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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都麽?”

夏小喬模棱兩可的說:“可能吧。”

她一直覺得魯王這裏的氣氛很奇怪,陳義明對魯王自稱“在下”,用的是江湖口吻,那魯王世子卻叫他“大夫”,顯然是稱官職。他們兩邊來往的時候,到底是什麽禮節?難道他們還真是平等的合作關系,所以兩廂妥協、稱呼的如此不倫不類?

那麽陳義明此次到魯地又是什麽目的?朝廷不惜派人深入魯地沿途追殺,魯王又遣人接應陳義明,莫非他們真要聯合起兵反攻朝廷?

更奇怪的是,陳義明此行目的顯然事關重大,卻在見了魯王一面之後,就把她和傅一平兩個可以說是來歷不明的人引薦到了魯王府。他們一群立場不同、目的各異的人聚在暖閣裏說些無關緊要的閑話已經很詭異,這個深藏不露的道士還爽快的接受了傅一平的挑戰,簡直奇怪之極!

夏小喬現在懷疑,陳義明沒準私下已經跟傅一平達成了什麽默契,卻單單瞞著她!

☆、晉江VIP

陳義明很冤枉, 他雖然別有目的, 卻並不信任傅一平,在他看來, 傅一平和夏小喬兩個人,該用心結交、並且單純好哄騙的那個,無疑是涉世未深的少女。

他肯出力把傅一平帶到魯王府, 是因為他摸不清傅一平的底細, 但又舍不得他一身好武功,加上他們此次所圖關系重大,不能不謹慎, 所以才幹脆跟魯王商量了,讓大家一塊衡量一下。

不然春陽子這樣自持身份的人,怎麽肯輕易應戰?

春陽子在魯王府地位超然,魯王對他的信重已經在封國內所有文武大臣之上, 早有許多人看不過眼。春陽子本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但魯王與鄭王所謀之事還有些欠缺,他不想親自上陣, 這抻量傅一平的事,也就不好再推托, 而且當眾顯顯本事,也省得他一走幾個月, 有人在魯王面前進讒言,壞了他的盤算。

就這麽著,一拍即合, 才有了今日的比鬥。

世子出門後過了不久,有人來回稟,說校場已經準備好,請王爺駕臨。魯王就帶著這一屋子人去了位於王府東南方的校場。

王府的校場極大,中間還有個擂臺,魯王帶著眾人去了擂臺北面布置好的暖棚裏就座,傅一平和春陽子就上了擂臺。

除了他們這些本就在座的人,擂臺外面還又圍了一圈服色各異的江湖人士。那位青年世子跟魯王稟報說,幾位武師聽說彭真人要與人切磋,都想來開開眼界,魯王對彭春陽非常有信心,笑著準了,還又打發人去叫了幾個武官來看。

擂臺邊的人越來越多,臺上的一老一少卻都不為所動。他們各自站好,互相打量了一會兒,傅一平見春陽子淵渟岳峙,確有宗師風範,心裏再不敢存狂妄之心;春陽子見這年輕人真氣充沛、目光湛然,立在當地,身上竟無明顯破綻,也在心中暗讚了一聲。

等擂臺邊安靜下來後,春陽子才開口說:“你是小輩,又是客人,我本該多讓你幾招,但少年英傑,想必心氣也高,這樣吧,我只讓你三掌。”

傅一平竟也不客氣,笑著一拱手:“多謝前輩。”他話一說完,兩手松開,右手順勢在空中劃了個半圓,接著人影一晃,直直沖向春陽子,右手同時拍出一掌,鋒銳氣勁直如一股激流直直射向對手。

這一掌突然打出,原本還在低聲談笑的看客們不由都站了起來。夏小喬從進了暖棚就滯留邊緣,眼睛一直望著擂臺之上,所以一點都沒錯過,傅一平的招式極為簡單,一點多餘的花招都沒有,掌力一發出,整個擂臺上頓時驚濤駭浪,而處於波濤中心的春陽子卻如定海神針一般毫不動搖。

他說了讓傅一平三掌,就不會還招,所以在掌力襲來、將要及身之時,忽地向旁橫移了三尺,躲開了足以覆頂的怒波。

夏小喬看得清清楚楚,春陽子避開之時,腿不彎、腳不動,只腰間輕輕一擺,整個人便滑行一樣平平移開了,她捫心自問,要躲開傅一平這一掌,她也能做到,但至少得有縱躍之勢,像老道這樣幾乎像有線牽著一樣飛速移開、只留殘影,還真做不到。

