元化的手,在那四人接近之時,突地自青囊中召喚出了小炎。小炎一現身就繞著夏小喬和梅元化頭頂飛了一圈,寬大的翅膀如鐵扇一般直接將那四人扇飛,夏小喬趁此時機,托著梅元化就飄身後退。

外間帳中另有護衛,聽見動靜都來圍堵,夏小喬一手挎著梅元化,一手揮舞著柳葉刀將門口擋著的人逼開,小炎也飛旋過來,沖著外面幾人就吐了一篷火焰出去。

夏小喬跟在它後頭,飛速闖出了營帳,小炎把帳外圍過來的人先扇了個人仰馬翻,接著回頭沖營帳接連吐了幾次火,那營帳立刻就著起了大火。

“小炎,你先把梅爺爺送回寨子裏去再來接我!”夏小喬說著把梅爺爺送到小炎背上,小炎聽令高飛,向著桃園寨穩穩飛去。

回到桃園寨這些天,夏小喬沒少在夜裏偷偷訓練小炎,讓它帶著自己飛行,小炎雖然還尚幼小、力量有限,但經過鍛煉,從營帳這邊把一個成年人馱回桃園寨去,還是沒有問題的。

小炎帶著梅元化飛走,夏小喬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到此圖窮匕見的時刻,她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了,幹脆以心念驅動荔藤簪,將遠處要放箭的弓箭手齊齊抽翻,又在中軍之中左沖右突,將幾個將領所住的營帳全點著了。

屈政亮被薛岳自烈火中抱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奇異景象,他一邊咳嗽一邊說:“我就知道這小丫頭也非常人。”立刻傳話下去,叫侍衛們活捉夏小喬,同時命屈昀整軍強攻桃園寨。

這命令一下,三面包圍桃園寨的兵士齊齊動了起來。東面中軍之中很快推出投石車、沖車等戰車向著桃園寨大門疾奔而去;左翼支援南面,飛快在山澗之上鋪了一排新伐的滾木作為橋梁,接著一隊隊兵士就扛著雲梯沖過了深澗。

夏小喬看不到西面,但也可以想見那邊的情形。她無心再和這些大內侍衛糾纏,全力施展輕功往桃園寨的方向奔,可是此時除了桃園寨之中,可以說漫山遍野都是官兵,饒是有荔藤簪幫她掃清障礙,夏小喬還是覺得舉步維艱,平常一瞬即回的路程,硬是耽擱得官兵都已到了城下,她也才堪堪接近。

桃園寨中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這時也在放箭投石,夏小喬若是沖到近前,必是兩面受敵,幸而小炎此時已經從寨中飛出來到了她身邊。她翻身上了小炎背上,小炎帶著她沖天而起,附近的官兵紛紛放箭,都被夏小喬驅動荔藤簪撥開。

此時倒不必急著回桃園寨了。她伏在小炎背上居高臨下盯準屈昀所在,就吩咐小炎飛過去,想把屈昀擄為人質,卻不料小炎剛降低高度,屈昀身邊就有輕功高明的飛身而起,想把夏小喬從上面拉下去,要不是荔藤簪發射藤蔓無聲無息、神鬼莫測,將那人直接抽飛,她幾乎真要掉下地去。

便是這樣,底下也是暗器齊飛,全往小炎身上招呼,夏小喬只得讓小炎再飛高,在天上盤旋著尋找機會。

她本以為桃園寨占據地利,怎麽也能守上至少一日,卻著實沒想到在她看起來堅固的城池,到了屈昀手下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她這裏剛尋機刺殺了兩名將領,就聽見身後巨響聲接連不斷傳來,回頭看時,先是南外寨有火藥爆炸,炸傷了許多攻城官兵,接著是東外寨大門被沖車上的巨木連番撞擊後,終於破了個大洞。

雖然有武功高強的人守住大門,攔住了要破門而入的官兵,但這許多官兵如何殺得完?看來上一次官軍根本沒動真格,只是想嚇嚇他們而已。

夏小喬心中焦急,小炎也漸漸體力不支越飛越低,她趕忙取出靈石來放到小炎背上,叫它飛回桃園寨上空。夏小喬位置高看得遠,眼見著西邊圍墻也被虎狼一般的官兵推倒,鐵騎踐踏了麥草青青的田壟,也踩過了關慕羽的新墳,很快就與守在那裏的湯子銳、師無言等人接戰。

