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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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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沿著袖口吧嗒吧嗒往下滴,關躍看都沒看一眼:“齊哥,我知道五爺不見人的規矩,但我有事必須得見他一面。”

齊鵬眼神兇狠:“有朱矛聯系你,你沒必要見五爺,今天你敢在小汝身上動心思,我就不想饒你。”

“朱矛為人怎麽樣齊哥該清楚,要不是他從中作梗,我也不會冒險順著許汝這根線找上你。”

齊鵬臉色稍緩,語氣仍然狠厲:“你到底有什麽事?”

“我手上有一批好貨。”

齊鵬冷笑:“得了吧,那個墓的事情朱矛早就報上來了,裏面就沒幾樣東西還遲遲不見你拿出來,現在你說你手上有好貨?”

關躍失血的臉有點白,但口氣平穩:“那個墓不算什麽,頂多是把鑰匙,開出來的寶庫裏才全是好貨。”

齊鵬臉色有了變化:“什麽意思?”

“我發現了一個地方,一座地下古城,你可以問一下五爺,這算不算是一座寶庫?”

齊鵬一言不發地盯著他,將近一分鐘,掏出卷紗布扔給他:“在這兒等著。”

關躍單手接了,叼在嘴裏。

傷在左臂,他解開衣袖上的紐扣往上卷,衣袖破了,血水沾了滿手。

刀口還好不是很深,齊鵬也只是要給他個教訓。

他把紗布裹上去,緊緊系住,又把袖口拉下去遮好。

黑色的襯衣染了血漬也不太明顯,只不過血腥氣很重,流的血多了,胳膊隱隱發涼。

齊鵬很快返回,看一眼他的胳膊說:“進來吧。”

關躍跟進院子,裏面有一棟三層小樓,很舊,院子裏樹葉和塵土落了一地,看起來不像有人常住,大概只是齊鵬臨時找的地方。

進樓的時候齊鵬停了一下:“小十哥,五爺器重你就是看中你在文保組織裏待過,有門路,做事能擺得上臺面。明面上你跟我們是不該有交集的,所以今天不管你見了誰說了什麽,出了這個門馬上就給老子忘了。”

關躍點頭:“齊哥放心,我有數。”

齊鵬又道:“還有,你的女人……”

關躍腳步一收。

“是叫言蕭吧?她在上海的鑒寶會上得罪了五爺,照片我見過,怎麽跟在你身邊了?”

關躍面不改色:“她就是在上海丟了工作才會來我隊裏做鑒定,發現這個地方也是她的功勞,她現在對五爺是有功的。”

“行,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就給你個面子,只要她識時務,我也不為難她。”齊鵬轉頭領路,又接著說:“但她既然是你的女人了,要是再惹五爺,可就得由你擔著了。”

關躍說:“我擔著。”

上了一層樓梯,拐了個彎,兩個人停在一間房門口。

齊鵬緩和了臉色,手敲門三下,沒等裏面回應,直接推門進去。

關躍後腳進去,裏面很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整間屋子裝修得古色古香,擺著紅木的座椅和茶幾,飄著一股茶香。往裏豎著架蘭竹菊梅的四折屏風,依稀可見後面坐了個人。

齊鵬一直走過屏風,低聲說:“五爺,小十哥來了。”

關躍走近,沒幾步,看見齊鵬一豎手,只好停住。

齊鵬指一下座椅:“五爺讓你坐。”

關躍坐下來,屏風後面的人並沒有開口,齊鵬弓著腰,半邊身體在屏風裏,沒聽到說話,他們可能是在用文字交流。

過了一會兒齊鵬站直說:“小十哥,你說你發現了那個地方,有什麽憑證嗎?”

關躍從口袋裏掏出一節玉璜遞過去:“這節玉璜就是憑證,我們現在發掘的那個墓裏只有五節,朱矛應該說過了。這是第六節,要不是為了這個我也發現不了那座城。”

齊鵬接了那節玉璜遞進屏風,裏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應該是五爺在檢視那節玉璜。

關躍垂著眼,透過屏風下沿的縫隙看到五爺的半只左手,皮膚皺起,看著幹瘦又蒼老,無名指少了一截,是斷指。

這次他們似乎商議了很久,齊鵬又走出屏風:“看東西的確是好貨,不過那地方真像你說的那麽值錢?”

“那裏面我已經下去過,親眼見到了裏面文物,地方很大,甚至還有地下河。據說這座城屬於獫狁,像這種歷史上缺乏記載的外族古城到底多有價值,用不著我多說,五爺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齊鵬朝屏風裏看一眼,轉頭說:“要真是這樣,你這次就立功了,今天的事不追究了。”

關躍站起來:“謝了,齊哥。”

齊鵬轉眼就變了臉:“那你為什麽不把六節玉璜全都帶來?”

關躍盯著屏風:“今天第一次見面,不能保證見到的是不是五爺本人,萬一出錯我擔待不起。”

齊鵬臉一沈:“你這是不信我?”