果然下界也不乏能人,恐怕真論起輕功來,傅一平也未必比得上春陽子。

正琢磨著,傅一平第二掌如影隨形的直擊春陽子後心,仍是奔騰浩蕩,有如巨浪滔天,想將那白發白須的老道卷入中心吞噬。

春陽子卻如一葉扁舟,每每看著要傾覆在大海裏,卻又每每都在浪頭上站得穩穩的,氣定神閑之極。

三招過後,風浪強勁的海面上忽然露出一點燦爛陽光,接著驚濤駭浪都被那陽光帶來的浩然正氣壓服,漸漸折騰不出浪花。

春陽子修煉的還真確然是道家功法,單從氣勁上就看得出,只是比起修真界的過招,下界顯然更重招術,傅一平和春陽子的掌法都變招頗多,要不是春陽子內功渾厚得多,只怕他們還要多拆解一會兒。

眼下看來,傅一平已使出八成力氣,春陽子卻游刃有餘,想來這場比鬥很快就有個結果了。

夏小喬把目光從擂臺上移開,轉到魯王那邊,見魯王關切的望著擂臺之上,陳義明站在他右邊,世子和幾個江湖人物站在左邊,正給魯王解說臺上情形。

她是從修真界回來的,也不知道下界的門派路數,看完傅一平的身法和掌法,仍是猜不出他的來歷,倒證明了春陽子有真本事、並非坑蒙拐騙的神棍。不過她遠遠看著,春陽子功力高深,真打起來,她自忖不是對手,卻仍未臻至先天境界。

也許是因為下界沒有靈氣,不能化用為先天真氣,即便是道家子弟也只能從自身修起,先將後天真氣練至圓滿,方才有可能突破至先天真氣。

剛想到這裏,臺上忽然一聲巨響,兩人硬生生對了一掌,春陽子身上微微一晃,原地不動,傅一平卻向後飄出好遠才停下來。

眾人齊聲驚呼,驚疑不定的看著臺上,夏小喬眼尖的看到傅一平鼻翼快速翕動,顯然正急促呼吸,便知道他是吃了虧。

果然幾息之後,傅一平臉色陡地變紅,他緩緩擡手作揖,說道:“道長果然武功高強,小子輸得心服口服,多承指教,不勝感激。”

春陽子微微一笑,擡手拈須:“好說,傅小哥如此年輕,便能與老道過上二十招,實在不俗,這一套掌法也是精妙非常,倒與傳聞中的‘奔流掌法’有些相似。”

“道長博聞強識,不錯,這就是奔流掌。”對方說了兩句話,傅一平的呼吸已經恢覆正常,他神色裏不見比武輸了的郁郁,反而透著一股傲然之色。

夏小喬正不明所以,就聽觀戰的武林人士忽然大嘩,齊齊議論起來。就連陳義明都是臉色一變,急急與魯王說了幾句話,即轉身離開暖棚,奔到擂臺邊,請結束比武那兩位換地方說話。

校場旁邊就有個議事廳,魯王屏退閑雜人等,只帶了世子、春陽子、陳義明、傅一平和夏小喬幾人進去就座,廳中也無婢女,只有個中年男仆添茶倒水。

“這樣說來,傅小哥師出東海一脈了?”春陽子老道神色倒還正常,問的也很直接。

陳義明卻顯然有些緊張,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傅一平。

正主本人只淡淡一笑:“正是。”

“尊師是……”春陽子問了一半,忽然停住,“你姓傅?那令尊是?”

傅一平仍矜持的笑著:“家父名諱上逢下春。”

此言一出,廳內諸人連魯王在內,除夏小喬外,俱是一驚。

魯王仔仔細細打量了傅一平好一會兒,才遲疑的說:“你莫非是湖陽公主生下的那個孩子?”

傅一平淡淡說道:“家母早逝,在下從未聽過湖陽公主之名。”

魯王似是松了口氣,卻仍狐疑的打量他,陳義明到這會兒才插嘴說:“原來傅兄果真是從蓬萊仙島而來。”

“自見了陳兄和夏姑娘,傅某從無一句虛言。”傅一平一邊說,還一邊笑看了夏小喬一眼,見她一臉迷惑,顯然從來沒聽過東海派傅逢春的名頭,心中不由驚奇:這姑娘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怎麽好像對江湖大事絲毫不知的樣子?