至於東邊,大內侍衛已經掩殺而至,夏小喬就往西邊瞭望這麽個功夫,李旺已經胸口中劍倒下,在他旁邊不遠處,魚信正被兩人前後夾攻,謝榮國被人逼到墻角,眼看要命喪刀下,本該養傷的廖東來及時出手,將敵人一掌打死,硬把謝榮國拖到了後方……。

南面形勢稍好,至少外墻還沒被攻破,但也撐不了多久了。

夏小喬直接把她和唐池翰初見時挖到的那一長條靈石拿出來橫在膝上,接著就在鳥背上五心向天、雙目微合,運轉起本門心法《先天元氣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將靈氣吸入經脈轉為靈力,並將靈力均勻布開,想在桃園寨上方罩下一個防護結界。

這件事她早已深思熟慮過,以她現在的功力和下界的限制,這個結界就算布成也很脆弱、不堪一擊,所以她早早就在桃園寨外各處布下了陣法,此時以靈力驅動陣法,就能將結界鎖住,形成一個非常簡易微型的護山陣法。

而這種布陣手法,正是當初在修真界,二師姐告訴她的四極宮護山大陣的最基本也是最小一單元的變化,在此之前,夏小喬從來沒有實地試過,能否成功,她自己也不知道。而且這陣法要在下界啟動,必定會觸發天道制約和懲罰,也只有到了真正生死存亡之時,她才敢冒險一試。

果然,她這裏剛將結界與東面陣法相聯結,天空中就隱隱傳來雷霆之聲,夏小喬同時覺得身上一冷,似乎有什麽正在警告著她。

原來下界的天道懲罰也是雷劫嗎?是了,小炎出殼之時就是九道天雷,看來她也一樣。確定了是雷劫,夏小喬反而放下心來,不就是被雷劈嗎?她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師尊不是說她運道極佳嗎?慕元廷突破時那樣可怕的雷劫她都沒什麽事,下界的雷劫,應該也奈何不了她才是。

夏小喬凝定心神,繼續轉化靈力將結界一點點向西南方擴大,東面的結界已經發揮作用,結界外的敵人一片嘩然,似乎已找不到桃園寨的門,她只要堅持下去,將整個桃園寨罩起來就大功告成了。

轟隆!一道滾雷毫無預兆的突然落下,直接劈在那半邊結界上,夏小喬只覺一股巨力直沖進來,將她四肢百骸撞擊的生疼無比,當下就氣血翻湧,一口血箭噴了出來。

底下東外寨裏本來正在打鬥的人都驚愕的擡頭觀望,那些湧進來的大內侍衛這才發現身後沒有援兵再進來,且他們明明能看到外面的人,卻怎麽叫喚,那些人都不理,像是根本看不到他們一樣,不由大駭。

夏小喬噴血出來,趕忙默運心法,平定內息,卻又見天邊電光閃爍、雷雲層疊,似乎正對她虎視眈眈。

她暗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正在呼喚自己的周霜,見她滿面憂急,就沖她笑了笑,讓她安心。接著把目光轉向周霜旁邊的宣謀,他居然也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愕之色,看著她的目光猶如在看一個怪物,夏小喬幹脆笑出了聲,“老宣,不要忘了我們的賭約!”

嚷出這句話,她拍拍小炎的背,“走吧,小炎,我們出去,到南面去。我這次可能要連累你了……”

小炎尖唳一聲,帶著她飛到南面深澗之上,夏小喬見那條靈石已經消耗殆盡,索性把青囊裏所有的靈石都搬出來拋到腳下地上,然後全力運轉心法,以更快的速度將那小半邊結界圓滿起來。

她行功快,閃電霹靂來得更快,夏小喬剛剛將結界與南面陣法聯結,三道驚雷就已經接連而至,幸虧小炎敏捷,帶著夏小喬左突右閃,總算沒有被天雷直接擊中。但滾雷就在他們身邊落下,還是讓夏小喬感覺到了久違的渾身戰栗、頭皮發麻,這次的雷劫與小炎出殼那日完全不是一回事!