“我要是不信齊哥,這一節玉璜都不會帶,更不會站在門口挨你三刀,這事太大,被朱矛用槍指著我都沒說,齊哥這麽說反而是不信我了。”

齊鵬似乎沒話說了,板著臉看著他:“這就先不提了,那地方有貨就要取,你來這裏應該想好怎麽取了吧?”

關躍說:“都準備好了,只要五爺想要那裏面的東西,定個時間,親自去取,我帶路,除了五爺本人,那地方我就爛在肚子裏了。”

“你什麽意思?你自己表面上就是做考古的,還要五爺親自出面陪你挖?”

“齊哥,你是知道的,五爺手底下的人並不服我,這麽大的地方,五爺不親自出面恐怕鎮不住,我也不想這樣。”

關躍說著朝屏風點個頭:“五爺,您自己考慮,您不出面,那地方我就當沒發現過,今天也當我沒來過,反正出了這道門我就什麽都忘了。”

齊鵬臉上陰沈沈的,眼看著他就要出門,開口說:“等等。”

關躍站住。

隔了一會兒他才說:“你先回隊去,這件事等五爺消息。”

關躍點頭:“勞煩齊哥。”

西北天黑得晚,晚上七點鐘的時候太陽才剛落山。

言蕭坐在旅店的窗臺上,手裏的一支煙點了半天也沒抽一口,眼睛望著外面的街道,看什麽卻沒在意。

外面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敲了兩下,關躍推門進來。

她轉過頭:“見到五爺了?”

關躍合上門,只站在門口:“算是見到了。”

言蕭皺眉:“什麽叫算是見到了?”

“五爺謹慎,隔著屏風,沒看見他的臉,也沒聽到他的聲音。”

“那你憑什麽認定他就是五爺本人?”

關躍沈聲說:“有關五爺的消息非常少,我只知道他左手無名指是斷指,今天見到的那個就是,如果真要作假,他也沒必要隔著屏風見我。”

言蕭手指一動,煙灰落在窗臺上:“然後呢?”

“等他消息,我用那個獫狁的古城做了誘餌,他肯定會現身。”關躍說完就開門走了。

言蕭坐著沒動,仇人現在離她已經很近,可她什麽都做不了。

過了許久,她拿起手機撥了個號。

幾聲忙音之後,響起裴明生的聲音:“師妹?怎麽樣,你現在是冷靜了還是氣炸了,這通電話開始前能不能先給我個心理準備?”

言蕭冷笑一聲:“沒空跟你廢話,我問你,你跟關躍是不是約定了什麽,如果知道了五爺是誰打算怎麽樣?”

“本來怕你脾氣沒敢告訴你,既然你知道了我就說實話吧。”裴明生大概是在什麽公共場合,聲音一下壓得很低:“關躍有個幕後老板,他要為那位老板扳倒五爺,我知道這很冒險,但只要揪出五爺就能讓華巖擺脫控制,所以還是決定資助他。五爺只當我這是在逢迎他,不會在意。你不用防著關躍,不管他為誰辦事,至少對付五爺我們是一路的,這就夠了。”

煙燒到尾,燙了一下言蕭的手指,她按著煙頭在窗臺上重重一撚:“嗯,這就夠了。”

裴明生笑了:“親愛的師妹,忍耐點,只要事情成了,你可以風風光光地回上海,所有奚落過你的人都會後悔,想想是不是很爽?”

“嗬,還是先辦成了再說吧。”

“……”

言蕭掛了電話,眼睛瞄到門口,地上鋪著白色的地磚,上面有幾點殷紅。

她走過去,蹲下看了看,是血跡,還是新鮮的。

難怪他剛才走的那麽快。

關躍的房間在斜對面,他坐在床上,赤裸上身,剛拆下被血浸透的紗布,剛準備上藥,門被一把推開。

言蕭倚著門,盯著他的左臂:“受傷了?”

“你不是看到了?”關躍往上倒藥粉。

“看來五爺的面不是那麽好見的。”言蕭走過來,拿了紗布往他胳膊上纏。

被藥粉覆蓋的傷口看起來並不可怖,只是腫得很高,血止住了,胳膊上還留著幹涸的血漬。

她一手托著他胳膊,一道道纏上,打結的時候低頭咬住一頭,另一手配合一拉,扯緊系上。

傷口處微微發熱,是她的呼吸。

關躍看到她的睫毛,很長,低垂時眼神也被遮掩,臉上難得的溫和。

似有所感,言蕭忽然掀眼,四目相對。

哪有什麽溫和,她的眼神依然犀利。

關躍對剛才的感覺感到好笑。

“你可真能忍。”言蕭看一眼包紮好的傷口,轉頭進了洗手間。

關躍走進去,她在洗手。

他在她身邊站著,抽了毛巾打濕,擦著身上和胳膊上的血跡。

言蕭伸手在墻上的置物櫃裏摸肥皂,有什麽“啪嗒”一聲掉下來,落在水池裏。

是旅店裏的安全套。

她挑眉,下意識地去瞄關躍。

他也看到了,雙唇緊閉,專註著手上的動作。

言蕭從他的鼻梁掃到薄唇,再到鎖骨,一路往下,掠過緊實的胸肌和腹肌,笑笑,兩指伸進洗手池。

關躍眼一跳,那盒安全套被她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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