陳義明卻像是松了口氣:“那可太好了,兄弟從學武那一日起,就聽人講說傅大俠的英雄事跡,如今竟有幸結識傅大俠愛子,真是三生有幸!”

春陽子不耐煩聽陳義明的恭維,插嘴問道:“傅小哥這是第一遭登陸中原?老道眼拙,小哥今年可到了及冠之年麽?”

傅一平笑道:“晚輩今年二十有一,正是頭一遭履及中原。”

“那麽傅小哥此番踏足中原,是為游歷,還是……”

傅一平回道:“正是想見識見識中原前輩高人的高招。不想一登陸就聽說如今戰亂未歇,不少江湖豪傑都投身寧定四方大業,小子自不量力,也有心幫一把手,可巧就認識了陳兄。”

魯王就看了陳義明一眼,陳義明則用眼角餘光瞄了瞄夏小喬,岔開話題說:“真是無巧不成書。夏姑娘可曾聽說過東海派?”

夏小喬老實搖頭,陳義明就張了張嘴,卻又像是發覺場合不對,住嘴不說,反而起身告辭,說時候不早,叨擾王爺了雲雲。

魯王與春陽子對了個眼色,略挽留兩句,也就放他們走了,只是特意叫世子侯仞相送。

世子一路把他們送到了坐轎之處,途中先稱讚傅一平功夫了得,略說了兩句就轉而跟夏小喬攀談,問她是哪裏人、也是從小學武麽、辛不辛苦之類的。

他態度特別端正和氣,讓人生不出反感之心,夏小喬就答道:“老家原在豫州治下,不過我自幼隨師學藝,已經許多年沒回去過了。”

“原來如此,夏姑娘氣度不俗,想來也是師出名門吧?”世子笑問道。

四極宮當然是名門,不過在這裏反而籍籍無名,她就面不改色回道:“並不是。”

世子知道武林人士忌諱頗多,有的人怕仇家追殺便不肯說出來歷,更有一些避世而居的,習慣隱姓埋名,也不愛提來歷,便不勉強追問,轉而介紹濟州城/的/名勝古跡。

等到了上轎之處,陳義明恭敬客氣的請世子留步,他才有點意猶未盡的說,若是夏姑娘不急著離開,過兩日他有閑,可為向導,帶她游覽濟州城。

陳義明和傅一平看向夏小喬的目光都覆雜起來,她卻只淡淡一笑,說:“多謝世子盛情,只是我還有事在身,耽擱不得,不便在濟州多留。”

世子顯得有點遺憾,請她有空再來濟州城玩,還說夏日裏荷花開遍,是濟州風光最好的時候。

夏小喬再次道謝,終於得以告辭上轎,一路出了王城內苑,坐回馬車,離開了魯王府。

三人在馬車上一開始都沈默不語,直到馬車到了市井繁華之地,傅一平才打破這詭異的平靜,笑著對夏小喬說:“看來世子對夏姑娘另眼相看呢。”

“今日整個魯王府都對傅公子另眼相看,我卻不知緣由,不如陳公子講講?”夏小喬直接將矛頭調轉回去。

陳義明就笑著說:“看來姑娘是真不知道東海派了。不過說東海派,不如直接說傅公子的父親傅逢春大俠,二十五年前,傅大俠以奔流掌、紫霞劍揚名立萬,接連打敗三破大師、川南一劍、尋松道長等成名高手,不但在武林中聲名鵲起,還因為刺殺奸臣秦雲簡而震動兩京,連當時的皇帝愛女湖陽公主都傾慕傅大俠的風采,為了他逃婚離宮、不知所蹤。”

夏小喬聽著後面這一段有點耳熟,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爹爹當初給她講過賢相鋤奸的故事,不由疑惑道:“秦雲簡不是因為丞相鐘浩然查到了他賣爵鬻官的實據才畏罪自殺的嗎?還有湖陽公主,戲文裏說她是與一個舉子相戀,卻不為皇室所容,後來害了相思病,婚前就死了。”

這戲還是她家一個遠房親戚過大壽唱堂會,她在臺下和一群孩子玩,有一搭沒一搭聽來的。

可她剛說完,陳義明就笑出了聲,傅一平雖然沒有太大反應,嘴角卻掛著一縷嘲諷笑意。

“朝廷自然不肯把功勞都歸於一個江湖豪客,所謂俠以武犯禁,朝廷因此從來不願接納江湖義士。不過我們義軍就不同了。”