雷劫厲害,好的一面是,她和小炎一直在官軍上方盤旋,天雷落下時又一視同仁,自然就誤傷了不少官兵,官兵再身經百戰也是凡人,見此異象不由懼怕,紛紛轉身而逃,連將官都退得飛快,一時不敢上前。

壞的一面,則是夏小喬經脈之中隱隱作痛,似乎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真氣波動,再想到她在修真界兩次被迫突破時的經歷,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夏小喬深吸口氣,從青囊裏取了兩粒丹藥吃下,然後繼續強行運功,很快就將西面陣法與結界聯結起來,在又與兩道天雷擦肩而過之後,夏小喬再次嘔了一口鮮血,強忍著經脈中的劇痛繼續運功,將岔走的真氣也梳理出來一道釋放為靈力,繼續編織結界。

也不知是不是雷劫的作用,夏小喬覺著天地間的靈氣似乎充盈了一些,且正與靈石提供的靈氣一同向她飛速湧來,讓她再次體會到了丹田膨脹的劇痛。

當此時,真的是外有天雷罩頂,內有靈力亂竄,內外交困的夏小喬已然無法再端坐,臉上也漲得紫紅,卻仍苦苦支撐,終於將最後一點結界布下,與北面的陣法聯結,融合成一個護山大陣。

夏小喬做完這一切,心中一松,整個人無力的軟倒在小炎背上,體內靈力卻並未全部輸出,仍在她經脈和丹田之中左沖右突,同時天也已全黑下來,閃電一道接著一道,雷雲越來越低,無限逼近了天地間那一人一鳥。

“小炎,”夏小喬虛弱的叫了一聲,“去東面,找那個丞相。”困在結界內的大內侍衛和官軍,周霜他們一定能料理,自己最後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帶著屈政亮一起去死。

小炎立刻帶著她向東飛去,於一片黑暗中準確的找到了屈政亮新換的營帳——他似乎為了觀戰,特意敞開了簾帷——精疲力竭的鳥兒直接落在了營帳頂上,帳中人覺察不對,正要帶著屈政亮逃出去,三道醞釀多時、足可開山斷河的霹靂驚雷就準確無比的打在了營帳頂上。

夏小喬恍惚之中,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水晶容器一樣被鐵錘用力砸碎,一瞬的劇痛之後竟覺解脫。

她渾身輕飄飄的,像是要飛起來,眼前飛快閃過了她這短短一生中或歡樂或悲痛的重要時刻:小時候爹娘給她過生日穿新衣吃糖果、哥哥偷偷帶她去看戲、父母親人突然慘死、四極宮拜師、大師兄無微不至的關懷教導、他送的禮物、十二歲那年的出行、師尊逼迫她與慕元廷結道侶、東海龍宮之內她做出了抉擇……,最後一切定格在了她與宣謀的賭約。

老宣,我死之後,求你好好照應謝叔父一家——這一次可真的是我臨死時的要求了,你應該會答應吧?

夏小喬並沒有聽到任何回答,因為她已陷入一片漆黑深淵,什麽都看不到也什麽都聽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卷完!

舒爽的嘆一口氣,爬走回味前文去了~(有些地方自己都忘記了……

☆、晉江VIP

奇松雪山位在修真界極北之地, 常年積雪, 罕有人跡,除了山腳下的摩雲山莊之外, 只有東麓瓊英谷秘境出現時,才會吸引大批修士來此。

今春秘境忽然出現,摩雲山莊確定了開啟日期後就將消息散發出去, 一時吸引了無數修士前來探索, 這會兒奇松雪山東麓雖說不上人滿為患,卻也將原本在東麓修行的靈獸靈禽驚跑了不少。

一只白毛猙好不容易躲過幾撥修士的圍捕跑到了雪山東南端,剛想找個山洞好好療傷休息, 就聽見北面傳來叱喝之聲,似乎有人爭鬥著接近這裏,趕忙往松樹林中雪堆裏一鉆,將自己隱藏起來。

“田嬌嬌,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們了!”