陳義明又順口吹噓了幾句義軍的兼收並蓄,夏小喬和傅一平卻都沒接口,他也就停嘴不再說,直到回去宅子,晚飯席上,他才正式邀請夏、傅二人加入義軍。

“眼下義軍聯合一切反朝廷的力量,正在籌備一件大事,以二位的身手,正可一展所長。”

夏小喬不等他說完就站起身:“既然是大事,我就不摻合了,你們談,我累了,先進去休息。”她也不管陳義明是何反應,徑自離開前廳,回去後院。

她人雖回去了,全副精神卻調動起來留意著陳義明、傅一平獨處的那間小廳,幸好這宅院不大,排除外界幹擾後,她還能聽見那兩人的密語。

“夏姑娘回避了也好,實則這等事,我也覺得不適宜女子參與。”這是陳義明在緩解尷尬。

“陳兄有話不妨直說吧,你們聯合魯王,網羅武林高手,莫非為的是行刺皇帝?”

作者有話要說: 寫呀寫,怎麽還是沒寫到離開濟州呀呀呀

☆、晉江VIP

夏小喬聽得大吃一驚, 陳義明卻一直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兩人一同低笑出聲, 陳義明答道:“傅兄真敢想。既然夏姑娘不願參與,就留她在宅子裏,明日傅兄與我同去見魯王。”

“好啊, 我正想與那彭老道多親近親近。你們鄭王也想延攬他?”

“他已奉了魯王為主, 一心發夢將來做國師,好光大全真一支、力壓龍虎山正一派做天下道教首領,又怎麽會轉投義軍?我請他去, 實是因為這老道醫術也不錯,我家主公幼子因早產一向身體不好,想請他去給看看。”

陳義明這會兒似乎對傅一平放下了戒心,順著話又給他說了些商都的事, 比如鄭王有多少妻妾、生了五位公子、各位公子人品如何等,都大致講了講。

夏小喬聽了一陣,沒什麽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了, 也就不再偷聽,自己想了一會兒, 總覺得要行刺長安城禁宮內的皇帝,除非來個築基期以上的修士, 不然決難辦到,就也不再多想,幹脆入定練功去了。

第二日早上, 陳義明果然叫人來傳話,說他和傅一平有事去魯王府,請她自便,還叫人給她又送了幾套新衣服和首飾,餘外又給了她一袋錢,說怕她出門需要用。

夏小喬也沒客氣,自己出去閑逛,買了些趕路時方便食用的食物,然後趁人不備,統統放進了青囊。

這一天直到夏小喬上床入睡,那兩人也沒回來,早上起來時,果然丫鬟說陳公子和傅公子昨夜未歸,她也不多問,仍舊自己出去溜達,順便聽聽濟州城的人都是怎麽談論時事的。

冬日無事,酒樓茶樓裏客人不少,親朋好友坐在一起,除了說些閑話,自然也難免提及西面的戰事。似乎是因整個魯地都沒經過戰亂,談起朝廷和鄭王相爭,濟州人多用一種看熱鬧的口氣,並且多有嘲笑朝廷無能的。

還有人說現在的皇帝就是個小孩子,登基的時候叫底下山呼萬歲的群臣給嚇得哇哇大哭,險些尿了褲子。笑完朝廷,難免又誇耀魯王多麽英明,多虧王爺才能庇護大家得享太平雲雲。

夏小喬聽來聽去,都是這個調調,倒有些佩服魯王了。照這樣下去,來日他真的找準機會出兵坐收漁翁之利,無論征兵征糧,想來都不是難事。而且後方穩定,進可攻退可守,難怪春陽子就看準了魯王能成事。

她的心情其實有些矛盾,從陳義明、傅一平、春陽子、包括魯王世子對她的態度來看,她也算奇貨可居,值得各方都以禮相待,那麽她自然就可以趁勢做些事情。

但另一方面,現在三方爭霸,她並沒發現有哪一方值得她去盡力,單看陳義明那鬼鬼祟祟的勁兒,她就對所謂的“義軍”大皺眉頭。至於魯王也是權勢熏心,不然他早早出力與朝廷兩面夾攻鄭王,何至於讓戰亂延續至今?

而且夏小喬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太過天真熱血,而政治本身又很覆雜黑暗,她才返回下界沒多久,根本不可能將局勢看得清楚明白,輕易投身其中,恐怕難免受人利用。

所以,還是先去忙自己的私事吧。打定主意後,夏小喬就一心想著西去,可陳義明兩人卻一連在魯王府耽擱了三天才回來,她幾乎等不及要自己先走。

陳義明見了她就連連告罪,請她再多等兩日,說他已經命手下人在做準備,兩日後他們就出發返回商都。

傅一平也笑著說:“夏姑娘有什麽事這麽著急?世子殿下可問了你好幾次呢!”

“是麽?傅公子這是與世子結交上了?”夏小喬反問。

傅一平道:“大家都是青年人,世子又禮賢下士,結交起來容易得很。明日王府設宴,夏姑娘也一同去吧。”

陳義明幫腔道:“正是,明日世子做東,要宴請幾位青年豪俠,順便給我們餞行。夏姑娘一起去,也結識幾位好朋友,如何?”

“還是算了吧,我不慣應酬這種宴飲,你們要是事忙走不開,明日我就先走。”她既然打定主意不參與其中,就幹脆也不想與這些人多糾纏,“陳公子,我要去豫州訪親,途徑鄭王治下,為免麻煩,你能不能給我個通行無阻的憑證?”

陳義明忙道:“何必這麽麻煩?姑娘且耐心等兩日,這樣吧,明日去魯王府赴過宴,後日咱們就走。我主要是擔心路上會有朝廷的人埋伏,姑娘武功高強,自是不怕明槍,就怕姑娘不識得他們的人,中了暗算,萬一有什麽閃失,陳某如何擔待得起?”

夏小喬想說我有什麽閃失,輪得到你來擔待麽?但轉念一想,又和顏悅色道:“也好,還是陳公子考慮的周到,那就不差這一天,等後日咱們一同走。”

陳義明又問她的親戚姓名,說可以安排屬下先代為打聽,夏小喬笑道:“豫州如今在朝廷手中,恐怕陳公子也不方便,還是到時候我自己去找吧。”

他倒也沒強求,說定之後就出去安排從人早作準備,倒是傅一平似笑非笑道:“姑娘如此謹慎,可是來歷特殊,不便相告?”

“傅公子誤會了,我家是種田人家,我從小只聽過些游俠故事,卻連鼎鼎大名的傅逢春傅大俠都沒聽過,後來又入深山修煉,更是與世隔絕,可沒有傅公子這麽大的來頭。”

她說完就往外走,“勞煩傅公子轉告陳公子,我先回去休息了。”

轉天陳、傅二人去王府赴宴,晚間回來時,還帶了一匣子珍珠給夏小喬,說是世子送的程儀。

夏小喬收東西從來不客氣,反正這些人拿的也是民脂民膏,她回去就把這盒珍珠跟陳義明送她的東西一起打包,到第二日出發時,自己提在了手上。

陳義明心裏覺得這個姑娘真是奇怪,你送她的東西,不論多好多價值連城,都看不到她有一點驚奇喜悅之色。她不是不識貨,行動做派怎麽看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但她又不像是對這些東西看不上眼,因為她收得毫不手軟。

他還特意私下叫了服侍夏小喬的丫鬟來問,聽說她雖然不愛叫人服侍,但顯然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一點也沒有小戶人家女兒的局促不安,仿佛再多禮遇她都能安之若素。

於是陳義明就對夏小喬的來歷更加好奇起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夏小喬出身種田人家的,什麽山中修煉之語,更當她是推脫。這姑娘花容月貌,手臉都嬌嫩無比,顯然半點苦也沒吃過,怎麽可能是在山中清修長大?

然後他就對夏小喬更加殷勤客氣。

從濟州回商都,路上約七百裏,出魯地就到鄭王治下,基本上沒有什麽兇險之處。再加上有春陽子作為魯王的使者同去見鄭王,陳義明更是有恃無恐,特意準備了一輛寬敞舒適的馬車跟夏小喬同坐。

春陽子本來就要返回終南山,少不得帶著幾名弟子,此行又是代表魯王出使,魯王更安排了四名侍衛相隨,加上陳義明一行二十多人,走在路上已是浩浩蕩蕩。

傅一平想跟春陽子討教,直接上了老道的車,陳義明也樂得跟夏小喬獨處,向她說些商都的好處,還建議她訪到親人後,把親人都接到商都去生活,他幫忙安置。

“陳公子如此熱心,倒讓我卻之不恭,可瓜田李下,尊夫人難道不會不悅麽?”