隨著人聲漸近,三道人影也閃現在了松林外的雪地上,白毛猙雖然全身都埋在雪中, 卻有一條尾巴梢露在外面,它尾巴梢上生有眼睛, 清楚的看到來人是兩男一女——不對,走在前面的女子明顯是個妖修, 這騷氣,是個狐妖吧?

“少羅嗦!到管不了的時候我自然不會管!快點!”

後面那個女修像是受了傷,被男修架著仍舊走不快, 還是那妖修用妖風裹挾著才能飛快掠過白毛猙前面。眼看那兩人一妖就要消失在視線裏,白毛猙剛松了口氣,來路上就又閃出一個人影,沒等白毛猙看清楚,那人影已經攔在了兩人一妖前面。

“明知道逃不了的,何必白費力氣?”來人聲音之陰冷,讓白毛猙都嚇得不敢伸長尾巴多看。

那妖修田嬌嬌膽子倒不小,攔在那人面前說:“你到底想怎樣?咱們早都說了,不知道夏小喬的下落,她已失蹤一年有餘,你與她的恩怨找她算去,非得追著我們做甚?”

那人穿一身鐵灰袍子,渾身散發著陰冷邪氣,說話時語氣更是陰森:“找不到她,就只好讓她來找我了,把你們幾個抓回去,不怕她不上門。”

這話說完,兩邊立刻動起手來,此人以一敵三猶占上風,不過幾個回合就先將受了傷的女修打倒在地動彈不得,接著又下重手將男修打傷。田嬌嬌見勢不妙,扭頭就跑,卻沒跑多遠就被那人用一張奇怪的網兜了個正著,那人接著又在她身上打了道符,美貌嬌娘轉眼變成一只赤狐。

“怎麽樣?可有話說?”那人頗為得意,低頭踢了踢躺在雪地上的男修和女修,“沒話說,我可就要取了這妖修的妖丹了。”

男修粗喘著罵了一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必廢話!”

“是麽?原來你不在乎這妖修的命啊,我還以為她為了你們被我捉到,你們也會顧惜她呢,看來是我想的多了,修士果然到什麽時候都看不起妖修。那我就先取了她的妖丹享用,你們多躺一會兒。”

那人說著就走向赤狐,女修按捺不住,叫道:“你想聽什麽?”

“不是我想聽什麽,是你知道什麽。那個叫夏小喬的是什麽來頭,她可能會去哪,有沒有其他親朋故舊。”

話音一落,立刻有個溫和有禮的聲音接話:“有啊,我是她師兄,請問閣下有何事找我師妹?”

在場諸人加上那只白毛猙都是一驚,齊齊往聲音傳來之處看去,只見一位身穿白衣、俊雅出眾的修士就站在被網住的赤狐旁邊,卻沒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更不敢想象他是怎麽無聲無息接近的。

先前張狂自得的灰衣人見來人修為深不可測,又自稱是夏小喬的師兄,知道討不得好去,當機立斷飄身後退。

白衣修士哪容得他就這麽跑了,右手輕輕一揮,幾道靈符接連打出,灰衣人或擋或避,靈符盡數落空,灰衣人卻也沒能第一時間逃脫,而是再次被白衣修士攔住。他們兩個交手卻比剛剛灰衣人制服田嬌嬌等人更快,僅只兩個回合,灰衣人就被白衣修士封印功法、丟在了地上。

白衣修士制服了灰衣人後,先過去給一男一女兩個修士看傷,還微笑著問男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姓範,叫範明野,是吧?”

被灰衣人打得重傷的男修正是夏小喬離開四極宮在外游蕩時結識的好友範明野,他也認出這個救了他們的白衣修士就是夏小喬的大師兄,曾經在潯州城第肆閣門外給了他三粒還魂丹,自稱姓許,當時傷重的聞櫻因此得救,他也因為有這番因緣,才在仙桃鎮出手救了被魔修挾持的夏小喬。

“正是,多謝許真人相救。”範明野忙道謝。

許元卿分別給了他和聞櫻一顆丹藥,然後給他們輸了真氣助藥力催化,又把妖修田嬌嬌從網中解救出來,解了符咒,讓她化為人形。

“這是怎麽回事?這人是小喬的仇家?”許元卿見田嬌嬌沒什麽大礙,就先指著地上的灰衣人問道。

田嬌嬌對上許元卿這樣的金丹真人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答道:“也不算什麽仇家,這人當初在左輝城密林裏藏了個什麽白龍魚鰾,收集靈氣為了以後突破用,當時密林開放,他自己又沒在那裏守著,小喬誤打誤撞被那白龍魚鰾吸了進去,就把魚鰾裏的靈氣用光,然後破開魚鰾出來了。他知道此事以後,一直追殺小喬,當初在來鶴城就險些被他追到,是我帶著小喬先跑了。這次範明野和聞櫻來闖秘境,又被他撞見了,他追殺他們想逼問小喬下落,我也是湊巧碰上。”

她說完話,範明野也調息的差不多,就緩緩坐起來說:“來鶴城之後我們就一直沒見過夏姑娘,許真人,夏姑娘是不是回到貴派了?”

許元卿搖搖頭,皺眉問:“你們都不知道小喬的下落嗎?”

田嬌嬌道:“我帶她逃出來鶴城之後,她突然要回寧濤城去,我把她送到寧濤城附近就走了,之後再沒聽說她的消息。我一介妖修,也不敢進寧濤城。”

“幾個月前晚輩和同伴倒是去過一次寧濤城,夏姑娘給我們留了口信,說是見到了師兄,有事要辦,所以不能赴五湖城之約,叫我們不要掛念。晚輩就以為她已經回了貴派、閉門修煉了。”當初夏小喬和田嬌嬌先行逃脫之後,範明野、聞櫻二人曾經通過妖修給夏小喬傳遞消息,約她一月之後在五湖城見,但夏小喬並沒有出現。

許元卿有些驚訝:“她回了寧濤城?還留口訊說與師兄辦事去了?”

範明野肯定的點頭:“客店夥計是這樣說的,我們去過她原本住的院子,那裏已經租約到期,另租給了別人,主人說上一任房客沒留下什麽東西。”

這一年半來,許元卿其實也不止一次去過寧濤城,但他不但找不到夏小喬,連慕元廷都消失不見,唯一打聽到的線索,就是慕元廷曾經在農衛城采買過出海所需物品。原本許元卿想不通慕元廷買這些東西幹什麽,但現在聽了範明野和田嬌嬌所說,知道夏小喬曾經回去過寧濤城,他立刻就想到,莫非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拿著蛟珠出海找龍宮去了?

想到這裏,他又跟田嬌嬌確認了一下夏小喬回寧濤城的時間,再細細一算,眉頭不由皺得更緊。這兩人一去一年多毫無消息,東海那邊也沒有任何異動,兩派魔修爭鬥更加激烈,原魔尊曲文軒的手下明顯居於下風,這一切都表明並沒有人打開過龍宮,那這兩個孩子是跑哪裏去了?

以小喬的氣運來說,應該不會有什麽致命的意外,但加上一個慕元廷就不太好說了……。

“真人也不必過於擔憂,雖然不知道小喬在哪,但她應該平安無事。”田嬌嬌看許元卿面色凝重,便出言安慰,“真人知道通靈法印吧?當初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曾是敵對關系,小喬情急之下把那法印用在了我身上,是以她若是遇到險境、有性命之憂,我必能感應。”

許元卿非常驚訝:“小喬能結通靈法印?”

田嬌嬌說起這事,自然是有目的的,“能是能,但她用完了不會解,所以到現在……許真人知道怎麽解嗎?能不能替我把這法印解了?”她滿臉堆笑,力圖讓自己看起來特別良善,“其實我和小喬後來已經是好朋友了,但她一直不會解這個……”

她本來還想叫範明野和聞櫻給她作證,然而話還沒說完,田嬌嬌就感覺到一陣極深的恐懼,這種恐懼以往只在她面對雷劫時才有,她當時就僵硬著說不出話來,接著心口一痛、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許元卿三人見她停住話頭,還以為她想起了什麽,接著見她眸中閃過驚懼之極的神色,然後猛然倒地現出原形,口鼻中都流出鮮血來,頓時都是一驚。許元卿趕忙過去彎腰查看,卻發現這妖修竟已沒有了氣息,連心都不跳動了,當下轉頭看了一眼被他制住的灰衣人。

灰衣人無知無覺的躺在雪地上,並沒有什麽動靜,旁邊聞櫻聲音微顫:“不會是……不會是小喬出什麽事了吧?”