陳義明笑道:“夏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我們陳家的救命恩人,賤內雖只是毫無見識的內宅婦人,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她別的沒什麽長處,就是為人厚道,見了你,只有當親姐妹相處的。”

夏小喬就說:“怪不得,我聽說陳公子艷福不淺,府中美妾眾多,卻原來是尊夫人厚道賢惠之故。”

陳義明沒想到她竟聽說了這些,他本來心裏藏著點不可告人的心思,才會說什麽“姐妹相處”,這會兒見夏小喬滿臉諷意,立刻打消癡心妄想,訕訕道:“姑娘哪裏聽來的閑言碎語?我府中是有幾房姬妾,但那是因賤內無子,不得已而為之。”

“唔,原來如此。對了,聽說令姐是那個什麽金剛的夫人,可生養了子嗣?”夏小喬假作不知真相,故意問道。

陳義明長嘆一聲:“不瞞姑娘,家姐雖嫁入何府,卻並非正頭夫人……”接著就把傅一平跟夏小喬說過的話又講了一遍,“何將軍屢立戰功,深得主公倚重,主公正打算給大公子定下何府嫡出小姐為妻,何夫人地位穩固,何將軍又不缺新人侍候,家姐的日子也是難過,幸好她已生育一子。”

夏小喬就說:“你瞧,你知道令姐日子難過,卻還是廣置姬妾,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陳義明一楞,沒想到她是要說這個,半晌之後,才嘆道:“姑娘說得極是,陳某記住了,回去定要修身養性。”

“還要對尊夫人和如夫人們好一些。”夏小喬又補充。

陳義明連聲稱是,夏小喬的臉色這才好了些,又轉回來安慰他:“陳公子也不必多擔憂,你現在得鄭王倚重,何將軍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會虧待令姐。”

“希望如此。不過何府後院亂得很,夏姑娘,你還認不認得一些武藝嫻熟的女子,不用像姑娘這般武藝高強……,或者,姑娘肯不肯收徒,教導些入門功夫給我姐姐的婢女,我常常東奔西走,何府又在潁川,我怕他們母子遇上麻煩、照應不及。”

他倒是真的關心他姐姐,夏小喬沈吟片刻,說:“左右我去豫州,去潁川走一趟不繞道,陳公子可以帶我先去看看。學武得需要根骨合適,若你真能找到人,指點一下也不費事,過後我有空路過潁川,也可以再過去瞧瞧進展如何。只是學武不是三兩天就能成的事,你若擔憂,不如以給外甥找武師父為名,派個武藝高強的人去你姐姐和外甥身邊。”

陳義明大喜:“姑娘肯幫忙就最好了!我那外甥方才兩歲,學武總得再過幾年,我姐姐畢竟身在內院,男子不便接近,其實我早就找了兩個根骨不錯的小丫頭在調/教,就是欠缺高人指點,我這裏先謝過姑娘了!”他說著竟在馬車裏躬身向夏小喬深施一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作者有話要說: 啊,不知不覺100章了,為了表示慶祝,我決定明天停更一天,休息休息~(@^_^@)~

☆、晉江VIP

夏小喬等人在路上走了整整十天, 除了前兩天是她與陳義明在車上獨處外, 到第三日,春陽子特意把她也請過去, 和傅一平一同探討功法奧義。

她也想知道下界武者以及道門中人能修煉到什麽程度,就很興趣的去了,聽春陽子介紹中原道門的派別, 以及有名高手都有誰。

“道長恕我無禮, 您提到的這幾位高人,在功法上與您比,高下如何?他們都多大年紀了?還有道長, 今年貴庚?陳公子說,您已經至古稀之年,果真嗎?”夏小喬故作天真好奇之態,直接問春陽子。

春陽子撫須一笑:“這沒什麽, 老道今年七十有二。至於功法高下,這等好強爭勝之事,老道已經四十年不曾做過, 近年除了與武當派長老雲石道長切磋過,也只有傅小哥了。”

傅一平笑道:“晚輩不勝榮幸。雲石道長似乎是以劍法見長, 成名也有三十年了吧?”

“差不多,他自幼入武當門下, 一直潛心學劍,到三十歲成名時,已經是一流高手。”

傅一平點點頭:“聽說雲石道長的劍法不在‘天下第一劍’淩凡之下。”

春陽子就很感興趣的盯住傅一平:“小哥隱居海外, 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傅一平笑而不答,夏小喬就插嘴問:“怎麽還有人給高手們排位次?天下第一劍是天下第一高手嗎?”

“不過是好事人排來說嘴的。”春陽子不緊不慢答道,“不過淩凡倒是實至名歸,一年前他找雲石道長一較高下,我恰好在場,他的劍法雖然還不能說出神入化,卻已臻返璞歸真之境。至於他算不算天下第一高手,老道也說不準。”

傅一平聽得悠然神往:“道長知道去哪裏能找到淩凡麽?”

春陽子笑瞇瞇看了他一眼:“你過幾年再去找他也使得。”

這就是說他現在的功力還不足以向淩凡挑戰了,傅一平心裏不太服氣,但春陽子的本事和眼力他又不能不服,只能閉口不言。

夏小喬對於他想什麽不感興趣,只問自己關心的:“那淩大俠多大年紀?修習武藝真的能延年益壽麽?道長入道門多年,可真的見過長生不老之人?”

這番“天真”言論逗笑了春陽子,“延年益壽自是有的,長生不老,我老道還真沒見過,先師長青子真人年一百二十仙逝,已是比尋常人高壽一倍,我等修為不足,更不敢求什麽長生不老。淩凡年紀不大,尚未到不惑之年。”

一百二十歲,已經可比練氣期圓滿修士了,要是春陽子的師父能再提升突破……,果然下界也有高人!

“道長童顏鶴發、功力高深,來日成就必定不會低於尊師。”夏小喬露出驚嘆之色,順口恭維了春陽子一句。

春陽子搖頭嘆道:“我天資比先師差得太多……。”他說完這一句,轉頭看住夏小喬,說,“倒是小姑娘你,小小年紀如此成就,來日才真是不可限量,我已經老了。”

夏小喬本來擔心他追問自己的師承和功法,早就編好了說辭,誰知老道很體貼,竟沒有多追問,只談些道家道法自然、清靜無為的道理,以及這些道家學說如何與功法結合。

三人談了一天,都沒有涉及到實質內容,春陽子甚至沒有要求她和傅一平試招,倒是當晚在驛站休息時,傅一平主動提出,要跟她過幾招。

“我可不會掌法,只練了幾天刀法。”夏小喬直接說道。

傅一平就找陳義明的侍衛借了把刀,說:“好啊,我也學過幾天刀法,咱們試試招,點到為止。”

閑著也是閑著,活動活動筋骨也好,夏小喬就拔出柳葉刀,真的跟傅一平在院裏比劃起刀法來。

春陽子和陳義明等人都在檐下觀看,只見少女紅衣藍裙立在當地,手上隨隨便便舉著刀,連個起手式也沒有。另一邊傅一平穿了身白衣,正隨手揮舞借來的鋼刀,似乎在掂量重量。

“姑娘請吧。”傅一平試過之後,握住刀柄向夏小喬拱了拱手。

夏小喬還了個禮,腳下踏前一步,人倏忽之間就到了傅一平面前,手中柳葉刀以力劈華山之勢直直劈向傅一平腰間。

傅一平臉上帶笑,腳步輕移向旁躲開,同時手中鋼刀自下向上反撩,叮地一聲後,鋼刀斷成兩截,刀尖沒有落地,反而緊緊粘在了那把柳葉刀上。

夏小喬也沒有想到,她飄身後退,有點尷尬的把刀尖從自己柳葉刀上摘下來,說:“這刀這麽脆啊。”

旁邊觀戰的陳義明大笑出聲:“是姑娘的寶刀太利!”

傅一平拎著半截鋼刀也是啞然失笑:“看來我得尋一把好刀才能與姑娘一戰了。”

是啊,既是比刀就沒有不兵刃交接的道理,夏小喬若是含勁不吐,只比劃幾下,那還有什麽比試的必要?他們還不如紙上談兵、口頭比劃呢!

於是大家只能就此作罷,進去吃過飯,就早早休息、第二日繼續趕路了。

夏小喬跟他們一路走來,聽了不少江湖軼事,終於對下界的武林或者叫江湖有了些了解。

也許是因為長生不老遙不可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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