許元卿心下一沈,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剛要說話,就覺腳下土地猛地晃動起來,同時自地底深處還傳來一陣沈悶卻可怕的巨響。

他們身處雪山邊緣,此時地底劇烈震動,山體也自然跟著晃動起來,山上覆蓋的厚厚積雪陡然斷裂,大片雪層開始向下飛速滑動墜落。

許元卿聽見動靜,擡頭四顧,眼見四周山坡上的雪層都呼嘯著向下匯聚而來,所經之處,丈許高的雪松都瞬時消失不見,暗叫一聲“不好”,立即祭出飛行法器,先把範、聞兩人送上去,再提起赤狐時,崩落的雪堆已經聲勢驚人的滾到面前,轉瞬之間就把灰衣人徹底掩蓋。

他顧不得許多,提氣飛上法器,先離開這裏一路向南,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落下去。

然而因著地動的緣故,雪山之外也並不安生,有一道一尺多寬、深不見底的裂縫自山腳一路向南延伸開去,地縫中濁氣升騰而起,靈氣被擠壓的向兩邊收縮,許元卿探頭查看時,發現有許多魑魅魍魎正掙紮著要一湧而出,趕忙沿途打下無數靈符將它們封印起來。

這道裂縫足有五裏多長,全部封印完畢時,許元卿都有點疲憊之意,好在這時地動已停,只是前方一條大河因地動改道,將一大片平原都變成了汪洋澤國,他只能驅動飛行法器繼續向前,繞到一處山嶺上才停下來休息。

範明野和聞櫻都沒有事,變為赤狐的田嬌嬌仍僵硬著,許元卿設了結界叫他們休息,自己出去先給四極宮中的師尊慕白羽發了一道傳訊符,將此間地動、雪山雪崩的事情告訴師尊,又問南部可有感應,師尊知不知道這地動是因何而起。

他並不覺得這是自然之力,且越往南行,越覺得氣息詭異,就有意想再往南去探察,但在去之前,許元卿還是得先通知師尊,奇松雪山正是秘境開啟之時,他們所在的東南邊緣都有雪崩,瓊英谷中四面環山,更難幸免。若是秘境受到影響,發生崩塌關閉之事,那些進去的修士們可就出不來了。

半個時辰後,慕白羽發了傳訊符回來,說天姥山系也地動了,雖不劇烈,卻也引起了他和宮主段白鹿的註意,他們推衍過,此事絕非自然之力,定是有人逆天而行,命許元卿速去查探。至於瓊英谷秘境,段白鹿的弟子周元敏如今就在摩雲山莊,段白鹿已經發了傳訊符,命周元敏帶人前去查探。

許元卿得了吩咐,本來打算留範明野二人在此地療傷,自己去辦自己的事,但那二人傷的不輕,雖然有他給的丹藥,一時也難恢覆如常,這四周又因地動,許多靈獸妖修都被驚了出來,留他們在此,實在不夠安全。

救人不救徹底,不是許元卿的作為,何況這兩人又與小師妹是朋友,許元卿略一猶豫,還是決定帶著他們,並把自己奉了師命的事說了。

“晚輩二人倒是無所謂去哪,只是擔心拖累真人。”範明野很實在的說了自己的顧慮。

許元卿道:“談不上拖累,我也只是去看看異象從何而來。現在奇松雪山雪崩,秘境肯定是不能再進去了,你們兩個又受了傷,不如回去南邊休養。若是沒什麽大事,我還打算往東海那邊去找小喬,倒與你們順路。”

範明野和聞櫻自是求之不得,於是便再次上了法器出發,聞櫻把田嬌嬌的真身抱在懷裏,問許元卿:“許真人,小喬會去東海嗎?她不會出什麽事吧?”

“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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